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險計

法西米皇宮內閣會議室內，羅傑正在研究紐倫城的城防地圖。忽然，大門慢慢的推開，幾名奇特的人員走進了會場。

他們不是文質彬彬的大臣，也不是鬥誌昂揚的將軍，而是一群稀奇古怪的瘋子。

弗蘭肯、徐師傅、法蘭克、愛因斯坦、弗裏德曼、霍金依次入座，一個個眼神古怪的盯著對方。

「嘿嘿！弗蘭肯，你還沒死啊！」

愛因斯坦高興的叫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副撲克牌。弗裏德曼和霍金一起笑了起來，說：「終於可以湊一局了。」

「喂喂！今天，我找你們來，可不是為了玩牌。」羅傑收起了地圖，說：「而是商量改造齒輪要塞的事情。」

「齒輪要塞，那是什麽東西啊？」

科學瘋子三人組異口同聲的問。

羅傑打了一個響指，蓬萊從後麵走出，將一張構造圖掛出。

愛因斯坦看了看蓬萊的穿戴，又看了看齒輪要塞的解剖圖，說：「一個機械結構的巨型粽子？準備在五月五日，給偉大的龍之帝國詩人屈原獻禮嗎？」

弗裏德曼吃了兩粒花生，突然奇怪的抬起頭來，說：「咦！屈原不是高麗人嗎？」

霍金艱難的笑了一下，臉上的皮肉扭曲成一團，說：「弗，弗，弗裏德曼，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吃太多的花生米，看你那可憐的大腦皮層已經萎縮得跟花生皮一般了。高麗人的話能信嗎？斯米達……」

羅傑歎了一口氣，說：「你們三人的知識的確豐富，但能不能先聽我說啊？」

科學瘋子們停止了爭吵，一起看向了羅傑。羅傑指著齒輪要塞介紹了一番，又請徐老師傅描述了一下動力原理。

三個科學瘋子完全聽入迷了，眼皮都不眨一下盯著結構圖，隨著徐老師傅的講述，逐漸發出一聲聲的感歎。

「你的意思是說，這裏麵有七個煉金術士的靈魂？」

愛因斯坦突然問。

「是的！他們都是我的老朋友，我也差點成為他們中的一個。」徐老師傅哀歎一聲說。

「靈魂與機械的結合？」

愛因斯坦收起了撲克牌，扭頭看向弗裏德曼和霍金。後兩者一起點頭，表示出了極大的興趣。

羅傑的嘴角露出一絲壞笑，說：「怎麽樣？如果願意為其改裝的話，那麽可以讓你們研究一下。」

「沒問題！我決定為其加裝核聚變爐。」愛因斯坦說。

「等粒子死光陣列。」弗裏德曼說。

「黑，黑，黑洞退縮炮。」霍金說。

「常規，常規，注意常規……」羅傑拍著桌子說。

三個科學瘋子一起抬頭，說：「我們覺得剛才的設計很常規啊！」

羅傑剛想再說明白一些，忽然見徐師傅擺了擺手，說：「挺有意思的！我很久之前就聽說過，曾經有一群煉金術士不甘於隻了解物質的表麵，轉而進入探究宇宙萬物的深層肌理，進而開辟出了一個名為『科學』的新領域。正好藉這個機會，讓我見識一下科學的力量吧！」

弗蘭肯搖了搖頭，露出一絲陰笑，說：「你會後悔的。」

法蘭克正在調戲玩蛇蛋的蓬萊，忽然被功夫少女一拳揍了回去。

法蘭克取出一塊K繃，粘在鼻血不斷的鼻梁上，說：「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直接告訴我要幹什麽吧！」

