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忍下手
時間總是如沙石一般，在不知不覺間悄悄流逝，整個秋季還未仔細感覺，便已悄悄溜走，隻覺得空氣中的清風已經異常寒冷，不再溫暖，而花馨閣所有的綠樹也慢慢褪去綠意，變成了深褐色的枝幹，像是抗議一般，在寒風的吹動下吱吱作響。
忙碌中的人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感受這些時間的變化，為了自己的信仰，永不停歇的忙忙活活。
大空國的一切計劃十分順利，在獨孤綻的領導下，秘密建立了一條糧油通道，雖然明麵上，城裏大的糧油供貨，已慢慢被趙子烈所派的人壟斷，其他人也不做幹擾，反而推波助瀾，但是遊明朵一行人已經在私下裏，儲存了足夠的糧油，不但如此，為防止原來的糧油通道在事發後癱瘓，他們早早建立了新的糧油通道，並啟用了一批信任的人，一旦需要，隨時啟動，整個大空國不會因糧油問題而發生暴動。
而和舒言之間的聯係，也一直秘密進行，為了不讓舒言被懷疑，也為了時刻掌握趙子烈的行蹤，遊明朵會裝扮成舞女的模樣，在進宮獻舞的時候，秘密將消息進行傳遞，保持和舒言之間的溝通。
整個雲殿的水上交易也慢慢趨於癱瘓，花麒麟馬不停蹄準備的新的水上交易渠道已經打通，慢慢步入正軌，並委派了信任的人進行運轉，雖然啟用過程中仍然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但是花麒麟憑借自己的威信，和多年的才學，一一解決，不僅如此，有星夜和幻若的監督和操作，一切計劃進展順利，且絲毫沒有被趙子烈的人察覺。
將大空國的事情處理妥當之後，獨孤綻也立即走馬上任，前往雲殿上任右將軍一職，雖然一上任，就受到了右將軍齊虎明裏暗裏不少排擠，但為了大局，為了積攢人脈和兵力，獨孤綻一向隱忍不發，用一個武者的堅定說服一切，並利用自己曾在大空國的威信和為官多年的氣度，與齊虎手下官兵處理好關係，分清敵我，以便日後動亂之時，有所準備。
一切順利的進展背後，是所有人辛勤的付出，是大家的相互信任，所有人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為了這次計劃能順利完成，一點都不敢馬虎，因為大家都十分清楚，任何關節，稍有不慎，有可能會全盤皆輸。
忙完雲殿的事情，花麒麟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為遊明朵尋找解藥的替代方案，他在辛苦之餘，不停的奔走於名醫之間，可是卻沒有什麽收獲，遊明朵看在眼裏，也是十分心疼，可無論她怎麽勸說，花麒麟卻執意繼續尋找，遊明朵無可奈何，被花麒麟如此為自己的心而感動，隻能在他回來，看他勞累的時候，為他端上一碗熱乎乎的湯水，以表自己的心意和愛意。
“遊姑娘，閣主叫你。”遊明朵手中端個空碗，剛勸花麒麟把粥喝完，就看到蒙鐵朝著自己跑來。
聽到百靈喊自己，遊明朵不知什麽事情，當即答應道：“我知道了。”跟著蒙鐵剛走一步，看到手中的空碗，想起什麽一般，停住腳步，道：“你先回去，我馬上就來。”
蒙鐵點頭離開，遊明朵來到廚房，將自
己精心為花麒麟熬製的紅豆粥重新盛了一碗，隨後來到百靈的房間。
“閣主，你叫我。”遊明朵敲門，小心的走進來，將手中冒著白煙，熱氣騰騰的紅豆粥向桌上一放，可能是因為紅豆粥有些燙，遊明朵一放下碗，兩隻手放到嘴邊，輕輕吹了吹，笑著問道。
百靈坐在梳妝台前，轉過頭，眼神落在桌上熱氣騰騰的粥上，看著遊明朵被燙到的動作，瞬間覺得幼稚，冰冷的臉上竟然破天荒的撤出一絲微笑，“坐吧。”
百靈的房間遊明朵經常來，也不客氣，徑直坐下來，看著百靈悉心的梳妝，道：“閣主，你臉上的傷好多了，等這瓶疤痕修複膏用完，我便請血眉為你配些新的藥，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恢複原來的容貌了。”
恢複原來的容貌，那又如何，聽到這樣的話，百靈畫眉的手忽然一僵，眉也不小心有些畫偏，為了不讓遊明朵發現自己的失誤，連忙擦拭，臉上的笑容收起，“恢複容貌又如何，我已年老色衰，不再年輕。”而且，即使恢複容貌，他或許也不願再多看自己一眼。
“才不是呢，閣主永遠都年輕漂亮。”遊明朵走上來，看著鏡中的百靈，雙手趴在她的肩膀之上。
如此親密的動作，百靈的肩膀忽然一躲，似乎有些生氣，站起來，不客氣道：“離我遠點。”
