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枯等萬載一場空
第三百三十一章 枯等萬載一場空
自從邪靈妖蛋被蒼哲吸納融合，藥靈山之上再無失去神念的凶獸出沒，子午草一族已經歸並到北溟大軍之中，巍峨狹長的藥靈山重新歸於平靜，很難見到再有人上山。
妖祖行淩天與心腹萬虜一路漫步前行，活了數萬載，行淩天卻似乎沒有真正領略過南疆的大好山河，此次前來，見藥靈山巔秋風蕭索，落葉翩躚，別有一番韻味，繼而眉眼之中盡顯寬慰欣賞之色。
正在行淩天駐足觀賞美景之際，萬虜神色一愣，恭敬說道：“妖祖，他們來了，就在前山不遠處，速度極快，朝我們過來了……”
行淩天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該來的終於來了，如此良辰美景，難得天朗氣清，是個好兆頭！”說罷，他舉目望向藍的發亮的高空，欣賞著流雲朵朵，又開口道：“咱們縱橫南疆這麽多年，是時候了……”
話音未落，蒼哲與媚兒的身影一前一後出現在行淩天與萬虜身前，蒼哲一襲黑金色對襟龍紋長袍在秋風中鼓蕩，魁梧高大的身姿神采盡顯，傲然站於妖祖二人身前，媚兒則是水藍色長裙在身，散發著少婦獨有的神韻。
“姑且還稱呼你一聲義父……這次又有什麽陰謀詭計，不妨直說，我們父子二人，是時候做個了斷了！”蒼哲冷眼相對，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們沒有在千軍萬馬之中鬥個你死我活，已是南疆百姓最大的福音，這次召你前來，雖有些倉促，但卻是不得不為……”
且不說心有敵意的蒼哲與媚兒聽得一頭霧水，就連萬虜也不知這縱橫寰宇的南疆妖祖想要做些什麽，三人不約而同，各懷著不同心思紛紛看向了行淩天。
行淩天緩緩轉過身去，淡然道：“這裏，是你生命開始的聖地，自然這裏最是合適，統禦南疆數萬載，為父已是累了……”
“行淩天，你到底想說些什麽？不要故弄玄虛，要戰便戰！”
行淩天苦澀地搖了搖頭，遲疑半晌，低語道：“孩兒，世間生靈皆有其存在的法則與意義，我們元天靈獸自然也包括在內，為父本體乃是九爪金龍，身上流淌著最為高貴的王者血液……但征戰南疆數萬載，卻是沾染了無數妖族中人的鮮血，善良的內心早已被勾心鬥角所泯滅，直至你的出現……”
“你……曾經我一心跟隨於你，認你為父，為你征戰南疆，卻不料你會痛下殺手，十大妖皇圍攻我一個妖王境界的後生晚輩，是怕我羽翼豐滿奪了你的江山嗎！可憐我那些忠心耿耿的部卒，無一人逃離，全部戰死在噬天城，才得以保全我逃離南疆！”
憤恨，怨氣，在這一刻，忽而湧上心頭，千年舊事，竟也如此禁不住內心躁動，仿佛發生在昨日一般！
“那些枉死的性命，確實可惜……但他們卻不得不死，說到底，他們死得其所，沒有他們當日慘死，就不會有你蒼哲連番機緣，更不會有南疆現在一片朗朗乾坤……”
行淩天輕輕將頭上發髻解開，原本烏黑光亮的黑發，卻隻有那麽薄薄的一層，披散在肩頭之後，內側竟全是斑白之色，他不禁苦笑道：“你可知當年一戰，我故意放開一道缺口，讓你逃了出去？”
“什麽！”蒼哲聞言大驚，全然不理解行淩天的所作所為，驚道：“既要殺我，為何還要故意放我離去？”
“不經曆種種磨難，你在我身邊，始終是個任意妄為，剛愎自用的太子爺……千年後你再次回歸南疆，卻是給我了一個大大的驚喜，也看到了未來南疆的希望……”
“不要說了！你三番五次暗害於我，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麽用！我恨你已是入骨，來戰吧！”
媚兒輕輕拉了拉蒼哲的衣襟，示意他不要著急，而行淩天的臉上卻是一片釋然，放聲大笑許久後，正色道：“今日，我不是為了與你一戰，曾經的激勵也好，陰謀也罷，總算是沒有枉費心思……如今的你，已經可以獨當一麵，但還差最後一步……”
“什麽最後一步？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行淩天放眼望向南疆廣袤無垠的大好河山，一雙明眸閃過精光，鄭重說道：“我要把一身妖力盡數傳給你，還記得萬妖訣最後一式嗎？”
麵對行淩天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蒼哲更是驚駭不已，完全不理解他意欲何為，沉吟道：“自然是記得，萬法歸宗，同出本源，但這八字究竟是何意，我參悟千年，卻不得其法……”