「法蘭克師兄的工作很簡單，作實際的工程運作者，將各位的研究成果和設想，轉化成可用於戰爭的實物。」羅傑說。

「哦！實做啊，這個我在行。」法蘭克笑說。

※※※※

留下為了學術問題而爭吵不休的幾人，羅傑獨自的踱出了內閣會議室，忽然一點涼意滴在了他的臉上。

天空中有一絲陰沉，風之牧鞭正在加緊揮舞，雲朵如同受驚的綿羊一般，加速奔向了東方的天空。

「要下雨了嗎？」

羅傑自言自語。

「隻是毛毛雨而已。」

不知什麽時候，琳達突然出現在一旁。

「可看起來雲層好厚啊！」

「是的！每年二月初，歐加大洋的暖流都會在此登陸，並越過紐倫城來到東歐和西亞地區。然後與從北極而來的冷空氣相遇，最終變成凍雨。」

「哦！東歐和西亞人真可憐。」

「是啊！所以他們都用布裹著頭，因為那凍雨砸人實在太痛了。」

「嗯！那紐倫城的雨季是什麽時候？」

「大約三月分。那個時候春暖花開，大量的雨水會降下。紐倫城四周的森林會吸足水分，城後的大河也會暴溢。」

「不怕河水暴漲，淹沒紐倫城嗎？」

「當然怕了！所以，法西米帝國每年都會撥款修建堤壩，並且不斷的加高內城的地基高度。」

羅傑捏著下巴，陷入了沉默之中，藍眼睛裏的光圈不斷的旋轉，像是在反應大腦的運作。琳達知道這是羅傑思考的表現，便默不作聲的依偎進他的懷裏，靜靜的欣賞起了流至簷外的毛毛細雨。

過了好一會兒，羅傑突然清醒過來，伸手摸了摸琳達的纖腰，說：「帶我去看看城北大河上的堤壩。」

「好的！」

兩人肩並肩的抱在一起，步入了細密的雨簾之中，可沒還來得及走幾步，便被一人堵住了去路。

克莉絲掐著腰，站在必經的門廊前，說：「你們想去哪裏？」

「呃！去城北看一下大壩。」羅傑說。

「就這麽簡單。」

「是啊！」

「這幾天，你們倆總是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有事情在瞞著我啊？」

「沒有，沒有！」羅傑和琳達一起擺手。

「哼！那我也要一起去。」

※※※※

亡靈軍團的營地紮在都城的東方，離西北方向的大壩尚有一段距離，因此羅傑等人隻帶了少量的護衛，便一路策馬衝到大壩前。

眼前橫亙著一條大河，雪白的浪花層疊起伏，衝激著兩岸嶙峋叢生的岩石，發出驚濤駭浪一般的巨響。

在大河之上聳立著一座水壩，如同一把鐵鎖一般，鎖住了河水奔湧的勢頭。

羅傑遠遠的觀望，說：「好壯觀的大河啊！」

克莉絲微笑著說：「這不算什麽！等到盛水期，河麵會寬出十倍有餘，不僅會淹沒我們現在的立腳處，甚至而衝到紐倫城下。這就是為什麽要修成水壩的原因。」

羅傑點了點頭，策馬漫步了幾步，突然看到一條引水的小河，說：「這是幹什麽的？」

克莉絲說：「從大河中引水向紐倫城的，不僅可以提供食用水，而且還可以為內城的護城河注水。」

羅傑嘴角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說：「讓法蘭克派人來連夜開工，將這條運河加深兩倍，加寬五倍。有煉金術士的幫助，相信這個工程不難。」

