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配寶典

第551章 托付

流光,是崔蘭郎給這個洗衣婢起的名牢,雖然她不能說話…可是聽得見別人說話,也知道這是她的新名字。不管她喜不喜歡,都無法反抗。

流光走了過去,看著崔三郎將一個紅木匣子打開’裏麵放著一枚金釵。

流光早已經熟慣了,馬上伸手出去’從匝子裏拿出金釵,走到書案後麵’來到崔三郎麵前站定。

崔三郎往前伸開雙臂’閉上眼,點了點頭。

流光深吸一口氣’手中一緊’一手持金釵抵在麽三郎咽喉處,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在一陣突如其來的眩暈中,崔三郎閉上眼,好像看見了天高雲淡,太液池邊碧水瑩瑩,池邊人似玉’金釵氣如虹鼒,…隔得那麽近’他甚至看得清她濃密的長睫輕輕扇動,如蝴蝶的翅膀,輕輕在太液池邊扇了扇,就在他的心海裏掀起驚濤駭浪,鼒…

書房裏麵一片靜謐,溫馨中卻又有著無形的張力’緊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流光很是無聊地看著麵前一臉陶醉的崔三郎,完全不明白這人到底是要幹嘛……,鼒,他難道不怕自己一失手,就把他紮死了?

咚咚咚!

書房前門突然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三爺!三爺!”有人在門口焦急地叫著。

書房裏靜謐又緊張的氣氛頓時蕩然無存。

崔三郎睜開眼睛’一把將金釵從流光手裏奪過來’放回紅木匣子裏,對她做了個,手勢。

流光躬身,倒退著出去’拉開書房的門。

在書房門口的人是崔家外院的管事。

看見流光從書房裏出來,那管事低著頭,弓著腰,像是什麽都沒有看到一樣。

流光對他福了一福,離開書房,回自己的廂房去了。

現在她不用去浣衣所洗衣服’每天隻要伺候這有怪癖的崔三爺一次就夠了。

比在浣衣所吃得好,也穿得好。對這樣的日子,流光很是滿意’一點都沒有抱怨。

崔三郎從書房裏麵走出來,滿臉不耐煩地樣子,對那管事問道:“什麽事?”

那管事忙道:“回三爺的話,太子洲州下責廢太子妃,封咱們家的大姑奶奶做太子妃了。”

“哦?”崔三郎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喜色,點點頭,道:“是蓮蓮封太子妃了?確實是好消息’今兒就饒了你。去吧,我現在就回內院。

那管事默默地在心裏給自己抹了一把汗,暗道若不是這樣的大喜事,他也不敢過來打攪您老人家的“雅興”啊…,

崔三郎回到內院,跟崔大郎和崔大夫人商議崔蓮蓮扶正做太子妃的事兒,他們用如何應對,還有永昌帝那邊,對這件事是什麽看法雲雲。

太子廢掉太子妃崔真真,扶良梯崔蓮蓮為太子妃的消息也在日落的時候傳到柱國侯府。

杜恒霜坐在裏屋’聽著歐養娘一五一十把今兒在太極殿那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柳眉輕蹙,問道:“養娘聽誰說的?”

歐養娘低聲道:“跟著侯爺出門子的幾個小廝說的,蕭大管事也是這麽說,特意讓他們進來說與我聽的。”蕭義知道,說給歐養娘聽,就是說給杜恒霜聽。

杜恒霜歎口氣,道:“蕭大管事有心了。”說著站起來,在屋裏走了幾步,道:“他這一次,可是把太子也得罪了。”說完看著歐養娘笑。其實蕭士及這樣做,一來在永昌帝跟前抹黑了太子,二來在太子麵前打擊太子妃,三來嘛,也在實際上幫了毅親王的大忙,解了毅親王被永昌帝猜忌的燃眉之急,真不算太差的一步棋,…

歐養娘頷首笑道:“這一招太險。不過能扳倒太子妃,也不算吃了大虧。”

