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4 失去 2
一邊，唐禦握著書的手，繃緊了些。呼吸，也跟著加重。
嗬，不過是早就預料到的結果罷了，又有什麽可意外的？
“那……以後還回猶城嗎？”杜輝問。
這話可是替他身後的某人問的。
宋之星望著唐禦冷漠的背影，一個‘回’字，很難很難從嘴裏擠出來。她想回，可是，那兒卻已經沒再有她落腳的地方……
整個猶城，除了唐禦，她又有什麽？可是，現在，她和唐禦，也仿佛走進了一個死胡同……
“走了！”她的沉默，對唐禦來說，已經是一種答案。‘啪’一聲重重的合上書，陰冷的吐出兩個字。別說是視線，就連眼風都不曾從宋之星身上掠過，隻拿她當空氣。
大步掠過，和她擦肩而過時，甚至連一秒都沒有停頓。
宋之星心一慟，幾乎是本能的，伸手想要抓住他。可是，手指，隻堪堪從他襯衫上滑過，並沒有來得及抓住什麽。指間，都是清冷的空氣。
杜輝看到她受傷的樣子，心有不忍。但是兩個人如今走到這一步，想必是有原因的。他身為外人，也不說什麽。隻衝宋之星微微頷首：“小小姐，那我們先走了。”
“等一下。”宋之星突然出聲，將他叫住。
“還有事嗎？”
她深吸口氣，動手，纖細的手指落在那枚戒指上。像是難以做決定那樣，她閉了閉眼，最終，深吸口氣，將戒指用力摘了下來。
那一瞬，好似身體裏最重要的東西被自己硬生生的剝離，胸口，破了個洞。
她將戒指用力遞到杜輝手上，手指都在發顫。
杜輝握著那戒指，隻覺得沉甸甸的，像是千金重似的。
“小小姐，這可是你們的婚戒。這麽重要的東西，還是您親自給二爺吧。”
唐禦已經走了一段距離的腳步，頓住。
“我要準備登機了。”宋之星麵上始終含著笑，可是，笑裏卻帶著淚，“我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見。”
最後這句話，是和杜輝說的，卻也是和唐禦說的。
她往後退了一步，還沒轉身，唐禦突然大步朝他們走過來，始終麵無表情。在杜輝驚訝的目光下，他劈手將戒指奪了過去，連一絲猶豫都沒有，戒指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拋物線，扔進了垃圾桶中。
宋之星睫毛一眨，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裏滾出來。她幾乎連想都沒想，扔下購物籃，朝垃圾桶奔過去。
顧不得垃圾桶的髒亂，她彎身，奮力在裏麵翻找。
看著這畫麵，唐禦麵色沒有一點緩和，反倒是更深的怒意聚集在眉心間。他幾步過去，一把將她從垃圾桶邊拎起來，“不是不要它嗎？既然不要，還假惺惺的找什麽？”
宋之星心痛如刀絞。她說不出一個字來，隻奮力想要從唐禦手裏掙開來。可是，唐禦把她抓得異常的緊，她掙紮得手幾乎都要蛻皮，都掙不開。
“你鬆開我！”她哭得不能自已。手指用力掰著他的手指。
“這是我的東西，我現在不要它了！宋之星，你聽清楚了——我不要它了！”
最後那幾個字，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像是衝破了她的耳膜，刺進她的心髒。
他不要它了，也不要她了……
她很清楚啊……
再清楚不過……
宋之星朦朧的眸子望著麵色僵冷的唐禦，眼眶裏霧氣更深。最終，她從他掌心裏掙開手來。
她沒有再找下去，反而扶著牆壁，一步一步離開。
黎寒煙等了她好一會兒，沒有等到人，所以這會兒找了過來。她沒想到他們幾個真的遇上了，微愣一瞬後，立刻扶住有些踉蹌和虛弱的宋之星。
“你怎麽樣？”黎寒煙緊張的問。
“藥……”宋之星捂著胸口，另一手顫抖的壓在黎寒煙的衣袖上。手心裏的冷汗，一下子就將黎寒煙的衣袖浸濕，“小姨，我……我胸口疼。”
“我馬上給你藥。”黎寒煙一聽，不敢有半刻的怠慢，從口袋裏拿了藥出來。沒有水，宋之星直接仰頭吞下。幹巴巴的藥片噎在喉嚨口，嗆得她一陣猛咳。咳得臉都白了，卻始終沒有回過頭，隻一步一步執拗的往前走著。
滿嘴的苦味，不斷的在嘴裏蔓延，一路蔓延到心尖上。
從今天起，他就真的不再要自己了……
終於得償所願了，不是嗎？為何，她卻覺得前所未有的疼？
——
身後。
唐禦的視線，隨著那漸漸離開的背影，變得越來越沉，越來越壓抑。
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五指，都在發顫，繃得手背上的青筋都在突突的跳。
等到完全看不見了，他將垃圾桶一把掀開來，彎下身去。
杜輝扶額。天啦！唐門二爺，居然委身在翻垃圾桶！這要是在國內，照片拍下來，絕對是頭版頭條。
“二爺，還是我來吧，您在一邊看著就行。”杜輝上前一步，主動請纓。可是，被唐禦一把推開，“走開！”
兩個人，情緒激動。
杜輝覺得自己再不識趣的上去，絕對會變成風暴中心。被推開去，立刻舉高兩手，乖乖的站得遠遠的。
他這個樣子，實在是有些過於狼狽。來來往往的人，都忍不住朝他投射過來注目禮，甚至是指指點點。
杜輝真想當做不認識二爺才好。
丟臉丟死了！
廣播裏，催著登機的聲音響起。杜輝硬著頭皮過去，提醒，“二爺，馬上要登機了。”
“推遲！”
“再推遲，就隻有晚上的航班了。”
“那就改簽！”他連頭都沒抬。
“……”杜輝無奈的歎氣。剛剛不明明說不要那戒指了嗎，現在又找成這樣。戀愛中的人，可真是難以琢磨。
——————
宋之星靠坐在頭等機艙內。手指上，空空如也的感覺，讓她很難適應。
很可笑。
明明隻戴過沒多久的戒指，卻不知道什麽時候早已經習慣了它的存在。
她想……
很快，她就會習慣了沒有‘它’的存在吧。
也會很快就習慣沒有唐禦的存在嗎？
宋之星緊緊閉上眼去，拉了拉身上的薄毯，把自己卷緊。
她知道，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