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寶典

第457章 善誘

蕭士及莫名其妙,不明白毅親王說得是什麽意思。

徐文靜犯事跟漠北的突厥,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

難道是徐文靜通敵?!

蕭士及一路上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在屏風後麵換衣裳的時候,蕭士及猛然想到這個可能。

但是又覺得有問題。

通敵的話,要麽戍邊大將,要麽是朝中重臣,徐文靜兩邊都不靠,就算他想通敵,人家突厥也未必把他放在眼裏。

徐文靜有什麽籌碼,是值得突厥人青睞?同時被陛下忌憚的呢?

蕭士及心不在焉地接過杜恒霜遞過來的袍子換上,從屏風後麵走出來,想起穆夜來的話,問杜恒霜,你今天是去徐尚書府上了吧?

杜恒霜點點頭,徐尚書的賞菊宴就在今天。不過,我們沒有賞成**。杜恒霜想著今日在徐家的事兒,有些譏誚地笑了。

蕭士及沒有忽略杜恒霜唇邊的笑容,趕忙問道:怎麽啦?有事嗎?

杜恒霜就把徐大夫人今日姍姍來遲的事兒說了一遍。

……本來是為了她辦的賞菊宴,但是她卻能讓大家等她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太子妃、毅親王妃都在在那裏坐著幹等。你說,她到底有什麽底氣,讓大家都在那裏等她一個人?這份氣勢,簡直直追當初的萬貴妃。杜恒霜撇了撇嘴,給蕭士及整整胸前的衣襟。

蕭士及低頭,在杜恒霜麵上親啄一口。覺得麵如凝脂,忍不住伸臂抱住她,按在內室的牆壁上,往她唇上親過去。

她的唇柔軟香甜,如飲佳釀,讓蕭士及沉醉不已。

大手不知不覺撫上杜恒霜高聳的胸前揉捏起來。

杜恒霜這才猛醒過來,將蕭士及一把推開,嗔道:大白天的,你就忍不住了?

蕭士及看著杜恒霜滿臉嬌嗔的樣兒,抓過她的手。在嘴邊親了一下。笑道:我看見你就忍不住,你說怎麽辦?——都怪你,生得這麽好看……

杜恒霜抿嘴笑,將手從蕭士及手邊抽出來。啐了他一口。都是三個孩子的爹了。還沒個正形兒。若是讓孩子們瞧見,我看你的臉往哪裏擱。

蕭士及微微一笑,拉起杜恒霜的手。我們去吃晚食。帶著她一起走出來。

外屋伺候的丫鬟婆子看見侯爺和夫人攜手出來,都偷偷地笑。

侯爺和夫人感情好,她們這些做下人的,當然腰杆挺得更直。

兩人來到堂前坐下。

如同以往一樣,蕭士及坐到平哥兒和安姐兒中間,杜恒霜將陽哥兒從乳娘懷裏抱過來,坐到安姐兒旁邊。

平哥兒,吃這個。蕭士及給他夾了一隻光明蝦炙。是廚娘用明火一隻隻烤出來的,外麵抹了一層薄薄的牛油,烤出來的蝦呈半透明狀,潤澤鮮嫩,很考火候。

蕭士及知道平哥兒最愛吃這個菜。

平哥兒忙道:爹,您也吃。伸出筷子,給蕭士及也夾了一隻蝦炙。

安姐兒皺了皺翹翹的小鼻子,仰頭對蕭士及拖長聲音道:爹——,我也要。

蕭士及道:安姐兒,上一次給你夾的蝦炙,你吃了一口就吐出來了,爹爹還記著呢。

安姐兒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低頭猛吃一大口飯。

杜恒霜看了皺眉,道:安姐兒,你不愛吃的東西,就不要吃。不要為了跟人爭,不喜歡的也要吃。到時候吃不了又吐出來,實在是太糟蹋東西了。你要知道,外麵很多人吃不飽,穿不暖,沒有你過得好呢……

蕭士及現在是慈父,杜恒霜隻好做嚴母。

安姐兒如今更怕杜恒霜,聽她一說,忙連連點頭,認錯道:娘,我再不這樣了。

蕭士及笑著給她舀了一碗白龍羹,道:知錯就好。知錯就改,善莫大焉。來,這是我們安姐兒愛吃的,爹爹和娘都知道。白龍羹是用桂魚拆了刺,碾碎了做成的魚丸,加了一點點剁碎的桂圓肉,合著芡粉裹成的,既香甜,又軟糯,安姐兒非常愛吃。

平哥兒和安姐兒相視而笑,吃得開開心心,很快吃完晚食,高高興興地對蕭士及道:爹,今兒晚上還去給我們說故事嗎?