這一點洌是杜恒霜最樂意見到的。能讓太子妃倒黴的事情’都是好事:就算險,也是值得的。隻有她知道’太子妃這人有多可怕鼒…

“侯爺回來了嗎?”杜恒霜走到自己放東西的多寶閣前,拿了一個香桶木的匣子出來,捧在手上。

“侯爺在外院書房。”歐養娘道,“夫人要不要過去看一看?“她殷勤地看著杜恒霜,其實是希望杜恒霜去安慰安慰蕭士及。

杜恒霜點點頭,“我去看看吧。”說著,袖了那方小小的匣子,往二門上去了。

來到蕭士及外院的書房,杜恒霜看見蕭士及坐在書案後麵拿著一卷書在看。

看具杜恒霜進來,蕭士及站了起來’迎著她走上前,將她讓到書房南窗下鋪了熊皮褥子的長榻上坐下,又親自給她烹茶。

杜恒霜將手裏的匣子放到榻上的四足夔紋矮桌上’輕聲道:“你今兒也太險了。”

蕭士及“嗯”了一聲,端了茶盤過來,放到矮桌上,自己坐到桌子的另一邊,看見了杜恒霜放到矮桌上的香榧木匣子’覺得很是眼熟,“這是什麽東西?”

杜恒霜將匣子打開,露出裏麵滿滿的冊子和各和契紙信函,道:“這是你們蕭家外院的東西’人手、契紙、財物,都在這裏。我也不大擅長打理這些外務,還是把這些都還給你為好。”

蕭士及才想起來,這是他跟杜恒霜州成親不久的時候,為了家裏管家的事兒’他主動提出把蕭家的外院給杜恒霜管,內院就給二弟妹管:後來二弟妹壞了事,內院也回到杜恒霜手裏,外院內院的人手、財物都由她管。

“給我做什麽?你拿著唄。這些年都是你管的。”蕭士及笑了笑,將匣子蓋上推了回去。

杜恒霜搖搖頭,將匣子堅持推回去’淡淡地道:“管內院還行,外院我實在力不從心。再說,你現在把太子也得罪了,毅親王那邊你暫時又回不去,你外麵的幫手都在那邊,你也不能用,我真不知道怎麽幫你才好。不如還是你自己管吧。”

蕭士及的臉色沉了下來,一隻手放在匣子上反複摩挲’低聲道:川鼒鼒你都知道了?”問的是今天在太極殿,他把這些事情推到太子身上的事兒。

“我怎麽可能不知道?可能全長安城的人都知道了。”杜恒霜微笑著道,“太子也算是迅速,把太子妃都給廢了。”語氣中帶著一絲讚賞之意,

蕭士及聽著很不是滋味兒,垂眸歎息道:“其實這件事,不用走到這一步的。唉…, ”

杜恒霜挑了挑眉,“雖然有些犯險’恒是總算是得大於失吧。”

“得大於失?”蕭士及抬起頭’皺眉看著杜恒霜道:“你是這樣想的?你知不知道,我的代價有多大?”

杜恒霜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她低下頭,無奈地笑了笑,道:“做什麽事都是有代價的,怎麽可能好處全得,壞事一點都不沾呢?”

“那也不能這樣大的代價吧!”蕭士及終於忍不住埋怨她,鼒穆侯府賣官這麽大的事兒’你居然說都不跟我說一聲。就算你不能給我送信,派個人親自跑一趟總可以吧?你知不知道,這件事差一點就把我拖垮了。一我垮了,你又能有什麽好處?我們全家都沒好處!”說著’蕭士及指了指那矮桌上的匣子,“我把全哥身家都托付給你,你到底還擔心什麽呢?穆夜來從頭到尾就不是問題。現在穆侯府都洌台了’你該放心了吧?”

“放心?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杜恒霜淡淡地道,低頭抿了一。茶。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明麵上要給毅親王‘決裂’,那邊的人手一點都不能用。那些人沒人給我傳消息’你也不給我傳消息,我就成了聾子和瞎子!”蕭士及搖搖頭’“就算你惱了我,可是你也應該公私分明。有些事情,是咱們兩人的事,吵過也就算了,別往心裏去。而穆侯府賣官這樣的事’卻是關係到我檢校荊州刺史一職的大事’你竟然也能賭氣不告訴我…,……

杜恒霜的長眉挑得更高,暗道這件事本來就有自己的推波助瀾,告訴你才怪……

雖然這麽想’她當然不能這麽說,杜恒霜笑了笑’做出驚訝的樣子,道:“啊?你竟然不知道這件事?難道穆夜來沒有告訴你嗎?我還以為她敢這麽做,一定是從你那裏得了準信了,不然她怎會這樣大的膽子?!”

