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無恥的混戰
橙紅色的夕陽透過天窗，照射進了霧氣騰騰的浴室，七彩肥皂泡在半空中飄舞著。
克莉絲剛洗完一個熱水澡，白皙的肌膚散發著明月似的光華，赤紅色的長發如天邊的晚霞一般的絢爛。
哼著輕柔的小調，大小姐步履輕鬆的走進臥室，高舉起一杯牛奶向嘴裏倒了兩下。但卻沒有半滴牛奶流出，倒是鼓著大肚子的幼果掉到了臉上。
克莉絲捏著小翅膀，將幼果拎到半空中，問道：「小臭妖精，敢偷我的奶喝。」
幼果打了一個飽嗝，不悅的掙脫了手指，輕飄飄的飛向了臥床。克莉絲目光隨之移去，小臉突然窘成了火碳狀，雙手下意識的抱緊了浴巾。
羅傑半躺在**，眉頭時舒時緊，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喂！你的房間在對麵。」克莉絲道。
「我知道。」
「知道你還躺到我的**，你這個死流氓。」克莉絲丟出了牛奶杯，但被羅傑輕鬆的抓住了。
「先別發火！你聽我說，我剛才偷聽來了一些重要的情報。」
羅傑將在教堂上偷聽來的對話，一五一十的說給了克莉絲聽。大小姐的眉頭皺了起來，自然而然的躺到了**。
「你說那張羊皮卷軸會是什麽？」克莉絲道。
「這不關你的事吧？你首先要關心的應該是聖水。」羅傑道。
「難道你不好奇嗎？看那老頭子遮遮掩掩的，那卷軸裏估計隱藏著巨大的秘密吧。」
羅傑被克莉絲說動，不自覺的將話題轉了過去，道：「我推測是與學院有關的秘密，那老頭子看到我們突然出現，眼神中明顯有一股難掩的不安。」
克莉絲興奮的翻過身來，道：「喂喂！今晚，我們去偷那張卷軸研究一下吧！」
「不要！你就少惹點麻煩吧！」羅傑曲指在克莉絲額頭上輕輕一彈，道：「今晚，我們還是去偷點聖水吧。」
「順便把卷軸一起偷了吧，一起吧，一起吧……」克莉絲抱著羅傑的手臂撒嬌。
正在這時，房門發出「吱呀」的響聲，希拉探進了半個腦袋，道：「晚飯時間到了！還有，請某些女人自重一點啊，這裏可是聖潔的教堂。」
克莉絲愣愣的看著房門關閉，又摸了摸羅傑的手臂，突然暴怒了起來，「臭流氓，你什麽時候把我騙上床的，給我滾出去……」
※※※※
寂寥的天幕上，一輪新月像小船似的浮動著，慢慢的隱沒到了雲層之下。
教堂旁的小花園裏，秋蟲鼓盡了全力詠唱著。忽然，一陣短促的腳步聲響起，打斷了這場演奏會。
羅傑和克莉絲一前一後，飛快的穿過了花園，躲藏到教堂下的陰影處。
「我上去，你在下麵把風，不要亂惹麻煩啊！」羅傑道。
「知道了！你別忘了羊皮卷軸。」克莉絲道。
「那個，我盡力吧！」
羅傑敷衍了一句，指端伸出細小的藤蔓，如同壁虎爪子似的貼在石牆上，飛快的爬到了教堂尖頂上。
輕輕的掀開幾片瓦，一道金光頓時如噴泉似的湧出，刺得羅傑一時睜不開眼睛。
「果然是把好劍啊！」羅傑透過指縫，看著聖劍讚歎道。
「你可別想趁機偷劍啊！那可有違勇者精神。」幼果提醒道。
「知道了！」
羅傑從肩後伸出一條藤手，纏繞在教堂房頂的十字架上，身子如猿猴似的一翻，慢慢的滑進了陳列室中。
在羅傑就要摸到聖水壺的時候，幼果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危機。
「小心！有機關——」
一道金光亮起，金帛聖經無風自翻，幾十行文字突然躍出了紙麵，如長蛇似的在空中交叉飛舞了起來。
「小心，小心！書上附帶著魔力，如果被碰到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情況。」幼果警告道。
羅傑控製著藤蔓左躲右閃，像個提線木偶一般擺出各種各樣的動作。
