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鳥

正文_第46章 情絲萬縷負癡情(2)

蘇三妹也靜靜地注視著床前的葛玉容,四目相對,仿佛彼此都洞察到了對方那顆驛動的心。

許久,蘇三妹啟齒道:“葛姑娘,我想告訴你一件事,不管我是死是活,這件事我都要告訴你。”

葛玉容嬌軀微微一顫:她的猜測就要被證實了,她會真的是個男人麽?她要對自己說的就是這件事麽?遂柔聲道:“你說吧。”

蘇三妹道:“我想告訴你……我本是個男人……”

葛玉容釋然地微喟一聲,目光變得更加地柔和了,嬌語喃喃道:“我猜到了……閣下可能是粉郎蘇佩吧?”

蘇三妹微微頷首,輕聲道:“不錯,我就是粉郎蘇佩……隻因師父讓我們下山的目的是製服禍亂江湖的‘幽靈鳥’,而‘**煞幽靈’的襲擊對象又多是年輕貌美的女子。

“故我師父讓我男扮女裝,引誘‘**煞幽靈’上鉤……所以在下並非有意欺騙你……”

葛玉容莞爾一笑,道:“我們也受你欺騙了,隻因你裝得實在太像,簡真可以以假亂真了。”

說著,想到自己曾經在他麵前展露過嬌軀玉體,臉不由緋紅了、嬌嗔地又道:“你怎麽想到要告訴我真相,你應該有信心真裝下去呀。”

蘇佩笑了笑,道:“我覺得那樣會更對不起你……但雖然我告訴了你真相,還請你代為我保密。

“最好不要讓除你之外的第二個人知道我是男扮女裝。

“為的是‘幽靈鳥’還未上鉤。”

葛玉容嫣然道:“你放心吧,我的閨房怎麽會有男人?誰都知道我的閨房除了我父親從未進來過男人……”

頓了頓,輕輕地嬌喟道:“隻因我父親是我這一生最親近的人。而我也發誓過第二個進這閨房的男人一定是我的丈夫……”

說著轉過臉,望著窗外慢慢降臨的暮色,又幽幽地道:“蘇公子,雖然你男扮女裝這件事除了我還沒有別人知道。但舉頭三尺有神明,我把你留宿閨房之內。

“饒是無人知道,但神靈已知,倘先父有靈,會如何笑我無羞無恥。況且那夜……”

蘇佩何等聰明,見葛玉容眉間臉上溫情脈脈,言語閃爍其詞,心中便明白了八九分。遂赧然而笑,道:“葛姑娘,在下莽撞無知,終釀今日之禍,實追悔莫及。

“現不知生死,倘僥幸偷生,蒙姑娘垂青,願與姑娘結為鴛鳳。

“以全姑娘貞名,恕不恭之罪,但不知姑娘芳意如何?在下鬥膽直言,實不揣鄙陋。”

葛玉容緩緩轉過身,抬眼注視著**的蘇佩,美目中噙著喜悅的淚水,嬌語輕吟道:“客從遠方來,遺我一端綺。相去萬餘裏,故人心尚爾。文彩雙鴛鴦,裁為合歡被。著以長相思,緣以結不解。以膠投漆中,誰能別離此?”

蘇佩輕笑道:“好個‘以膠投漆中,誰能別離此?’這麽說,你是同意了?”

葛玉容又紅了臉,嬌羞地瞥了蘇佩一眼,垂下頭去,道:“還問呢。要人家怎麽才算答應你?”

蘇佩笑道:“叫一聲哥哥……我今年二十歲,肯定長於你了。”

葛玉容道:“我也二十歲……你一直是三妹……”

蘇佩道,“可我生日大,你還得叫哥哥才對,三妹,那要留得在人多時叫……”

葛玉容嫣然道:“我偏不叫……我說一首詩,你若說得出詩名和作者兒便叫……”

蘇佩笑道:“難煞人也。我自幼上山學武,跟師父雖然識得些字,讀了幾篇文章,而這詩詞歌賦卻生疏得很。今計隻怕要輸……但不妨聽一聽,或許還能蒙上。”

葛玉容莞爾一笑,輕吟道:“心心複心心,結愛務在深。一度

欲離別,千回結衣襟,結妾獨守誌,結君早歸意。始知結衣裳。不如結心腸,坐結行變結,結盡百年月。”

蘇佩聽她吟完,咕噥道:“這詩怎麽這老多‘結’字?”略一思忖,笑道:“怕是這詩叫作《結愛》吧。”

葛玉容笑吟吟道:“算你蒙得對了,而作者是誰呀?”

