五百三十七 末落的英雄
五百三十七末落的英雄
經過神子米艾羅的神術賜福，特蕾茜的臉色明顯好轉了些，呼吸也變得平穩了。
“經過神術淨化後，這位姑娘的毒應該可以延緩三天發作。”米艾羅轉頭向塔修道。塔修注意到雖然剛才神術隻施展了一瞬，但米艾羅的神色明顯透出一絲倦意。
“謝謝”塔修衝他點點頭。遲疑了一下，剛想再問點什麽，米艾羅已經灑然一笑，雪白的牙齒和深邃明亮的星眸在夕陽下成為最美的風景，讓人一見難忘。
“不用謝我。我幫她也隻是因為你，你是代表沃特帝國的特使，又是猛獸族的新獸王，將來我們相處的機會還有很多。”
米艾羅說得很直白，但這樣反而讓塔修生出好感。因為之前多方聽過神子的名頭，總擔心會落入這個神一般男人的算計裏，但是現在見麵才發現，所謂的神子居然是這樣一個性格可親的年青人。
“對了，你們一路上可能會遇到麻煩，不如把我們教廷的兩名騎士帶上吧。”米艾羅向後麵招了招手，“梭爾塔，孔雀。”
兩名教廷騎士齊聲應喏，恭恭敬敬的走到塔修和神子麵前，低著頭，顯得十分溫和虔誠。
“不需要了，我們人手夠多了。”塔修擺手婉拒道。誰知道這兩人是不是教廷安排過來的眼線，雖然他們實力不俗，但是帶著這樣兩個人怎麽也不能放心。
“至少帶上梭爾塔吧。”米艾羅微笑著拍了拍教廷首席騎士的肩膀：“就當之前的誤會一筆勾消。”
麵對米艾羅代表教廷明顯發出的友好信息，塔修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了。
“好了，那就不耽誤你們的行程了。一路順風。”米艾羅優雅的微笑著，雪白的教士長袍穿在他身上似乎就有了超凡脫俗的氣質。在渾濁的塵世中，潔淨如蓮。
他帶著孔雀讓過一邊，目送著塔修等人的馬車漸行漸遠。
“這個人好奇怪……”娜莎在他耳邊小聲說著，臉頰微微一紅：“不過很有魅力。”
塔修想了想，回頭看去，隻見米艾羅的身影越來越小，終於沒忍住心裏的疑惑，衝他喊道：“下毒的事，和你們教廷有什麽關係？”
片刻之後，米艾羅充滿磁性的聲音如清越的磁石般傳來：“做這種事情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他沒有多做解釋，但是聲音裏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氣度。讓人一聽之下，立刻生出信服之感。
“不是教廷做的。”塔修喃喃自語著，重新坐回到馬車上。
如果像米艾羅說的，真不是教廷做的，那麽下毒的人究竟是誰？針對的應該不是特蕾茜，難道是我？
目送著塔修他們消失在地平線處。米艾羅微微一笑，向孔雀道：“走吧。”兩人的身周湧起璀璨的空間魔法光符，隱隱有宗教審判廷裁決者的影子在周圍閃過。下一刻，米艾羅與孔雀朦朧的消失在空氣中。
等到米艾羅他們消失一會後，先前道路旁的一株大樹上，枝葉無風自動。一身黑色勁裝的辛蒂雷拉牽著丹妮在枝梢上出現。
辛蒂雷拉，不，或許現在應該稱他為暗黑教廷的刺客——幻蝶
她的臉龐浮出冷豔的魅惑笑容，凝神著塔修消失的方向喃喃的道：“塔修，這次算你好運，被別人代過了。下一次，一定不會讓你逃出我的掌心。”說著，她用魅惑的眼眸一瞥身邊的丹妮，笑吟吟的道：“對吧，我的‘娃娃’？”
丹妮，就像是一個失去靈魂的洋娃娃般，空洞的雙眼望向不知名的方向，機械的點頭道：“是，主人。”
“咯咯咯……”銀鈴般幽冷的笑聲響起，辛蒂雷拉身體一轉，身周陡然湧現出一片黑色的蝴蝶。這些蝴蝶瘋狂的舞動著將兩人的身形包圍，下一秒，如泡沫般的消失掉。
樹梢上再無任何人的痕跡。
……
“塔修，那個男人，真的是教廷地位最高的神子嗎？”。娜莎一邊驅趕著馬車，一邊忍不住開口向塔修詢問。
