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昏而嫁

第七十一章 謎團難 癡情歎

第七十一章 謎團難 癡情歎

一連四五日,馮洪健沒有半點訊息。

火港鎮也進入了颯颯秋季,早晚涼中午熱,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

一向愛在換季時節感冒的宋清月,再次重感冒,整個人昏昏沉沉,操著一口濃重的鼻音忙碌著。

銷售員戴明每天隻是用一雙窺測的小眼睛打量著清月,清月嫌他煩,每每想申斥他的時候,他偏偏又做出一副討好賣乖的表情,讓她滿腔的不快跌入軟綿綿的棉花包裏。

中午的時候,洪大嫂提著老母雞湯來看她,見她病怏怏的樣子,不禁心疼:“請假吧,這樣死撐著,撐死了單位也不追認你是勞模烈士的。”

清月笑:“工作就是這樣,你不付出,怎麽會有回報。”說著,打開熱氣騰騰雞湯罐,皺皺眉頭:“猜想是很香,可是我現在鼻塞嘴苦,是什麽味道都嚐不出來。”

洪大嫂笑嗬嗬地給她盛湯:“重感冒更要喝老雞湯,一喝就好。對了,我問你馮洪健呢?那小子天天和你形影不離的,怎麽一連多少天都沒有看見他了?”

清月道:“他有事出差去了。”忽然又想起一件事:“郭允權可是住在這裏?”

“啊,你說小郭啊,他不是這裏的人啊,這小子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你要是真要打聽他,去找李老師。怎麽?給小子介紹對象?告訴你,不行的啦,這小子癡戀一個女孩子,癡心得很,為她死都願意!唉——可惜啊——”

洪大嫂深深歎口氣:“想不到,那女孩子移情別戀,找了個比小郭精明滑頭的男朋友,小郭就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所以說啊,要珍惜感情,花開的時候趕快摘,等到花謝就沒了!”說罷,眼光深深地在宋清月臉上打量。

嫂子,是“有花當折直需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吧?繞一大圈,最終還是為了教育自己,清月拿出手機笑著說:“哎呀,大嫂,中午通話時候到了,我要打電話給我家洪健,你——”

“好的,好的。我馬上避嫌。”洪大嫂眉開眼笑,一溜煙地走了。

清月放下碗筷,思索剛剛洪大嫂的話“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究竟是老實淳樸沉默不語的樣子,還是一副風流不羈的浪蕩子樣子?為解疑惑,她趁著中午休息時間去找李老師。

正午燥熱,李老師握著一杯濃茶,臨窗讀書,那沉靜的側影映著院落的幾杆修竹,讓清月不禁自慚形穢:真正的讀書人清高正直,映出自己幾絲銅臭氣。

李老師一見清月十分高興,忙呼喊嬌妻愛子為清月端椅泡茶,連竹椅都是用過多年,泛著黃黑色的油光。

清月環視一下屋內簡陋的陳設,不禁有點心酸:“李老師竟然這樣這樣清苦。”

“可以食無肉,但不可居無竹,我這陋室自詡傳承劉禹錫。”李老師放下書卷,飲一口清茶。

清月低頭看茶,茶葉乏善可陳,她不禁開口道:“回頭送幾盒‘西湖龍井’給您,都是今年明前出的好茶。”

李老師擺手笑道:“別,喝慣了好茶,我就喝不下這些了。男子當追求事業,不必在這些細枝末節上下工夫。”

清月喝一口,茶湯泛苦,她斟酌語句:“上次和郭允權一別,至今沒有見,他的女友托我給他帶消息。”

李老師黝黑的臉上精光一閃,立刻又恢複了瀟灑淡然的模樣:“這孩子我也很久沒有見了,宋小姐你要是找到他,不妨告訴他,我老李也找他。”

這樣說,分明是想為郭允權隱瞞到底了,清月索性開誠布公:“他是個奇怪的人,李老師您不知道他有同居密友,而且,依仗人家女孩生活。李老師如果您可以,請好好為他解惑,這樣的行為,真的有辱男人的尊嚴。”

李老師濃眉皺起,“啪”放下茶杯,肅然說:“你是聽誰說的?”

“親眼所見,那女孩就是我隔壁鄰居。郭允權欺騙人家說自己是香港財團公子,遭遇家族不幸,亟待東山再起,大肆向女孩索取財物。”

清月也皺起眉頭,上月郭允權說回香港辦事,音訊全無,那癡情妮子羅詠春每晚失眠,拉著她隔著陽台聊天,她的重感冒就因此而起。

李老師起身,在鬥室內來回踱步:“允權絕對不是這樣的人!”他忽然停住,驚道:“難道是——”忽又斬斷話頭,遽然回頭轉向清月:“可是那女孩生疑,托你打聽?”

清月搖頭:“不是,是我自己多管閑事。”看一個女孩這樣癡戀,卻又上當,她心生不忍。

李老師點頭,在桌前站定,臉色雖然恢複平靜,可是那不斷敲擊桌子的手指卻顯示了他焦慮的內心。

清月知道自己是無法從這樣一個忠厚長者口中打探到什麽,何況她自己也是個有傷口的人,揭人傷口是她所不齒的事情,她不願同顧曉君為伍,於是起身告辭。

李老師送她到門口,叮囑道:“宋小姐,回家後,勸你那位鄰居當心。但是我可以用人格擔保,這樣的事情阿權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帶著狐疑,清月點頭答應,工作之餘,一個下午都在思索這件事情。

晚上回家吃完飯,陽台上又傳來熟悉的敲門聲,她歎口氣,打開陽台門:“詠春,你非要冒著從七樓掉下去的危險爬陽台嗎?走大門不好嗎?”

羅詠春沒有化妝,著裝也非常正常,看上去像是個清純秀麗的大學生,卻愁眉不展:“我是個不受人歡迎的人,我來你家怕大人不喜歡。”

清月心中一酸,握住她那冰冷的手,柔聲道:“誰說的?”說著就拉她進房間。

詠春連連擺手:“不,不,我還是在陽台上比較好。前幾天都是隔著陽台和你聊天,真的想投入你懷抱——”說著,便淚水盈盈。

清月無聲歎氣,將那小小冰冷的人兒抱進懷裏,隻聽詠春悶聲抽泣道:“清月姐,哥哥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和我聯係了,我天天哪裏都不敢去,在家等他電話,可是他一個電話都沒有打來——”

清月輕輕拍她的背柔聲安慰道:“你何必等他?他若真的牽掛你,又怎麽會一個月不和你聯係?過分握緊的最終都會失去,更何況,失去未必是件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