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孟婆湯

第6章

第6章

年輕人啊,做事情就是瞻前不顧後,隻想著達到自己的目的,忘了掩飾自己的行徑,看來他要囑托夫人多關注一下這兩姐妹的感情了,不要姐妹間生出了嫌隙。

依照夫君的囑托,開始留意起兩個女兒婚事的關母,很不湊巧的發現,似乎兩個女兒都已經有了心上人,這讓一向恪守婦道,認為兒女婚嫁應該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決定的她有些難以接受。

最讓人擔心的不止如此,而是在她的旁敲側擊之下,竟然發現兩個女兒似乎中意的是同一個人,聽小環話裏的意思是,那人是城東顧家的獨子,也不知為人秉性怎麽樣,是否是個良配?

關家早些年是貧寒之家,後來關其正做了縣令,家境卻沒有改變多少,因為他為官清正廉明。記得剛上任時,那些個來送禮的鄉紳幾乎數不清,隻可惜都被他一一謝絕了,這其中就有陸家,來送禮的據說還是他們的少東家。

所以在大女兒懂事之後,就買了個小丫鬟照應著,取名小環。而小女兒則由她自己照看著長大,耳濡目染之下,小女兒的性子就像她較多些。

當晚,關府飯桌上,關其正先一步離開,關夫人就試探著開了口:“曲兒和辛兒都長大了,娘像你們這麽大的時候都已經出嫁了,來跟我說說,你們倆都想找什麽樣的人家呀?”

關辛兒聞言看了眼姐姐,一個對視間,她被對方的眼神嚇得打了個寒噤,莫名的有一種被餓狼盯上的感覺,仿佛下一秒就會被人一口吞掉。

關曲兒早料到這幾日母親會聊這件事,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她微笑著瞟了一眼身邊的關辛兒,然後看向關母:“女兒全聽娘親的。”

關母滿意的看了眼語笑嫣然的大女兒,然後才看向低頭不語的小女兒,這丫頭真是一點心事也藏不住呀:“辛兒可是有了意中人,不妨說給娘聽聽。”

“娘,女兒是有了意中人,可是他無意與我,所以我還是多陪陪你和爹爹吧。”關辛兒挽住了關母的胳膊,像小時候一樣搖晃著。

“你呀,是不是人家願意娶你,你就不要娘了,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公子,竟然看不上我們辛兒。”關母看著好似總也長不大的小女兒,眼裏一片慈愛。

大女兒懂事的早,幾乎不和他們夫妻親近,也怪他們早年隻顧著關其正科舉事大,所以對過早懂事的大女兒,她的心裏多少還是有點內疚的。

“對呀,不知道妹妹心儀哪家的公子,姐姐也好幫你相看相看。”關曲兒將自己的好奇和對妹妹的關切表現的恰到好處,她要多為以後謀劃,日子過到最後還是自己的,況且爹娘對妹妹一向偏愛,這一切都是她應得的。

關辛兒咬了咬唇,想起心裏的人嘴角揚起一抹淺笑,頭更低了,她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呢喃道:“是顧東元顧大哥。”

“原來是他啊,妹妹你還小,這婚姻大事還是讓娘親做主吧,莫要被小人騙了。”關曲兒言辭懇切,做足了一個長姐應有的關心和對妹妹的擔憂。

關母幾不可察的輕皺了下眉頭,眼前的情況似有些微妙,她正了正神色,看向大女兒:“曲兒識得這顧東元是何人?不知其人如何?”

“娘,這顧東元呀,一直對女兒極盡殷勤,我瞧著他心術不端,就沒有理睬過,妹妹還年幼,怕是識人不清,她的親事還是您拿主意吧。”語氣嬌嗔著說完這些話,關曲兒就鬆了口氣,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這顧家休想借著妹妹攀上她們關家。

“不是的,顧大哥不是這種人,而且…而且他並不心儀與我……”語氣說到最後漸漸弱了下去,關辛兒又慢慢低下了頭,她不知為何覺得自己有些羞愧,甚至有點不敢麵對此時的姐姐和娘親,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卻讓她心生畏懼。

啦啦啦,更新了~

此刻想說一句:“豎子敢爾!”

