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前路幾何
第四百零二章 前路幾何
隨著沈雲將高台之上五條奎木樁盡數拔出，五城掠戰立時宣告結束，腳下一片片蒸騰的血海慢慢褪去了腥紅之色，由中間向兩邊忽而分離開來，隆起的巨石之上，托起幾張桌椅，讓眾人多少有些愣神。
“沒想到……此次五城掠戰竟然會如此一波三折，本皇看上的人，沒有一個成氣候的，反倒是讓一個鬼將級別的小鬼拔出了五條奎木樁……哼哼，不管你是刻意隱藏實力也好，還是走了狗屎運也罷，能夠一舉奪取五條奎木樁，這在幽冥鬼域之中，隻怕也是破天荒的了……沈雲，你想要取代誰的位置？盡管說來！”
這聲音陰沉而渾厚，對於沈雲來說並不算陌生，幾絲淡淡的笑意浮現，回道：“方才若不是閣下出手，恐怕那黎野鬼皇也難逃性命之憂，你……如此破壞規矩，不怕被人恥笑麽？”
此言一出，不但沈雲周邊鶴歌、周墨幾人心頭微震，就連與黎川鬼皇在同一處的鬼老童等人也是虎軀一震，不禁替沈雲捏了一把汗。
寂靜的空氣似乎讓人要窒息一般，沈雲目光堅定，一直望向前方，許久後，才又聽到了那淡淡的笑聲，道：“在這裏，我就是規矩……沒人敢觸怒於我黎川鬼皇，你……也一樣……快些說吧，想要取代誰的位置？”
沈雲將懷中的五條奎木樁忽而扔向了一旁，輕輕拍打著手心粘上的木屑，淡然笑道：“這些蝦兵蟹將又會有什麽權力！我一個都看不上……要換的話……把黃通的位子交給我！如若不然，英魂鎮，乃至於欒晨城都將陷入一場大亂！”
“哈哈哈……好小子，你好大的口氣，你可知道英魂鎮可是欒晨城進出鬼界的門戶，有黃通在，欒晨城才能平衡……這個說了你也不懂，別做這些無謂的猜想，五條奎木樁上，各有一人，選擇好了，便去頂替！”
沈雲頓時上前一步，臉上的神色更顯堅定，嗔怒道：“我的意思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取代的話，我就選擇黃通的英魂鎮，至於你所說的平衡，有我在，便一切平衡，讓欒晨與黃通相互製約，並不能算得上什麽高明的計策！”
沈雲說的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完全是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模樣，偏偏黎川鬼皇對他的身份背景多少產生了幾許疑慮，便怏怏說道：“容你考慮幾日，今日之事，就到這裏結束！”
一語言罷，黎川鬼皇的聲音已是隨著石壁兩旁慢慢散去，沈雲等人所處的環境也忽而發生了巨大轉變，五處絕地戰場在這一刻化為了星羅遍布的池沼，映襯著空中點點繁星，格外朦朧，意境深遠。
幾張石台之上佳肴備齊，散酒幾壺，靜靜躺在滾蕩著熱氣的小火碳爐上，濃鬱的酒香頓時飄飄然落入沈雲的口鼻之中，肚子裏的酒蟲不約而同地奔了出來！
沈雲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麵，也顧不得其他，索性一屁股坐了下去，招呼著周墨、鶴歌以及蛇姬、冷顏幾人靠過來一起吃喝！
在沈雲的靈識催動下，蛇姬與冷顏的肉身被布上了一層朦朦朧朧的鬼力，但就因為如此，才能與幽冥鬼域契合，以至於周墨、鶴歌與剛剛結識的血岩也能仔仔細細看清楚麵前二人。
周墨輕輕端起一樽酒，淡然笑道：“世人都說人鬼殊途，沒想到沈雲兄弟不但能與妖族朋友為伍，而且還能夠將具有肉身的人類也弄進幽冥鬼域來，周墨著實長了見識了，先幹為敬！”
打心底裏的敬佩，沈雲自然能感受得到，但卻是搖頭苦笑道：“你們想必也能猜得出來，黎川鬼皇早已擬定好，這次讓石蘊奪得掠戰頭目，這樣便可以名正言順地讓白支離擁有了在鬼域之中的一席之地……也就是說，他的胞弟才能有機會重新一次輪回，再次達到鬼皇級別的地位……”
沈雲的話雖然眾人聽後感覺極為不悅，但事實確實如此，無奈悲憤也隻不過是宣泄情緒，若不是他在最後時刻出其不意的將一身龐雜的力量融會貫通，也不會出現今日這樣的結果。
酒宴出現的蹊蹺，一眾人等卻也安然享受了起來，周墨緊攥著鶴歌的纖纖玉手，淡然笑道：“沈兄弟思慮長遠，又有這樣強大的幫手得以輔佐，將來幽冥鬼域之中，一定會有你一席之地！”
