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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客棧爭鋒(下)

第四章 客棧爭鋒(下)

猛然,羅易雙目一道紅線閃過,漆黑的眸子更顯冷酷,聲音低沉,語氣緩慢,道:“誰是妖孽?想你這種不問是非黑白,沒有道理在心中的人,難道不比妖孽還妖孽?”

湯英延的真氣還沒有回複到剛剛的水平,翻滾的真氣,在體內,讓他吃足了苦頭,這一聽羅易居然數落他的不是,心中的氣憤怎可能壓下,但激動的情緒給他帶來了更大的打擊。

心中一急,真氣沒有了壓製,來回一衝一挫,終於忍不住一口濃濃的鮮血吐了出來,臉色相當灰暗,聲色具厲,聲音顫抖,指著羅易,道:“你,你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說著,手中的開口刀居然又提了起來。

誰都看的出來,羅易這一肘,讓他受的傷很是不輕,是否還有再戰的能力,實在令人懷疑。一劍橫天居然隱現笑意,並沒有上前去阻止的意思,事情的起因可以說都是他惹出來的,沒有他把這些人找來,怎都不會有湯英延的受傷。因此,他的笑容就很是耐人尋味了。

羅易對他說自己大逆不道,心頭著實是有點想法,就是自己真的是太平教的人,也沒有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可說吧!

柴浩月心下大急,他絕對不想看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可這不是他能阻止的,湯英延的地位決定了他不聽取別人的意見,更不要說聽取一個後輩的話了。

湯英延腳步有點踉蹌,明顯是大不如前,躑躅而行的腳步,幾乎不可能對羅易造成什麽威脅。可羅易還是鄭重的麵對這個對手,他對任何人都不會掉以輕心,那不是他的性格。雖然他的性格中有了很大的變化,可小心謹慎的做法一直沒有多大的變化。

“慢著!”湯英延身後一個高挺的漢子很突然的叫了一聲,“湯兄,請讓小弟領教這位少俠的武功。”話中不無尊敬的成分。立馬讓羅易等人感到心中好感倍增。

湯英延其實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看似強大的氣勢,可腳下的步伐早就暴露了他的實力。這個時候,一句話無疑是他的救命良藥,他也不想再次動手。可他的身份,他的地位,都不容許有人象羅易那般,說話那麽難以令人接受。現在這個人為他出頭,當然他是求之不得。腳下的動作很是配合,那人話音未落,他已經停了下來。

那個漢子走了過來,他臉色有點蒼白的道:“楚兄,謝謝!”

那人點點頭,沒說什麽,他們四個人本來就是一體,其他兩人不是不出手,而是考慮到他的身份。

“少俠,請了!”他很是客氣,麵對威煞滿麵的羅易,他竟然也能心平氣和的相對。

羅易點了點頭,道:“在下羅易,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那人一愣,很明顯,沒想到羅易如此客氣。但到底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很快就掩飾了自己神色的變化,輕輕抱拳,道:“少俠客氣了,在下楚雲霄。”

他越是客氣,羅易越感到自己實在不好下手,兩人互相通名報姓後,居然會有一時間的尷尬,誰也不知道說什麽。楚雲霄自然是不想動手,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年輕人根本不可能是太平教的人,太平教的人雖然不會那麽講理,可絕對不會對他們這樣的人稱什麽前輩,不開口就是髒話,那已經是個很不錯的家夥了。哪裏會象這個小夥子這般。而羅易對他的感覺更好,一直以來,他遇到的人都是眼高於頂,天王老子第一,他第二的感覺,因此他還是不能接受,現在這個楚雲霄居然能客氣的與他說話,他當然感到耳目一新。

兩人間的尷尬很快就被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鵬北那象是公鴨嗓子的聲音很突兀的響了起來,“喂,你們在鬥雞啊,要動手,就趕快,婆婆媽媽,象個女人似的。”

楚雲霄的涵養真的很到家,聽了鵬北的話,看了他一眼,心中隻是對這個公鴨嗓子的家夥感到有點深不可測外,沒有其他更大的反應。

可羅易就不是那麽好相與的了。他對腥夜幾個人居然敢找上珠寶行,心中本就感到相當不快,仿佛自己做了什麽虧心事似的,現在這個家夥居然又想多事。他猛然回頭,雙目猶如實質的寒光直射鵬北,氣勢陡然無限製般的突飛猛進,真氣不斷湧動,矛頭直指鵬北。