“嗯。那個名字，不會弄錯的。而且你看連梭爾塔這樣的首席騎士在他麵前都隻配做跟班……”塔修的話就此停住，不過思緒卻依然起伏不止。神之子，除了他剛才顯露出來的神跡般的力量，地位，還有什麽能令梭爾塔和孔雀那樣驕傲的戰士奉上虔誠？
或許，真正可怕的不是他的力量。而是以他的身份地位卻能做出在路邊等待我們這群人的隱忍，是他善於把握機會，順勢而為的智慧。
經過剛才那一會的功夫，自己對他是生不出半點不滿來。相信其他人也一樣。這麽簡單就能把光明帝國皇室大王子等人辛苦半天贏來的先機給抵消掉。這樣的人如果做了敵人，才是一件真正頭痛的事。
塔修默默的思索著。
……
“黑暗教廷的幻術。”從水晶上看到幻蝶消失畫麵的孔雀失聲道。
神子米艾羅神秘的笑著，手指尖劃過魔法水晶的鏡麵，滿意的道：“一枚棋子擁有了自己的意誌，不過，這樣遊戲才會更有意思，不是嗎？”。
一切，都逃不出神的智慧，逃不處神的眼睛。
神，無所不在。
……
大家終於走到了下一條岔路口，塔修看了一眼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梭爾塔和他的仆人力靈，讓娜莎停下馬車。等蟲蟲和魚人露露騎馬走上來時，他衝梭爾塔道：“我們到這裏要分開走了。梭爾塔，你就負責幫蟲蟲把露露送回魚人島吧。”
爾塔微有些驚訝，不過卻很順從的接受了。來之前神之子已經有過指示，一切都聽從塔修的安排。
兩邊人馬終於揮手告別。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黑暗籠罩向大地。
借著夕陽最後一抹餘暉，塔修從門簾縫裏看了一眼特蕾茜，往日活潑而個性火辣的特蕾茜此時一動不動的躺在車上。那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還有瘦削的雙頰，看得讓人想要落淚。
娜莎的眼圈發紅，強迫著自己不去看特蕾茜此時的樣子。她比起之前已經好了許多了。如果不是神之子為她施展了神術，特蕾茜所受的痛苦更強烈數倍。那種渾身血液要穿透皮膚，肌肉皮膚都要撕裂般的痛苦，是讓人想想都覺得毛骨悚然的。
我的妹妹，為何你會遭受這樣的噩運
娜莎緊抿著嘴唇，用力的一揮馬鞭，驅趕著馬車踏著最後一縷光線奔向前方。
一定要支持住啊，特蕾茜姐姐不要看著你死
黑暗降臨，淚水終於不爭氣的從她的眼角滑落。流淌不止，如花瓣上凝結的露珠。
“不好”在她身邊的塔修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把娜莎嚇了一跳。
“怎麽了？”她緊張的拉住馬車，回頭向車簾內看去，發現妹妹依然沉睡安祥這才鬆了口氣。
塔修不好意思的撓著腦袋道：“我剛剛才想起來，那個梭爾塔騎士不是超級路癡嗎？你說他會不會把蟲蟲他們帶迷路了？”
娜莎剛剛生出的一些悲傷情緒，被塔修故意搞怪給引開：“蟲蟲才不會迷路呢。最多是那個騎士回來的時候把自己走丟了……”說到這裏，娜莎又想到上次梭爾塔迷失在香榭麗大街，被那些貴婦小姐->抓得遍體鱗傷的慘狀。
明知道塔修是故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她仍不禁微笑起來。
“謝謝你，塔修。”
頭一次學人哄女孩子的塔修有些不自然的轉開視線：總算讓娜莎不哭了，唉，女孩子的眼淚真的不好啊，看著就讓人心疼……
……
就在塔修他們星夜趕路，趕著去泰坦族尋找救特蕾茜的草藥時。距離光明帝國不遠的地方，一處猛獸族的部落正在展開一場戰爭。
為首的一方是熊族的二王子奧德裏奇。這次被王命召回，原本就想過可能是族中的大王子及父皇出於嫉恨想要陷害自己，沒想到他們連這層外衣都省了。沒有任何理由的，一回族中就遭到了武力逼迫。