“唉……一席之地，你可知，我最想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麽……”
周墨淡然地搖了搖頭，再次好奇的看向了沈雲，隻聽他臉上略微浮現出了一絲愁容，道：“我曾經以為，有朝一日，能夠陪著心愛之人日出而耕，日落而息，舉案齊眉，便是最美最向往的日子，但現在我才知道……那樣的生活雖然美好，但卻掩飾不住我對變化無常的世事的好奇，若是真有一天，我能解開心中所有的謎團，或許才能真正直麵家人吧？”
蛇姬對於沈雲的話甚是詫異，驚奇問道：“少爺，你什麽時候有了這樣的想法？難道惜夢、惜雅她們……你……”
沈雲苦澀一笑，淡然道：“她們兩個為我受盡奔波之苦，多少次與命運糾葛，痛過累過，死亡也不知多少次擦肩而過……而你可知樹欲靜而風不止……我沒得選擇，與其懷著忐忑的心緒生活，倒不如一條路走到底，我倒想看看這一切背後，到底是什麽人布下了如此一盤驚天大局！”
冷顏聽沈雲如此娓娓道來，頓時心性大起，猛地一拍石桌，大笑道：“我今天算是真正認識你了，有些事情我雖然不敢苟同，但若是沒有走到最後的強橫實力，終有一天會碰到棘手的麻煩，到時候眼看著自己女人被擄走殺害，還怎麽逍遙快活！沈雲，我說的對不對？”
沈雲見冷顏敞開了心扉，一張嘴還是開啟了喋喋不休地模式，便大笑道：“冷顏說的沒錯，我很是讚同，咱們今朝有酒今朝醉，且不管那掌事者如何抉擇了！幹！”
血岩雖然也與幾人坐在一起，但沈雲的等人的話對於他來說，無異於無字天書，聽了許久也隻是覺得幹癟乏味，難以下咽，便自顧自倒酒喝酒，無須片刻，淡淡的虛影已是輕飄飄地趴在一旁沉睡過去了……
而此時，經曆過一番大戰的眾人已是疲憊不堪，三三兩兩地也散了去，冷顏看著麵前杯碟已空，心中大是不悅，猛然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喊道：“他……他娘……的，冷……冷小爺我喝你幾碗酒就扣扣索索成這副……這副模樣……兄弟！”
沈雲甩著爛醉的嗓子，也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一下子與冷顏攬住了膀子，喊道：“什麽事？兄弟，有話……有話盡管說！”
“你說……你說……這黎川……嗝！啊……這黎川鬼皇是不是摳的不像個男人……呃……不對，是不像個男鬼，是不是這麽說呢？”濃重的酒氣從他身上飛騰而出，沈雲努力瞪著渙散的雙眼，大笑道：“就……就是……我……看不起這家夥……咱們換個地兒，再痛飲他三百杯！”
說罷，兩人互相攙扶著向前方走去，眼不見前路為何，卻是頭也不回的走上前去……
黎川鬼皇的幽靜密室之中，黎川、伯約、璉姑、綿甄以及鬼老童五人團坐於一輪金色輪盤之外，黎川碩大的身軀略有一絲顫抖，嗔道：“這幾個小子完全天不怕地不怕，究竟是什麽來路，現在咱們騎虎難下，用還是不用？”
鬼老童憨憨笑道：“用，這自然是要用……不然憑著他區區鬼將的實力，就能夠將你胞弟所占用的鬼體擊敗麽？就算是他剩下十之有三的力量，也不是一個鬼將能應付的……若是咱們表現的太過明顯，那一旦翻臉，你們有把握對付這樣一個怪小子麽？”
那中年大漢伯約冷聲笑道：“鬼老童說的還算有點道理，對付一個小子，咱們手到擒來，但若是他背後有人指派呢？你們可知道他會是哪個陣營的？可別忘了，一子錯，滿盤皆輸……”
黎川似乎眼不下這口氣，但目前情勢逼迫著他無法選擇，隻能悶哼道：“罷了！就依著你們，給他想要的！另外，那些賭注搭上的鬼兵也一並賜予他，在沒有摸清這小子真正的底細前，就暫且客氣些……”
“哼哼，底細，靠等是等不來的……白須鬼，進來一下！”
鬼老童說罷，一道健碩的身影莽撞地破門而入，略有些禿頂的前額上遮著一道黑麟麵紗，而更讓人過目不忘的，乃是他那兩條斑白入鬢的長須，剛一進來，便緊張喊道：“老童爺，誰敢欺你！”
鬼老童向身後斜靠了靠身子，輕聲笑道：“這裏都是一眾鬼皇，誰能欺我，放心……這次叫你來，去幫我監視一個人……事成之後，尋個好日子，解了你鬼奴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