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城

第21章 屋脊上的男人

第21章 屋脊上的男人

雲千城將瓜果盤子往男人腦袋上一甩,身子向後仰倒,下了個腰橋,堪堪躲過了這一刀。

等雲千城再站直身子的時候,就看到原本在樓梯上方的杏兒已經飛奔到了眼前。

杏兒將男人擠在樓梯欄杆上,右手反抓著男人握著刀的手,幹淨利索的將刀子插入了男人的胸口。刀子插進去後,杏兒又立馬將刀子拔了出來,緊接著又是一刀插入,如此往複四五刀,鮮血噴濺,那男人已經沒了氣息。

雲千城就站在杏兒身後,跟著杏兒那一刀又一刀,連著被血噴了四五次。

杏兒鬆開手後,小臉白颯颯的,嘴唇開開合合嘀咕著:“糟了,又殺人了……”

“又?”雲千城瞥了杏兒一眼,可還來不及多問什麽,眼角忽然掃到夢花樓大門口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她顧不得擦掉臉上的血,抬腿就朝著大門跑了過去。

耳邊是夢華樓裏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雲千城一身的血,看起來尤為猙獰,一路跑到門口,丫鬟小廝像是躲著鬼一般躲著雲千城。

夢花樓外頭,幾個公子哥正嘻嘻哈哈地嘮著嗑,七八個腦袋就如水缸中爭食的魚頭一樣聚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哪個魚頭瞥見了渾身是血的雲千城,忽然大叫了一聲,七八個公子哥頓時瑟瑟發抖的跑到一旁,人擠人躲在柱子後頭,既舍不得走,又不想上前。

雲千城看著眼前並不算多熱鬧的街道,視線在那幾個公子哥身上轉了一圈,又從街頭瞄到巷尾,最後落在了正對著夢花樓的茶樓房脊上。

茶樓的屋脊上,青色的瓦片上,站著個整個身子都被黑色袍子裹住的怪人。

這怪人渾身散發著寒氣,臉上帶著鐵鑄的麵具,雖遮住了麵容,但憑身材判斷,是個魁梧的男人。

雲千城看著他,他也看著雲千城。

“閣下是哪位?”雲千城伸手一抹臉上的血,視線方才清明了不少。剛剛血濺到她眼睛裏不少,搞得她現在看什麽都帶著紅色的影子。

屋脊上的男人沒有動,也沒有說話,寒潭一般的視線從鐵鑄麵具下探出來,望著雲千城。可也隻是望了雲千城一眼,那男人便移開了視線,低下頭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袖子。

雲千城提了口氣,準備跳到屋脊上,氣兒剛提起來,頭上插著金針的地方便傳來一陣劇痛,剛聚起來的氣兒馬上就散了。

屋脊上的男人理完了衣袖子,轉身跳下屋脊,隻幾個呼吸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是誰?”雲千城跺了跺腳,盯著那背影消失的地方良久,方才臉色陰沉地轉身回了夢花樓。

夢花樓裏一片狼藉,杏兒遠遠地站在角落裏,一臉的驚慌失措。

張媽媽正彎著身子一臉迷惑的看著從樓梯上滾落到地中央的屍體,眉頭皺得緊緊的:“這不是王屠夫麽?他怎麽有錢逛夢花樓?”

張媽媽臉上倒是看不出害怕,隻雲淡風輕的對著一旁的小廝招了招手:“過來跟我說說,這是怎麽回事?”

那小廝哆哆嗦嗦地走上前來。

大堂的角落裏,聘婷拿出件鵝黃色的外披,披在了雲千城的身上,擋住了她一身的血跡,隨後拉起雲千城的手,輕手輕腳地從張媽媽身後往二樓走去:“牡丹叫你呢。”

兩人路過杏兒身邊,雲千城看了眼杏兒。

杏兒臉色發白,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瞄著地中央的屍體,嘴唇哆嗦著,好似掉了魂兒。

雲千城伸手解開自己的外披,蓋在杏兒的身上,聲音低低的:“別怕,先去白梅那裏。”

杏兒聽了這話,好似忽然活了過來,她用那件鵝黃色的外披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抬腿就往樓上跑。

聘婷皺了皺眉,沒說什麽,拉著雲千城走得更快了。

張媽媽看了眼上樓的三人背影,眉頭挑了一下,隨後伸手就給身邊的小廝一巴掌:“支支吾吾的,重說!”

