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我不是救世主
139. 我不是救世主
“我們什麽時候啟程？”
威廉單刀直入。
“很急？”肖恩有些疑惑，不明白威廉怎麽會如此緊張。
“羅芙蘭駐軍是一支新軍。”威廉開口說道，“而對方派出的是一支老兵，雙方根本就不在同一個層次上，若是有優秀的指揮官還好說，但是這一點恰好是羅芙蘭所欠缺的。……如果對方的指揮官一旦發現羅芙蘭的防禦力量如此薄弱，你猜他們會怎麽做？”
聽到威廉的猜測，肖恩立即就明白過來。
一支沒有旗號、番號的部隊，在世人眼中就是一支匪軍。匪軍，在治安不好的領地裏時有出現，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當然也有迫於無奈才幹這勾當的人，不過大多數在人們的眼中都算不上是什麽好東西，更有一些匪軍到處流竄，從不固定在一處地方狩獵。
哪怕這支匪軍令行禁止，完全有正規軍的素質，甚至是大家都知道這支“匪軍”是哪個貴族的私軍，可是沒有實際且確鑿的證據，誰也不會把這事搬到台麵上去講，而是直接當成土匪強盜來處理。被劫掠了的領地，也隻能自認倒黴，當然你若不服氣你也可以弄這麽一支匪軍去對方的領地上劫掠。
不點破就當作不知，這就是貴族之間最喜歡的潛規則。
一塊遮羞布。
土匪攻城，甚至是一把火將一座城市給燒毀了，在奇跡大陸上不是罕見之事。如果讓那支軍隊知道羅芙蘭城的防禦力量是這麽薄弱的話，他們肯定二話不說直接揮軍進擊，能摧毀得了一位競爭對手領地上一座城市，這無論是哪個貴族都最喜歡幹的事，至少會覺得身心舒爽。
而按照奇跡大陸上的條令，一旦遭遇到這種非戰爭模式的攻城，任何在城裏休憩的雇傭兵團、傭兵團、冒險團甚至是拓荒者、狩魔獵人，都有義務協助城防。
換句話說，如果對方那支軍隊往羅芙蘭城進軍，肖恩的部隊就有義務要協助羅芙蘭城進行防禦。
“看起來，我們來得真不是時候啊。”肖恩歎了口氣，“就算現在要走，最起碼也要等到安諾醒來吧？”
“準備馬車。”威廉搖了搖頭，然後開始分析，“戰爭的節奏從來不會按照人的意誌進行改變，而且我們也不熟悉對方指揮官的風格，誰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打過來，所以早走比晚走好。”
略作遲疑後，肖恩便點了點頭，立即開始行動。
隻不過購買馬車的事情進展，並不太順利，城裏很多馬車之前都被帕羅收購過去，然後改裝成了貨車用去購買建材，此刻城內剩餘的馬車也不是很多。而那些有馬車的富賈豪商也不見得會貪圖這麽一點小錢，就把自己的出行工具給賣了，隻有帕羅似乎嗅到什麽不太好的氣息，在第一時間就傳出要舉辦晚宴的消息，邀請城內不少的商人和小貴族，甚至還明說是要感謝肖恩這支部隊在這種關鍵時刻的出力。
而這個消息，在傳出的一小時後，就變成事實，一封製作精美的邀請信被送到了肖恩的手上。
不過邀請的地點，卻並不是肖恩所猜想的城主府，而是羅芙蘭城第一豪商的庭院。
隻是這些，和肖恩何幹？
在拿到信後，隨意的看了一眼，肖恩就將信給扔了。對於他來說，達納維領的情況如何，與他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達納維伯爵的競爭對手居然能夠請動死棘，這本身就很清晰的透露出一個情報——死棘這個名字，在黑暗世界那可是響當當的名頭，不過黑暗世界裏誰都聽說過這個名字，可是能夠找到他們或者請動他們幫忙的人，這個世界可不多。
肖恩不知道當初遊戲中，羅芙蘭城這個劇情後來是如何解決的，不過他也不想去知道。
在遊戲中，有無數永遠不會死亡的玩家扮演著救世主，他們不知疲倦，也不會退縮，失敗的話大不了一死，可是如果勝利的話卻可以收獲不菲的報酬和戰利品。所以哪怕一個遊戲劇情最終演變成一場大混戰，在戰場最活躍的那一批人，也依舊會是玩家，因為他們本身就具備了永無止境的潛力。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卻隻有一個肖恩，而不是永遠不會死亡的玩家。
羅芙蘭城的今夜，似乎比以往更暗，沒有張燈結彩的光芒，整個城市裏隻有南邊一處豪宅燈火輝煌著。四個城門卻是早早的閉上，隻開了一個北門，沒有守軍也沒有行人，孤零零的模樣就像一張巨口。
城門外，一身黑色修剪得體的年輕管家安靜恭候。
城門內，一支沉默前行卻散發出無盡殺氣的隊伍。
年輕的管家抬頭，和領頭的肖恩四目而對。
片刻之後，年輕管家卻是率先低頭，一副恭敬前輩的模樣，輕聲說道：“城主大人說，若你們願意留下來，羅芙蘭駐軍總指揮的職位，就是你的。”
肖恩搖了搖頭，他走到這位年輕管家的麵前，很是仔細的打量著對方，然後才說道：“沒興趣。”
接下來，就是一陣沉默，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肖恩的手微微一揮，隊伍便再度沉默的前行，威廉已經從羅芙蘭的居民這裏問到路了，那個精靈居「★香香★文字」住的地方是在一處村子郊外，不靠山也不靠林，反而非常靠近人煙。隻不過路途稍遠一些，大概需要走上十來天左右的行程，算是比較深入達納維領，不過卻也因此要安全一些，不像羅芙蘭這般，因為位於領地比較邊緣的位置，所以也就容易倒黴一些。