(致群裏天天催我更新、要寄刀片的黑天使,哼哼)

第6章 第一碗湯

06:打算

“娘省得了,也該好好給你們找戶人家了,不早了,你們姐妹兩個回去歇著吧。”

不出片刻,關其正就從夫人這裏知曉了所有對話內容,看來他的擔心來得剛剛好,這顧東元怕是要見上一見了。

年初,鹽城商會決定新年的第一次議會還是在陸氏酒樓商辦,顧省不置可否,他本就無意爭這些個虛名,出人意料的是,往年都請不來的縣令大人,今年竟然應邀了。

商會上,各行業老板在主廳議事,陸氏的各位掌櫃自是一副主人的姿態,觥籌交錯,好不熱鬧。隻一個人眯著眼睛,似是世外之人,眼前的熱鬧仿若與他無幹,那就是顧省。

他從來都隻是來走個過場,並不發表什麽引人注目的言論,偶爾附和幾句,隻要與顧家無關,他都懶得管,這幾年,年紀大了就更懶得多管閑事了。倒是引得關其正對他多看了幾眼,要是這顧家少爺有幾分其父風範,倒也是個可造之材。

賓客散盡,關其正也終於和顧東元打了個照麵,隻是那少年眉目間的清冷有些不討喜,身子看著也孱弱些,神色裏倒是能看出幾分堅毅,方才他也聽說了最近在鹽城風靡一時的香雪酒,就是出自此人之手,不像大女兒說得那麽一無是處。

於是在正月裏,關其正身著便裝光臨了宴賓樓,實在是商會裏的那一麵之緣讓他有了幾分好奇,總歸閑來無事就隨便逛逛。

低調地坐在大廳的一角,點了一壺香雪酒,兩碟下酒菜,他不自覺的有了浮生偷得半日閑的感覺,興之所致間,眼角的餘光也不忘時不時的看向桌案前的人。

顧東元自來到宴賓樓後,那老賬房就隨著老掌櫃一並走了,她索性就自己做起了賬房,每天坐在門前的桌案清算賬目,也不至於太無趣。

店裏的香雪酒供不應求,大廳的散客也幾乎一直保持著坐滿的狀態,她從方才就覺得有些坐立不安,幾輪掃視下終於逮到了罪魁禍首,右前方的角落裏,一位中年男子很明顯是在看她。

難道是身份暴露了,看著幾分麵熟的人,她仔細想了想,好像在商會裏打過照麵,是本縣的縣令嗎。心裏剛剛有了猜測,那中年男子就笑著朝她招了招手,這下沒有疑惑了,那熟悉的打量,此人就是關其正無疑了。

“不知關伯伯來此,東元失禮了,請隨我去樓上吧。”顧東元躬身淺淺行禮,小聲問候間沒有驚動四周的客人,她想著這縣令大人也不想太引人注目吧。

關其正把早早取好的杯子倒滿酒,眼神示意顧東元坐下:“無妨,賢侄快坐。”

顧東元也不推脫,左右是在自己家的酒樓裏,該有的禮數她都做了,剩下的就看貴客自己要做什麽了:“關伯伯來此可是有事相商?”

“還真讓你說中了,我嘛,就是想知道賢侄可有婚配?”關其正尷尬的撫了撫剛長出來的胡茬,他本也不喜應酬,今日這事是自己把自己逼上了梁山,既然來了,索性就問個清楚。

“這…東元未曾婚配。”雙手在桌下握了握又暗自放鬆,顧東元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兩個不善交際的人交流起來便是直來直往。

“巧了,我的小女兒也不曾許配人家,不知賢侄意下如何?”關其正見慣了官場上的阿諛奉承,如今難得見一個肖似自己年輕時的少年,有氣節、不彎腰低眉,一身正氣的樣子讓他越看越喜,便直接道明了來意。

“承蒙關伯伯看得起,東元怕是沒有這個福分,我還有事要忙,先失陪了。”顧東元也顧不得失禮了,她怕再待下去會暴露身份,畢竟不能拿之前搪塞關辛兒的借口來應付縣令。

看著一直不露聲色的少年突然慌了神,要麽是對自家女兒無意,要麽是另有隱情,隻是不管哪個原因,在這件事上,看顧東元含糊其辭的樣子,看來也不是什麽良配。

關其正喝完酒看了眼狀似忙碌的顧東元,沒有打招呼就離去了,他們家辛兒是神女有心,襄王無意了呀。

關夫人找了官媒留意女兒的親事,這口風一出來,爭相提親的人不在少數,可是姐妹兩個都不答應,隻因這諸多人選中,本地最大的兩家商號都沒有人來,沒有顧家也沒有陸家。

可是有人等不住了,是以在陽光和暖的三月裏,關辛兒出現在了宴賓樓。

恰是正午時分,春日的陽光斜斜照進來,仿佛暖進了心窩裏,顧東元握了握拳站起身來,她放下手裏的賬本,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道:“關小姐,你擋著我的光了。”

“是嗎?我有一事不明,想請顧公子解惑。”關辛兒站在桌案前動也不動,陽光在她身後折射出的影子,堪堪映在了顧東元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