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昏而嫁

第七章 夜半迷魂

第七章 夜半迷魂

清月抬頭:“我

??我還沒有準備好。對不起。”她抱著女兒,轉身匆匆進入小區。

心裏像是有慢火煎熬,腳下也像生了風,直到進家門,保姆趙阿姨接過女兒,她才感覺到雙臂又酸又痛。

她垂頭看女兒,已經這麽沉了,從出生三點八公斤粉紅色的一團肉,到現在的可愛小天使,這期間的年華,到哪裏去了?這中間的苦楚,她又是怎麽熬過來?

洗完澡,感覺全身酸痛,爬上大床,腦子裏卻像是萬馬奔騰,始終停息不下來。這一天,經曆得太多,太多!

那些痛苦的記憶,要怎麽樣才能完全拋到忘川?

搖一搖腦袋,像是要甩掉所有的煩惱,可是這些傷痕就像是熱帶雨林的巨藤,在她心底生長多年,盤根錯節,怎麽摔得掉?

她深深歎一口氣,從**爬起,打開書櫥,取出一瓶白蘭地,將水晶厚底杯倒滿琥珀色的**,一仰頭,一口飲盡。

晚風吹開白色窗紗,她垂著頭,趴在桌上,晶瑩的水滴漫出她的眼,順著臉頰,滴落在白色地毯上,瞬間化為烏有。

今夜想借酒消愁的人,不止宋清月一人。

馮洪健像是發著三十八度的高熱,開著車,在大街上馳騁,經曆了一天的狂亂,他仍不知疲倦,宋清月的容貌在他眼前晃動,他內心火熱:這個女人,這個奇特的女人!

他停在酒吧前,迷茫地看著七彩霓虹閃爍。

一個豔麗的女子走過來,整個人伏在他的跑車引擎上,挑逗地問:“多棒的車!帥哥,是載我一程?還是請我喝一杯?”

豔女一身豔紅,身材惹火,從他的角度看過去,胸前波濤洶湧擠壓出一道雪白深深的溝壑,而她,正媚眼如絲地看著他。

不知怎麽,看慣妖豔美女的他竟然覺得輕微的惡心,他在車內搖一搖頭。

豔女失望地拍了拍車身,從胸口取出一張粉紅色小紙片,夾在雨刮器上,轉頭對他飛吻一下。

他低下頭,看見副駕駛室內的海藍襯衫,像是一股清泉流過心間,他將它放在鼻端,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他笑起來:回家吧,馮洪健,你縱橫人間二十六年,今天被一個單親媽媽深深吸引了,此刻一切美女在你眼內都如糞土。

這特立獨行的女子,從不用香水,她的體香卻這樣讓人沉醉。

他握著這柔滑的襯衫,像是撫摸著她瑩白的肌膚,孤獨地入睡。

一個穿著白色絲質大衫的清麗女子從一片霧氣中向他走來,夕陽西下,河畔的金柳染上一道道金邊,柔美得如同待嫁的新娘。

那女子全身也沐浴著金光,雪白端莊的鵝蛋臉上,唇角含著笑,一雙晶瑩的大眼睛裏溫柔無限,輕輕地叫他:“洪健——”然後羞澀低頭,將垂在胸前的黑色長發夾在耳後。

那寬大的袖口隨著她的動作褪到手肘處,露出一段如玉般瑩白的手臂。

他看得心神蕩漾,直著聲音愣愣問道:“你是誰?”

那女子笑而不答,嫋娜地走過來,伸出手挽住他的脖頸,輕啟朱唇,給了他輕柔的一吻。

他無力思考,吻住那嘴唇,吮吸起來,火熱的欲望自下腹燃燒。

長長的頭發像是海藻一樣,纏住他,他自願在這欲望的海水中沉溺。

一隻濕冷的手滑向他的下腹——

等等!等等!那彎清麗聖潔的新月不會這樣做!

他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從睡夢中驚醒。

黑暗中,果真有一個女人,散亂著頭發,赤身纏著他,急切地吻著他,嬌喘著,空氣內彌漫著一股欲望的炙熱氣息。

他嚇出一身冷汗,渾身冰冷,吃驚地一手推開她,大喝一聲:“是誰!?”

清月蘇醒過來,不知自己趴在桌上睡了多久,半邊身體壓得發麻,白色地毯上,已經濕了一大片,不知是眼淚還是酒。

應該不是酒,她看一看桌旁的酒瓶,正端端正正地放著,她不禁驚歎起來:唉,原來自己有這麽多的眼淚。

幼時讀《紅樓夢》,林黛玉是絳珠仙子轉世,為了報答神瑛侍者的灌沐之恩,所以傾一世的眼淚回報賈寶玉。

那麽自己呢?又是為誰呢?

她伸一伸麻木的右臂,揉一揉臉,才三點半鍾,睡了這樣久,天還沒有亮,站起身,走到露台。

晶瑩的月亮已經向西傾,天空呈一片深孔雀藍色。廣闊的長江在月夜中,沉靜地酣睡著。

她深歎一口氣。

夜風清涼,吹拂起她紫灰色的絲質睡裙,露出她雪白的手臂,有一點冷,她雙手環抱住自己。

“像你這樣美麗的女人,怎麽還會在深夜裏失眠歎氣?”一個男人低沉聲音響起,在夜深人靜中格外的清晰,像是在她耳邊低吟。

她吃驚地掉轉頭:隔壁露台一位年輕男子正笑吟吟看著她,雖在夜色中,清月仍清晰地看見對方健碩的身材。

露台間距離隻有三四米,那男子光著精赤的上身,筋肉飽滿,肌膚映著月光,發出緞子般的光澤。

清月忽然不好意思起來,她偏過頭,不敢再去看那美好的肉體。

“說呀,告訴我呀,是什麽傷心事讓你臉上印滿淚痕?”那男子趴在露台上,將頭傾向清月的方向,那張臉在夜色中模糊,可是精赤的肉體卻有說不出的**力。

她低頭,向後退去,直到自己整個後背貼在雕花欄杆上。冰冷的鐵欄杆抵住她滾熱的身體,這才冷靜下來,抬起頭,卻發現隔壁的陽台空無一人。

難道自己酒喝多了?她用力地揉一揉眼睛。

還是男狐仙發覺她內心空虛寂寞,特地化作俊男來吸食她的靈魂和精血?

她在夜風中站了許久,隔壁陽台仍是一片空寂,隻有幾盆枯萎的花草在簡陋的花盆中隨風顫栗。

唉,有點形象,好不好?難道當真饑渴成這樣?

她嘲笑起自己,轉身進了房,躺在淺紫色蠶絲被上,還來不及感歎,酒力未散,一翻身,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