“羅芙蘭有上千戶家庭，常駐人口超過七千，流動人口也在五千左右。”眼看著隊伍即將全部出城，年輕管家終於再一次開口，“如果城市擴建成功的話，這個數字保守估計起碼會再翻兩倍，因為這裏是連通周圍三個領地的重要城市，也是達納維領的重要補給地。”
“所以？”肖恩挑了挑眉頭。
“希望你能夠為了這些生活在這裏的人們考慮一下。”
肖恩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英雄，我隻是一個很平凡的人而已。”
年輕的管家一臉目瞪口呆。
這年頭，不是誰都想當力挽狂瀾的救世主和英雄的嗎？為什麽眼前這個人卻說自己不是救世主和英雄呢？
肖恩在勝利女神神殿裏的所作所為，他已經有所耳聞，所以他才會在今夜就趕來這裏等待。在年輕的管家看來，像肖恩這種有情有義的熱血男人，是最容易受到鼓動的，也一定會為某種大義而奮不顧身，所以他其實是準備兩套說辭的。第一套自然就是許諾一些利益，假若不成功的話，就用大義和人民這套說辭來壓人，他不怕肖恩拒絕，隻要他有接話的意思，年輕管家自認自己最起碼應該能夠說動肖恩出手幫點小忙。
可是，肖恩直接一句“我不是救世主”卻是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和言辭。
他也隻剩下一臉的目瞪口呆。
“其實，你才是帕羅爵士的兒子吧？”肖恩仔細的打量一位這位年輕的管家，突然像是發現什麽秘密一般笑了起來。
“是。”年輕的管家眼裏，並沒有絲毫的尷尬，看起來非常的平靜。
“那麽這一切舉動，也都是你的手筆了？”
傳出宴會的消息，邀請豪商，允許城裏的居民今天休息，這一切都是為了安撫整個城市居民有可能產生的恐慌；隻後早早的關閉三座城門，隻開一座與宴會舉辦地點相距最為遙遠的北城門，自然也是為了防止有人看到肖恩大部隊的離開，不過就算有人看到了也無妨，因為此刻這位年輕的管家就站在這裏和肖恩說著話。
對於愚昧的平民們而言，有時候一點些微的捕風捉影再加上適當的言論控製，就足以形成非常微妙的輿論。
想了想，肖恩又笑了起來：“那麽你應該是一早就派人去求援了？”
“是的。”年輕的管家依舊沒有否認，“收到那封威脅信的時候，就已經這麽做了，領主的大部隊最遲五天後抵達。”
肖恩現在知道，當初遊戲裏這個劇情，那些玩家是怎麽解決的了，原來隻是一個簡單的協助守城任務而已。
“所以，其實從一開始，你就已經做好多手準備了？”肖恩對這個年輕的管家倒是有些感興趣了，這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內政人才，至少當幕僚的話那是絕對足夠了，“所以你現在出現在這裏，也隻是裝一個樣子而已？對於是否真的能把我留下，其實你都是無所謂的？”
“不，我是真的非常希望你們能留下。”管家搖頭，“因為如果你們能留下的話，羅芙蘭受到的損害就會降低很多，這對於我們接下來的發展也是很有利的。所以我是真的很有誠意請你們留下來幫忙的。”
年輕的管家說得非常有誠意，眼神也是毫不作偽的真切，隻是肖恩還是很冷酷的搖了搖頭：“我不是救世主。”末了，又問了一句：“你叫什麽名字？”
“所羅門馮羅彌斯。”
“果然很符合你的名字。”肖恩微微一笑。
古代語，他或多或少知道一點，所以也就知道所羅門是智慧之子的意思。而這個名字全稱的意思為“羅彌斯家族的智慧之子。”雖然口氣非常大，但是看這位所羅門的安排和行動，至少可以知道這不是一個草包，而是有真才實學的人。隻可惜，肖恩以前在遊戲中從未聽說過他的名字，若是早聽說過的話，恐怕他就會帶更多的人來達納維領。
隻是這個世界並不是遊戲，所以也就沒有早知道，縱然肖恩知道很多這個世界未來的趨勢，但是也同樣會不知道很多隱藏於這個世界上的細節。
所羅門已經盡力挽留肖恩了，隻是很可惜，未能成功而已。
而明天，羅芙蘭城也會開始流傳一個新的消息：一支無名的雇傭兵團冒險突破敵線向達納維領主求援，領主大軍將在數天後抵達。肖恩對於自己被當了一回棋子的事，並沒有感到太大的不爽，他知道這個世界上，至少在的腦海裏，關於那些有才華的天才的名字，又會多出一個。
當肖恩趕上大部隊重新匯合之後，一輛馬車的門被打開了。
威廉就這麽躺在裏麵，這個家夥能躺著那是絕對不會坐著，所以肖恩就看到這個讓人氣得牙癢癢的家夥就那麽隨意的躺在馬車的地板「★香香★文字」上，開著門和肖恩聊天，甚至連邀請肖恩進去坐一下的意思都沒有。如果可以的話，肖恩真的很想一腳踩在這個家夥的臉上，然後狠狠的**踐踏幾下。
“你對那個家夥說了什麽？”聊天臨近尾聲，威廉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我不是救世主。”這是今晚，肖恩第三次說出這句話。
而威廉，先是一愣，隨即一笑，接著就是爆發出一陣爽朗且舒暢的大笑聲。
“怎麽了？”肖恩一臉疑惑。
“不，沒什麽。”威廉搖了搖頭，“我隻是想笑而已。”
肖恩翻了個白眼。
但是他卻不知道，威廉此刻內心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能夠跟隨你這樣的領主，真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