“噢……”小廝癟著嘴兒,一臉的委屈。

夢花樓二樓,牡丹正站在屋子門口眺望著。見雲千城和聘婷來了,她趕忙將倆人拉進屋中,反手就關上了門。

牡丹眼神驚恐中還帶著憤怒,她讓聘婷去守門,自己則翻出件素淨的白色長裙遞給了雲千城。

“屏風後頭是剛燒好的熱水,我還沒用過,大小姐洗個澡,換個衣服吧。”

“我不換了,一會官府的人可能會來,我就這樣也好應對。”雲千城站到窗口,視線落在對麵茶樓,緊接著她緩緩地關上了窗戶,聲音中帶著一絲浮躁:“我猜不到,到底是誰?為什麽想殺我?”

“是不是皇上派來的人?”

“皇上殺我,不會用這種手段。白季和阿青如今都在橫關,要我的命不過是……”雲千城頭向前垂著,額頭抵著緊閉的窗扇縫隙,臉色難看的不行,“也不可能是無境和尚,隻要我不離開他的控製範圍,他不會對我下手。”

“那是誰?”牡丹一臉的焦灼。

雲千城搖了搖頭,臉已經有些發白了:“加快動作吧,夢花樓不安全了,今天晚上,就把那件兒會喘氣兒的禮物送給趙文青。”

“讓明王府裏的眼線送麽?”

“不,讓白梅送。”雲千城邁步往房門口走。“官差來了。”

白梅這會兒剛睡醒,正端著碗蓮子羹坐在桌子邊吃著,一勺一勺,一邊吃還一邊打哈欠。

在白梅身前不遠的地方,杏兒跪在地中間,兩隻眼睛濕漉漉的:“姑娘,你救救我吧……”

“我哪兒有那個能耐。”白梅放下蓮子羹,又打了個哈欠,眼中的困意散了些,她低下頭,水一般的眸子看著杏兒:“你真殺人了?”

“嗯……”杏兒兩隻手搓著身前的衣擺子,“我是為了救朧月,那人要殺朧月。”

“朧月?”白梅眼睛亮了起來,“朧月死了麽?”

“沒……”杏兒疑惑地看著突然興奮起來的白梅,“死的是那個拿著刀要殺朧月的男人,聽張媽媽說,他是這附近一個姓王的屠夫。”

“王屠夫?”白梅撇了撇嘴巴,臉上的興奮不見了,恢複成困倦慵懶的樣子,“不認識。”

“小姐,你救救我吧,你不是跟柳公子交好麽,柳公子他人脈廣……”杏兒一張肉呼呼的圓臉盤子幾乎要憋成了一張餅,“小姐若是能救了我,我以後給小姐做牛做馬。”

白梅翻了個白眼:“你先出去吧。”

“小姐。”杏兒賴在地上不願意動,“救我!”

白梅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你才跟了我幾天,就這麽會粘……”

正說著話,門被推開了。

一個小廝上來召喚杏兒和雲千城,說是官府的人來問話。

雲千城已經下了樓。杏兒見白梅隻顧著吃蓮子羹不搭理自己,隻好也低著頭跟著小廝走了下去。

杏兒一離開白梅的屋子,聘婷就走了進來。

白梅的蓮子羹還沒吃完,剛盛了最後一勺在嘴裏,抬眼就看到聘婷坐到了自己的對麵。

聘婷的身後,還站在一個提著提著藥箱、一臉惶恐的中年人。

“你不在牡丹屋裏伺候,來我這做什麽?”白梅放下了碗,將嘴裏的蓮子羹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