蘇佩道:“你以為我真的不知嗎?這首詩我十歲時便會背誦了。乃是唐孟郊所作,對不對?怎樣?總該叫聲哥哥了吧?”說著伸手握住了葛玉容的十隻纖纖玉手……

葛玉容一驚,急忙抽回自己的手,臉色緋紅,嬌嗔地瞟了一眼,笑道:“瞧你哪有哥哥的樣子……”

蘇佩笑道:“好了……你畢竟叫了…”

說著眉頭一蹙。道:“告訴我:怎麽搞到的解藥?單是我自己的丹藥決不會這樣……”

葛玉容也肅容道:“是老管家拿了那藥書到藥王莊換的……而並非獨門解藥。

“隻因那藥書是假的……聽藥閻王說需等咱們幫他尋到真的藥書後才將獨門解藥給咱們……

“現下你服的丹藥不過隻能緩解五七天……你覺得怎樣?”

蘇佩神色一黯,脫口道:“真的《還童藥典》一定在馮絕手裏……”

葛玉容道:“不是馮絕,那人叫馮三絕。他適才還來過。”

蘇佩脫口驚道:“馮三絕?他果然是‘七大浪子’中人,看來薑麻子前番並未騙咱們。”

葛玉容道:“都是這個馮三絕搞的鬼……他已經和藥王莊的毒大娘一同離莊而去了。適才他們在莊內廝搏,好像馮三絕刺了毒大娘一劍,而他也中了毒大娘的毒。”

蘇佩微哂道:“那麽他倆決不會善罷甘休一定還會廝搏的。馮二絕不會放棄《還童藥典》,而毒大娘也決不會輕易罷手……”

葛玉容幽怨地歎道,“現下我們正束手無策。隻因得不到真的藥書,就換不到那獨門解藥,而你畢竟隻有五七天之限……”

蘇佩強自笑道:“現下與你說出了我想說的話,就是我……”

葛玉容急忙伸纖手掩住蘇佩的嘴,悠悠地道:“別說了……我們會很好。”

此言出口,她亦不知道是安慰蘇佩,還是安慰自己。

蘇佩親了一下葛玉容掩在自己嘴上的纖手,笑道:“是的。我們會很好。”

雖然兩個人嘴上這麽說,但彼此心裏都十分清楚:死神的威脅並未走遠,那隻罪惡的黑手隨時都會把蘇佩抓去,那時留給葛玉容的將是什麽呢……

秋風蕭瑟,吹不盡哀愁幾許。長空排旅雁,大地卷黃花。

聲聲喚,人歸落雁後,落日是天涯。

永訣矣,隻恨碧山遠暮雲遮。

此刻置身此景,感懷此情的不是葛玉容和蘇佩,而是虎口餘生的白晶,古文玉和南宮世傑。

與他們已成永訣的是古文龍和張阿森。他們饒是聲聲喚亦不會醒來,雖然隻有一具棺材相隔,卻遠如碧水千山難以相逢。

白晶、古文玉和南宮世傑扶柩歸來,想到金陵一番經難曆險,心頭仍不寒而栗。他們都不由感激跟在他們馬後的那青驢上的主人……

兩輛裝著木棺的馬車走在前麵,木棺中分別裝殮著古文龍和張阿森。馬車後麵是按轡徐行的白晶三人,而那頭青驢始終不疾不徐跟在他們的後麵,驢主人懨懨欲睡,顯得對一切都漠不關心……