幾十行文字在空中飛舞了一圈，分別碰到了對麵的牆壁上，接著又像彈力球一般的反彈了回來，房間內可躲藏的空間也越來越小。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身子快要扭斷了。」羅傑抓起肩頭幼果，看準文字間的空隙，丟向了金帛聖經。
「呀呀呀——」
幼果翻滾了幾圈，終於取得了平衡，抓起聖經封麵猛的一合。「喀嚓」一聲響，金光消失的同時，文字線也斷掉了。
幼果急速衝了回來，向著吊死鬼一般的羅傑狠打了幾拳，「可惡啊！你怎麽可以把女神當投擲道具啊？」
「特殊情況嘛！」
任由幼果拳打腳踢，羅傑終於降了下去，可剛要取得聖水壺的時候，突然聽到地板下傳來細碎的響聲。
「喀嚓」一聲響，地板塌陷了下去，伴隨著一陣塵土，黑騎士從坑洞裏探出了身來。
羅傑倒吊在半空中，黑騎士半埋在地板中，兩人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一陣子，突然同時拔劍對撞在了一起。
「當——」
在沉寂的深夜之時，雙劍對撞的聲音不亞於敲響晨鍾。一時之間，教堂裏的燈火全點亮了。
陳列室的大門被一腳踢開，道格拉斯神父飛身跳了進來。
「羅傑，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陳列室，難道對本教堂的收藏品意懷不軌——」
神父的話還沒問完，忽然一道凜冽的紫光射來，頓時變成一尊石雕像。
可憐的道格拉斯神父，如果是有防備的話，十個黑騎士也不是他的對手，但卻因被羅傑分了神，一不小心便在陰溝了翻了船。
「羅傑，你這混蛋。」晚一步進來的西蒙，挺劍刺了過來。
羅傑揮劍架住刺劍，並引著西蒙撞向了黑騎士，「不關我的事啊！都是他的錯。」
黑騎士雙手按劍，用力格擋下兩人的撞擊，反手又回了一劍，道：「把羊皮卷軸交出來，我便解除石化魔法，否則你們都等著變成雕像吧！」
「你休想！我絕不會與魔族做交易的。」西蒙大喝了一聲，揮劍與黑騎士惡鬥了起來。
羅傑則趁機跳出圈外，悄悄的溜到石像前。
被石化的隻有道格拉斯的身體和衣服，而他胸前的十字架和手中的聖水壺卻依舊完好，看來黑騎士的石化魔法對於聖器是無效的。
羅傑雙手抓住聖水壺，拚盡了吃奶的力量向後拉扯，但卻絲毫不見活動。
「你這個家夥，想幹什麽啊？」
西蒙憤怒的衝來，一劍刺向了羅傑的後心，但後者卻靈巧了躲了開，於是那劍尖正中道格拉斯神父的前心。
「當」的一聲響，一道火花爆起，但神父的石像卻依舊完好。
「啊！師父，對不起，對不起，弟子不是有意刺你的……」西蒙趕緊低頭賠罪。
羅傑躲開之後，馬上被黑騎士追打，腿上重重的挨了一腳。
羅傑在倒地的同時，兩條藤手一起伸出，分別卷著$$$.1$6$.$\\m 1|6|官方帥哥四菜一躺上傳
道格拉斯的脖子和腳踝，橫擋住了黑騎士的重劍。
「我靠！這石頭好硬啊！」羅傑趁勢躍起，揮劍在黑騎士身上劈了幾下，但依然不見一點作用。
西蒙懺悔完畢，一抬頭看到老師不見了，再向前一看，發現正被羅傑當盾牌揮舞。
「啊！羅傑，你怎麽可以這樣汙辱我的恩師？」
羅傑回身一劍，擋下西蒙的突襲，肩後的藤手一轉，又擋下黑騎士的衝撞。
「你怎麽能這麽說？神父雖然變成了石像，但他的鬥誌依然不滅，他渴望著重歸戰場，與敵人拚死戰鬥。」
羅傑說這話的時候，藤手橫揮石像，像撞槌一般將黑騎士撞了出去。
「這隻是你的藉口而已。」西蒙舉劍再刺。
羅傑轉身揮劍砍向黑騎士，同時用石像擋下了刺劍，「你這個迂腐的笨蛋貴族，難道你聽不到神父的心聲嗎？」
「我隻聽見師父撞到劍上的『框框』響。」
「對！那就是神父鋼鐵鬥誌的表現。」
「你胡說！把師父還給我。」
「不行！我已經離不開神父了，神父就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保護神。沒有他，我不知會走上什麽歧路。」
說這話的同時，羅傑又用神父擋下了三、四劍。
麵對這種無恥的對手，西蒙被氣得要吐血了。
