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昏而嫁

第二十九章 驕陽下的思念

第二十九章 驕陽下的思念

文昌縣城。小而秀麗的縣城,其規劃格局模仿江城,已有八九成相似。

宋清月開車將整個縣城城中心繞了一圈,用了八分鍾的時間。又繞兩圈,她還是沒有找到“愛家”的銷售點。

無奈之中,她隻好撥通潘育齡的電話:“育齡,文昌的‘愛家’銷售點在哪裏?”

“在火港鎮,距離縣城有二十公裏,一小時路程。你開GPS導航吧,不過你要戴好口罩。”小潘那邊噪聲震天,匆匆說了兩句,她便掛上了電話。

二十公裏,要開一個小時?清月疑惑,照著GPS導航的指示,發動車輛。

!她終於知道為什麽要開一個小時了!

這段路程簡直可以用千瘡百孔來形容!

坑坑窪窪的路麵,一個又一個的水坑,路麵連著水麵,水坑當中還有無數大小不等的石塊。

為了躲避一輛超載的大貨車,她的小POLO被逼進了水坑之中,車光榮觸礁,撞上一塊大石頭,擱淺在水泊之中。無論她怎麽發動,發動機隻是發出一陣陣嗚咽。

她焦躁地打開車門,車外是三十七度的高溫,一陣熱浪撲麵而來,病後的她立刻感到一陣頭昏眼花,一個不穩,便踏進了泥水坑。

完了,她的白色涼鞋!她從黃泥中拔出髒兮兮的涼鞋,惡心地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距離那天大雨已經兩天了,暴曬都沒有曬幹這一個個深深淺淺的水坑,真不知道市政公司幹什麽去了!

她頂著驕陽,徒勞地想打開引擎蓋,卻不得其法,再看一眼這輛陪伴自己快七年的老車,它見證了自己的戀愛﹑結婚、離婚,寶藍的車漆已經黯淡無光。

她輕輕撫摸一下老化的車麵,感歎一聲:“你也該壽終正寢了。”

一輛朱砂紅的十六輪貨車轟隆隆地開過來,路麵都震動起來,塵土飛揚,那卡車上載滿石子,車輪都被壓得塌陷,小石子還不斷地從車身上掉落。

她眯著眼睛憤怒地看向它:就是這些無良老板,一味追求經濟利益,一輛載重七噸的貨車,可以拉上一百噸貨物,超載破壞路麵,還造成無數安全隱患!

貨車開過她身邊,濺起泥水,她尖叫著躲過,可是白色西褲上已經泥跡斑斑。完了,她的西褲,可以媲美斑點狗。

她怒火中燒,高聲指責:“拜托!有點素質,好不好!”

卡車停下,一個高大健壯的男人走下車,藍色牛仔褲,白色背心下棕色肌肉飽滿,她立刻想到《欲望號街車》上的馬龍?白蘭度。

她見他筆直而沉默地向自己走來,沉默而英武。她素聞文昌縣民風彪悍——怎麽?他要打她?她嚇得向後退一步,不料又退進了剛剛的那個水坑裏。

她看著那大漢背光向她走來,棕色的臉膛似乎有點眼熟。

大漢在她麵前站定,她這才回憶起來,脫口而出:“郭允權!”

隔壁陽台的魅惑男子!

郭允權吃驚地抓抓後腦勺:“小姐,你認識我?”

呃,這回換清月無語了,弄得她像是找帥哥搭訕的女色狼一樣。總不好這樣自我介紹:我是宋清月,我曾在數個曖昧的月夜,差一點被你魅惑。

咦,不知道怎麽,郭小生在白天看上去十分的俊朗陽光,一麵孔的單純無害。

有種人就是有兩麵性的,比如她宋清月,冷起來是座冰山,一凍三千裏;熱起來是座火山,火山岩漿噴得滿天滿地,一燃三千裏。

還有馮洪健。

那家夥,有時候是惡魔,有時候,又像個未長大的孩子,溫柔的牽動人心——怎麽,又想起那個混蛋了?

自那一日熱吻之後,他已經兩天沒有音訊,怎麽,當她是什麽?想到這裏,她不禁咬牙切齒起來。

郭允權伸出黑黝黝的大手一把便將清月從水坑中拉出,接著檢查汽車引擎,隻看了幾分鍾便搖頭無奈道:“小姐,發動機過熱,我修不了。這樣吧,我給你拖到鎮上的汽車修理廠去,老板跟我比較熟,我車都在他那裏修。”說著,去車上取拖車工具。

他身材健碩,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隻要身體輕微用力,胳膊與胸膛便隆起一塊塊肌肉——雄性的力量。

她忽然想:馮洪健是否也是這樣呢?他的胸膛溫暖而有力,又厚實又綿軟。

等等!自己怎麽又想到那個混蛋!他都已經將自己拋諸忘川了!拜托,有點骨氣,好不好?

三十七度的驕陽下,她哀歎起來:一定是被酷暑引發出莫名的情緒!

不怪師太用那支尖銳的筆寫道:每個女人內心深處都是個*!

她臉頰漲紅,愁眉苦臉,眼內卻是憤怒而狂熱。

郭允權嚇一跳:“小姐,車送去修車廠很快就能好,放心,老板同我是朋友,會算給你便宜的。”

裝吧,你就裝吧!宋清月白他一眼,鑽進了自己的車,跟在大卡車後麵。

男人都是這樣:有求於你的時候,百般手段,都使出來,就怕不能將你哄得舒服貼心。對你不再有興趣之時,對不起,小姐,你是哪一位?

並不是啊,也有女人和自己的男人,甜甜蜜蜜如膠似漆——就像自己父母,恩愛一輩子還不夠,大有緣定三生的趨勢。

那一定是她自己的問題了,宋清月,有哪個男人能一直守候在你身邊的?從初戀男友,到前夫,再到老王,再到馮洪健:從書呆子,到滑頭仔,再到老實人,再到花花公子,她宋清月,始終沒有能力留住半個。

她將頭伏在方向盤上,一定是太熱了,她已經熱得神經錯亂了,才會整天的“男人”,“男人”。

明天一定要去醫院檢查一下內分泌,搞不好是因為更年期提前報到,所以才會整日胡思亂想。

陽光無情地在頭頂射出萬道金光,窗外灰塵四起,看不見路,憑借有節奏的震動感,她感覺到路麵由殘破的水泥道變由成了坑坑窪窪的石子路,路旁沒有半點綠色植物——足以解釋,火港為何灰塵滿天,初來乍到,會以為來到了沙漠。

車內殘存的冷氣消耗完畢,整個車像個巨大的蒸籠,她熱得頭發都黏在脖子上。那個人的影子,卻在她心頭越來越清晰,自己,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