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小釵

第二十五回 巧獲秘錄

蕭翎聽他雖是自言自語,但是言詞語氣中,卻是若有所指,隻是自己無法想出內情罷了,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隻是呆呆的站在當地。

那白發老人目光移動,緩緩的掃掠了商八、杜九、百裏冰一眼,道:“老夫身上懷有助長功力的靈丹,如果你能信任老夫,就讓他們服下。

蕭翎看那老人雙目,在黑夜之中,有如兩顆閃爍的寒星,分明是內功已達到爐火純青之境,心中暗暗討道:以他這等功力深厚之人,說刻如想加害我等,隻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似是用不著再動其他心機了。

心中這一分析,膽氣頓然一壯,道:“在下代他們先謝老前輩賜藥之恩!”那白發老人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玉瓶,投向蕭翎,道:“那瓶中正好有四粒丹藥,你們四人各服一粒。”

蕭翎接住玉瓶,打開瓶塞,倒出一粒藥物,當即服下。

白發老人哈哈一笑,道:“小娃兒,你自己先行服用,不怕老夫藥中有毒嗎?”蕭翎微微一笑,道:“老丈把晚輩引作知音,如是這藥中當真有毒,晚輩死亦無憾!”白發老人嚴肅他說道:“可敬的年輕人,老夫西行在即,此番遊曆天竺,實不知何時才能東返,明晨日出時分,老夫即將登程,你可願送老夫一程,以壯老夫行色?”蕭翎心中暗道:這話應該我說才是,但他卻替我說了出來。

隻好應道:“好!晚輩一定趕往相送,但不知咱們在何處會麵?”白發老人淡淡一笑,道:“對你而言,應該是一段很艱苦的行程,老夫已經代你想過了。”

蕭翎道:“老丈可否能說的更清楚一些?”白發老人道:“老夫登舟之處,距此不下數十裏,而且要翻越兩重高山,你此刻雖然已服下我的藥物,但仍需一段很長的調息時間,就算你有草上飛的輕功,也要在四更動身,日出之前,才能趕到,小娃兒,你自己算算看,是否有這個能耐。”

蕭翎神色堅決他說道:“在下既然答應了,自然將全力以赴,怕的是晚輩路徑不熟,山高澗深,走錯了方向……”白發老人接道:“這倒不用你費心,老夫自會為你籌謀,告訴你去路,為你在路上留下標記。”

蕭翎道:“就此一言為定,晚輩依約趕往。”

白發老人道:“你從此登山,即可見老夫留下的詳細指標,老夫告別了。”

蕭翎深深一揖,道:“恭送老丈。”

那老人恍如未聞,轉身而去。

蕭翎忽然想起,應該問問他詳細的距離,自己也好有個動身的準備,但那老人早已走得沒了影兒。

他雖然已知那老人是一位身懷絕技的奇人,但卻想不透,他何以會和自己訂下了送行之約,但言已出口,自難更改,急急坐下,運氣調息,希望身體早些複元,也好早些動身赴約。

隻覺丹田中突然間泛起一股熱流,迅快的流布四肢。

蕭翎霍然警覺,那是服用藥物的緣故,心中暗暗忖道:果然是功力神奇的靈丹,就憑他贈我靈丹一事、也該趕去送他一程才是。

心中念轉,人卻掙紮而起,行到商八身前,沉聲說道:“二位兄弟張開嘴來,小兄有藥物相贈。”

商八、杜九,運息都正在緊要關頭,雖然聽到了蕭翎之言,但卻無法應命。

蕭翎等候了足有一刻工夫,商八、杜九才緩緩睜開雙目。

蕭翎雙手分握藥丸,道:“不要說話,張開嘴來。”

商八、社九,依言啟口。

蕭翎忙把手中藥物投入兩人口中,說道:“這藥物效用奇佳、兩位兄弟快些吞服下去,再行運氣調息。”

商八、杜九齊齊頷首,目光中流露出無比的感激,吞下藥物,重行運氣調息。

蕭翎長長籲一口氣,又緩步行到百裏冰的身側,低聲說道:“冰兒,你好一些嗎?”百裏冰隻是內力消耗過多,內腑並未受傷,自是和中州雙賈有些不同,經這一陣調息,體能已恢複甚多,睜開眼睛笑道:“我已經好多了。”

蕭翎手中捏著藥丸,道:“服下這顆藥九,對你大有幫助。”

他原想百裏冰會伸手來接,哪知百裏冰啟開櫻口,道:“大哥,喂我吃下!”蕭翎微微一怔,隻好把藥丸放入百裏冰的口中。

四人得藥力之助,體能恢複甚快,不足一個更次,部已感覺到體能大複。

蕭翎心有所思,真氣運行一周天後,立時停下。

轉目看去,隻見商八、杜九、百裏冰,仍然在靜坐調息。

蕭翎抬頭看看天色,隻見天上陰雲,已然大部散去,星光閃爍,已知不早,想到和那老人之約,此時也該動身了,當下說道:“兩位兄弟,小兄和人有約,必得立時趕往,早則午時,晚則黃昏,必可趕回,你們在姻緣峰上等我……”忽見百裏冰一躍而起,道:“我也去。”

蕭翎道:“你坐息完了?”百裏冰笑道:“早完了,而且,體能已經盡複。”

