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遊戲
第二卷 楽園 第二百三十九章 遊戲
華燈初啟，達戛納城的街道上是人潮湧動，帝國初代皇帝的雕像即使是在夜裏也顯得如初的輝煌和胸圍，雕像底座的魔法陣散發著華麗的色彩，徹底地把這位帝皇的形象照亮在夜幕之下，居民能夠看見的，永遠是他持劍的背影，筆直，偉岸，看不見頭的深邃與霸氣。
普米修羅一直以一種癡迷的目光看著那帝皇的背影，黑色的雙眸一樣的深邃，“小蟲，你說這雕像之中，會不會還有一個生動的靈魂在，他從開始就在日升日落之中就一直地看著這千年以來的事情，隻是注視，卻不說話，就像是活著的君王一樣，俯視，威嚴，沉默。”
這裏是並不是帝都最好的酒店，不過卻是最恰和普米修羅的心意的，因為這裏足夠高，能夠與那巨大的雕像齊頭平視。
普米修羅一口飲盡杯中酒水，緩緩地道：“小蟲，這次回來該不會隻是祭拜你母親而已，想過要做些什麽沒有？”
花賞為普米修羅添上一倍，痛飲而盡，他側頭學著普米修羅的樣子，注視著帝皇的雕像，開始說道：“普米，帝國是不是要再次舉起長劍了？”
普米修羅怔了怔，饒有興致地搖晃著高腳杯之中的紅色酒水，晃出一個淺淺的漩渦，他在說：“怎麽，你對這些事情幹興趣？不像是你的為人吧？”
“不過你倒是怎麽看出來的？就連我身在宮中，也是在最近幾天才知道的。”普米修羅隨後補上了一句說道。
“南方？”
“是西南方。”普米修羅說道。
花賞點點頭，十年之前，帝國與西南方的野蠻人帝國開啟戰事，帝國的第一王子在那一戰中成為俘虜，隨後才有野蠻人的逼進，也就有了西莉婭初展的舞台，不過不知出於何種考慮，自動野蠻人帝國戰敗以後，第一皇子就一直被扣押在野蠻人帝國，帝國雖然勝利了，可是卻也沒有能夠借機深入。
“大哥他……自殺了。”普米修羅的話中有一種淡淡的傷感，“父皇他那天，哭了，也笑了，然後他把劍拔了出來。君王的憤怒，也隻有無盡的鮮血才能夠平息吧。”
普米修羅遲疑了一下，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這次出來，本是想和你敘敘舊的，也想先告訴你一件事情，最為朋友的話，希望你會多準備一下。”
“你說，我聽。”
“父皇他，想要把三公主嫁給你。”普米修羅的語氣說不出的諷刺。
一絲的陰霾出現在花賞的眉宇之間，像是那夜幕之中飄來的陰雲，看不出的沉重，但是壓抑，花賞默默地點了一下頭，繼續看著那帝皇的雕像，他沒有問為什麽，也不需要，帝皇的心思就想那雕像，是否真的存在一個生動的靈魂根本無從得知。
普米修羅歎了口氣，搖晃中的酒水漩渦裏麵倒映著他的臉，扭曲起來，“這兩次見到了你，也見到了不長毛的，我才發現隻有我在這兩年之中一步也沒有走過。你們都變太多了，變得讓我陌生。”
普米修羅似乎有了一點醉意，他的聲音遙遠而顯得不與年紀相符合的點點蒼老：“比如說你，以前假如知道娶的是帝國最美麗的明珠的話，真的要狂歡個幾天幾夜的。”
“那非爾，看在我的份上，你能好好地對待我的那個妹妹麽？隻要她的笑，才是我生存的理由啊……”普米修羅醉了，不多的酒水讓他能夠有了憑借，有了理由讓自己進入沉睡之中。
最是無奈皇家宮廷事，那雄威，莊嚴的大殿裏麵，掩蓋了所有的一切看不見能夠看見的黑色，與那非爾比起來，普米修羅更加要抑鬱一些，至少那非爾是沒有血緣上的羈絆。
花賞默默地喚來了一名下人，讓他把普米修羅撐扶離開。一口飲盡杯中高昂的名酒，花賞嚐不出一點的味道，他歎了口氣，很久以前他就沒有那份心思去理會這個身份帶來的各種麻煩，隻是這些麻煩依然會因為這個身份接踵而來。他沒有喘不過氣，隻是有點可笑，或許在他重生的那天，重生在一個平凡的人之中的時候，命運的軌跡就會更改，也或許，他還是那個以前的他。
他與普米修羅獨飲，西莉婭她們卻在另一邊等待了良久，看著基米德不是從門外探頭過來，花賞輕笑一聲，想要把這夜裏的思緒拋還給黑夜，已經沒有或許，因為他現在擁有的，在或許之後會更加的悲痛。