奧德裏奇仗著這些年苦心經營起來的一些勢力退守到熊族天守林中，但是跟隨著自己的人越來越少了。不是被殺死就是被趕散。或許，自己將要失敗了
奧德裏奇斜靠著背後一株參天大樹，大口大口的喘息著：迎接自己的明天會是什麽？被父王和大哥抓到還會有我的活路嗎？
可惡，我隻是想重新振作熊族，你們占住王位不思進取，還不允許我來振興熊族嗎？
奧德裏奇無聲的慘笑著，一縷血絲自他的嘴角流出。那是先頭在戰鬥中被大哥一掌拍中後心造成的內傷。他是真的想一掌打死自己啊。
外麵的戰鬥仍在繼續，兵器金屬的碰撞，鈍刀子砍入的聲音。晃亂燃燒的火把，照得奧德裏奇的眼睛微微眯起來。
追兵已經越來越近了。
不知為什麽，奧德裏奇在這一刻心情反而出奇的平靜。
末落的英雄嗎？
也許吧。
人說在最後時刻會想起前半生的一切，奧德裏奇很奇怪自己想到的居然隻有一個人。
塔修
或許這位人類兄弟在這裏，結果會不一樣吧。
可惜，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我的命運，也注定了。
仰望頭頂，茂密的樹冠遮擋了星空，令奧德裏奇看不到自己喜歡的浩瀚星河。從小，他就喜歡數著那些星河裏的星星，沒有人的時候，就對著星星悄悄許願。
“我要振興熊族我一定要把熊族發展成猛獸族第一大族”
稚嫩的童音響起。奧德裏奇的目光仿佛看透了時間，看到了幼年的自己。
理想，總被現實摧殘啊……
“啊”一聲慘叫。護衛在他前方的最後幾名親衛兵被一湧而上的敵人砍倒，混亂的火把中，看到親衛們滾倒在地上，拚死抱住敵人的大腿，任憑鋼刀砍入身體，砍得骨骼亂響也絕不鬆手。
“奧德裏奇大人快走快走……”
聲音漸漸微弱，最後一名親衛被砍倒，海一般黑壓壓的敵人湧上來。雪亮的鋼刀和狼牙棒在火把中散發出嗜血的光芒。
“跪下”人群中走出熊族現任的王，奧德裏奇的父親庫克奇，以及自己的親大哥奧蘭拓夫。他們用冷漠的眼神蔑視著奧德裏奇，這名失敗者。
“還不快跪下”又是一聲大吼。兩名身材健壯的熊族戰士衝上來，用兩個西瓜般大的鐵錘砸向奧德裏奇的膝蓋。
“喀嚓”可怕的骨裂聲響起。奧德裏奇額頭上的青筋一下子突起來。劇痛令他的臉龐扭曲變形，冷汗涔涔而下。即使如此，他仍然堅持著一聲不吭，即不向對手求饒，也不說半個字。雙手在身後用力摳住樹幹，支持著身體不倒下去。
“打折他的腿”大王子奧蘭拓夫凶殘的吼道。對於敢和自己爭位置的家夥，就算是親弟弟也要冷酷無情。
“咚咚”鐵錘一下接一下砸落，帶起血肉模糊，還有令人心裏發磣的骨裂聲。所有看到這一幕的熊族戰士都有些不忍了，微微偏轉過頭去。即使他們都是聽命於熊王和大王子的，但是猛獸族最崇拜勇士，二王子奧德裏奇這份勇悍是連他的敵人都要從心底敬佩的。
“我是熊族的勇士，隻有站著死，絕不跪著…痛傳來，奧德裏奇沉重的喘息著，任憑冷汗迷住自己的雙眼。他忽然仰頭大聲嘶吼咆哮。他的目光，穿透汗水，穿透刀尖和重重人影，望向遠方……
不知道，塔修現在在哪？
同一時刻，遠方，疾馳的馬車上，塔睡仿佛心有感應般的看向一個方向。心弦微微震動。不知道感應到了什麽
清幽的月光從樹林中灑下來，仿佛一片銀紗覆向大地。
馬車奔跑了大半夜，無論是駕車的娜莎還是坐車的塔修都感到有一絲疲憊。巨人哈辛沉默的跟在身後，似乎長途的奔跑對他沒有一點影響。
“今天就在這裏休息吧。”娜莎收起馬鞭，嗓音顯得有些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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