鵬北可沒有腥夜那麽高明的識人之明,突然感到一陣洶湧而來的真氣,目標就是自己,雖然夜間在羅易的手中吃過了虧,可教訓是不會有的,江湖人的通病,不到黃河不死心,就是到了黃河,有的人還希望奇跡的出現。鵬北就是個典型的代表。

羅易的真氣遠遠沒有到達他的身邊,隻是龐大的氣勢告訴他,目標就是他了。

鵬北嘴角突然笑意然然,丹田的真氣如臂使指,意到心到,潮水似的湧了出來,幾乎在羅易的真氣普一接觸幾個人的範圍,他就已經迎了上去。如果單論真氣的運行,指使技巧,羅易就是再練個十年,都不可能是鵬北的對手。可注定鵬北,或者說魔宗的人在羅易麵前不會有所作為。

兩人的真氣還沒有來得及接觸,鵬北突然感到自己丹田一陣絞痛,仿佛一隻無形的手在丹田用力的揪掐,入骨的疼痛漫天襲上心頭,大滴的汗水從他灰白的鬢角向下流去,臉色蠟黃如灰,頭上的青筋暴起,急速流動的血液,在動脈中,清晰可見,雙手因用力過度,指節間隱隱蒼白,腳下的石板,“咯、咯”的發出奇怪的聲音。

他的反應幾乎是馬上就被腥夜等人發現了。鵬冥大感驚訝,剛剛想加入,誰知腥夜見機快的多,一把拉開了他,臉色很不正常的低聲嗬斥:“老名,你的真氣還聽使喚嗎?”

鵬冥哪裏去注意這個問題,聽了腥夜的提醒,心思意動,丹田猛然一陣酥麻,懶洋洋的感覺席卷神經末梢,差點就要隨地躺了下來。心下的吃驚不下於看到鵬北的痛苦,臉色蒼白的向腥夜看了一眼。

腥夜目光極端複雜的看向羅易,他心中還是不太明白,自己練的是魔宗的武功,鵬氏兄弟也是,如果說是因為那個年輕人練了他們魔宗的武功所導致的,那麽他們三人之間為什麽沒有這個影響?一時之間,他確實很難下決定,說動手嗎?看了羅易的內功,他仍然有信心在百招之內解決羅易,可這個辦法好象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更何況,那個叫什麽羅易的小子,身邊不時的跟著幾個看來身手相當不弱的手下,真的拚起命來,最後鹿死誰手,還很難說!

他目光焦急的看著羅易與鵬北,這個時候,羅易的真氣已經到了鵬北的胸前,可奇怪的是,離他胸前一指之地,噶然而止,絲毫沒有傷害到他。

羅易的真氣現在幾乎是控製自如,他雖然很是討厭這幾個魔宗的家夥,可想到自己幾乎是繼承了魔宗的所有武學,心下對魔宗的人有著說不出的好感,對這個鵬北也就有點愛屋及烏的感覺了!真氣在鵬北的胸前一頓,潮水般的退了回去。

鵬北感到自己的丹田象是突然落空的希望般,什麽感覺都沒有了!來來去去,仿佛沒有發生過一般,可他知道,自己剛剛從鬼門關大了個轉,又回來了,不知道這個小子為什麽突然發了善心,居然沒有乘機要了自己的命。心中不知道是該感激,還是要計仇。

腥夜幾個人也感到了羅易真氣的回落。心下的擔憂終於解脫,他們很是奇怪的發現,自己居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心中的震驚比之剛剛更是強烈。第一個冒起的念頭就是“自己被別人輕易的控製了!”

這種事情,他們魔宗也有一種很霸道的武功,可很少有人去練他,因為確實有違江湖道義。現在居然出現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怎會不令他們大吃一驚!

不說他們因此而惴惴不安,羅易突然那收回真氣,轉臉麵向楚雲霄,沉聲道:“楚大俠,你相信我們是太平教的人嗎?”他可以說是退了一步,為了不引起更多的爭端,一點退步,對他來說沒有什麽損失,尤其是麵對一個江湖上地位很高的人物,更何況,湯英延的受傷,足以讓他快速的在江湖上竄紅了!