蕭翎心中暗道:那老人脾氣古怪,難以預測,我如帶冰兒同去,不知他是否歡迎,何況,中州雙賈傷勢還未痊愈,也該留她在此保護兩人才是。

心念一轉,緩緩說道:“冰兒,咱們都去了,豈不是無人保護他們兩位了,百花山莊中人,雖已撤走,難保那沈本風的爪牙不重回來,你該留此才是。”

百裏冰長長歎息一聲,道:“大哥的話,我幾時不聽過了。”

蕭翎看她不悅之情,形諸於外,但仍然勉強順從了自己之意,心中甚是感動,微微一笑道:“我很快就回來,那時,我這兩位兄弟,體能也已恢複,咱們就一起離開此地。”

百裏冰嫣然一笑,道:“你要帶我去西湖遊玩,我拜拜雷鋒塔下的白娘子……”蕭翎接道:“那隻是一段神話傳說,並非真有其事。”

百裏冰嚴肅他說道:“不論傳說真假,但那白娘子可憐,她一片真情對待許仙,但許郎薄幸,竟然聽那法海和尚之言,把她壓在雷鋒塔下。”

言罷,唏噓不止,炫然欲位,大有借古論今,悲傷際遇之感。

蕭翎悚然一驚,隻覺她言詞中若有所指,竟是不知如何接口。

但見百裏冰舉起衣袖,拭去臉上淚痕,接道:“我爹爹曾在中原替我請了一個飽學的老儒,教我讀書寫字,那老儒年紀雖然老邁,卻是一位多情的人物,常給我談些流傳中原的纏綿神話、綺麗故事,當時,我聽到那白娘子的故事,心中還暗暗竊笑白娘子真傻,天下盡多美男子,何以獨鍾情一個許官人,如若換了我,才不那樣受欺侮呢!”蕭翎道:“換了你,你要如何?”百裏冰緩緩把目光凝注到蕭翎的臉上,道:“那時我曾想,郎既負心,妾又何苦多情,為什麽不殺了那許官人呢……”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可是,現在我知道,情海茫茫,何處是岸……”蕭翎輕輕歎息一聲,道:“冰兒,你小小年紀,怎的想這麽多事呢?”百裏冰黯然一笑,接道:“我自小任性慣了,一向不肯服輸,記得幾時一件事,父親正在參悟一門奇功,我卻非要他抱我出去賞雪不可,父親不肯答允,我就哭鬧不停,摔碎他很多心愛的古董奇珍。

從來不肯叱責我一句的父親,那次好好的打了我一頓,但我仍是哭鬧不停,一日夜不進滴水,任憑慈母好言哄慰,一直是哭個不停,力盡聲啞,淚幹血流,直鬧得父親抱找出宮賞雪,我才停止哭聲……”蕭翎接道:“你長大之後呢?”百裏冰道:“長大了日漸懂事,自然是上體慈心,孝順父母了,但爹娘都知我任性得很,凡我堅持的事,大部順從於我,可是,自遇到大哥之後,我竟然像變了一個人……”蕭翎微微一笑,道:“變乖了是嗎?”百裏冰道:“唉!我一直按耐著自己性子,處處順從你,但不知是否能取得你的歡心,我常擔心有一天你厭棄了我,像那許仙厭棄白娘子……”蕭翎哈哈一笑,接道:“你不是白娘子,我亦非許官人,那怎能相提並論,好好照顧他們兩人,為兄的要去了!”百裏冰眨動一下大眼睛,道:“你要早些回來。”

蕭翎伸出手去,拂起百裏冰垂在臉上的秀發,道:“乖乖的等我回來。”

百裏冰展顏一笑,道:“我會很耐心的等你。”

蕭翎轉過身子,大步而行,依照那老人指說的方向,登上峭壁。

果然峰頂之上,一塊石下壓著一方白絹,白絹上,清楚的寫明去路。

蕭翎收了白絹,依照指標而行,每當行到一處岔道所在,就瞧到指路標識。

那白發老人說的不錯,這一段行程十分艱苦,斷崖深澗,深水流泉,有時要涉水而渡,有時要施展壁虎功遊上峭壁。

心中暗暗抱怨道:他明知我內傷未愈,怎的竟讓我走這等險惡之路,豈不是誠心折磨我嗎?但想到大丈夫一言出口自無反悔之理,隻好全力以赴。

他受傷本重,雖然服下那老人靈丹,但因一直未好好調息,體能亦未完全複元,走了一陣,已累得滿身大汗,喘息不停。

眼看太陽爬上了峰頂,還不知前途行程多少,也不敢停下休息,走得辛苦至極。

直到日升三竿時分,到了一條湍急的河流之前。

蕭翎打量了一下那渾濁的溪流,足足有三四丈寬,既無渡橋,又無木舟,如在平時,這三四丈的距離,還可施展登萍渡水的輕功,越那溪流,但此刻已走得精疲力盡,實無越渡之能,站在岸畔呆了一陣,隻好拔出短劍,斬了幾株小鬆,結在一起,準備抱木而渡。

就在他結好木排,準備冒險越渡時,突聞一聲哈哈大笑之聲,傳了過來,道:“小兄弟來晚了,如非老夫信你必來,早已放舟逐波,下行數十裏了。”