“哈哈……這是自然，因為普天之下，也隻有我知曉這其中深意而已……元天靈獸，哼哼，元天靈獸……隻不過是蒼天用來製衡妖族的一粒棋子而已……為父已是做夠了！”
行淩天沉了沉，冷然說道：“在我傳與你身上所有妖力後，記得最後將我的內丹吞噬，隻有如此，你才能更進一步，真正知曉天地玄妙，成為萬獸王者！這……也是天地間第二位元天靈獸為何出現在嗜屍獸身上的原因！”
媚兒領悟力極高，聽得也真切，柔聲疑道：“難道……元天靈獸是有傳承的？你做的一切，隻是為了讓哲哥不斷成長，當他強大到一定地步，就將完成最後的傳承？”
行淩天大加讚賞的目光瞬時望向了媚兒，微笑著點頭不語。
“你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今天這一步？”
“沒錯！隻有仇恨才能激發你的鬥誌，才能讓你在爾虞我詐的世間保護好自己……這些都如我先前設計，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現在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為父卻再也不願承受這份苦楚。”
未等蒼哲有任何回應，行淩天身上驟然金光大盛，璀璨的金芒將藥靈山周圍數百裏盡數覆蓋，一生桀驁不馴的行淩天陡然化身為九爪金龍，龍吟震天，直插天地，金鱗利爪在空中盤旋飛舞，氣勢磅礴！
蒼哲看的心頭驚駭，仰望上空，見空中金龍灑下令人敬畏的雄渾力量，四周幹枯的樹木黃葉竟是重新煥發了生機，瞬時間瘋長起來，脆嫩的樹葉，青綠的樹皮重獲生機，藥靈山眨眼間變得蒼翠欲滴，林中蟄伏的鳥獸發出一聲聲歡愉的長鳴，似是極為享受突如其來的變故。
忽而空中傳來一聲金龍咆哮，行淩天雄渾的聲音再度響起：“我的孩兒，對對錯錯，是是非非，為父都願一力承擔，你恨也罷，愛也罷，自此之後，便會以世間獨一無二的元天靈獸身份活下去，若是可能，就去靠著自己的力量打破束縛，再不用被天地所累，其中含義，將來你自會知曉，為父命數已盡，你接好了！”
話音未落，虛空之中轟然衝下一道難以置信的恐怖妖力，蒼哲身軀竟是動彈不得，驚駭於行淩天的絕強力量，輕聲呢喃道：“這……我本以為自己已能與他一戰，想不到在他的力量麵前，直如螻蟻般渺小！”
霎時，他的身軀不受控製地化為嗜屍獸本體，那道金芒攜帶的恐怖妖力轟然加身，轉瞬間，蒼哲便感覺到身上的妖力正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暴漲，周身黝黑鱗甲漸漸變色，由黑便金，不斷加深……
而此時，空中行淩天的金龍身軀卻是漸漸變得黯淡，盤旋飛舞的速度愈加緩慢，身軀更是搖搖欲墜！
媚兒吃驚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來的實在太過突然，而就在此時，忽見空中亮起一抹妖豔的赤紅色光芒，竟是萬虜掠上空中，抬手輕揮間，煉神鼎驟然祭出，閃耀著刺目光華，衝向了空中的九爪金龍！
行淩天始料不及，心中大駭，厲吼道：“萬虜，你幹什麽！”
萬虜僵硬的臉頰竟是不斷抽搐起來，冰獅獸的巨大本體轟然現出，癲狂地咆哮，冷冷說道：“哼！我幹什麽！我在你身邊鞠躬盡瘁數萬年之久，忠心耿耿，想不到你竟然會將一身妖力傳給他人！”
萬虜沉了沉，本體之上，一雙冰藍色巨大眼瞳連番轉動，露出一絲陰狠之色，厲聲咆哮道：“我恨！苦等數萬載，竟然還不如一個活了千年的蒼哲，老賊，今後你身邊再無萬虜！”
行淩天麵對著激射而來的血紅光束，口中苦笑不斷，低吟道：“千算萬算，竟然沒料到你竟然有如此野心……罷了，一切都是天意……萬虜，我不怪你……”說罷，他低頭望向蒼哲，大喝道：“蒼哲孩兒，快逃！”
話音未落，但見空中赤芒瞬間吞噬了行淩天，他的目光轉瞬間變得渙散，萬虜淩空飛掠到其身側，閃爍著無盡冷意的利爪瞬間割裂了九爪金龍的頭顱，一顆璀璨無邊的內丹被剝離出來，被萬虜一口吞下，而行淩天周身所激射而出的恐怖妖力也方向鬥轉，竄入到冰獅獸萬虜龐大的身軀之上！
眼見冰藍色萬虜本體變得愈加金亮，蒼哲心中大駭，不由分說，拉起媚兒便跨步朝前山疾馳！
萬虜此時已是將那恐怖妖力吸收殆盡，九爪金龍的內丹在其腹中發出耀眼的光輝，媚兒回眸看去，見那內丹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融化到其四肢百骸，心中恐懼之意難以言表，手掌不禁攥緊了蒼哲，喊道：“哲哥！再快些，他已經快要煉化完妖祖的內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