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雙嬌決劍 迦藍禪功
方夕持劍的手緩慢而穩定，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動保持在相同的速度下，均衡不變，這原本是沒有可能的，人的動作能大體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難得，要知任何一個動作，是由無數的細微動作串連而成，動作與動作之間怎麽都有點快慢輕重之分，而組成方夕揮手出劍的連串動作，每一個動作均像前一個動作的重覆鑄模，本身已是令人難以相信的奇跡，錯非是在場眾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有著奇強的眼力，若是武道修行不到層次的人根本看不出其中玄妙。
韓碧霜手中短劍絲毫不動，隻是雙目異彩連連，目注麵前方夕。
方夕的出劍動作直若與天地之間更深層次的致理結為一體，充滿不變中蘊涵著萬變的感覺。沒有絲毫破綻可尋，使人感到隨她這起手式而來的第一劍，必是驚天地泣鬼神的絕世奇招。
方夕劍術達到如此境界，著實叫殿中眾人大吃一驚。正在修行極劍之道的櫻翰看的不由興奮不已，真不知道方夕的劍道是怎麽修煉的，如此年紀竟然有著這樣了得的修行。就在方夕手中軟劍加速的同一刹那，韓碧霜手中短劍猛的精光大盛，爆出一股驚天的劍氣，耀目的劍光叫殿內修為不夠的下人們隻覺眼前一陣花白，劍光耀目之下不由令眾人有目如盲。
“鏗”！的一聲，二人手中劍輕觸一下，隨即以極快的速度分開，大殿內的氣氛頓時變的肅殺起來，到處充滿了二人的渾厚劍氣。
方夕韓碧霜二人手中之劍劃過二人之間的虛空，劍光閃閃，仿佛天地間的生機死氣全集中到劍鋒之處，這感覺奇怪詭異至極點，難以用言語來解釋，更無法用任何詞語來形容。
方夕的軟劍不帶起任何破風聲，仿佛感覺不到她劍上任何的劍氣，可是在大殿中的眾人，卻清楚的感覺到方夕的軟劍所發出的威力籠天罩地，韓碧霜除硬拚一途之外，再無任何選擇。
“這難道就是《洗劍心經》上的功夫？”坐在大殿之上的玉靈宮主也不由臉上變了顏色心中暗自討道。
在方夕軟劍進招的同一時間，韓碧霜身形如風衝出，手中短劍之式玄奧難測，又是瀟灑好看，雙劍交接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韓碧霜以手中短劍硬擋方夕奪天地造化的一劍。
二人隻覺一股大力將二人震的飛身而退，韓碧霜借力飛起，瞬間移過丈半空間出現在方夕麵前手中短劍像活過來般自具靈性的劃出一道合乎天地至理的完美弧度，直往方夕雙眉之間刺去，而她的身體完全由手中短劍帶動仿佛已達人劍合一的境界，既自然流暢，又若鷹飛龍遊，令眾人看了頓覺此式劍法渾然天成精妙絕倫。
殿中眾人看得心神大震，短短數息之間，二女幾度交手，叫旁觀眾人看的是大感痛快，特別是櫻翰不由得對自己的極劍之道有了更深一層的理解。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是眼見韓碧霜如此絕招，方夕竟然大出眾人意料的將美妙雙目微閉，左手捏著劍訣虛按胸前，右手軟劍如電般擊在韓碧霜刺來的短劍鋒尖，其變化之精妙，純憑感覺判斷韓碧霜短劍位置，令人歎為觀止。
雙劍交鋒，發出“錚”的一聲刀劍交擊之聲，一股狂飆般的劍氣從雙劍交觸處在四外狂卷橫流，聲勢驚人，頓時大殿內的大理石地麵被二女所發出的渾厚劍氣割裂的不成樣子。
韓碧霜一劍無功，身形立起變化，疾退丈外，手中短劍有若金光流轉，叫閉著雙目的方夕無法把握自己短劍下一刻所攻擊的位置。
交戰至此二人隻對了兩劍，但是這兩劍之間的凶險之處卻是眾人有目共睹的，特別是方夕竟然閉上雙目，不由叫櫻翰為她暗捏了一把冷汗。
方夕此時立於場中不動分毫，手中軟劍遙指身前似進非進，似退非退的韓碧霜。
“從無為變作有為；有為再歸無為；進而有為而無，無為而有，天池劍齋好厲害的心法，相信方夕在劍道上的修為已經超越我很多了！”櫻翰見二女兩次對劍所表現出來的深厚修為不由在心中暗暗討道。
