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孟婆湯

第30章

第30章

佳人曉起出蘭房,折來對鏡化紅妝。

問郎花好奴顏好?郎道不如花窈窕。

佳人聞語發嬌嗔,不信死花勝活人。

將花揉碎擲郎前:請郎今日伴花眠!

(明·唐寅)

啦啦啦,我是勤勞的小蜜蜂,有個好消息告訴同學們~

不出意外的話,下章應該就要入V了,開心哈哈哈哈~

第28章 第三碗湯

01:

百鉞壹拾貳年, 冬。

柳蔭村, 因為本地上百戶的人都是柳氏而得名,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搬來此地數十年的常家, 就是罕見的外姓人。

除夕的前一夜,還有一刻的時間就要到子時了,村東頭的柳氏祠堂外, 白雪皚皚的土地上跪著一個人, 走近了看便能看清跪在那得人正是常家的長子-常墨。

常墨以手撐地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她抬頭看了眼緊閉大門的柳氏宗祠,毫不留戀的的轉過身走進了茫茫雪夜裏。

村西頭,最靠邊的一戶人家,從遠處看就像柳蔭村的一個小尾巴, 顯得格格不入。少頃, 矮矮的柴門被人悄悄推開。

兩個茅草房一大一小並在一塊,旁邊有一個更小的廚房, 建築最為簡陋,厚厚的雪壓在屋頂, 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了一樣, 常墨小心翼翼的走過院子, 在沒有驚動母親與妹妹的情況下, 回了自己的小房間。

四肢冰冷, 不僅是因為大雪, 還有餓了一天的肚子, 家裏已經斷糧了。她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己本應該過了奈何橋投胎轉世,誰知一睜眼回到了幾十年前,剛中秀才的時候。

她如果沒記錯的話,此時應該是母親賣掉了家裏僅有的幾畝田,傾家蕩產花銀子打點了監門官,進場時才沒怎麽搜身,僥幸掩蓋了自己女扮男裝的身份。

而自己也僥幸考中了,有了秀才的身份便可以免去徭役、不納公糧,甚至見官不跪。也能借此求老族長讓自己一家拜入宗祠,受柳氏庇蔭,三餐不繼時能得糧食接濟一二。

今日的事便是族長要求她跪滿十二個時辰以示誠心,可笑,一個小小的柳蔭村,滿打滿算不過一百戶人家,就因為前幾年出了個舉人,在本縣做了個學正,這村裏人自覺高人一等,以大家自居,瞧不起外姓人。

隻怪自己前世糊塗,傻傻的跪了一天一夜,後來又暴·露了身份,被人挾持一生、為禍鄉裏。落得個滿門抄斬、禍及族人,可笑的是柳氏一族上不肯承認自己這個外姓人,花著她搜刮來的錢財上下打點,竟然躲過一劫,明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拜柳氏一族所賜啊。

時下重文輕武,天下大定,需要的是更多能臣來治國,男子多羸弱,以陰柔為美,所以經常在田裏勞作的常墨,臉色就沒有那麽白皙了,雖然身份可以掩飾,但是府試萬萬不能去冒險了,前世是族長看中了她的才學,花重金去打點,可仍然風險重重,所以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翌日一早,常母做將家裏最後的一點黍米煮了又煮,待到湯色變濃了再放幾個芋頭進去,一鍋飯就煮好了。

家裏隻有兩件茅草屋,也沒有客廳,所以隻能早大一點的屋子裏又吃又住。

十歲的常畫揉了揉自己餓扁的肚子,三下兩除二就喝光了碗裏的飯,口中寡淡無味,家裏已經很多天沒有見過油腥了,好在哥哥中了秀才,他們家馬上就可以入宗祠了,作為外姓族人應該也能去領些糧食吧,說不定還能領幾兩肉,想到這她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常母黯然的看了眼傻笑的小女兒,想起還在外麵跪著的大女兒,心裏一陣疼,老常身體不好,怕留下她們孤兒寡母被人欺了去,所以早早做好打算,讓大女兒扮作小子,本裏想著身體熬到孩子都長大了,就讓大女兒恢複身份找個好人家,誰知道小女兒剛出生他就去了。