羅傑扛著石像，跳到武器堆上，道：「爭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們還是先打倒黑騎士吧！」
「慢著！你是不是想對聖劍下手？」
西蒙身子一閃，橫劍擋在了前方。
「聖劍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
「不行！聖劍是教廷的聖器，不能隨便讓外人使用。」
「好，好！我不跟你爭，那你去拔劍，我來掩護你。」
羅傑所謂的「掩護」，就是拿神父與黑騎士對碰。看著師父如此受苦，西蒙隻得含淚衝上了武器堆，丟掉刺劍，雙手按住聖劍劍柄。
「出來吧！聖劍。」
西蒙用盡吃奶的力氣，身子後傾著向外拉，可聖劍卻紋絲末動。
「切！笨蛋，換我來。」
「不行！」
見西蒙還想阻攔，羅傑使出一招調虎離山，揮手將道格拉斯丟給了黑騎士。西蒙哭喊著老師的名字，飛身撲向了石像。
羅傑縱身跳上武器堆，將斷結王劍交到左手上，右手用力握住聖劍，五指尖上生出細小的藤蔓，緊緊的纏繞住了聖劍。
「給我出來吧！」羅傑大吼了一聲，用盡全身的力量拉拔，以至於腳下盔甲都被踩扁了。但聖劍卻比聖母大人還羞澀，努力將頭埋在武器堆中不願見人。
「啊噗……」羅傑噴出一口鮮血，跪倒在了劍前。
「羅傑，不行，你跟聖劍的相性差太多了，根本沒可能使用它的。」幼果道。
「再來一次！」
羅傑重新站直了身子，肩後的兩條藤手一起射出，如同纜索一般釘進了兩邊的牆壁裏。
「聖劍啊！如果你真是代表寬容與力量的聖劍，就應該放棄成見，回應我的呼喚，為拯救無辜的平民而現身吧！」
羅傑怒吼一聲，全身的力量都加諸在聖劍之上，腳下的武器堆發出「咯吱吱」的碎響，兩邊的牆壁一起隨著搖晃。
幼果見無法勸阻主人，隻好默默的為他助力，召喚出三個小型的魔法陣，分別加持在羅傑的肩、肘、腕上。
手臂上的木係附魔一陣活躍，如同加固纜索一般戳穿皮膚，直接將肩膀與手腕牽拉在一起。
隨著一陣轟響，羅傑終於抬起了手臂，但聖劍依然沒能拔出，而是整個武器堆跟著一起升起。
「成功了！我拔出聖劍來了。」羅傑大吼道。
「你那不是拔出，你那隻是舉起。」
西蒙憤怒的吼著，但在一走神的時候，肩頭便挨了黑騎士一劍。
羅傑又吐了兩口血，操縱的藤手向前一彈，飛身躍到了半空，揮動著整座武器山，砸向了黑騎士的腦袋。
「嚐嚐聖劍的厲害吧！」
轟然一聲爆響，武器堆擊碎在黑騎士的頭上，聖劍終於重見天日，煥發出無比聖潔的光華。
一瞬間，時間彷佛減緩，羅傑飄浮在半空中，踩著那些飛散的武器靠前，一劍橫斬在鹿頭盾牌上。
盾牌上的紫光如螢火一般的破散，盾麵上出現了龜甲似的裂紋。羅傑趁勢揮動左手中的王劍，砍向了黑騎士的左肩。
兩人在半空中一錯而過，背對背的站在了房中央，身後破碎的武器如暴雨般的撒落。下一秒鍾，黑騎士的肩頭噴出一股黑血，整條左臂連帶盾牌一起飛了出去。
黑騎士忍著劇痛，先是拋出了重劍，接著單手抓起道格拉斯的石像砸來。
羅傑揮王劍架開重劍，挺聖劍刺向了石像。
西蒙早一步衝近，舉劍架下了聖劍，「你瘋了！破魔聖劍會直接擊碎石像的。」
羅傑趕緊收起聖劍，但劍尖還是蹭到了石像，道格拉斯胸前的石塊立刻脫落了一塊。羅傑吐了吐舌頭，趁西蒙沒有注意的時候，命令幼果偷偷的將破碎的石片藏了起來。
黑騎士徹底瘋狂了，潑灑著黑血，瘋狗似的撲咬著羅傑。
為提防玉石俱焚的後果，羅傑和西蒙扛起石像，從教堂的窗口飛跳了出去。
黑騎士剛要跳出追擊，突然一頁聖經貼了在臉上，將他擊飛回了陳列室中。
教堂外，希拉捧著聖經，念了幾句咒語，聖經書頁騰空而起，如同城市小廣告似的將教堂外牆貼的滿滿。
「空間封印，完畢！」
克莉絲低吼了一聲，飛身衝到了教堂下，一掌拍擊在牆壁上，念咒語道：「爆焰發動·三千世界皆焦土！」
「轟」的一聲悶響，萬條火蛇同時奔出，將教堂化為了烤爐。