“方師姐，好厲害的《洗劍心經》如果小妹沒猜錯的話方師姐已經到了心劍通靈的境界了！”韓碧霜微笑著說道，手中的短劍飛快的在手中飛舞著。
“韓師妹的《靈劍心訣》也是不同凡響，相信當今天下除了幾個老前輩，已經沒有幾人能是韓師妹的對手了！”雙目微閉的方夕不動分毫手中軟劍慢慢的開始隨著韓碧霜舞動的短劍移動，仿佛閉著眼睛的她已經能掌握到韓碧霜短劍舞動的路線。
“看來霜兒並不是夕兒的對手，不知道師兄是怎麽教導的這孩子！”玉靈宮主看著二女心中暗自想道。
看到方夕的軟劍開始隨著自己短劍舞動起來，韓碧霜不由麵色一變，心中已是知道自己的劍道修為照比方夕還是差一點的，但是好強的她並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咬了咬牙，手中飛舞的短劍突然停頓下來，再下一刻，手中短劍已是脫手而出。
“馭劍之術！”殿內眾人不由驚呼出聲，那裏能想到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少女竟能一再的給眾人造成極大的震驚。
緊閉著雙目的方夕耳聽眾人驚呼之聲不由雙目一睜，兩道猶如實質的目光猛然射出，口中輕喝一聲：“來得好！”手中軟劍也已經脫手飛出，竟然也是使用了武林中的絕頂絕學“馭劍之術”不過二人的所馭之劍一軟一硬，這高低上下也就不言而喻的分了出來。
不待二人雙劍接實，一條人影突然出現在二人中間，兩隻衣袖輕輕一撫，眼看著就要碰到一起的雙劍被一股渾厚的真氣震了回去，二女此時心中也知不妥忙將雙劍收回，立於一旁。
待眾人看清楚，原來竟是玉靈宮主麵色嚴肅的站在二女中間。
“師傅！”“師叔！”韓碧霜與方夕不由輕呼道。
“你們也太拿生命當兒戲了，這威力無比的“馭劍之術”是能輕易使用的嗎？如果傷到了人怎麽辦？”玉靈宮主有些生氣的說道。
“請師傅責罰！”韓碧霜麵含愧色的低頭說道。那邊方夕也是一臉不安的說道：“師叔息怒，夕兒知錯了！”
“你們的武功也已經不俗了，怎麽還象小孩子一樣的爭強鬥氣，即使是敗了也是敗給了自己人，怎麽為師平日所教導的都忘了嗎？”玉靈宮主平靜的言語令二女更是慚愧不已。
“今天的比武就到這吧，大家都看出來了，夕兒的修為要比霜兒強上許多，今天的勝出者就是夕兒了！”玉靈宮主倒也是一個明理之人，雖然在自家門派之中卻也絲毫不偏袒自己的門人。
“師叔，依夕兒看，今日的比武應該算是平手吧，碧霜師妹並沒有輸！”方夕開口說道。
“夕兒的心情師叔能理解，但是你們的修為確實已經分出了高下，僅憑你所馭之劍乃是一把軟劍便可看出你的內功修為比你霜師妹要深厚許多，所以今天的的勝出者非你莫屬！”玉靈宮主的話令眾人心悅誠服。
看到方夕還要說些什麽玉靈宮主又開口道：“好了夕兒不要再說了，今天的比武結束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還要與聖心一戰的！”聽到師叔如此之說方夕心道也隻有如此了。
回到了聽風小築方夕獨自一人入房打坐運功去了，留下了櫻翰與聖心二人各自在心中消化在剛才二女交手的過程中所學到的東西。
櫻翰所學的劍法本來也都是震驚武林的絕學，而極劍之道更是劍道顛峰之作，對於剛才二女所表現出的劍法劍意櫻翰理解的很是透徹，由於前一段時間櫻翰在剿滅倭寇之時領悟了無招勝有招的境界，所以這一次觀戰對櫻翰領悟極劍之道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極劍之道再也不象以前那樣的不可琢磨了，已經有了很多條理可供櫻翰去理解了。
次日玉靈宮的大殿之內，方夕與聖心相隔三丈麵對麵的看著對方，今天是二人最後的一戰，得勝之人可以代表本派取得《天道玄經》十年的所有權，所以二人都不敢輕心大意，全神貫注的盯著麵前的對手，絲毫不敢放鬆那緊繃的神經。
其實數百年來這部三派共有的《天道玄經》在三派之中都有副本的存在，完全不用十年一次的比武爭奪，但是三派的掌門都希望通過這十年一度的比武來看看本派與另兩派的進境，以及在《天道玄經》上有沒有所發現和進展。