楚雲霄神情一愣,他心中雖然並不認為這個小夥子是太平教的人,可一劍橫天與湯英延都認為他是,自己能說他不是嗎?心下為難,看了羅易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隨後目光轉了開來,不敢再看羅易,底氣不足的說道:“是否是太平教的人,相信大家自有公論,可少俠動手傷了人就是少俠的不對了!”

羅易眉頭緊擰,心下黯然,難道這些人真是一丘之貉?沒有一個敢說真話的?目光落到柴浩月的身上,可喜的是,自己不是還有個朋友嗎?

他嘴角冷笑泛起,電寒如冰的視線射向前方,好象沒有什麽焦點,在一劍橫天他們身上掃了一圈,幾個武功低的人,同時感到自己頭暈目眩,一陣惡心,似乎要吐的感覺。臉色“唰”變的蒼白無力。一劍橫天等人同時感到心中一緊,仿佛周圍的空氣壓力突然增加般,胸口沉悶難當。

“看來閣下也不過如此!”他聲音中仿佛蘊涵深刻的傷害,不過,這個結果似乎是楚雲霄一手造成的。

楚雲霄也不是個低手,他當然感到了周圍氣氛的變化,心中對這個年輕人的身手感到相當驚奇,一個前輩有這樣地身手,或者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比如他前幾天見到的湯群青前輩,可這個年輕人,能有多大?過高的估計,絕不超過三十!

羅易今天可以說是一戰成名,他可能不知道那個湯英延是個什麽人物,但在一般江湖人的眼中,他絕對是個一流頂尖的人物,有著強的家世背景,身手爐火純青,雖然不敢說什麽登峰造極,可對於一般人來說,能擁有他那樣的身手,在江湖上呼風喚雨,絲毫沒有困難。更不要說他自己的能力了。

一劍橫天身後的天驕,還有一眾小輩,這才感到自己真的輸的不冤,能把湯前輩傷了的人,他們確實不是對手,那也沒有什麽感到丟人的,但其中嫉妒的卻有幾個,他們就是看不慣別人比自己強。周恒久就是一個典型的代表。

楚雲霄對於羅易的話,隻能用苦笑來對待,他是知道真相有問題,可一邊是自己的親朋好友,而羅易他們不過與他萍水相逢,沒有任何關係,是不是太平教的人,他心中雖然自認為不是,可大家都說是了,他也不敢貿然確定。

“在下領教少俠武功!”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動手了。

羅易還沒有回答他,春思那個不安分的丫頭突然又冒出了一句話,“喂,你們是不是要用車輪戰啊!那感情好,這個小子早就該死了。”

乍聽了她的話,還以為是在咒羅易早點死呢。可有點頭腦的人馬上就體會到了她話裏的諷刺意味。

楚雲霄臉色一紅,有點不太好意思,可總不能真的讓湯英延再次動手吧!還好的是,他老臉難得見到有紅的時候,就是真的紅了,別人也很不容易覺察。

而羅易心中就相當奇怪了,自己剛剛給了他們點顏色看看,現在居然還幫自己說話,難道他們知道了自己的武功是來源與魔宗,依此來對自己示好?可看他們個個身手不凡的樣子,沒有這個必要吧!他當然不會認為是春思那個丫頭看上了自己,雖則春思確實是個少見的大美人,但還不足以吸引他的目光,他沒有欣賞美女的心情,也沒有這個愛好。

但他的估計往往就會出現點問題,春思每次看到羅易動手的時候,心中老是感到有種莫名其妙的**,可這種**對她來說,真的有點陌生,從沒有經曆過的事情呢!