蕭翎抬頭看去,隻見一個木簪椎發,白發垂胸,身著青袍,手待竹杖的老人,端坐在幾恨巨竹結成的竹排上,緩緩由溪旁草叢中駛了出來。

在那急如飛瀑的湍流中,竹排卻有如行在平靜的湖麵上一般,緩緩行來,從容不迫。

隻見他手中竹杖,在溪中一點,竹排陡然直衝上岸,在蕭翎身前停下。

蕭翎凝目看去,隱隱認出正是昨宵會見的老人,隻是,此刻他已挽起長發,洗去臉上油汙,看上去清雅若仙,飄逸出塵。

當下長長籲一口氣,道:“晚輩重傷未愈,行動緩慢,有勞老丈久候了。”

自發老人點頭笑道:“我瞧得出,你已經盡了最大的能耐,用出了能用的氣力……”語聲一頓,接道:“小兄弟,你會水中工夫嗎?”蕭翎搖搖頭,道:“不會。”

白發老人道:“這溪流十分湍急,你既不會水中工夫,又在情疲力盡之時,伐木越渡,生機甚微,難道你不怕死嗎?”蕭翎道:“晚輩已和老丈相約,不能失信老丈,隻好冒險試渡了。”

白發老人微微一笑,道:“你後悔嗎?”蕭翎搖搖頭道:“如若在下心有悔意,盡可半途而返,也不用到此了。

不過,有一事,晚輩不解,想請教老丈。”

自發老人道:“什麽事?”蕭翎道:“晚輩依照老丈留下的指標而來,身曆險境,不去說它,但有時,晚輩明瞧到別有小徑,但老丈的指標卻棄安就險越峭壁、深穀……”白發老人接道:“小兄弟,世間豈有不勞而獲的事,對你而言,這隻算一個小小的考驗。”

蕭翎道:“如若晚輩沒有受傷,這段行程就算再加十倍險惡,我自信也能渡過。”

白發老人道:“如你沒有受傷,你遭遇的艱苦、險惡,又何止如此十倍呢?”蕭翎茫然說道:“老丈句句蘊含玄機,晚輩實是聽糊塗了。”

白發老人淡淡一笑,道:“小兄弟,此刻,你已走得很累,快些閉上眼睛調息一會,等你體力恢複後,神智清明時,咱們再談吧!”蕭翎亦覺著自己有些頭暈腦脹、體力難支,當下說道:“晚輩恭敬不如從命。”

盤坐地上,閉目調息。

朦朧間,感覺到頭上受了一次重擊,隨即人事不省。

醒來時,已然是中午時分,自己正躺在一片柔和的草地上。

目光轉動,但見花色絢爛,芳香襲人,竟然在一片高峰環繞的盆地之中。

這盆地不大,方圓不過四五丈。

四麵高峰阻擋,寒風不侵,靠東麵山壁,矗立著一座竹籬環繞的茅舍。

蕭翎緩緩坐起身子,伸手入懷,摸摸那本簫王武功手錄,竟是還在懷中,緊張心情為之一鬆,緩緩站起,長長籲一口氣,隻覺精神飽滿,疲倦全消,連內腑之傷,也已完全康複,心中大奇,暗道:我明明在溪邊調息,被人在頭上擊了一掌,怎會到了此地,那白發老人呢?哪裏去了?他連經大變之後,人已變得十分沉著,心中也隱隱感覺到,停身此地,全是那白發老人所為,隻是其間的細節,還不很了然罷了。

但這盆地狹小,午陽普照,每一處山角崖下,都照得十分清楚,不見人蹤,如若是這塊盆地之中有人,也是在那茅舍中了。

蕭翎仔細查看了那四周形勢,發覺那絢爛的花朵,種類繁多,並非是穀中自然生長,顯是有人由別處移植來此。

這時,蕭翎心中已有了幾分把握,這盆地茅舍,可能就是那白發老人的隱居之地。

心中忖思,人卻舉步向前行去。

隻見那茅舍籬門大開,但卻不見人蹤。

蕭翎輕輕咳了一聲,道:“多承愛顧,晚輩感激不盡。”

言罷,抱拳一揖。

哪知過了半晌,仍不聞有人回答。

蕭翎提高了聲音,道:“晚輩該走了,不知是否可以拜見一次仙顏?”這一次,氣發丹田,聲音甚大,空穀中回聲盈耳,但卻仍不聽回答之言。

一個意念,閃電般掠過腦際,暗暗忖道:他曾經告訴我,要離開此地,西行天竺,難道他已經走了嗎?心中念轉,人卻舉步向室中行去。

隻見室中幾淨,打掃得甚是清潔,但卻不見人蹤。

這室中打掃雖然幹淨,但房間很少,一室一廳之外,別無他室,廳中放著一張很考究的木桌,兩張竹椅。

蕭翎目光轉動,隻見木桌上放著兩本薄薄的冊子,冊子上,放著一張白箋,上麵寫道:“為了助你打通生死玄關,老朽已然晚行兩個時辰,約期已屆,實難久留,特留兩冊劍譜神功,以酬知音。”

下麵署名忘年之交。

蕭翎暗暗歎息一聲,道:我如早醒半個時辰,也許還可見他一麵。

拿起書冊,幾個朱砂寫成的紅字,赫然映入眼中,隻見上麵寫道:“華山劍法精錄,談雲青手撰。”

蕭翎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揉揉眼又仔細瞧去,果然不錯,上麵寫得清清楚楚,正是寫的“華山劍法精錄”六個大字。