這《天道玄經》乃是一部蓋世奇書，如果有人能領悟此書，那麽此人離白日飛升的境界也就不遠了，但是書的內容誨暗難懂，幾百年來沒有任何一個三派弟子能領悟分毫，這就逐漸成為了三派掌門的一塊心病，隻有不斷的閉關以圖在《天道玄經》之上有所領悟，但是幾百年過去了卻無絲毫進展，如果三派的祖師爺在天有靈的話，相信一定會為這群後輩惱火不已。當然如果這部絕世奇書真的很容易就練成，那天下豈不遍地是高手，到處是宗師了。
“方師姐還請小心了，小僧的“迦藍千葉手”威力極大，希望方師姐不會叫小僧失望！”聖心小和尚雙目之中精光四射的開口說道。
“聖心師弟請出招！”方夕軟劍出手直指三丈開外的聖心。
聖心小和尚微微一笑十指箕張，腳尖用力，一步邁前跨過與方夕之間三丈的距離，突然出現在方夕麵前，十指生出的強大氣勁，把方夕手中軟劍的來勢和去路都封個密不透風。
看到聖心使出縮地成寸的功夫，眾人不由感到這十六七歲的小和尚是那麽的不簡單。
方夕見聖心的迦藍千葉手玄奧莫測，伸縮不定，令人難以捉摸，又是封得嚴密無比，激起了滿腔鬥誌；不由一聲嬌笑，竟淩空翻身，硬是升高半丈，居高臨下，手中軟劍奮力刺進聖心的漫天掌影中去。
勁氣交擊之聲不住響起。
聖心手中出招口中又道：“方師姐果然了得，小僧佩服萬分！”隨著話音迦藍千葉手如萬朵蓮花淩空開放，繞住方夕左右。
方夕見聖心身法步法中隱含無數的後著變化，一下子把她完全籠罩在像波浪起伏般接踵而來的勁氣裏，知道聖心這套迦藍千葉手乃是佛門絕學不可輕視，於是手中軟劍全力出手，一劍刺向聖心招數中蓮花最多的中心處。
以聖心的修為，亦吃了一驚。
方夕這一劍封死了他的招式變化，如果聖心繼續依原來路線運掌攻去，勢必在變招前被方夕的劍鋒刺個正著。
如此奇招，他還是生平第一次遇上，不由的雙手一頓，漫天蓮花散了開去。
方夕得理不讓人，精神大振，手中軟劍幻出千百銀芒，往聖心攻去。
經驗太少的聖心小和尚隻在瞬間便被方夕搶得主動強攻之勢，不由連忙收攝心神，展開蘊涵著迦藍禪功的“迦藍十三式”指法。
這“迦藍十三式”指法實是大衍寺武功中的精粹，化繁為簡，把複雜無比的掌、指、劍多式變化包含在十三式之內，配合著騰躍閃移的身法，變化無方，令人難以測度。
方夕隻覺眼前一花，聖心已飛臨上方，向她展開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的狂猛攻勢。道道指力擊打在方夕手中的軟劍之上，震的方夕持劍右手不由酸麻不已。
“這小和尚怎麽內功這麽深厚？”殿內觀戰的眾人看著聖心雙手十指不斷的射出一道道真氣好象沒有窮盡之勢，俱在心中暗道。
方夕壓下心中震驚，心知內功不如聖心隻有以劍法取勝了，《洗劍心經》中的劍法奧意自心頭流過，一團劍氣衝天而起，無數道劍光如電般迎向聖心的指力。
旁邊的櫻翰看著二人的交手心中不由將自己代進其中，腦中思考著遇到二人這種情況自己應該用什麽招式去化解對方的進攻呢。隨著二人比武的進行櫻翰的思考也在進行，逐漸的櫻翰進入了“極劍之道”上所說的“玄妙至境”
極劍之道乃九霄散人窮一生之功悟天地玄機所創出的不傳之秘，暗合天人之理，一切出乎自然，來自老子所雲“道可道、非常道”、“玄之又玄，至妙之門”的天道之中。
櫻翰妙手偶得，踏進了不能言傳，無刻不在，偏又是常人瞧不見摸不著的天道中，體內真氣與天地的精氣渾成一體，頓悟般一下子在武道的境界上踏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隨著櫻翰的頓悟，修為的加深，櫻翰的氣質也變得更加的儒雅清靈。而一直關注著殿內比武的玉靈宮主似有所感覺，奇怪之下不由看向櫻翰，注目之下不由心中暗歎不已，心想這九霄前輩的愛徒果然了得，短短一息之間已是判若兩人。
自方夕聖心交手以來，殿內四周充滿了淩厲的劍氣和無匹的掌風指力，作為二人的長輩，玉靈宮主看到場上二人激烈的對搏不由大為感歎，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想當年自己在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沒有他們幾個如今的身手。
