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冰鎖

初驚夢第一章 寒鴉驚夢7

中午的飯吃的不太痛快,張少逸有些惱柳雙笑了,遇到他就倒黴,先是頭上撞出個包,連頓飯都吃得不舒服。上火,拜托,千萬別再遇見他了。

規定兩點集合,可憐又可愛的張少逸寧肯早到幾個鍾頭也絕不願遲到一分鍾,所以十二點多她便早早的在車間恭候主管大駕了。

沒承想,主管沒等來,卻被另一自稱是某線班長的“請”去幫忙。更沒想到恰恰與那個“冤家”狹路相逢,不,看樣子,身邊還有不少“護花使者”呢!

不過張少逸睬都不睬他,記著仇呢,一整下午沒拿正眼瞅他,不過耳朵不由自主的傾聽著一切,“柳雙笑,好有味道的名字啊……”

口是心非的女孩啊!

明明牽掛著人家,可還要裝出一付不認識的模樣,既想看人家又怕別人覷出些什麽,索性以耳代目注意著他的一切。不過卻與他身邊的兩個燙發女孩韓鳳君,丁若岩更聊的開。張少逸土氣的打扮,單純的表情。豐富的知識及深奧的命理解說讓這兩個女孩對她很感興趣,隻要當官的不在身邊,便會嘰嘰喳喳的說上一陣子,不過韓鳳君心計重故顯純真,而丁若岩高傲冰冷卻獨獨對柳雙笑頻頻釋顏。張少逸看的心好痛,可還裝作若無其事般,該說笑就說笑。

柳雙笑一直注意著這個女孩,還蠻好奇的,明明今中午的樣子想來對我應有好感啊。怎麽這會又擺臭臉、裝無辜嗎?聽她的話語,知識淵博啊,怎麽出來打工呢?

無形之中,柳雙笑已經被張少逸的舉動影響了,或許他自己都不明白,可這就是緣!

而張少逸不傻,已瞅出些端倪,丁若岩 韓鳳君心係柳雙笑,彼此又心照不宣,但絕對嚴禁其他女孩靠近柳雙笑。

而很明顯的是,丁若岩與柳雙笑分明更親近,而一旁的韓鳳君眼中的孤寂與落寞,卻讓人感到心痛。

張少逸的心莫名一緊,也許恩恩怨怨就在自己身邊。

晚上搬了新宿舍,張少逸呆呆的望向天花板。腦海中不住回想著白日的一幕幕,想起偶爾與柳雙笑眼神相撞時的心如鹿跳,想起柳雙笑似有似無的淡笑。不自主的臉頰一紅,再想起韓、丁二人,一顆心忽的沉入穀底……

十八歲,絕妙年華,涉世未深,心思單純,碰到了一個英挺沉穩的男孩,誰不為之動心。

可世事險惡,人心難測。她一個十八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農村女孩兒。第一遭置身打工漩渦,進的工廠短短不過兩日,如何處理這萬千頭緒的情絲。

再有,如今之風非昔日,女孩成婚須二十開外,尤其山東沂南地界,打工之人男擇女眾鄰誇,女擇男眾笑罵。

她張少逸縱有天大膽子,又何敢置名聲與父母顏麵不顧。

對!就當作什麽也沒發生!

他柳雙笑何許人物?不過區區一打工仔而已。雖說長相不錯,難保不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又哪有資格與我小才女匹配呢?!

胡思亂想一夜,終於找到理由安心入睡。

正月二十的月亮還算光亮,給大地蒙上一片銀紗。覆蓋著張少逸沉沉睡去,可是睡夢中的她依舊蹙著眉頭,仿佛受了什麽委屈,有什麽揪心的事兒,那可憐的模樣任誰都會心疼。

也許吧!人這一生總是要麵對很多事,可有時強迫自己去忘。可能白天在勞累下、高壓下暫時會忘掉。當夜深人靜時,壓抑已久的委屈便會齊湧心頭,忍不住落下淚來……

睡夢中受到什麽刺激了嗎?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睫毛翻動,滾下淚珠來,浸濕枕巾,窗外的月亮淡淡一笑,輕輕為她拭去淚痕,為她歎息一聲,又為他覆上銀紗。

同樣的夜,同樣的月光,同樣不安靜的心。

柳雙笑靠在窗邊,望著院內幾棵枯木發呆,手機不停的震動,他恍若未聞,雙目直視前方,無神的看向前方。

仿佛很累,很疲勞。

良久,他轉身望向了斷續還在響的手機。眼神變的犀利起來,拿起手機看看已滿的收件箱,嘴角露出一抹無奈又帶幾分自嘲的淡笑。

手機關機,人也撲在了**,不一小會兒,便沉沉睡去。

瑞冬之節,白雪飄飄,大地一片銀裝,點綴的世界如此無暇。

海邊,一男一女相擁而吻。不在乎冰天雪地,不在乎狂濤驚浪,也無視於背後呆呆而立的柳雙笑。

柳雙笑,家庭富有、人品皆優、有幾分君子風範,學苑內,永是頭籌。

十五歲與校花相戀,兩家門當戶對,男才女貌,別人譽為金童玉女。

而去年一場大火吞噬了柳家所有財產,父親不堪債務逼身,自殺解困。母親離家出走下落不明。

一夜之間,柳雙笑一無所有,甚至連四年的戀情也隻淡飄飄一句“我們分手吧”而告終。

他好愛曉文,不願失去她,願以真心感化她,並承諾會用雙手拚出一片天下。

而曉文的心腸遠沒有清麗的外表那麽招人愛。

不僅屢屢拒絕,甚至與柳雙笑分手不過十日另找一家富公子,公然出入。居然當著柳雙笑的麵相擁而吻。

那一刹那,柳雙笑驀然清醒,該放手的終要放手,黯然離開。

他不願在姐姐家做寄生蟲,又從心底厭惡母親這個自私的女人。可總要活下去,於是他放棄了學業,在工廠找份工作,以體力勞動換取報酬,活下去!

初進工廠,已然聞名全廠,全廠女孩皆以柳雙笑為目標,或明示愛或暗送秋波,可沒人能感化他心裏的冰冷。

丁若岩、韓鳳君對他是毫無保留的好,全心全意的愛,他明白,不想接受。可是長達一年的交往讓他對二人產生了依賴性,沒有愛情,隻有接近親情的友情。可是女孩的不放棄實在讓他狠不下心來,他不願傷害任何人。

時間一久,似乎他和略顯清純的丁若岩走在一起是順理成章的事。他感謝丁若岩在他人生低穀的時候鼓勵和幫助,可是那會是愛嗎?沒人回答,隻有風吼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