蕭翎隱隱記得,那宇文寒濤,在禁宮之中,曾經向一個青衫白發老人下拜,稱他談雲青,此刻書麵所留的姓名,亦是不錯。

一時間,心念轉動,暗暗忖道:這老人,難道就是那先入禁宮,取走十大高人留下的武功秘錄之人嗎?一念及此,連連暗叫可惜,這等高人,我竟然連他姓名也不曾討教,失之交臂,真是有眼無珠了。

再瞧那老人留下的手書,展開再看,上麵除了忘年之交外,再未留其他之名。

蕭翎長長籲一口氣,暗道:這人和我萍水相逢,陰差陽錯的被他引為知音,留下這本武林人夢寐難求的武功秘錄給我,而且去不留名,是何等胸襟、氣度,清高風標。

呆呆想了一陣,才緩緩取起談雲青的手撰劍譜。

目光到處,隻見第二本書冊之上寫道:“彈指神功,少林弟子無相留。”

蕭翎心中暗暗忖道:似是聽師父說少林“彈指神功”乃是一種極高的內功,想不到那老人竟然肯把此物留下。

心中念轉,隨手翻開了一頁。

隻見第一麵上寫道:“老衲已自知將命畢禁宮,眼看同難人個個伏案疾書,留下武功,希望日後有人進入禁宮取走留下的武功手錄,免得數十年辛苦而成的絕技失傳……”蕭翎暗暗歎道:那巧手神工包一天,設計建築一座禁宮,用心在一網打盡天下武功第一等高手,稱尊江湖,但他卻先行死在被困群豪之前,連武功也未留下,害人先害己,恐非他始料所及了。

繼續向下看去,但見寫道:“但我少林武功,浩瀚如海,實非其他門派能及,老衲一身所成,都難脫我曆代師祖的遺著手錄,實無傳諸後世之藝,但如一字不留,未免有憾,三思之下,隻好留下老衲一生練習‘彈指神功”的心得,以供後人練時,不需摸索,極短時期中可收大效。”

蕭翎仰起臉來,長長籲一口氣,暗道:他留下這“彈指神功”心得,也就是他一生苦練這宗絕藝的經過,讓我翻閱這本手冊,卻在極短的時刻中,體會出他畢生經曆,豈可等閑視之。

心念一動,退後兩步,對手冊拜了兩拜,道:“弟子今番得閱大師留下的絕技,實生平大幸,日後如有機會,定當還藝歸宗,把大師數十年心得遺著,還於你門少林門中。”

拜祝已畢,才打開手冊,仔細閱讀下去。

無相大師整本遺著之上,隻談那“彈指神功”一種武學,但卻是他數十年全力以赴的經驗血淚。

原來,無相大師在少林無字一輩弟子中,是一位很傑出的人才,得以入選練習絕技,他看過百年來入選練習彈指絕技的人才記事表,計有十二人選習“彈指神功”,但十二人都半途而廢,無一人習成此技,其中有兩人羞見師長,竟在激憤中自絕而死。

無相大師看完少林奇才弟千百年記事表後,豪氣忽發,竟然選習了“彈指神功”。

當時有一位送他進入選藝樓的師長雖無正麵反對,但卻旁敲側擊的示意於他,要他改習別門武功,但他立念已決,那隨行師長,也不能強行勸阻,隻好依他之意。

無相在一座和外間隔絕的密室,集中神智,苦習了五年之久,竟然是毫無所成。

這時,他已體會到,這是一門先天優於後天的武功,除了具有無上才慧定力之外,還要有深厚的內功才成,因此從頭築基。

坐禪三年,待內功精進之後,重新練習,匆匆五年,才有小成,前後費時十三載,才算練成“彈指神功”。

蕭翎看到此處,不禁倒抽一口冷氣,暗道:我如也要化費十幾年的時間,練成一門武功,隻怕是勢所不能了。

鎮定了一下心神,繼續向下看去。

但見寫道:“老衲習成此技之後,才逐漸體會出個中原有訣竅,知其訣竅,則不難登堂入室,可惜曆代先師長老,竟未能列述竅要,摸索練習,事倍功半,老衲無法預測這手冊落於何人之手,但又不忍使數十年積累的心血,隨老衲埋沒禁宮,但願我佛保佑,習成我手著之人,能因此技鋤奸除惡。”

再向下看,就是無相手錄的經曆訣竅,脈絡分明,著述得十分詳細。

蕭翎看得神往,不自覺的照著那上麵記的,開始練習起來。

整個的“彈指神功”,隻不過是屈指一彈而已,但在無相大師的分述中,卻是洋洋數千字,其間詳列了真氣運行,行何經脈,細微小節,無不述明。

深奧的彈指神功,在無相大師詳細的分解之下,練習起來,竟然是簡單無比。

蕭翎為那手冊吸引,不知不覺問,已然練習了十餘遍。

直待室中黑了下來,才霍然驚覺,匆匆收起了兩本秘錄,步出茅舍。

看晚霞滿天,已經是將近黃昏時分。

這時,蕭翎體能盡複,匆匆登上峰嶺,辨識一下方向,急急趕回姻緣峰。

夜色中,隻見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女,站在懸崖邊緣,長發和衣袂,不停在夜風中飄動。

蕭翎心中一動,急急行了過去,道:“是冰兒嗎?”那小女孩轉過身來,舉手理一下夜風吹亂的長發,笑道:“你回來了?”果然、那白衣少女,正是恢複了女裝的百裏冰。

蕭翎輕輕歎息一聲,道:“夜寒風冷,你站在這裏作甚?”百裏冰道:“等你啊,我特地換了一身白色的衣服,隻要你一回來,就可以瞧到我了。”