……
……
卡拉斯十三世已經快要八十歲了，隻是對於異世界較為人類較為漫長的壽命來說，在位的幾十年也不過讓他曾經年輕的額頭增添了幾道的皺紋而已，他依然的健壯，孔武有力，無盡的威嚴。
隻是他依然會衰老，不知何時幾縷的白絲隱在滿頭的黑發之中，他隻是知道，麵龐上的胡須已經有了灰白。
皇宮之中的大總管，司令整個皇宮幾千皇家騎士的迪薩羅端來了一碗醒酒用的藥湯，就在幾個小時以前，與他一同長大的皇帝陛下醉酒了，屏退了所有的賓客之後，卡拉斯十三世已經小睡了一會。
“陛下。”迪薩羅緩緩地叫喚著。
卡拉斯十三世單手伏案撐著頭，這才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的總管，這個陪伴他多年的朋友，總能夠感到心安，一碗的熱湯入腹之後，卡拉斯十三世舒服了不少，這才問道：“什麽時候了？”
“回陛下，現在是午夜，快要一點了。”迪薩羅恭敬地回回答著。
卡拉斯十三世伸了伸僵硬的脖子，道：“已經睡了這麽長的時間，為什麽不叫醒我？”
“陛下，您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迪薩羅提高了一點音調：“從大皇子的事情到現在，您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真正的睡過覺了，陛下，身體為重。”
“國事更加重要。”卡拉斯十三世冷冷地說道：“我現在還沒有到休息的時候。”
片刻，君臣二人相互對視著，卡拉斯十三世歎了口氣道：“可惜，米克蘇本來是我皇族之中最優秀的……他明白我的心意，才會這樣，可是這又如何？即使我統一了整個大陸，沒有一個繼承人的我，要來何用！要來何用啊！！”
君王哭了，如雷聲震天，在空蕩的大殿之中久久回蕩，不能夠平息。
“陛下，您還有許多的兒子，他們會成長成為你所希望的。”
“他們？是的，假如他們能夠少一份內鬥的心思，我就已經可以安心長眠了。”卡拉斯十三世冷笑著說道，淚水流入口中，讓君王嚐到了常人所沒有的苦澀。
迪薩羅悉心地位君王擦拭著淚水，蒼老的聲音顯得無比的沙啞：“八皇子還小，不過皇師曾經說過他的天資很高。既然還小，可塑性就會很大。陛下，您還是有繼承人的。”
卡拉斯十三世沉默地點點頭，一口飲盡了碗中的湯水，他歎了口氣道：“可惜，我能夠等到那一天的到來？”
“陛下，時間總會有的，你在為的這幾十年，已經把帝國的版圖擴張了四分之一，整個大陸的東北部就隻有一個法斯特帝國，將來，大陸也隻會擁有一個帝國而已！”
卡拉斯十三世動了動口，想說什麽，他不說了，有保持了沉默，即使是陪伴他最長時間的皇宮總管也不得而知這位君王此時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麽事情。
為君者，最是寂寞，迪薩羅心中暗歎，現在的他也唯有為這位朋友端上一碗醒酒湯，在他發怒的時候拔出自己的利劍而已。
卡拉斯十三世捏了捏額頭，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下，緩緩地說道：“老薩，今天有哪些值得注意的事情？”
迪薩羅低頭想了一下，準備了一下措辭道：“費爾商會晚上的時候送來了一百萬的紫金幣，是以老費爾的名義送來的。”
“哦？老費爾？是他家那個寶貝的女兒吧。”卡拉斯十三世點點頭，道：“這個女人不錯，假如米克蘇還在的話，我倒願意她成為太子妃。”說道了自殺的兒子，卡拉斯十三世又是一陣的沉默。
迪薩羅接著說道：“還有就是，路易家的那個少爺旁晚的時候回來了，七皇子殿下曾經與他接觸過。”說到這，迪薩羅忽然一笑：“同時是他回到帝都的時候，星月城也同時來了一份狀告他的濫殺貴族的報告。”
“說來聽聽。”
