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活著的方式
第四章 活著的方式
阿卜杜勒搖搖頭，“像是一場鬧劇，一個笑話。讓我們對峙了百多年的雙方終於打出了一個結果！然而失敗的他們失去的沒有更多，而作為勝利者的我們得到的也一樣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是啊！”楊毅感歎，“這可真是命運的造化弄人！”
“誰說不是！”阿卜杜勒仰頭喝了一口啤酒飲料，“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國沒了，家也沒了，親人也沒了，除了戰鬥，我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也隻有戰鬥，才能讓我們感受到自己還活著！”
“每一次交火，我們雙方還是會有人死去。但我們所有人，包括敵人，沒有一個人離開這處戰場，似乎非要打的一個人也不剩這場戰鬥才算結束。”
“我想，他們那邊跟我們大概也是一樣的情況吧？隻有敵人才知道自己還活著！”
“這，就是我們這些老兵，到現在依舊還端著槍呆在這裏的原因！”
楊毅沒有過這樣的經曆，對於這些老兵的體會無法感同身受，對於他們的選擇倒是可以理解。當一個人沒有了追求，沒有了長久以來的精神依靠的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似乎也就不足為奇了。
麵對這些可敬又可愛的巴基斯坦兄弟，麵對這些可憐又可悲的戰場幸運兒老兵，楊毅他們能做的、能夠幫助到他們的，也實在有限。
終有一天，他們或者他們的敵人，總有一方會被另一方消滅幹淨。那麽最後剩下的那些人又該怎麽活著呢？對於這個突兀出現在心底的問題，楊毅不敢想，也不敢問。
三人是懷著悲痛、悲愴、悲壯的心情離開的。
對於以這種方式存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巴基斯坦兄弟和對麵的印度阿三朋友，真的沒什麽可說的，看著、聽著他們的故事也就夠了，再多的哪兒還有更多？
一路南下，很快來到了南亞印度境內，克什米爾見到的如仙境一般的景色再也沒有見到。入眼處盡是一片如戈壁灘一樣的荒涼。
氣候似乎也隨著他們前進的步伐變得愈發惡劣起來。
狂風呼嘯，卷起漫天黃沙，席卷天地遮天蔽日。
不再寒冷，楊毅三人身上的衣物隨著步伐的前進，慢慢的不停的減掉一層又一層。
走了許久許久，等到四周可視範圍之內全都變成了荒漠，三人對於方向都已經難以掌控，幸好有指南針的存在。
也幸好有寧冰冰和她的傳送門的存在，讓他們可以得到補給，不然這麽一番走下來，三人不是早已放棄就一定是已經慘死途中。
三人都幾乎沒有身處荒漠的經曆，對於眼前的所見所聞不知是正常還是不正常。
這裏的荒漠不僅人煙難見，就是飛鳥或能夠在荒漠裏生存的生物都幾不可聞。
有時候連續幾天走下來，耳朵裏能聽到的就隻有自己腳步踏出時摩挲的聲音，除此之外寂靜無聲；眼睛裏能看到的也隻有自己三人走過後留在後麵的一排長長的腳印，除此之外盡是黃沙和石礫。
不僅如此，就連消失在災難中，卻也應該有所遺留的城市遺跡也很難見到，不知是被埋在了荒漠中，還是隨著這裏的植物、動物和人類一起消失了。
這裏的一切，無不透露著詭異和蹊蹺。
這樣的旅程對楊毅三人來說實在是太過難捱，好在他們有三個人，好在他們有幾乎無窮無盡的補給。
也難怪阿卜杜勒大叔說他們沒有了國、沒有了家......
是啊，就眼下這形勢看來，他們除了黃沙，什麽都沒有了，連片瓦殘垣都沒！
地勢總有不同，就即便是荒漠也並不是全都一樣，最開始還是草原戈壁混雜，慢慢的變成全是戈壁灘，再到之後是幹涸的大地，席卷天地的沙塵暴，再之後的是完完全全的沙漠，一直到現在的腳下，雖然還是沙漠，卻也有了明顯的不同。
輕輕一腳踩下去，稍一用力，腳就陷了進去，很輕鬆的就被細沙完全埋沒了腳踝。
到這時，三人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這並沒讓三人望而生畏，因而止步，反倒激起了他們的好奇之心、好勝之心，對於即將逢麵的未知，更加期待起來。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這似乎是一個定理總在人意想不到的時候給你沉痛一擊。
那個他們心心期盼的危險的源頭，那個他們時時想要探查的南亞荒漠化的起因始終不曾露麵。
隨著腳步往前，每一次踏步前行都愈加困難。
剛開始還隻是鞋子稍陷，黃沙也隻是埋沒了鞋幫，後來埋過腳踝的時候前行已經有夠困難倒也勉強能行。
再之後每一次踏步都幾乎能把小腿陷進去，最初的時候很是把三人嚇了一跳，那慢慢陷入黃沙卻又實在無能為力的感覺實在太過糟糕，就跟深陷沼澤一樣，越是用力下沉的也就越快，越是用手幫忙，隻會讓自己的狀況更加糟糕。
有那麽一瞬間，三人都以為自己似乎就要葬身此地，甚至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卻原來隻是老天給他們開了個玩笑。
埋沒了小腿，沒有再繼續下陷，讓他們受到了驚嚇和刺激的同時也學會了思考，這是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的，慢慢的後麵隻會越來越危險，到什麽時候這裏的沙海能把他們整個身子全部吞沒誰也不知道，誰也說不好！
之前沒有想到這些，也不是三人沒有腦子，實在是溫度有夠高，炎熱、枯燥無味、孤獨......各種各樣的負麵情緒環繞，腦袋似乎也隨之陷入了混沌，停止了轉動，沒有了思緒，隻是隨著腳步的不停邁動，被動的發出邁出下一個腳步的指令。
而這時陡然麵對生命危險，無異於平地一聲驚雷，讓三人已經秀逗的腦袋重新活泛起來。
自救成功，三人就這麽躺在滾燙的沙丘上，各自狠狠灌了一通水，深深的喘著氣，平複著砰砰劇烈跳動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