蕭翎道:“我如一夜不回來,你難道要在這懸崖邊站上一夜嗎?”百裏冰道:“我一定要等到你回來,你三日夜不回來,我也要在這裏等你三日三夜。”

蕭翎心中暗道:這丫頭對我如此情意,日後不知要如何了結,口中說道:“我如十日不回來呢?”百裏冰道:“不會的,我信任大哥之言,你絕然不會騙我。”

蕭翎伸出手去,牽著百裏冰的右腕,道:“回去吧!明天咱們還要趕路。”

百裏冰道:“大哥見著那人了??”蕭翎道,“見到了,唉!那沈木風費盡了千般心機,希望能進入禁宮,取得那十大高人留下的手錄武功,以便達到他稱霸江湖之願,但他卻白費了一番氣力,連一本武功秘錄也未得到談話之間,來到了一座茅舍前麵。

隻見中州雙賈並肩站在茅舍之前,齊齊欠身一禮,道:“見過大哥。”

蕭翎還了一禮,道:“兩位兄弟,傷勢如何了?”商八道:“大哥賜贈靈丹神妙,我等傷勢已然全好。”

杜九道:“房中酒飯已經擺上,大哥請進房中進些酒食,驅逐寒意。”

蕭翎腹中確有饑餓之感,大步直向房中行去。

但見房中木桌上,擺了四盤佳肴,香氣撲鼻,心中大感奇怪,這等荒涼之地,怎能做出如此美味。

商八似是已瞧出蕭翎心中生疑,不待蕭翎開口,搶先說道:“小弟獵得一隻山雞,親手烹怔,但不知是否合得大哥口味。”

蕭翎舉筷嚐了一口,道:“做得很好。”

商八望了百裏冰一眼,道:“百裏姑娘,大哥回來了,姑娘也該進點酒食吧。”

百裏冰嫣然一笑,雙頰上飛起一片紅暈。

蕭翎回顧了百裏冰一眼,道,“怎麽?你一直沒有吃過東西?”商八笑道:“百裏姑娘一直滴水未曾入口。”

蕭翎道:“為什麽?”商八道:“她要等大哥回來之後,一起吃飯。”

蕭翎不再多問,當先坐下,道:“現在,咱們吃飯吧!”商八烹任手藝甚佳,一隻小雞,燒得香嫩可口,四人都已是譏腸轆轆,一口氣吃得點滴不剩。

蕭翎細看了商八、杜九的臉色,果然傷勢已經大好,心中暗自感謝那位忘年之交,忖道:如非他賜贈靈丹,醫好中州雙賈,至少也得三五日的養息,才能趕路。

商八收拾了菜看盤碗之後,說道:“沈木風似是也受了很重的內傷……”蕭翎道:“你看到了他?”商八點點頭道:“杜兄弟和我一起見的,他神情狼狽,對我和社兄弟各發一掌,當時我和老三都是久戰疲累之身,居然硬接了他的掌勢……”蕭翎接道:“你們的內傷,可是因為接了他這一掌之後,傷的嗎?”商八道:“正是如此。”

蕭翎輕輕歎息一聲,道:“他中了我一記修羅指後,還能發掌把你們打成重傷,此人內功的深厚,武功的高強,實非常人能夠及得,縱然是昔年十大武林高手,也不過如此。”

言下,臉上大有惋借之色。

百裏冰望了商八和社九一眼,道:“你們倆人在那穀中,不知和哪些人打架?”商八道:“姑娘轉下大哥之命,要我們在穀中等候,聽候大哥召喚,卻不料遇上了百花山莊的巡查人員,我等發現之後,生恐驚擾全局,破壞了大哥和姑娘的計劃,隻好放腿奔行,離開了此地,但那些人卻緊追不舍,我等逃出數裏,剛剛擺脫追兵,卻不料又遇上百花山莊趕來此地的高手,展開了一場惡戰。

,我們連傷了十餘人,但強敵人多勢眾,悍不畏死,連番猛攻,激戰三個時辰之久,總算打退了強敵,想到大哥和姑娘還在穀中,我們又匆匆趕來,但穀中到處布滿敵哨,防守森嚴,情勢迫人,我和老三,隻好向裏硬闖;闖到第四道敵哨時,又遇上了周兆龍等高手,雙方又是一番激戰,不多時那沈木風亦匆匆趕到,對我和杜九各發一掌之後,率領強敵退走,當時,我和老三,就已身受重傷,強提真氣支撐趕到。”

蕭翎道:“那你怎知那沈木風也受了傷呢?”商八道:“我看到他發出兩掌之後,吐了一口鮮血,立時轉身而去,想是怕我和杜兄弟看到他受傷的事。”

蕭翎點點頭,道:“這就是了,幸好上天保佑,使兩位兄弟無恙。”

商八道:“如非大哥賜藥相救、此刻隻怕我等屍骨俱寒了。”

杜九道:“大哥在重傷之後,不計本身安危卻強運內力,救助我等,大仁大義,叫人感激不盡。”

蕭翎一皺眉頭,道:“你我兄弟怎的這等客氣起來了。”

杜九道:“大哥責備的是,小弟失言。”

百裏冰嗤的一笑,道:“現在,危險已過,不用再談了。”

