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紙麵上的較量
125. 紙麵上的較量
雖說南大陸相對於北大陸而言，因為氣候環境的緣故要顯得貧瘠、陰冷一些，但是這也僅僅隻是相對於整個大陸氣流環境問題而言。實際上在南大陸的自身範圍裏，一樣有著水土肥沃又或者是景色優美等等之類各有特色的地方。
像萊恩王國的腹地，亦即是芬利斯汀家族的族領，雖說是多山林的複雜地形，但是實際上這片領地也可以算是一個資源比較豐富的領地，尤其是礦產資源以及獵物資源。當然稍微有些可惜的是，領地內的礦產資源都沒什麽比較珍貴的，完全就是靠出口量大來維持整個的收入。
在芬利斯汀族領裏，有一個占地麵積極廣的人造湖泊，名叫夜景湖。
這個湖泊是芬利斯汀家族花費了上百年光景不斷開鑿挖掘出來的巨大人工湖，當年為了彰顯芬利斯汀家族的財力，這個人工湖的湖底清一色的鋪滿了一種叫水月石的珍貴石頭。這種石頭隻要在比較幽暗的地方就會發出類似月光的皎潔白芒，看起來有一種清冷的幽美感，配合夜景湖的清澈湖水，這片夜景湖便成了芬利斯汀家族領地內環境最優美的地方。
位於夜景湖的旁邊，有一座造型便彰顯奢華的城堡。
這就是整個萊恩赫赫有名的芬利斯汀堡。
這座城堡並不是以戰爭作為用途，純粹就是一座類似於度假用的高觀賞性城堡。在城堡的背麵，有一個與夜景湖銜接著的船塢，這裏停放著十數艘造型以精美為主的遊湖船隻，恰逢此時，便有數人從城堡的二樓走下，然後登上最大的那一艘船隻，擺渡的船夫輕輕解開繩索，然後撐著船杆，開始搖船而出。
船隻劃開水麵，泛起陣陣的漣漪，而蕩開的漣漪則讓夜景湖所映起的皎潔白芒顯得更加的迷人。
這艘不算船夫可以容納七人齊坐泛遊的小船上，此時隻有四人。
每日晨起後便要遊船至夜景湖湖心享用早餐，是如今芬利斯汀家族這一代族長的習慣。而每次為其搖船的船夫，則是一位跟隨了他多年的心腹，隻可惜這位心腹大概此生都將止步於半步聖域了——缺乏個人高端戰力一直以來都是芬利斯汀家族最大的遺憾和無奈。
不算這位船夫和芬利斯汀家族的族長，布蘭斯.芬利斯汀，剩下有資格上船的另外三人，則是被布蘭斯重金聘請而來的兩位芬利斯汀家族幕僚客卿以及一位自布蘭斯年幼起就開始追隨著他的沙場老將，米萊恩.塞裏芬斯。
作為布蘭斯兩大心腹之一，這位沙場老將如今已年過四十，他不同於船夫這位頭號打手，他的最大貢獻是戰場上的指揮能力。當年芬利斯汀家族的幾場對外戰爭和與周邊領地領主的衝突戰鬥，都是在他的指揮下取得戰果極豐的優勝，隻是隨著近些年的歲月增大，精力不再像十幾年那般正值人生巔峰，所以才漸漸的從芬利斯汀家族的一線舞台上退下來。
不過就算是從一線退下，但是他的存在價值依舊是非常重大的。因為如今活躍在芬利斯汀家族軍務一線上的幾名年輕優秀將領，也都是他的得意門生。
至於兩位幕僚客卿，一位是前黑爾斯王國的宮廷文學教官。雖說不是前五席，但是可以被請入黑爾斯宮廷教學，可見其功底也是足以讓人信服，隻不過當初因為得罪了一位黑爾斯王子所以才慘遭迫害最終不得不逃離黑爾斯王國，如今的他在芬利斯汀家族裏負責的是關於禮儀、文學等等塑造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的講師。
而另一位，負責的是整個芬利斯汀族領的相關政務問題。可以說芬利斯汀家族隻花了二十年的時間就在萊恩上位貴族的行列裏永久的占據一席之地，並且擁有足以和如今榮升萊恩王國七大公爵相提並論的底氣和底蘊，這位幕僚功不可沒——至少有超過七成以上的領地強盛政策，都是出自他的手筆。
如果沒有這位叫羅度的幕僚這些年來的出謀劃策，那麽就算米萊恩再怎麽厲害，也無法打造出灰狼之刃這樣的軍團，更加不可能讓芬利斯汀家族在多場對外戰爭中擁有足以壓倒對手的強大兵力。這兩個人的聯手，頗有些相當於威廉和尼爾兩人的聯手，隻不過實力水準方麵要比那兩位虛空巨頭稍次一些。
但是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有這兩人存在的芬利斯汀家族，就算在布蘭斯這一代無法成為公爵，那麽他的下一代也絕對可以成為萊恩的第八位公爵。
“你們怎麽看？”布蘭斯將一份文書遞給羅度，後者簡單的掃了一眼後就遞給同為幕僚陣營的同伴，然後最終才傳到米萊恩的手上。