此時的聖心雙手十指已如風般將方夕所發出的無數道劍光盡數破去，手指與方夕軟劍相接竟發出金鐵交擊之聲，看得眾人咋舌不已。大凡上乘內功，萬變不離其宗，就是如何培養體內真氣，選擇功法發出的經脈路線，與及如何克敵製勝。而大衍寺的迦藍禪功實是先天真氣裏的異種，住要以心脈為主，認為“一念不起為坐，見本性不亂為禪；外不著相為禪，內不慌亂為定。外禪內定，故名禪定，即時豁然，還得本心，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中有異竅，唯成迦藍大智慧之人有之”迦藍禪功之名，由此而來。再配以複雜無比的“點、搖、封、退、搓、盤、彈、撚、開、進、刺、敲、打、循、扣、攝、按、切”等十多種指法，通過兩手太陰、陽明、少陽、太陽、厥陰諸經，釋放出雄厚無匹的真氣，而此時的聖心便是運用起已經達到第四層的迦藍禪功將方夕刺來的軟劍封堵回去。
轉眼之間方夕與聖心小和尚已經過了數十招，無論方夕的軟劍多麽的揮灑自如，多麽的疾若閃電，總是被聖心那大氣磅礴的迦藍千葉手封死，完全沒有了與韓碧霜比武之時的灑脫。
看到自己數十招絕學絲毫奈何不了聖心，心知自己的內功不如聖心，此次比武有輸無贏，想到這裏方夕手中軟劍撒出一片劍光，將聖心逼退幾步，借著聖心真氣的反震之力，方夕飛退丈外，將手中軟劍往腰間一盤開口說道：“聖心師弟內功深厚精純，師姐甘拜下風，此次比武是師弟勝了！”
“方師姐馭劍之術未出，小僧全仗內功深厚，勝的實屬僥幸，假以時日，師姐內功大成，小僧絕不是師姐的對手！”看到方夕有些黯然，年紀雖小但是很會安慰人的聖心不由開口道。
見二人已經分出勝負，玉靈宮主站起身來開口說道：“夕兒，聖心你們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經超過了師叔與你們恩師父母在你們這個年紀的時候所具備的能力，相信在以後你們一定會超越我們老一輩的，所以你們現在應該感到高興才是，萬不可對自己失去了信心！不然會讓你的修為停滯不前的！”方夕聞言不由心下暗驚，忙將一切雜念拋開，數息之間人以恢複正常。
看到方夕將心態調整好玉靈宮主不由點了點頭，看了看聖心又道：“這一屆的比武由聖心獲勝，《天道玄經》自會有人送到大衍寺，至於你們幾個，我已經知會了你們的恩師父母，放你們到江湖之中曆練曆練，也好長些江湖經驗，你們也不用回師門了，可以直接去你們想去的地方，做你們想做的事情！”
方夕、韓碧霜聞言不由興奮不已，心中的不快早已煙消雲散，終於可以闖蕩江湖去了。
那邊聖心小和尚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今天就到這了，你們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準備準備你們的江湖之行吧！”說完玉靈宮主轉身向後殿走去。
回到了聽風小築的客廳之內，高興的方夕完全沒有了敗陣後的不快，看著櫻翰開心的道：“王大哥，小妹打算與大哥一同前往關外調查寒心魔樓之事，不知道王大哥同意不同意？”
“有夕妹同行，正是大哥求之不得之事，怎麽會不同意呢！”櫻翰心中很是高興的說道。雙目發出炯炯的目光看著眼前麗人。
看到櫻翰看向自己那火辣辣的目光，方夕粉嫩的玉麵之上不由得抹上了一朵嫣紅之色。
“有什麽好事，算上小僧一個！”聖心小和尚人沒到，聲音已經傳入廳中。
“也沒有什麽，隻不過是打算去趟寒心魔樓做個惡客，去找找他們的麻煩！”櫻翰看著走進廳內的聖心小和尚開口說道。
“這麽好玩的事情一定要算上小僧一個，早就聽說有這麽一個了不得的地方，也叫小僧的迦藍千葉手發發利市！”聖心小和尚聽到翰兒的話不由來了興致。
正說話間，一身紫衣的韓碧霜如仙子般走了進來，快步來到方夕的身邊微笑道：“不知道方師姐打算此次江湖之行要去那裏，不知道小妹可不可以同行呢？”
“韓師妹來得正好，有韓師妹同行，我們又多了幾分勝算！”方夕伸手拉過韓碧霜笑道。
數日後，王櫻翰、方夕、韓碧霜、聖心以及方夕的丫鬟凝香一行五人在玉靈宮主與數十位長老弟子的相送之下出了混沌九玄陣，離開了衡山地界直奔雁門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