羅易狠狠的瞪了春思一眼,心中雖然對她的好意也感到感激,可想起他們幾個人的放肆,心中就有點不可原諒他們的想法。

春思被他這麽一瞪,心中就想有著七八隻小鹿似的,蹦蹦跳跳的,又如百爪撓心,隱隱感到不妥,但又不知道問題出在什麽地方。臉色紅紅的看了腥夜一眼,仿佛害怕他發現什麽似的。

羅易猛然感到那個很是討人厭的丫頭眼中多了一種令他感到心悸的東西,忙收回了目光,收拾心情,麵對楚雲霄,臉色陰寒。

楚雲霄一點也不敢大意,伸手抽出背上的寶劍,一絲不苟的動作,讓人無形中產生一股壓力。

羅易心下呀然,這個簡單的動作,竟然讓他感到心頭沉重,看來這個楚雲霄真的不簡單。他沒敢拖大,右手在空中一抖,手腕一翻,一把漆黑的刀出現在他的手中。

動作妖異,刀同樣也充滿了令人不安的妖異!

沒見過羅易手中兵器的人,見了黑色的刀,都是心中充滿了疑惑,什麽時候聽說有過黑色的刀呢?就是黑色的兵器也不是多見。

“夜叔叔,你看他的刀。”他們昨天晚上都把注意力放到了羅易的身上,對他手中的兵器真沒注意到,更何況,在黑暗中,他們還以為羅易的刀是被鮮血染的,幹了後的顏色呢。

腥夜從昨天到今天,眉頭幾乎都被他皺的不成了眉頭,仿佛一堆灰色的東西,不太服帖的趴在他的額上。

他感覺自己應該見過,最少應該聽說過這把刀的來曆,可一時竟然沒想的起來,心頭不由得泛起“自己真的老了”的感歎。

幽冥-破軍就象一把充滿靈氣的刀,麵對敵人的時候,幾乎是無限製的流動著自身一種足以驚動任何高手的氣勢。

楚雲霄緊簇一道臥蠶眉,手中的寶劍一絲不敢放鬆,時刻保持著進可攻,退可守的姿態,對羅易那把黑色的兵器,心中充滿了好奇。同時,也第一次感到麵對的對手有多麽令人琢磨不透。

羅易對自己的兵器逐漸產生了一種感情,一種說不出來的感情,他感到自己手中的幽冥-破軍,每次拿在手中的時候,仿佛都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再也分不開彼此。他的感覺就是幽冥-破軍的直接感覺,而幽冥-破軍所指之處,仿佛能夠隨時給他提供自己需要的東西。

不再想那麽多的東西,他右手輕輕抬起,幽冥-破軍斜指前方,從腳下揚起一陣塵土,顯示了他真氣正在隨幽冥-破軍的移動,不斷增加,大有破刀而出的勢頭。

“請!”再多個字,他都懶得說了,既然人家認定自己是太平教的人,如果不拿出點顏色來,還真有點愧對太平教的威名呢!

他多多少少,在這一段時間中,對太平教有所了解,心中對太平教還是有點羨慕的,一個橫跨南北的大組織,能發展到今天的地步,絕對不是他們旭日島能比的。在蘇杭雖然受到了點挫折,可對太平教本身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對於他們旭日島樹立的這個敵人,現在他心中還真有點後悔了!

楚雲霄看著幽冥-破軍讓人心悸的鋒芒,心中的沉重無以言語,越發感到今天要想體麵的收場,幾乎是不可能的了。他對自己的身手還是有點信心的,可對著一把自己從沒見過,從沒聽說過的兵器,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一定不是好對付的。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手中的寶劍適時的迎了起來。

此時正是午整時分!

楚雲霄的目光並沒有落到羅易的身上,反倒是跟著自己的寶劍不斷的移動,仿佛劍上有著令他魂牽夢繞的東西。寶劍的氣勢在移動中越發光芒耀眼,忽閃漂移的罡風,並沒有一般真氣充盈的強橫,反倒多了三分輕靈。

羅易可以清晰的感到對手劍上不同與其他人的真氣,他一點也不敢大意,幽冥-破軍雖然沒有上升到最大角度,可氣勢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接我一招!”

他最終沒有讓楚雲霄先出手,楚雲霄作為前輩,肯定不會首先動手,哪怕他的武功可能不如羅易,但身份地位都決定了他不可能先出手。就這一點上,羅易心中明了,可很是不以為然,這種江湖上所謂的規矩,實際上沒有多大的用處。

幽冥-破軍隨聲音而起,披風帶雨,電閃雷鳴,聲勢驚人,當頭斬向目光深邃的楚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