其實驢主人內心對一個人是極為關心的,否則他也不會三番兩次舍身相救……

驢主人所關心的這個人就是白晶,若非有白晶,南宮世傑和古文玉也絕不可能活著離開金陵,他倆是沾了白晶的光,驢主人救白晶時自然

也救了他倆。

原來,南宮世傑五人趕到金陵後,便夜侵天應府,要製服金世昌為人質,再要挾清廷的那位大人物放人。

因為他們知道除此實在沒有別的好辦法,而殊不知正是這辦法使他們陷入了困境。

金世昌連續吃了兩次虧,他果然有了防備。身旁的兩個保鏢竟然換成了柳一刀和劍嘯九州,仿佛他們已算準了還會有人走這步棋……

直到南宮世傑五人和柳一刀、“劍嘯九州”兩人交手廝殺起來才知道這兩個人的厲害,但為時已晚,柳台出刀無活口,古文龍最先倒了下去,而張阿森也命喪司空英奇劍下,甚至沒過去五招……

如果不是驢主人及時現身相救,南宮世傑和古文玉也在劫難逃,至於白晶,雖然柳台和司空英奇未必會殺她,但還有比死更可怖的折磨在等待著她……

柳台和司空英奇隻好罷手,眼睜睜看著驢主人帶領南宮世傑三人抬著兩具死屍揚長而去,隻因他們認出這個人就是前番遭遇過的魔道人物薑麻子。

薑麻子腰上佩著翡翠劍。翡翠劍天下間隻有一柄,所以決不會錯,魔道中人能不惹就不惹。

薑麻子救出了南宮世傑三人,埋怨白晶道:“我留言告訴你們,隻有請來程德寶救人才有點希望,別人來救人無異送死。”

白晶無奈隻好告訴薑麻子實情,說程德寶單身一人去“血旗教”殺吸血老人了……

她自從知道薑麻子是個有本事的魔道人物後,對他鄙視之意已除,特別是他兩次挺身相救,令她對他好感頓生,但仍然不知這個魔道人物居心何在?

是以心中還存有幾分戒意。

薑麻子得知南宮世傑三人要扶柩返回,以圖再舉,便對白晶淡淡地道:“我送你回家吧。”

隻因這句話,他的青驢才一直跟隨在白晶的馬後。

古文玉、南宮世傑甚至白晶的內心都覺得薑麻子是個神秘人物,但也看不出有甚惡意,其實便是知道他心存不善也無可奈何。

他們尚且不是柳台和司空英奇的對手,怎麽敢招惹連那兩個人都不敢碰的人。

是以,唯有讓那青驢在後麵跟著。

這天是他們離金陵的第五天。正然沿官道前行,就見前麵不遠出現了一個三岔路口。

白晶知道自己要回商丘的忠義武館應該在此岔路往西北。遂轉首對身旁馬上的南宮世傑道:“南宮公子,小女惦記武館,多日無主不知成什麽樣兒了,想回去看一看……然後再想辦法去金陵救人。”

南宮世傑思忖著,道:“也好,待程德寶從血旗教回來,我們再去金陵救人便讓人通知你一聲一同前去……”

古文玉微笑道:“若是白姑娘請到高人要往金陵救人,也別忘記告訴我們一聲……”

白晶微頷螓首,道:“自然了。”

頓了頓,又道,“你們若見到葛玉容和蘇三妹時別忘了代我問候她倆,便說我好想念她們……”

說話間,三匹馬已到三岔路口處,俱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來。

古文玉瞥了跟在後麵的青驢一眼,對白晶低聲道:“有他護送我們也很放心……不過此人高深莫測你還要多加小心。”

白晶答應一聲,便策馬而去,薑麻子自然隨後跟隨。

目送白晶遠去,古文玉似乎心有所思,南宮世傑微笑道:“二弟交上桃花運了,真是好羨煞人也?”

古文玉轉首瞥了南宮世傑一眼,微笑道:“我這癩蛤蟆怎能吃到那天鵝肉……”

兩人催馬向前,突然發現前麵的馬車不知何故竟停住不走了,待躍馬近前,定睛一看才知道原來有人攔住了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