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妖祖相邀
第二百六十一章 妖祖相邀
長夜茫茫，幽深靜謐，藥靈山上已再沒有了上山捕殺子午草的妖族百姓，幾多白雲悄悄飄過，遮住了如清水般的皎月。
山林之中，蛐蛐兒吱吱地叫著，更使人心醉，輕盈的腳步踏過山間野草，些許露水將纖塵不染的繡鞋沾濕，感受到腳底傳來的絲絲清涼，惜夢漸漸從迷茫中清醒過來，她已是走了許久。
尋一處幹淨且無棱角的平整石塊，她輕輕捋了捋裙擺，坐了下去，心頭那一絲悵惘再次湧上心頭，不知不覺，沈雲離開藥靈山百草城又是一年。
望著清冷夜空中被遮住的一彎明月，她的睫毛漸漸沾上了顆顆晶瑩，不由得一聲長歎：“你還是不肯回來嗎？是我們姐妹讓你身陷兩難嗎？”
恍惚間，她將七星冰蓮劍祭了出來，撫摸著每一寸劍身，絲絲涼意讓她的神念無限飛轉，似是又回到了千羽殿玉福洞中，那個執著、憨厚、時不時鬧些笑話的沈雲，還能回來嗎？
最敵不過的是時間，最難猜測的卻是人心，多年已過，年少懵懂也已悄然流逝，隻留下無限悵惘，讓人暗自回味，時而微笑，時而悲傷，她輕輕說道：“你還好嗎？這樣的夜晚，會不會想起我？還是……”
“你……說的，是沈雲嗎？”
極輕的一句話，熟悉卻又陌生，突然出現在惜夢身後，她緩緩轉過頭來，臉頰上卻是帶著一抹淚痕，朦朧中癡癡凝望著身前的白衣男子。
“你終於出來了……可是我……對不起……”
來人正是在千羽殿玉福洞內一直默默修煉的白子山，自從脫離玉福洞，他一路打探，知道了關於沈雲與惜夢兩人所曆經的一切，直至尋到南疆藥靈山。
那張英俊的麵龐淡淡露出一抹真摯的笑容，柔聲道：“在你被妖族抓到南疆那一刻，我已經沒有資格擁有你……所以，不用對我道歉，能看到你安好無恙，我的心願已了。”
惜夢苦澀地搖了搖頭，道：“並不是這件事……當年為了保全我沈家子弟，才悄悄接近你，一開始我就在利用你……”
“哈哈……是你接近我嗎？像你一樣冷如冰霜的奇 女子，怎麽會主動接近別人，或者說你的演技實在太拙劣，倒是我在千方百計的接近你才是……隻不過，現在也好，沈雲終究還是要比我敢作敢為，當年他能憑著那點修為就追到南疆，你芳心暗許也是理所當然。”
沉吟半晌，白子山再次問道：“他現在待你可好？”
惜夢遲疑地點了點頭，眼中更加濕潤，幾年來積壓的苦楚，卻是再也抵不住心底的衝動。
“難道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驚訝與憤怒悄悄爬上了臉頰。
抽泣許久後，惜夢漸漸平靜下來，再次坐了下去，環抱著雙腿，淡然道：“現在的沈雲，不再是你當年所認識的傻小子了，他曾經一直在為別人活著，但現在，他或許找到了方向……龍陽宗一場大戰之後，很少見他笑了。”
深深吐了口氣，惜夢沉寂了片刻，繼續說道：“蛇翼大哥的死，也不曾見他如此難過……隻因為龍陽宗一戰，讓他改變了對人世百態的看法，燕十七，以及禦獸宗所有師兄弟拚死保護宗門，卻不料反被同伴所殺，他……”
白子山背負雙手，向前方山崖走了過去，飄逸的長發在肩頭隨風輕舞，輕聲道：“其實，你大可不必，當年，千羽殿一夜之間變成廢墟，我何嚐不像他一般，發誓要殺盡天下妖獸，但在玉福洞內這幾年，這種心緒卻漸漸被磨平，冤有頭債有主，可恨之人終究不會有福報，給沈雲些時間……”
惜夢輕輕搖了搖頭，道：“這些我也想過，但他現在嗜殺成性，我害怕，怕他有一天墮入萬劫不複的心魔之中……”
“一個人骨子裏流淌的東西，不會消逝，隻要他身邊的人能時時提點，多加感化，那個嬉笑怒罵，機智果敢、敢愛敢恨的家夥還會回到我們身邊……”
“我們？難道你不打算離開南疆嗎？你的身份特殊，大家也都已知曉，在整個南疆北隅，白家子弟是容不得的，這是他的死令！”惜夢頓時驚道。
白子山仰天長歎，輕聲道：“當年，本以為修習得大道，便可出山力挽狂瀾，重振千羽殿雄風，想不到竟連家族曆經數百年的龍陽宗都成了斷壁殘垣，那日發生的事，我也打聽的七七八八，這次敢隻身潛入南疆妖族之地，就是想要讓沈雲知道，並不是所有的白家子弟，都是十惡不赦之輩！”
“將來若是他率領大軍攻入白家，你會怎麽做？”