蕭士及這陣子賦閑在家,杜恒霜為了不讓他有太多的空閑功夫胡思亂想,便讓他多去陪平哥兒和安姐兒。

隻要他在家,就帶著平哥兒和安姐兒去後院的山上爬山遊玩,或者在後院的小河灣坐船。有時候,也帶著兩個孩子練習騎射,還教他們打拳。

到了晚上,他要陪兩個孩子吃晚食、沐浴,然後在他們上床睡覺的時候,給他們講些小故事,哄他們睡覺。

這樣的安排,不僅讓蕭士及忙了起來,而且大大拉近了他跟兩個孩子的距離。

對於男人來說,他們沒有經曆過女人十月懷胎,跟孩子的感情也不會像女人一樣,從孩子生出來的那天開始,就喜愛得不得了。

男人對孩子的感情,還是要在日常相處,在他為孩子付出的心血中培養出來。

如果有親手帶大的孩子,對於這個男人來說,在心裏的位置絕對是不一樣的。

這種感情,跟血緣無關。

男人對於自己血親子女的感情,沒有女人想象的那麽牢靠。

所以俗話說,有後媽就有後爹。

杜恒霜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有意讓蕭士及多跟孩子相處。

蕭士及也發現自己對兩個孩子的感情越來越深了。

以前知道他們是自己的親生子女,是自己的責任。

現在卻在責任之外。多了一層厚厚的感情。

親手帶過的孩子,就是不一樣。

蕭士及含笑應了,道:你們先去外麵玩一會兒消消食,等過一個時辰,爹去給你們沐浴,然後陪你們歇息。

平哥兒和安姐兒歡呼一聲,跑到外麵的院子裏玩去了。他們的養娘和丫鬟急忙跟了出去。

歐養娘也曾暗地裏問過杜恒霜,這樣做,會不會不好……

畢竟她見過的大戶人家裏麵,男主人都是不會親自帶孩子。他們要在孩子麵前維護自己作為父親的尊嚴。

杜恒霜笑著安慰歐養娘。讓她放心。還反問她,這樣做有什麽不好?蕭士及能打發時間,還能增強父子之間的感情,何樂而不為呢?

歐養娘想了想。發現自己居然說不過杜恒霜。便也笑了。不再管這些。

此時歐養娘站在杜恒霜身後,欣慰地看著她跟蕭士及喁喁細語,很是高興。——她一手帶大的孩子。終於能夠獨當一麵了。

對她來說,杜恒霜過得好,比什麽都重要。

杜恒霜就對身後的丫鬟婆子吩咐道:你們也下去吃飯吧。這裏不用伺候了。等我們吃完了,你們再來收拾桌子就行了。

在柱國侯府的正院,一向是這樣的。

先讓兩個孩子吃完飯,然後杜恒霜和蕭士及一起吃飯,同時伺候他們的丫鬟婆子也下去吃飯,給夫妻兩人一點獨處的空間。

自從蕭士及賦閑在家,他們就是這樣行事。

正院的丫鬟婆子對這一點當然是感激涕零。因為這個時候,正是吃飯的點兒。往常都要主子吃完了,她們才能吃,經常餓得前心貼後背。現在就好了,他們可以在正常飯點吃飯,也不用急吼吼跟搶命一樣,同時也能吃到熱湯熱菜。

丫鬟婆子三三兩兩退了下去,隻留下蕭士及和杜恒霜在突然變得空蕩蕩的堂上坐著吃飯。

蕭士及喝了一口湯,對杜恒霜問道:雪兒最近怎樣?好久沒有見到她了。居然問起了杜恒霜的妹妹杜恒雪的消息。

杜恒霜知道蕭士及問杜恒雪,其實是在問海西王杜那茲,也就是杜恒霜和杜恒雪的爹爹杜先誠。

前陣子海西王身子不好,我妹妹在專心給他治病呢。你知道,海西王早年在海上傷了身子,現在發作起來,也是個不大不小的症候。杜恒霜淡笑著道,低頭喝自己的桂圓燕窩粥。

蕭士及有些事情想問杜先誠,聞言忙道:海西王病了?咱們明日不如去看看王爺?