羅傑與西蒙互相攙扶著爬起，像是共曆生死的戰友一般，重重的擊了一下掌，友情的火焰似乎在那一瞬間點燃了。
羅傑用聖劍撬出聖水壺，丟給了克莉絲喝了兩口，又交還給了希拉。希拉立刻施展所學，為道格拉斯神父解開了石化魔法。
生離死別之後，師徒三人再次相見，頓時淚如雨下，抱在一起好一陣唏噓。
忽然，道格拉斯神父感到胸前一痛，驚訝的低頭看去，發現羊皮卷軸和胸前的皮肉一起消失了。
道格拉斯大驚，揪起西蒙肩頭，吼道：「卷軸呢？」
「哦！」
「聖劍呢？」
「呃！」
「羅傑呢？」
「啊！」
轟然一聲爆響，教堂在烈焰中倒塌下去，師徒三人站在火焰中，悲壯的仰天長吼起來。
「羅傑，我要殺了你。」
※※※※
城門下，山賊們如無頭蒼蠅似的亂撞著，有的急著衝進城內掠奪，有的急著衝出城去藏寶，再加上守城的士兵和逃難的平民，將道路擠得像過期發酵的魚罐頭似的滿滿登登。
羅傑閑庭信步似的走上城頭，兩條藤手如夾娃娃機一般，抓起擋路的山賊丟到了城外。
「山賊們聽著，你們的黑騎士老大，已經死在了我的手中。想活命的話，就放下賊贓，趕緊滾出城去。」
喧囂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驚訝看了上去，但接著表情便變成了疑惑和驚恐。
一直埋伏在城外的巨魔螳螂，聽到主人慘死的消息，突然飛躍上了城頭，揮刀砍向了羅傑的後背。
羅傑猛的一轉身，雙手各拔出一把寶劍，平行著斬在螳螂胸前。「噗噗」兩聲響，螳螂碎屍三段，跌下了城牆。
山賊們驚叫了一聲，丟下搶奪來的財物，抱著腦袋狂奔而去。
平民之中，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大喊道：「那是聖劍杜蘭達爾，這個人是神的使者，是萬能的主派來拯救信徒的。」
剛剛經曆過死亡的威脅，人們的心靈都接近崩潰的邊緣，一旦得到一個可以依賴的東西，便會像救命稻草一般的緊緊抓住。
「嘩啦啦」一陣響，數千平民跪倒在大街小巷上，一同向萬能的主祈禱，感謝他的慈愛和神勇。
羅傑斜了肩頭一眼，「這樣可以了嗎？」
幼果點了點頭，道：「救下了數千平民，你應該感到自豪。」
「我隻感到很麻煩。如果被道格拉斯追上來，那需要拯救的人就是我了。」
在人們都低頭祈禱時，羅傑轉身跳下了城牆，消失在了茫茫的樹海之中。
山賊們鬼哭狼嚎的怪叫著，像是被貓追趕的老鼠一般，在樹林裏四處亂竄，驚得烏鴉、土狼跟著一起嚎叫。
在一株雲杉木下，克莉絲雙手捂著耳朵，看著擺在裙子上的一卷羊皮卷軸。那是剛才幼果給她的石片，可沒想被沾在裙子上的聖水浸濕之後，竟然變成了一張連帶著人肉的羊皮卷軸。
聽到羅傑返回的聲音，大小姐趕緊收藏起卷軸。
「喂！你在藏什麽？」羅傑像蜘蛛一般，從雲杉木上方倒垂了下來。
「羊皮卷軸上麵的確記錄著一個巨大的秘密，難怪道格拉斯會那麽的小心。」大小姐坦然的說道。
「記錄著什麽啊？」
「哼哼！現在不能告訴你，我要拿去跟哈裏森做交易。」
「那可是我搶到的啊！」羅傑雙手一張，作勢欲奪。
克莉絲冷哼了一聲，將卷軸插到胸前，用那條幾不可見的乳溝輕輕夾住，得意的道：「你來搶啊，來啊！」
羅傑聳了聳肩，翻身落回地麵，道：「算了！我不看了。雖然你喝下了聖水，但卻沒有接受驅魔儀式，那炎魔恐怕隻是暫時休眠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學院，讓哈裏森老頭子幫你檢查一下吧！」
克莉絲乖乖的點了點頭，但嘴角卻含著一絲壞笑，「我不要再走那條根須吊橋了。」
「走普通的山路，需要一周的時間。」
「沒問題。」
「你不怕腳痛嗎？」
「當然怕了，所以需要代步工具嘛！」
克莉絲弓腰向前一躍，跳到了羅傑的後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