“那非爾經過星月城的時候，因為爭風吃醋而殺害了城主的胞弟，上麵寫的，那非爾恣意地憑借他大家族子弟的身份，在星月城無視帝國法律的存在，恣意妄為……”
“好了，他在帝都的時候做過的事情還少麽？剩下的就不用念了。這個巴維克的胞弟是什麽人？”卡拉斯十三世皺了皺眉問題，他嗅出了一點陰謀的味道。
“一個典型的貴族。”
卡拉斯十三世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卡斯家族雖好，可是如何比得上一個大聖域的強者？可惜他們不知道，真正讓那非爾成為極西領主的，是那個隱藏了百年的大長老。”
“陛下，你在懷疑那非爾身邊的那名聖域強者時那個人賜予的？”迪薩羅想了下問道。
“迪薩羅，你該知道我們能夠知道的事情有多麽的清楚，既然那非爾在帝都的時候連你也判定他隻是個廢物的話，你以外他能夠得到一個聖域強者作為奴隸？還記得埃洛克是怎麽說的？一個聖域的奴隸！即使是我也沒有。”
迪薩羅選著了沉默，卡拉斯十三世緩緩地道來：“既然那個人已經選著了站在他的背後，為他作勢，連聖域的強者也可以賜給他當做奴隸的話，你倒是說說，這個那非爾到底特別在什麽地方，為何那個人忽然又重視起他來了？”
迪薩羅沉吟不定，自語說道：“基維努斯的話，明明就確立了修澤爾為家族繼承人，可是作為大長老卻又如此眷顧這個第三子……難道路易家族出現了內訌？”
“不是難道，他們家一直都是這樣。隻要那人一日不死，路易家族中唯一做主的也隻是他而已，他才是真正的幕後掌控者，家主不過是擺出來的傳統。”
“所以您做了這個決定是嗎？陛下，其實路易家族一直很安分，從開國至今的千年之中幾乎所有的大家族後代都出現過一些背叛，唯有路易家一直表現的忠誠，我想即使不用犧牲公主殿下的話……”
“就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有異心才是最可怕的。畢竟那個人已經快要無人可擋了啊！！”卡拉斯十三世苦笑著說道。
“怎麽會？”迪薩羅驚訝的說道：“皇師大人還在，誰敢懂得了皇族？”
“假如他不在了呢？”卡拉斯十三世冷冷地說道：“老薩，這快要不曾秘密了，說給你聽也無妨。你知道為何我在位的時候要親封皇師為‘三代皇師’麽？那是因為真的隻有三代而已。”
“隻有三代？”迪薩羅仿佛看到了無盡的黑暗，失卻了皇師的帝國，還能夠震懾大陸群雄麽？沒有了大陸第一強者的帝國，就像是沒有了利爪的獅子，咆哮能夠嚇退敵人麽？
“是的，隻有三代。”卡拉斯十三世滿臉苦澀地說道：“而我，這是最後一代。我要是那天死了，帝國就沒有了這尊保護神！”
乍聽這個驚人的秘密，迪薩羅隻感到一陣的心悸，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無力地說道：“陛下是打算為帝國在立一位保護神是嗎？”
卡拉斯十三世點點頭，“皇師曾經說過，那個人隻比他差一點而已，雖然這一點的距離可能很遠，但也可能很近。雖然他不足以無敵於天下，但至少也是大陸有數的至尊強者……天罰者太過於飄渺了，他們從來不涉足大陸的遊戲，如同神靈俯視眾生一般，隻要我們遵守了遊戲的規則，他們從不理會。聖殿也是，他們要超然就讓他們超然好了，隻管傳播信仰，從不幹涉皇權，沒有人知道這些聖殿背後隱藏了多少渾厚的實力。”
“這些人都不理會大陸上的紛爭，從未表現過任何的另類思想，這個遊戲他們隻做旁觀。而我們也隻有擁有至少一位至尊者才能夠把遊戲繼續下去的資格。”
卡拉斯十三世頓了一頓，有點不太確定地說道：“況且西莉婭對她的這個弟弟十分的愛護，隻要那非爾在我們手中，即使皇師離開，也還有她的學生。西莉婭的光芒並不隻是因為她的身份而奪目，帝國女戰神也並不單單隻是一個稱號而已……”
不知道什麽時候，極度奢華的大殿失去了光澤，那裏真有一位君王在入睡，窗外出現了一排的烏雲，壓抑，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