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城

第164章 回憶

第164章 回憶

雲千城昏昏沉沉的睡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忽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耳邊有若隱若現的笛音,雲千城翻身下了榻,登上了鞋子,邁步往帳子外走去。

篝火劈啪響著,笛音似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

雲千城伸手從帳子邊的守衛腰間取了劍,邁步走向了黑暗中。

剛走了沒多遠,風月白忽然出現在了視野內。

“你要去哪兒?”風月白一臉嚴肅的看著雲千城。

雲千城臉色發白,她伸手指了指遠處的黑暗,“這笛聲……”

“那是陷阱。”風月白快走兩步,擋在雲千城麵前,“回去。”

雲千城眼底閃過一抹疑惑:“為何攔我?”

“你剛剛才差點死在趙石手裏……”

“這笛聲,是趙石吹的?”

“除了他,還有誰?”風月白冷著臉,“回帳子中去,呆在白季的身邊。”

“君不見……”雲千城眉頭皺了一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

“你在說什麽?”

“這首曲子可能配詞?”雲千城的眼神在眼眶中跳躍著,額頭上一直往外滲汗,“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麵如割。 ”

風月白伸手便來抓雲千城,雲千城一個後躍躲開了。

“師兄!”雲千城瞪著眼睛看著風月白,“你……”

風月白眼底閃過一抹心虛,他腳步踉蹌後退了一步:“你回去,乖乖的,等西北戰事一平,什麽都好說……”

“你瞞著我什麽?”雲千城眼睛通紅,她心裏難受,卻不知道這股子難受從何而來,笛聲幽怨,柳葉一般撓著她的心肝。

“師妹……”風月白眼中滿滿都是擔憂。

“師傅說,等西北事了,便將一切都告訴我。”雲千城手裏提著劍,一步一步走向風月白,“可我這心裏總覺得,西北戰事一結束,什麽都晚了。”

風月白眼神閃爍了一下,背已經抵上了黃土牆。

“你瞞著我什麽?”雲千城手中的劍忽然便架在了風月白的脖子上,瞳孔是血一般的紅,“告訴我。”

風月白盯著雲千城的眼睛,臉上的血色一點點退了下去,好一會後,他忽然長吐了一口氣,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牆頭:“白季,你不把她領走麽?”

雲千城順著風月白的視線回頭瞧,就看到白季披著黑色的披風坐在牆頭上,星光照在他身上,白色的裏衣蒙上了一層光暈。

“她是你的師妹,你師妹在問你話,你不回答麽?”白季一臉淡然的看著風月白。

風月白顰了下眉,視線又轉回到雲千城身上。

雲千城手中的劍又往前遞了一分。

風月白能感覺到脖子上的涼意,他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你要殺我?”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雲千城臉色冷的發青。

“你舍得殺我?”風月白垂著視線,正好看到雲千城脖子上掛著的那個骨頭鏈子。

原本一直藏在衣服中的骨頭鏈子因為睡覺翻身滑了出來。

“這鏈子……”

“風月白。”白季忽然開口插了話,“雲千城問的,不是關於我的事。”

“嗬。”風月白苦笑了一聲,視線再次落回到雲千城臉上,“雲千城,你舍得殺我?”

“我隻想知道真相。”

“真相?”風月白伸手指向不遠處的黑暗,“你記得這座城麽?”

雲千城皺了皺眉頭:“你要說什麽?”

“滲海沙城。”風月白語氣蕭索,“你知道的比我多,可你不記得,你用劍指著我……”

“滲海沙?”

雲千城的眼前恍惚了一下,猙獰的夜色好似忽然間便散開了。

那些蕭條的街道,一點點熱鬧了起來。

陽光刺目,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拉著幼年雲千城的手,走在街道上。

“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男人低頭看向雲千城,深邃的眉眼邊帶著刀刻般的皺紋,下巴上是發白的胡茬,“阿蠻,這兩句詩怎麽樣?”

“父皇,還有下闋麽?”雲千城抬頭看著男人的臉,肉呼呼的臉上滿是笑意。

男人撓了撓頭,發上戴著的紫金冠晃動了一下,他回頭看向身後的男子,“你來接下闋。”

“作詩寫賦這樣的風雅事兒,兒臣不會。”趙石穿著金色甲胄,手裏還提著長矛,眉眼清冷之極。

“太子哥哥,你不是說自己文武雙全嗎?”雲千城撒開身邊男人的手,又去扯太子的甲胄。

“阿蠻……”趙石看著攥著自己甲胄的小手,挑了下眉毛,無奈之下開口說道:“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麵如割…… ”

“她哪裏聽得懂這些,吟些帶景的。”帶著紫金冠的男人瞥了趙石一眼,“你妹妹才幾歲?怕是連戈是什麽都不曉得呢。”

“父王,我聽得懂。”雲千城哼了一聲,臉上的小肉肉跟著抖了一下。

“你是裝你能聽得懂吧?”趙石伸手掐了掐雲千城的臉。

就在這時候,人群前頭忽然騷亂了起來,趙石提著長矛便往人群前頭跑去。

“父王,這城……不是已經收複了麽?”雲千城死死拉著身邊男人的手。

“隻是尋常百姓打架生事……”

幾個金甲加身的侍衛,將兩人圍在中間,水泄不通。

“父王,我聞到血腥味兒了……”雲千城靠在身邊男人的腿上,身子藏在男人身後,眼睛卻一個勁往外瞟。

“放心,你哥哥會處理好的。”

“殷墨將軍什麽時候回來?”

“我們明天去找他。”老皇上將雲千城抱在懷裏,由金甲護衛簇擁著,離開了越來越喧鬧的街頭。

燈火通明的行宮內,雲千城手裏拿著繃帶,正努力的給太子趙石包紮著傷口。

趙石看著手臂上綁的亂七八糟的白色繃帶,以及繃帶上那一個個七扭八歪的蝴蝶結,臉色沉的像是寒潭裏的水。

“太子哥哥,你的武藝實在是太差了,你瞧殷墨,他什麽時候像你這麽狼狽了?”雲千城撓了撓額頭,低頭繼續綁著蝴蝶結。“人家殷墨,才算得上戰神呢。”

“這不過是一條不到一寸長的劃傷,我連血都沒出多少,若不是你非要包紮,還包的跟狗啃的一般,我哪裏狼狽了?”趙石伸手拎起雲千城的後脖頸,將她提到了一邊兒,“天色不早了,你早點睡吧。”

“你去哪兒?”

“你那個不狼狽的戰神現在正狼狽著,我要去接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