目光轉到蕭翎的臉上,道:“大哥,你說過帶我去西湖玩,不知還算不算數?”蕭翎道:“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不過,目下時機不宜。”

百裏冰接道:“我看現在時機最好了。”

蕭翎道:“為什麽?”百裏冰道:“因為你是天下英雄的希望所寄,事務匆忙,難得有暇,現在沈木風重傷養息、你當然有些閑暇了!”蕭翎淡淡一笑,道:“不錯,沈木風受此大挫之後,不論他是否身受重傷,都需要一些時間重新調整、部署……”百裏冰喜道:“那是說大哥答應了?”蕭翎輕輕歎息一聲,道:“冰兒,我應該答應你的,可是,我必須在這段空暇之中,做一點別的事。”

百裏冰臉色一冷,滿頰歡容,盡皆失去,緩緩說道:“那事情很重要嗎?”蕭翎道:“很重要,所以,我必要趕去,唉!冰兒,我趕來禁宮中碰運氣,就是希望能去助她一臂之力,自然,我身懷的禁宮之鑰,也是她所贈送的。”

百裏冰道:“但那禁宮中沒有東西,十大高手留下的武功手錄,都已經被人拿走了。”

蕭翎道:“對我而言,運氣很好,那人偏偏就放下了蕭王張放的武功手錄。”

百裏冰道:“你是說,那簫王張放的武功,在十大高人之中,是最強的嗎”蕭翎道:“禁宮中十大高手,武功並雄,很難說出誰高誰低,但和她為敵之人,武功路數,卻是屬於簫王一脈,咱們有了簫王武功手錄:那不是對了功路嗎。”

百裏冰道:“原來如此……”長長籲一口氣,道:“你要去救人是嗎?”蕭翎道:“冰兒果然是聰明得很。”

百裏冰道:“去救誰,是否可以告訴我?”蕭翎道:“好!告訴你,去救嶽小釵。”

百裏冰呆了一呆;道:“嶽小釵,可是一位很美麗的姑娘?”蕭翎道:“她是我的姊姊……”百裏冰道:“你姓蕭,她姓嶽,如何會是你的姊姊呢?”蕭翎頭仰了起來,臉上是無限憂傷之色,緩緩說道:“如非雲姨傳授武功,小釵姊帶我離家,我蕭翎能否活到今日,實很難說了,縱然還活著,也不過一個體弱多病的人,此刻,正一步一步的走向死亡之路。”

百裏冰道:“雲姨又是誰啊?怎會和嶽小釵連在一起呢”蕭翎道:“雲姨就是嶽小釵的媽媽啊,她對我的影響太大了。

若不是雲姨,我此刻還是個多病的人,庸庸碌碌的書生。”

百裏冰道:“唉!你此刻如若還是體弱多病的書生,一個庸庸碌碌的書生,那就好了。”

蕭翎道:“為什麽?”百裏冰道:“因為,那樣,我就可以好好的照顧你了。”

蕭翎微微一笑,道:“冰兒,如若一切都如你希望,我也不會認識你了,就算認識你吧,你肯和一個身體虛弱,纏綿病榻的人,做朋友嗎?”百裏冰淒涼一笑,道:“你此刻是武林人物公認的大英雄、大豪傑,我如果說肯,你也不會相信,是嗎?”蕭翎點點頭道:“我相信,不過……”百裏冰道:“不過什麽?”蕭翎道:“不過,咱們根本就沒有認識的機會了。”

百裏冰沉吟了一陣,道:“你要到哪裏去會見嶽姑娘?”蕭翎道:“衡山斷魂崖底。”

百裏冰道:“可以帶我一起去嗎?”蕭翎道:“唉!冰兒,那地方很凶險,何況,對方武功高強,也許不在那沈木風之下,嶽姊姊的武功,強我甚多,就不敢和他鬧翻為敵。”

百裏冰道:“我知道你不肯帶我去,不是因為對方武功高強,而是怕你嶽姊姊。”

蕭翎奇道:“為什麽我要怕她?”百裏冰道:“你那嶽姊姊,看到你帶了一個醜丫頭,心中自然是不高興了。”

蕭翎道:“不會的,主要的是,那地方十分凶險,敵人十分厲害。”

百裏冰道:“再凶險的地方隻怕也難比禁宮,再強的敵人,也未必強得過沈木風。”

蕭翎隻覺她說得十分有理,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中州二賈呆呆的坐在一側,心想助蕭翎勸慰那百裏冰幾句,卻不知如何開口。

但聞百裏冰黯然說道:“可是被我說對了嗎?”蕭翎搖搖頭,道:“沒有猜對,你如一走想去,那我就帶你同去。”

百裏冰道:“真的嗎?不怕你那位嶽姊妹生氣?”蕭翎道:“嶽姊姊不會生氣,你不可胡作猜測。”

百裏冰看他臉色凝重,顯然,心目中對那位嶽姊姊,十分崇敬,果然不敢再多說話。

商八直待兩人停下口來,才輕輕咳了一聲,道:“大哥,我和杜老三呢,是否要和大哥同去?”蕭翎沉吟了一陣,道:“衡山斷魂崖底,是一處很凶惡的所在,玉簫郎君也是位極厲害的人物,兩位兄弟似是不用和小兄一起冒險了。”

