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魏武卒

第三十四章:再戰

第三十四章 再戰

待秦軍趕到出事的那個山坳,一看,肺都快氣炸了,隻見滿山坳的秦軍死屍、傷兵,哀鴻遍野。

十幾個幸存的秦軍,正打著火把四處救治受傷的秦軍。

說是救治,其實也不過就是將受傷的士卒扶在一旁,聚集在一起,任由他們痛苦哀嚎著。

就算是有肉厚處受了箭傷的,彼等也不過是將箭杆折斷,拔是萬萬不敢拔的。

沒有醫者在場,貿然拔掉箭矢,沒有藥物塗抹,就算是止住了流血,也會因為感染,引發傷口化膿,最後傷口周圍潰爛,感染敗血症而死。

當然,這麽高深的理論知識,他們不懂,但幾千年的戰爭下來,他們從無數先輩的死亡中得到了經驗:

遇上受了箭傷的士卒,千萬不要拔掉箭矢止血,隻需要折斷箭矢,不會讓傷兵因為碰觸到箭杆,造成二次傷害,然後等待醫者的救治就好了。

士卒們雖然粗鄙,但有個小故事他們還是聽過的。

說的是幾百年前的春秋時代,有個醫者自稱善長外科。

某天,軍營裏有位裨將在戰場上中了流箭,箭頭深深地紮進體內,士卒立即請那位醫者請來施行手術。

醫者掏出一把大剪刀,剪去了露在外麵的半截箭杆,就要辭退。

裨將說:“箭頭還紮在吾肉裏頭,汝怎麽不取出來?”

醫者道:“孤善外科,體內之箭是內科的事,與吾外科無關。”

故事雖然好笑,但卻是這時代醫者們的本性。

用後世的話來講,這時代的醫者分為內科、外科、小兒科、婦科等等……

外科隻會治療跌打損傷,筋骨移位。

這種涉及到體內受傷,需要預防感染(當然,他們不知道什麽是感染,但不妨礙他們明白亂做會造成什麽樣的結果。)的事,需要交給會治療內科的醫者來負責。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負責,這才是這個時代的規範。

當然也有大能者,比如扁鵲,可以再很多地方擔任不同類型的醫者,但扁鵲畢竟是一個時代醫術最出眾者才能擔當的。

唯有曆代醫家之首,方為扁鵲,就像墨家曆代首領都叫墨子一樣。

古人畢竟不同於體內充滿了各種抗生素的現代人,條件不足的時候,受傷了,水洗洗,洗淨傷口,一般的紅傷不用去醫院上藥,也能自愈。

這個時代,一場普通的流傳性感冒,就足以滅亡一村,一鄉,一城,甚至一國!

由於沒有抗體抵抗細菌的入侵,受傷的士卒,就隻能折斷箭矢,安排到傷兵營,等待醫者的救治了。

在這個過程中,由於傷藥奇缺,因此,大多數受傷者都會一命嗚呼。

這也是為什麽古時候高級將領救治了一個普通士卒,普通士卒大多會以命相報的原因。

本來就是必死之人,加上古人的道德又比較高尚,這就造成了為何古時候地位高者大多會養有些死士。

無他,報恩耳!

而奎氿看到的,就是一副這樣的場景:

受傷的士卒依靠在灌木上,萁坐在地,嘴裏低聲呻吟著。

箕坐,是指兩腿張開坐著,形如簸箕。

在華夏古代,胡床(椅子的前身)沒出現之前,人們在正式場合下萁坐很不禮貌的坐法,帶有侮辱人的性質。

說句搞笑的,在漢靈帝的時候,這個貨發明了褲子,這是啥樣子的呢?

類似於後世的長筒無腳絲襪,隻能護住大腿小腿,然後最上麵的收縮口用幾根帶子綁在身上。

後世有很多人說他的荒唐,以此來攻擊他的“睡風”不好。

但誰又知道,在此之前,根本沒有褲子,不管男女都穿著一個像是裙子一樣的下裳,當冬天天冷時,才會在小腿上套上一個筒狀小衣,稱之為“脛”衣、“袴”衣等。

這貨發明了長筒褲子,實際上是幫助宮人取暖的。

畢竟漢朝時期,華夏大地已經漸漸開始變冷。

不穿褲子,萁坐的時候,會發生什麽呢?

若是男子萁坐,某個黑不溜秋的圓柱形東西,一不小心就漏了出來……

若是女子萁坐,嘿嘿嘿,是個男人都懂得……

所以當時女子萁坐,被視為不潔!若是被人舉報,是要受到懲罰的!

那時候的社會,對男女的要求都很嚴格,比如男子不能在女子麵前乘車,因為會漏……

女子除了過河的時候,不能提裳,因為會露……

況且,女子的裳是長可及地的,尤其是後擺,拖在地上了都,就是為了防止女子行走的時候,露出下肢。

至於某位大神所說的,穿越貴族之庶子後,看到自家姐姐“脛衣緋緋……”

然後兩人演繹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

對不起,不存在的,這在當時可是莫大的罪責。

但,這些傷兵萁坐在地,奎氿卻沒有治他們無禮之罪的打算,他眉頭緊皺,濃密的眉毛跳動著,咬緊牙關,伸手喚來一個幸存的伍長。

奎氿語氣平淡,眼睛卻布滿了血絲,他強壓著怒火道:“汝講講罷,為何會落到如此地步的?”

伍長雙股戰戰,沒有束縛的某個東西忍不住想開閘放水,他低著頭,不敢看五百主幾欲吃人的表情,畏畏縮縮的答道:

“自進入叢林分開搜索後,吾等就按照約定,從這邊的山坳前進,同時搜索著魏軍的足跡,在進入這個山坳後……”

奎氿聽完氣急,兀那魏軍,可恥之極!

竟然不同吾大秦士卒正麵交戰,彼輩幾次攻擊大秦士卒,都采取的伏擊戰術!

尤可恨!

兀那魏首,竟然不打掃戰場,若是彼等隻要稍微拖延在這裏一刻鍾左右,就會被趕來的百主纏住,自己麾下的士卒就能將彼輩包圍!

啊!啊!啊!

奎氿在心裏怒吼,他要將這群雜種碎屍萬段!

他初次在少將軍麾下領軍,就遭受了如此大敗,少將軍以後該怎麽看他!

像他這樣的家臣,主人的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老將軍已經年逾花甲了,還能活幾年?未來的王家是王賁當家做主,若是不能取得王賁信任,像他這樣的戰場宿將,沒了戰功獎勵,又無謀生技能,未來的日子,一定很悲慘……

就在這時,身後的夜空忽然紅了半邊天!

有負責警戒的什長,氣喘籲籲的跑來,離的老遠就叫嚷道:“五百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奎氿一巴掌將這大聲吆喝的士卒,拍倒在地,怒道:“豎子!當有泰山臨危而不懼者,方為軍吏之選,汝這什長如何當的!”

那什長挨了一巴掌,半邊臉腫了起來,他卻不敢揉一把,奎氿的暴躁在整個秦軍大營不是秘密,這個五百主南征北戰、東征西討,戰功顯赫,他這等底層軍吏是萬萬不敢抱怨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