“現在的我，沒有宗門之見，隻有正與邪,家主白元真的所作所為，不是我心中所想，若有朝一日，他能幡然悔過，我還會回到白家，不過，若是白家在歧路上越走越遠，或許我會另立門戶，就像……你們沈家當年的沈長絕！”
涼風漸漸猖狂起來，藥靈山上愈加清冷，惜夢與白子山再無他話，陷入各自的思緒之中，不知不覺，天卻是漸漸亮了……
……
“白子山？你還敢來！吃小爺一鏈！”
見惜夢與白子山並肩走進百草城城主府，長溪怒不可遏，升騰的烏光頓時衝向天際，叫囂著便要動起手來！
惜夢腳步輕移，走到二人之間，低聲道：“他現在已是脫離了白家，這次來南疆，是幫助沈雲，並無他意。”
惜雅見姐姐如此，便奮力將長溪推後了數步，卻聽長溪口中依然不依不饒，怒斥道：“你忘記沈雲就是因為他們白家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你們忍得，我沈長溪忍不得，惜雅，放開！”
白子山的臉上依然帶著和煦的笑容，輕聲道：“長溪兄弟，我知道你為了沈雲，早已恨白家人入骨，當年兩大家族在千羽殿也多有瓜葛，但現在，我就是我，一個脫離了白家的浪蕩遊子，若是沈雲行的正站得直，我白子山一旦有任何非分之想，便遭受五雷轟頂，玉石俱焚，永世不得超生……”
如此毒誓傳到長溪耳中，他才漸漸平靜下來，但臉上狠厲之色，卻難以抑製，怒氣衝衝地抬起清秋鎖，厲喝道：“白子山，你最好記住今天的話，日後見了你老子白長風再追殺沈雲，可不要妄動！”
“這是自然……”
……
南疆西南邊陲，鬼沼寨。
怪病已除，偌大的鬼沼寨再次回到一片歡聲笑語之中，三年光陰，家家緊閉的房門再次敞了開來，歡喜的神色不斷洋溢在眾人臉上。
沈雲等三人被簇擁著來到寨中喜宴坐定，老寨主澤奇帶著撿回一條命的多位老友，連番向沈雲敬酒，而他倒也毫不推辭，將一碗碗烈酒喝下肚子，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
靈鵲見沈雲如此，悄悄走了過來，輕聲道：“公子，現在大難已除，為何還悶悶不樂，你看寨中的百姓們多麽歡喜！”
一旁的譽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滿桌的雞鴨魚肉，一樣不接一樣的塞進嘴裏，鼓著腮幫子說道：“哎呀，這你都看不出來，他是因為放跑了那隻老鼠，擔心家裏人呢！別管了，快吃，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難得跟著他能吃到這麽多好東西！”
靈鵲慈愛的目光看著沒有一絲煩惱的譽太，柔聲道：“所有人都像你活得如此灑脫，也就好了……”
譽太倉促間將一大塊肥肉整個吞下，抹了抹嘴角的油丁，毫不在意地回道：“灑脫？哈哈……說白了，就是沒心沒肺而已，本來多活一天就賺一天，說不定哪天我就會被青牛他們盯上給殺了呢！”
沈雲雖不苟言笑，卻一直聽著二人對話，冷不丁地開口道：“你若是沒心沒肺，黑巫法杖也不會留存到今天……不過，我看你也該學些本事了！”
說罷，沈雲抬手一動，八寶袋中閃出一本古樸的卷軸，將它扔給了譽太，沉聲道：“這本是萬妖訣，妖祖親傳給蒼哲大哥的至寶，有時間就多練練！”
正在胡吃海塞的譽太，卻是猛然停了下來，含在嘴裏的東西三三兩兩落了出來，繼而重重咽了一口唾沫，遲疑道：“這……萬妖訣……可是南疆之中人人向往的至寶……你……真的……肯……給我？”
“你若不要，燒了便是，但卻不能再傳給他人！”說罷，沈雲又開始慢慢喝起酒來，不再理會譽太在說些什麽。
但靈鵲卻驚喜地發現，譽太雖然嘴上依舊滔滔不絕地說著不惦念恩情之類的話，但看向沈雲的目光，卻正發生著悄然轉變！
就在鬼沼寨一片歡歌笑語之時，大寨門前，漸漸亮起一抹暗淡光華，卻是一人慢慢走了進來，青衣蔽體，黑紗遮麵，隻露出額頭的片片鱗甲，朗聲道：“禦獸邪君，沈雲大人，可正在此寨之中？”
老寨主見來者語氣強勢，不怒自威，便心生厭惡之感，冷冷說道：“你找這人有何事？”
“妖祖大人有請，若他在，跟我到噬天城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