商八接道:“大哥既然已決定去了,小弟等自然應該同往一行才是……”他言詞柔和,說明了自己的決心。

蕭翎仰起臉來,長長吐一口氣,道:“嶽姑娘的武功,強我很多,兩位兄弟已經知道了?”商八道:“知道了,不過嶽姑娘的武功,也似在玉簫郎君之上。”

蕭翎道:“但她對那玉簫郎君卻是顧慮重重,百般忍讓。”

商八道:“那是因為在玉簫郎君的身後,有著一批為他撐腰的人物……”蕭翎接道:“這就是啦,小兄這番前去,勝敗之事,心中是毫無把握,兩位兄弟又何苦要隨我冒險呢?”商八道:“大哥沒有把握的事,兄弟才應該隨同前往,安危與共,患難同當。”

蕭翎沉吟了一陣,道:“你們隨同前去可以,不過,到了衡山之後,你們一定要聽我之言,恕小兄說一句托大的活,如若我不能勝人,你們也無能助我。”

幾人計議既定,分頭休息半宵,一早就登程趕路,蕭翎心中憂急,一路上兼程疾進。

一路上急行,這日,中午時分,到了衡山。

蕭翎心中默算,距那約會之期,還有近兩月的時光,暗作盤算,道:“此番玉蕭郎君赴約,必然邀有高強的助手而來,看他存心,定然在這次會晤之中,澄清全局,嶽姊姊如不受他威脅,難免在斷魂崖底,展開一番激戰,我身上現有簫王張放的武功手錄,以及無相大師和談雲青的劍招武功,何不借此時刻;下一番工夫,縱然因時間短促,難有成就,但動手之間,總有助益,嶽姊姊算我至少要三月之久,才能有望尋得禁宮,取到秘籍,但陰差陽錯,卻使我在一月之內取得了三種武功秘錄……”他暗作付思的計劃了一番,正想告訴商八等先找一處隱秘所在,練習武功,忽然心中又是一動,暗道:我何不早入斷魂崖底,和嶽姊姊共同研讀這三本武功秘錄呢?念頭一動,立作決定,回顧了商八和社九一個民,道:“兩位兄弟,可熟悉衡山地勢嗎?”商八道:“幾處有名地方,大都知曉。”

蕭翎道:“有一處斷魂崖,你知道嗎?”商八道:“斷魂崖?”蕭翎道:“不錯。”

商八低聲和社九研商了一陣,道:“知道,不過,那是一處十分凶險的所在,實如其名,真能使人斷魂……”蕭翎接道:“那就不會錯了,你們帶我去吧!”商八道,“好!小弟帶路。”

舉步向前行去。

一向活潑的百裏冰,自進入衡山之後,突然間性情大變,一直很少說話,也從不多問什麽,隻是默默無言隨在三人身後。

有時,商八想逗她歡笑,故意找她說話,談些江湖上奇聞給她聽,百裏冰也不過淡淡一笑,既不多問,也不評論。

百裏冰反常的神情,蕭翎早已看到眼中,心中想安慰她幾句,但卻又找不出適當之言,隻好裝作不聞不見。

翻越過幾座山嶽,到了一座十分荒涼的所在。

這是一片生滿著雜草的盆地,四周群山環繞。

蕭翎目光轉動,隻見那一片貧瘠荒原,縱橫數裏,卻見一隻飛鳥在那草原上飛行,心中大感奇怪,回目望著商八問道:“這就是斷魂崖?”商八搖搖頭道,“不是,但這片荒原,卻是很有名的蛇園。”

蕭翎道:“蛇園,我想是必有原因了?”商八道:“不錯,蛇園,那片荒草地中,蟄伏著很多毒蛇,每日早晨,在這草原上可看到一層形似薄霧的白色氣層,每到近午的時間,才會消失。”

蕭翎道,“那是什麽?”商八道,“那是這章原群蛇吐出的毒氣,夜裏天寒,就在這草原上結成了一片似雲似霧之物,但經太陽一曬,立時化去。”

蕭翎道:“咱們繞道而過吧!”商八道:“繞道也許可以,但卻不知要繞上多遠,就小弟所知的唯一之路,那就是穿過蛇園,才能到斷魂崖。”

蕭翎沉吟了一陣,道:“那是說,咱們非要從這蛇園行過不可了?”商八道:“就小弟所知,別無他途可行。”

蕭翎道:“好吧,既是如此。

咱們穿越蛇園而過。”

杜九道:“大哥且慢。”

蕭翎已然準備帶路而行,聞言止步,道:“杜兄弟有什麽事?”杜九緩緩的取下身上一個包袱,打開後拿出四副皮綁腿,道:“老二早已有備,命小弟采購了甚多幹糧和四副皮綁腿,以備越渡蛇園之用。”

蕭翎回顧了商八一眼,道:“你很細心。”

商八道:“這些微小之事,小弟理該為大哥分勞。”

蕭翎不再多言,當先綁好了皮綁腿。

百裏冰。

中褂!雙賈,也分別係好綁腿。

商八看那百裏冰的臉上,始終籠罩著一股淡淡的哀愁,似乎是這幾日中,她陡然間老了很多一般,心中暗道:這丫頭年紀輕輕,就嚐到了愁苦滋味,想來也是可憐的很……心中念轉,中中卻說道:“她很怕蛇嗎?”百裏冰搖搖頭,道:“不怕。”

商八道:“很多武功高強的女孩子,見蛇都怕,姑娘不怕長蟲,那也是很難得了。”