蕭士及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好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又倒了一杯茶’繼續喝:

杜恒霜看著蕭士及憋悶的樣子,慢悠悠地道:“你也別怪別人不給你傳消息,實在是大家基本上應該都和我一樣,以為穆侯府的事,本來就是你指使的,所以誰會吃飽了撐的去壞你的事?你想想’你那十車銀子直接送給穆夜來,人家怎會覺得你跟這件事無關?你現在說無關,連我都疑惑,更何況別人?”

蕭士及看了杜恒霜一眼’想反駁她’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說辭,隻好將茶杯重重地往矮桌上一墩,茶水四濺。

杜恒霜往旁邊讓了讓’不怕惹怒蕭士及,又道:“你現在說跟你無關,那就隻能說,誰都沒有想到,穆夜來有那樣大的膽子。你難道就想不到,你給她送十萬銀子,會讓別人誤會,也會讓她誤會?會讓穆夜來覺得你的心都偏到她那裏去了,她才敢這麽大的膽子。所以說來說去,這件事,實在怪不了別人。”

怪不了別人,就隻能怪蕭士及自己了。

這話雖然不錯,但是這樣當麵說出來’還是讓蕭士及很下不來台:他這些日子在外麵已經夠憋悶了,回家還要忍著杜恒霜的冷嘲熱諷,實在有些受不了’就沉聲道:“我不管別人怎麽想,我本來以為,隻要你明白我就夠了。

可是你明顯不明白我,我真是沒想到……”露出一臉難過的神情,

杜恒霜兩手一攤,道:“可是我明不明白你,有什麽關係呢?別人誤會你,下場就是你丟官去職。你覺得就算我明白你的苦衷,你的官就不會丟了嗎?我不是陛下’做不了這樣大的主啊鼒,…”

句句正中蕭士及的要害,讓蕭士及無可辯駁。

蕭士及悶了半天,道:“怎麽會?如果你真的明白我,就知道這件事跟我無關’也會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你就不會放任這件事不管。一以你的手段,早就把這件事壓下去了,穆夜來和穆侯府都蹦躂不起來,就不會鬧到現在這樣不可收拾、丟官去職的地步!我在外麵拚死拚活的打仗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你?為了這個家?你非要糾纏這些細枝末節,不是本末洌置?你爹常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你呢?你問問自己,有跟我同心嗎?”

杜恒霜站起來,整了整身上的拔帛’慢條斯理地道:“你高看我了。穆夜來一直說我是無知婦人,你不也覺得有道理嗎?怎麽如今又說我有手段?我要有手段,能讓你和穆夜來一直在外人麵前羞辱我?!”

蕭士度也跟著站起來’寒著臉道:“在這件事上’你就是輕重不分,內外不分,親疏不分,根本就是目光短淺。穆夜來說你是無知的內宅婦人,確實有幾分道理。”

杜恒霜被氣得笑起來’點點頭,道:“是,她說的是有道理。可是“杜恒霜揚了揚下頜,“我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沒有變得更聰明,也沒有變得更愚蠢。你以前覺得我好’現在覺得我不好,不是我變了,而是你變了。你沒有發現嗎?”

“沒有!我沒有變!”蕭士及大聲道,往前走了兩步。

杜恒霜後退兩步,淡然道:“蕭士及,我從小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會已經忘了吧?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我做事’從來就沒有麵麵俱到、滴水不漏過。但是那時候,無論我做什麽,你都覺得我好,覺得我對。現在呢,無論我怎麽做’你都覺得不滿,覺得我不對:你已經更多地看向我不足的地方,做得不好的地方,對我做得好的地方已經視而不見了。你還覺得你沒有變?你說我輕重不分、內外不分、親疏不分,那你呢?你有做到輕重、內外、親疏分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