杜恒霜也挺擔心杜先誠的身體,但是又擔心惹麻煩,遲疑著道:……不好吧。咱們不適合跟海西王走得太勤。

杜恒雪被海西王收為義女,已經夠紮眼了。如果杜恒霜和蕭士及還往上湊,她怕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如果杜先誠的身份一拆穿,可是欺君之罪。

為什麽?蕭士及有些不以為然,笑吟吟地道:就不許咱們去巴結巴結王爺?何必做得這麽清高呢?大家都明白的。咱們不湊上去,才會引人注意呢。

杜恒霜想了想,還是不太情願,這個……還是以後再說吧。陛下……她四下看了看,雖然丫鬟婆子早都下去了,她還是很慎重地打量一番,才壓低聲音道:陛下心眼小,容不得一點點隱瞞。況且,你難道沒有看出來,就連太子殿下,現在都蟄伏起來了。去東宮拜謁的人,太子一概不見。那些人在太子跟前碰了壁,又轉而見毅親王,隻望得到他們的青睞,就能一步登天。

蕭士及聽了,似乎想起了什麽,偏著頭看著杜恒霜,繼續說下去。

杜恒霜見蕭士及這樣鄭重其事,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道:這也是我的小見識。比如這後院裏麵,我是主持中饋的主母,但是我手下,也有歐養娘、知數、知釵,還有各個管事婆子,以及外院的蕭大管事、各鋪子的掌櫃,這些人是幫我打理整個柱國侯府而已。如果有人把他們看得比我還重,我當然會有想頭了……

杜恒霜在那裏娓娓訴說,蕭士及卻如同醍醐灌頂,馬上想起了徐文靜的事兒。

他之前鑽了牛角尖,總覺得徐文靜隻是管民部尚書,掌管天下錢糧的賬目而已,手裏既沒有兵,又沒有權,如何會被陛下忌憚到這種地步?

其實他是忘了另外一層。

就是徐文靜,跟毅親王走得很近。

更重要的是,在陛下麵前,徐文靜從來不掩飾他對毅親王的欣賞和支持。

毅親王手裏有兵,徐文靜手裏有錢……就算那錢不是他的,但是他管著錢,就這就夠了……

蕭士及的心思急速轉動起來。

如果陛下是因為這個原因忌憚徐文靜,那倒也說得通。

因為他忌憚的其實不是徐文靜,而是徐文靜支持的毅親王!——陛下居然忌憚毅親王!

但是毅親王為何又說徐文靜的事,跟突厥人的事,其實是一回事呢?還說這是個捂了很久的膿包?

蕭士及看了杜恒霜一眼,欲言又止。

杜恒霜很是奇怪,她很少見到蕭士及這樣吞吞吐吐的樣子。

你到底是怎麽啦?有話就說啊。你跟我還有顧慮嗎?杜恒霜笑著問道,伸手過去蓋住蕭士及拿著筷子的手,輕輕握了一下。

蕭士及心頭一暖,暗忖穆夜來說的那話,也未必是對的。霜兒可能是不懂這些朝堂中的事兒,但是她很聰明。若是自己事事跟她說起,然後跟她一起分析,說不定她比自己還厲害……

蕭士及跟杜恒霜說話,從來沒有什麽顧忌,出口就道:穆夜來說,你是個內宅婦人,什麽都不懂,在外麵為我奔走,反而會給我添麻煩。——我覺得她說得不對。你這麽聰明,怎會給我添麻煩?再說,就算添麻煩,我也不怕。你是我妻子,誰跟你過不去,就是跟我過不去。

杜恒霜先還笑盈盈地聽著,待聽到蕭士及說起穆夜來的話,她臉上的神情淡了下去。

哦?穆三小姐說的?你什麽時候見過穆三小姐了?杜恒霜努力維持著嘴角有些僵硬的笑容,盡量穩住自己的聲音,在心裏卻已經把蕭士及罵了個賊死……穆夜來穆夜來,你們很熟嗎?都連名帶姓稱呼上了……

蕭士及伸手夾一隻蝦炙吃,毫不在意地道:就是今天啊。我出城打獵的時候,在城外碰見她了,她跟我說些她從穆貴妃那裏聽來的消息。頓了頓,又道:我本來以為是無稽之談,但是跟王爺提了一句,王爺居然很是慎重。

從穆貴妃那裏聽來的消息?杜恒霜重複了一遍,聲音更加輕柔,像是在跟平哥兒和安姐兒說話一樣,循循善誘,從穆貴妃那裏聽來的什麽消息?——侯爺可願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