百裏冰微微一笑,道:“過去我很怕,但現在不怕了。”

商八奇道:“為什麽?”百裏冰道:“千古艱難唯一死,如若我連死都不怕了,哪裏還會怕蛇呢?”商八微微一怔,不敢再多逗她了,當先向前行去,口中卻喝道:“小弟為大哥帶路。”

蕭翎輕輕歎息一聲,道:“冰兒,你像有著很沉重的心事?”百裏冰黯然一笑,道:“我在擔心一件事。”

蕭翎道:“什麽事?”百裏冰道:“不知那嶽姑娘是否能容得我百裏冰。”

蕭翎怔了一怔,道:“她為什麽不能容你?”百裏冰苦笑一下,道:“你不知道女孩子的心,最是容不得女孩子……”蕭翎微微一笑,接道:“你不知嶽姑娘的為人,胸襟、氣度之大,縱然是男子,也將是自慚弗如,你不要胡思亂想了。”

百裏冰輕輕歎息一聲,道:“但願你說的不錯。”

舉步向前行去。

蕭翎隨在百裏冰的身後,杜九走在蕭翎身後,一行四人,魚貫前行。

在山峰之上望去,但見滿地荒草,瞧不出那草有多深,行入其中,才知道那荒草淺處及腰,深處過人,幾人拂草而行,常常嗅到一股強烈的腥臭氣。

蕭翎心中暗道:別說這草中還有毒蛇噬人,單是這股腥臭的氣味,就使人敬而遠之。

隻見百裏冰嬌小的身軀,緊追在商八的身後而行,常常整個陷入了深草叢中不見,心中大是不忍,暗道:她自小嬌生慣養,在父母憐愛之下,仆婢照顧之中長大,此番追隨於我,混入工人群中,和那些滿身臭汗癡癡呆呆的男人為伍,此次又陪我越渡這毒蛇群窩,高可及人荒草之地,實是苦壞了她。

心中忖思,口中說道:“冰兒,很苦嗎?”百裏冰回眸一笑,道:“很好玩,我一點也不覺苦。”

蕭翎大邁兩步,和百裏冰並肩而行;緩緩說道:“冰兒,我知道你一定很苦,隻是你不願說出口罷了。”

百裏冰柔聲說道:“沒有的事,我真的不覺苦,隻擔心你那位嶽姊姊不能容我。”

蕭翎微微一笑,道:“這個你隻管放心,嶽姑娘上定會待你很好……”忽聽商八叫道:“小心了。”

呼的劈出一掌。

他掌力雄渾,劈出的掌力,有如一股強風,長草波動,分向兩側倒去,波及兩丈開外。

長草分裂處,隻見一條有紅冠的怪蛇,呼喇的一聲,竄入長草叢中。

商八停下腳步,回頭說道:“那紅冠怪蛇、乃是一種奇毒無倫的鳳冠蛇,而且能躍起傷人,不可不防,咱們最好拔出兵刃,以免被它傷著。”

當先從懷中摸出金算盤。

杜九也從懷中摸出鐵筆,執在右手。

蕭翎從懷中摸出短劍,道:“冰兒,這短劍最適宜在這深草叢中施展,你拿著吧!”百裏冰道:“不用了,讓商大俠開道帶路卜打草驚蛇,縱然有蛇,也被他驚走了。”

蕭翎看她神情落漠,實不知如何安慰於她,隻好緊陵身後相護。

商八揮動著珠光寶氣的金算盤,撥打長草,又不時發出劈空掌力,連連擊出。

這一來,果然是收到打草驚蛇之效,四人走完了那片深草荒原,未再遇上毒蛇。

草原盡處,是一座攔路高峰。

蕭翎目光轉動,打量那攔路高山一眼,低聲說道:“商兄弟,前無去路了。”

商八道:“斷魂崖就在這座深草荒原之後,決不會有錯,難道還要翻過這座高山不成。”

忽見百裏冰揚手說道:“那是什麽?”蕭翎順著百裏冰手指望去,隻見陡峭的山崖,別無所見,不禁心中奇怪,道:“冰兒,你瞧到了什麽?”百裏冰道:“好像是人。”

蕭翎道:“人在何處?”百裏冰道:“在那片巨岩旁側,一閃而逝。”

蕭翎心中暗道:“她內功深厚,目力過人,決然不會看錯,走過去瞧瞧吧。”

當先向前行去。

隻見一塊高達兩丈巨岩,緊靠峭壁而立。

蕭翎繞到岩盾,隻見一叢亂草堵塞在巨岩和山壁之間。

他目光銳利,一眼之間,已然瞧出那亂草並非天然生成,伸手一拉,應手而出。

巨岩和山壁之間,出現了一座門戶。

商八若有所悟的啊了一聲,道:“是了,行到斷魂崖,必須要穿過一條小洞,大約就是此處了。”

杜九冷冷接道:“似是有人不讓咱們行近那斷魂崖,故意用荒草堵塞了巨岩後麵的洞口。”

蕭翎目光轉注百裏冰,道:“冰兒,你當真瞧到人影了嗎?”百裏冰道:“我想那一定是一個人,就在這巨岩旁消失。”

蕭翎道:“小兄帶路,咱們進去瞧瞧吧!”舉步向前行去。

一股涼風,迎麵吹來,使人油生寒意。

這山洞雖然左曲右轉,但地形平坦,亦無潮濕黴味。

顯然,這山洞之中空氣暢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