這十年裏。大女兒寒窗苦讀,無人教導全靠自學,皇天不負有心人中了個秀才,隻是這身份怕是再也不能梳紅妝了,想到這她眼眶一算,差點在小女兒麵前落下淚來。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了喧鬧的聲音,原來是族長柳子辮惦記著在縣裏做學正的大兒子囑托,早早的去了祠堂想把事情應下來,誰知道該跪在那裏的人早已不見蹤影。

他胡子抖了抖,感覺自己身為一族之長的權威被挑釁了,憤懣的甩了甩袖子,便找了幾個族裏的幾個長輩來常家興師問罪了。

“常氏快讓你兒子出來,我泱泱大族豈能被這等小兒欺瞞,若是不給老夫個交代,我柳氏絕不允你們常家入宗祠。”

柳子辮早些年也讀過幾年書的,不然也不會培養出一個做學正的兒子來,可惜這些年族裏的娃不爭氣,竟沒有一個念書出色的,想起兒子的打算,他眼神微眯,先聲奪人的給常墨蓋了個過錯。

“族長哪裏話,墨兒到現在還沒回來呢。”常氏一臉惶惶的走出門,站在自己的小院子裏,麵對幾為德高望重的老人,頓覺窘迫,仿佛自己才是闖進別人家的那個。

“讓常墨出來,若是能說出個子醜寅卯,老夫絕不為難他。”柳子辮上前一步,言語間開始夾雜著威脅人的意味。

院子西邊不起眼的小屋裏,柴門被人從裏麵打開。

“吱呀”一聲,引得院子裏的人都轉頭看過來,常墨顫顫巍巍的走出門來,嘴唇微張,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就倒了下去。

“墨兒。”常母一聲哀嚎撲了上去,抱起自己的女兒就進了房,瘦骨嶙嶙的身體迸發出無名的力量。

“你們這群壞人,我哥要是出什麽事,我和娘就去縣裏告你們。”十歲小女孩說出的話沒輕沒重,卻讓院子裏的幾個人麵麵相覷說不出話來。

若是傳出去他們柳氏一族逼死了一個秀才,這事肯定就麻煩了,柳子辮歎了口氣:“罷了,也不知常墨自己怎麽生了病,雖然還不是我柳氏族人,但畢竟同是柳蔭村的人,老夫就出錢去叫個郎中吧。”

他心裏算的清楚,這十裏八村的出個秀才不容易,若是沒事,能被自己掌控住最好。若是死了也沒關係,他身為族長差強人意的撈個重情義的好名聲也不無不可。

入夜,常母看著昏睡中的大女兒,坐在床前泣不成聲,早上郎中來看過了,女兒的了風寒,胡言亂語被燒糊塗了。

待到夜深人靜,常墨才睜開眼睛,她前世並沒有感染風寒,早上也隻是輕微的頭疼,自己隻是借勢裝暈而已,待看到來的郎中是醫術並不怎麽高明的周郎中時,她幹脆胡言亂語一番,盡量做出神誌不清的樣子。

隻是苦了娘親,這一天又落了許多淚,口中幹渴,肚中饑餓,她剛坐起身就驚醒了趴在桌子上的常母。

“墨兒,快躺著,現在好些了嗎。”

“娘,我沒事,隻是今後要對外說我被風寒燒糊塗了,小妹年紀還小就不要讓她知道了。”

“這是為何?”

“我昨夜偷聽到族長說讓我們常家入了族,就讓女兒去參加府試,然後努力回本縣做個縣丞和學正大人互為照看,娘你說我們還能入族嗎,府試肯定會被查出來的,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常墨慢條斯理的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來,事實上自己前世正是如此,府試考了個好成績,然後按照族長的吩咐極力回鄉要回報父老,自己也如願以償做了縣丞,沒幾年又升了縣令,柳子辮這頭惡狼才張開了血盆大口,指使自己犯下諸多糊塗事。

“那可如何是好?”常母心力憔悴的站起來,在床前焦急的走來走去,她原以為女兒考個秀才回來可以入族,以後自己老了,孩子多少有族裏照應一點,誰知道這其中還有更大的凶險。

“娘,你別著急,我想好了,這族入不得,咱們過幾日就搬走,就說我被燒傻了,去鄰村投靠好友看病,我在縣裏認識了褚村的夫子,他或許能幫幫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