克莉絲和琳達都大吃了一驚，說：「你瘋了嗎？這樣會淹沒紐倫城的。」

「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詳細的操作計畫，我們回去再慢慢的研究。」

※※※※

傍晚的時候，羅傑回到城內，接著便聽到一陣刺耳的尖嘯聲。巨大的聲波衝擊而來，戰馬都被嚇得哆嗦，路邊的小孩子都跟著一起哭泣。

循著噪音的來源，羅傑來到了廣場上，看到了一間巨大的工房。

工房是方形建構，約有一百五十公尺米高，四百米寬，是用煉金術壘土而建，外麵又罩上了吸音的皮革。

但就算是這樣的防護，巨大的噪音也照樣發出。

羅傑走進工房內，昂首看到巨大的齒輪要塞停在裏麵，要塞四周搭滿了鷹架和懸梯，數以萬計的士兵在煉金術士的指揮下，正在裏裏外外的進行的改裝工作。

巨大的切割聲，刺眼的焊接光，聲光充斥著整個工房，那景象就像是在臥室裏燃放禮花一般。

在靠近房牆壁的地方，有一段金屬的指揮台。

愛因斯坦正在那裏叼著煙鬥，認真的看著圖紙。

弗蘭肯博士站在一旁，時不時發出一、兩個簡短的命令。下麵的煉金術士得到命令，再指揮手下的士兵工作。

羅傑登上自動升降梯，來到了指揮台上，說：「你們動手可真夠快的啊！」

愛因斯坦和弗蘭肯沒有反應，繼續在忙著自己的工作。

羅傑本以為他倆都入迷了，已經聽不到別的話了。可琳達卻嗬嗬一笑，伸手拉出兩人的耳塞。

「啊！好吵啊！腦袋要炸掉了。」愛因斯坦捂著耳朵。

羅傑翻了翻白眼，說：「好啦！我問問改裝工程大概要多久？」

愛因斯坦站直了身子，看了看背後牆上的計畫表，說：「有煉金術士幫忙就是快啊！我本以為得花兩個月的時間，可這個樣子看起來隻需要兩天了。」

「看來實踐派的煉金術士與理論派的科學家，非常適合做合作夥伴啊！也許，我該建議世界樹學院成立煉金工程學專業，專門用於將理論轉化為實踐。」

「這個主意不錯！如果有這種專門化的人才，可以省去我不少的時間。」

「那愛因斯坦先生去世界樹學院任教吧！我可以請校長為您配備專門的助手，保證你可以更專心致力於理念的研究。」

「嗯嗯！這個主意真的不錯啊！」愛因斯坦高興的笑了起來。

羅傑轉身看向弗蘭肯博士，說：「其餘的人呢？」

「弗裏德曼和霍金都在獨自的工房，指揮煉金大學的學生製造部件。徐師傅和法蘭克就在下麵……」

羅傑順著弗蘭肯的手指看去，隻見在齒輪要塞的背麵站著密密麻麻的士兵，法蘭克正扛著與自己等身大的扳手，將連接要塞主體和齒輪的轉軸擰開。

下麵的士兵每一百人排成一排，每一排都握有一根粗大的繩索，透過工房上方的吊環，轉接在巨大的齒輪之上。

法蘭克卸開了轉軸，向下方打了一個手勢。徐老師傅脫下了上衣，露出了精赤的肌肉，老樹根一般的雙手抓住齒輪，猛的擺出了一個「舉火燒天」勢。

「啊！」

隨著徐老師傅的一聲巨吼，幾千名工人一起拉動起繩索，那幾千噸重的齒輪脫離了主體，慢慢的掛到了工房的頂梁上。

齒輪離開了主體，本應變成一塊普通的鋼鐵零件，但因為上麵附有死亡煉金術士的靈魂，所以還是一刻不停的旋轉著。

「真是神奇啊！」愛因斯坦讚歎了一聲，撒腿就要跑下去研究。

羅傑一把抓住了愛因斯坦的實驗服，說：「先等一下！我有事要問你，有沒有控製天氣的方法？」

「啊！？」愛因斯坦沉思了一下，說：「有是有，不過天氣的變數太多，恐怕不容易控製。」

「那消減一下變數。在今天這種多雲的天氣中，能不能讓它轉化為降雨？」

「這倒沒有問題！簡單的就像放禮花一樣。」

「真的？」

「真的！隻要製造幾個碘化銀炮彈就行。這種簡單的東西甚至不用我出手，找你的女朋友們就能完成。」

說完這些，愛因斯坦掙脫了羅傑的拉扯，急急忙忙的衝向了齒輪處。

※※※※

羅傑走出噪音巨大的工房，來到了外城的居民區。這裏正在進行著大搬遷，市民們呼兒帶女的魚貫而過，一片雜亂的景象。

「快一點，快一點，不要管雜物了。」

波旁公爵騎在馬上，對著市民們大聲的命令說。

羅傑踩著樓頂來到公爵麵前，說：「公爵大人，什麽時候能搬完？」

「大概要到明天上午。」

「不行！明天清晨之前，必須搬幹淨。」

「這麽急？」

「是的！讓市民丟棄所有雜物，加快搬遷速度吧！」

「我知道了。」

「另外，讓士兵們將易燃物堵在街頭，上麵澆上桐油鬆燭。」

公爵大吃了一驚，說：「你想放火燒城？」