遊明朵吐吐舌頭，小聲嘟囔道：“遠點就遠點。”知道百靈不喜歡和別人靠近，也不計較，蹦跳著繞到桌前，坐了下來。
“快嚐嚐我的手藝，趁熱吃，一會就涼了，這紅豆粥可是我專門熬的，要我說閣主還真是有口福，紅豆粥麒麟沒吃完，我便給閣主也端了一份，”遊明朵將紅豆粥推到百靈麵前，自顧自的說道，看百靈拿起勺子，沒有動作，催促道，“快吃呀。”
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在這丫頭麵前，百靈竟然放下自己高傲的身段，拿起勺子，將紅豆粥向嘴裏送去，甜而不膩，柔軟即化，應該是煮了很長時間，不知為何，忽然想到曾經為了雲天，自己也一次次的如此費心，可他卻沒有領情，反而是將這些心意一次次的端到姐姐麵前……
“對了閣主，你叫我有什麽事？”遊明朵打斷百靈的回憶，拿起桌上一個白色的精致茶壺，倒了杯茶，聞了聞，清香撲鼻，一邊說，一邊朝嘴裏送了進去。
“誰讓你隨便碰我的東西！”
“砰！”
剛觸碰到唇邊的茶杯，被百靈一把甩開，狠狠的扔到地上，頓時摔得粉碎。
百靈一向喜怒無常，遊明朵已經習慣了，可是自己隻是喝了一杯茶而已，至於這樣嘛，一時覺得委屈，又不知所措，喃喃道：“我……我隻是喝杯茶而已。”
百靈滿臉怒色，心中卻是滿滿的愧疚，她不能告訴遊明朵，這茶水中含有劇毒；她不能告訴遊明朵，這劇毒是自己親自放下去，就是為了毒死她；她更不能
告訴遊明朵，自己找她來的事，其實就是假借喝茶之名，要殺了她；她不能……
一次次她想殺了遊明朵，以保住自己的秘密，可多少次她都不忍心，時間一天天過去，秋走冬來，她依然無法下手，趙子烈的催促和提醒一次次的傳來，她實在是沒辦法，所以才在茶杯中下了毒，可當她看到遊明朵為自己端來的熱乎乎的紅豆粥，當她品嚐到那絲絲的香甜，當她趴在她肩頭，鼓勵她，說她漂亮的時候，就像女兒一般溫柔，原本那可憐的一點決心也在一瞬間被徹底擊潰。
“你走！”百靈忽然大喝，她不想讓遊明朵看到自己的軟弱和崩潰，也不想讓自己再一次麵臨殺人的抉擇，痛苦中咆哮道。
遊明朵一時納悶，從她進到這個屋子，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她一時還未反應過來，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麽。
眼神落在桌上的茶壺上，一個可怕的念頭忽然冒出來，可很快就被否定，她始終堅信閣主是一個內心善良的可憐女人，她絕不會殺自己，絕不會，即便她真的起了殺自己的心，也是被人所逼，況且，剛才，在自己喝下茶水的瞬間，她分明可以不管，看著自己中毒死去，可她沒有，她及時的製止了。
“閣主，”遊明朵上前走了幾步，“我知道你心裏苦，如果可以，如果你還信任朵兒，希望你把這一切都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我相信，一切都會過去的。”
百靈忽然轉過頭，眼神憔悴，聲音低沉，“怎麽過得去，你不會懂，永遠也不會懂。”
雖然不知道百靈心中的結到底是什麽，遊明朵也不便多問，隻是能隱隱感到她的痛苦，全解道：“閣主，過去的事，還是解開的好，否則，積怨難消，傷心的還是自己。”
遊明朵的話落在百靈的耳中，卻是滿滿的諷刺，揚起眼簾，冷冷道：“不需要你假好心。”
“閣主。”自己一次次的全解和安慰，在百靈眼中都是諷刺和笑話，遊明朵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能化解百靈心中多年的恩怨，可又不忍看著她如此痛苦的樣子，一時間覺得無助。
百靈堅硬的內心，在遊明朵一次次的關心下，已經緩緩裂開，露出了原本的麵目，可她要強一世，怎能隨便在他人麵前露出軟弱，在崩潰之前，忽然發出怒吼，“走。”
“閣主。”
“你走！”百靈的聲音變成了嘶吼，看遊明朵不願離去，一副擔心自己的樣子，情急之下，將桌上紅豆粥推翻在地，頓時濺了遊明朵一身。
遊明朵沒有再說什麽，看了一眼百靈痛苦的樣子，緩緩離開，她知道，閣主此時趕她走，為的就是不願讓自己看見她柔弱的樣子，恐怕在自己離開後，她便會獨自擁抱自己，孤獨的回憶著自己的傷口。
真是一個倔強執著的女人，如果她可以少一點要強，少一點偽裝，或許早已經解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