「不錯！不能讓亡靈白白占去外城，不是嗎？」羅傑看了看四周，說：「而且外城都是平民建築，也沒有多少價值吧？」

「這倒也是！不過萬一將火引進內城，怎麽辦啊？」

「這一點大人放心！今晚開軍事會議時，我會詳細的向您匯報計畫。」羅傑微施了一禮，與波旁公爵別過，直奔向了另一處工房。

這裏是原法西米帝國魔法協會的會址，不過上次被羅傑將建築炸掉了。現在建立起了幾間臨時工房，弗裏德曼和霍金正在指揮煉金學徒們製造奇怪的武器。

羅傑隻與兩人打了一聲招呼，便直奔向了第三間工房。

這一間工房由妮娜和蓬萊負責，帶領著十名煉金舞娘，正在大量製造晶體炸彈。

羅傑剛一推開房門，便被裏麵的紫光閃暈了。

妮娜站起身來，為羅傑戴上了遮光鏡，這樣才恢複平常的視力。

「製造多少了？」羅傑說。

蓬萊撿起了指甲大小的一粒晶體，說：「大概五千片了！」

「威力怎麽樣？」

「這種晶體的威力與體積成正比，這一片大概能炸倒一座房子。」

「不錯，不錯！製造一萬片就收工，五千片留給法西米帝國，五千片我們帶去聖劍城。」

舞娘們聽到這個消息，高興的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說：「主人要帶我們去聖劍城嗎？太好了！我們早就想見識一下聖劍城了。」

「當然會帶你們去，不過在那之前，你們得好好的工作。」羅傑說。

等舞娘們安靜了下來，羅傑才向妮娜和蓬萊說：「我需要碘化銀炮彈。」

「碘化銀，我倒是知道，但碘化銀炮彈是什麽？」妮娜奇怪的問。

「就是炮彈裏裝滿碘化銀。」

蓬萊微微一笑，說：「難道你想人工降雨？」

「咦！你知道這個？」

「當然了！煉金大學裏有這種課程了。」

「太好了！那務必在明晨製造出來。」

「沒問題。」

是夜，羅傑召開了軍事大會，法西米帝國的內閣大臣和軍事將領同時參加。

會議上，羅傑講明了自己的戰略方針，並製訂了詳細的戰鬥計畫。

起初，大家都被這條險計嚇暈了，但經過仔細的考慮之後，又覺得這的確是一條不可多得的妙計。對於能製訂這種妙計的人，將領們也都佩服起來，答應明日按此計畫行動。

※※※※

與此同時，在紐倫城的西側，亡靈軍團的營地裏，另一場軍事行動計畫也正被策劃著。

中軍大帳中間放著一張方桌，上麵擺著紐倫城戰場的沙盤。死亡騎士生前不愧是一名偉大的騎士，對於行軍布陣也十分的在行。

「有情報指出，紐倫城近期將有大行動，我們必須在此之前將之摧毀。」死亡騎士一邊說著，一邊將代表軍隊的小棋子放到沙盤上。

「我計畫將明天定為總攻的日子，先由巫妖帶領骷髏戰士衝鋒，後由炎魔率攻城車衝擊城門。亡靈巨獸操縱拋石車，對守城士兵實施壓製。石屍鬼全體出動，確保奪得製空權。」

方桌周圍站著幾名巫妖和炎魔，他們都是同類中的高智者，有著良好的指揮才能，不亞於經驗豐富的人類將領。巫妖和炎魔在聽到死亡騎士的計畫之後，一起點頭稱讚，然後退出營帳準備了。

等到眾人散光，美杜莎才怏怏的來到沙盤旁，說：「紐倫城不會被輕易攻下的，羅傑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人。」

死亡騎士握著拳頭，說：「可惡的羅傑，如果能幹掉他，一切都就變容易了。」

「羅傑出現在這個時代是偶爾，但這個時代出現羅傑這種人卻是必然。」

死亡騎士抬起頭，麵甲裏閃著紅光，說：「美杜莎，你什麽意思？」

「人類雖然脆弱而又短命，但就是因為這個，他們才更有求生的欲望。」美杜莎從沙盤裏抓起一把散沙，用力的攥了攥，說：「他們就像這些沙子，看起來鬆散無比。但當外力襲來之時，便會變得無比堅實。就是因為這種屬性，我們永遠也征服不了他們。」

「美杜莎，你是不是心生叛意了？」

「不！我隻是心生倦意了。」美杜莎長歎了一口氣，搖動著嬌媚的柳腰，走向了大帳出口處。

「巨型骷髏的魔法儀式呢？」

「因為被羅傑中途破壞的關係，我隻能將它劣化成巨型的骨蛇。威力遠遠不如預期，不過使用起來也不錯。」

「這個不用擔心！隻要我們贏得此戰，就可以繼續向前推進，到時會有更大更古老的墓地。」

「前提是你能勝過羅傑。」

說完這句話，美杜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營帳，隻留下了獨自歎息的死亡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