在這場極為私密的會議裏，本來隻是負責芬利斯汀家族文學授課的前黑爾斯宮廷文學教官是沒資格出席的，畢竟這不是他的專長領域，隻不過布蘭斯為了表現自己對他的尊重，還是將這位講師請了過來。當然，能夠成為宮廷講師的人自然也是非常聰明的，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所以今天這場會議他隻會聽和看，卻不會講。
“意料之中的事。”米萊恩淡淡的說道，如今年過四十的他已經不像十年前那般強壯和精力旺盛，他的兩鬢甚至已經開始斑白，但是此時坐在小船上給人的感覺，卻依舊是如同一柄出鞘劍般鋒芒畢露，“我本來就沒指望過僅靠三支灰狼別動隊就可以順利拿下肖恩他們，如果真這麽容易就拿下的話，那麽早在哈康斯時就該結束戰鬥了，也就沒有我出手的必要了。”
“三支灰狼別動隊的損失暫且不說，但是直接葬送了十名影狼和一整支灰狼之刃編隊，這個損失不覺得有些大了嗎？”羅度的眉頭微微一皺，顯然這種損失讓他感到了有些肉痛，“雖然曆年來每次出動灰狼之刃的戰鬥都近乎是將這支部隊拚到幾近撤番的程度，可是這一次我們對付的隻是幾個人而已，與以往的戰況完全不同，這損失……”
“意料之中。”米萊恩接過羅度的話，然後繼續說道，“通過十名影狼和一支灰狼之刃編隊的損失，以及事後野獸的匯報，我大致上已經了解到那位奔雷女武神的實力了，下一次出手就算殺不了她，也足以將其重創。……對付強者的戰鬥，相信我，我遠比你有經驗。”
“我還是覺得這個損失太大了。”羅度搖了搖頭，“我們這些年好不容易才養出來的強者，可不是用在這種內耗上的。而且到時候隻要皇室那邊發話要求我們停止這種內耗行為，那麽我們反而會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僅以目前的損失，我們就需要休養差不多五年的時間才能夠恢複元氣。”
“你算錯了一點。”米萊恩望了一眼一直以來都和自己配合無間的老搭檔，然後開口說道，“灰狼之刃很快就不再屬於我們的了，皇室的征調令很快就會下達，所以這一次灰狼之刃的一切損失都與我們無關，我們隻是在壓榨這支部隊的最後剩餘價值而已，所以哪怕灰狼之刃再一次耗損到撤銷番號的程度，也不需要我們為此買單。”
“就算這樣，強者的損耗……”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聽著兩人的爭辯一直沒有開口的芬利斯汀家族族長，布蘭斯.芬利斯汀，此時也終於開口，“大金剛和潘羅斯這兩個人的犧牲，是不是也在你的預料之中？”
“不是。”米萊恩搖頭，“我當作誘餌送出去的，隻有十名影狼和那一支編隊而已。野獸他們的擅自出擊其實有些擾亂了我的計劃，不過根據事後的匯報，也算是有些好處，至少對那個叫瑞娜的以及兩名精靈都有了一個更準確的戰鬥評估。……所以他們兩人的犧牲，也不算是毫無價值。”
“如果繼續和他們交手下去，我們還要損失多少名黃金境強者，能夠做出一個詳細評估嗎？”
“最少五名。”米萊恩思索了一下，然後才說道，“我是說在追擊奔雷女武神這三人，不算那位領主。……不過這一點，也不需要我們芬利斯汀家族一力承擔，而是會由其他家族一起平分，這樣一來的話平均每個家族要再損失一名強者。”
“收獲呢？”布蘭斯繼續問道。
幾乎是想都不需要想，米萊恩便沉聲開口：“最好的結果就是將肖恩公爵麾下的三名強者全部捕捉到手，至於他們是否願意投降另當別論。而最壞的結果，就是這三人不願投降一味死戰，那麽我們隻能將他們三個當場斬殺了，否則的話損失隻會更進一步的擴大。”
“兩天之內能夠出結果嗎？”
“以我現在手上的權限，很難。”米萊恩老實說道。
“你最多隻有兩天的時間，到時候我們調動灰狼之刃的事就會暴露，皇室那邊無論什麽態度都不會允許我們繼續動用灰狼之刃的。而且，如果皇室的態度偏向那位虛空公爵的話，那麽我們的麻煩就會更大，所以兩天以內給我得出一個結果，你能做到嗎？”布蘭斯一臉的嚴肅，沉聲問道，“在此之前，無論你需要什麽資源，羅度和弗恩斯都會給予你一切支援。”
“如果弗恩斯大人能夠出手援助的話，那麽我的把握就會大很多了。”米萊恩笑著說道，而聽到自己名字出現在這場對話中，那麽船夫也不由得望向了這邊一眼，卻見到布蘭斯重重的點了點頭，“不過目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雷霆之獅已經在諾達拉布下據點，並且開始向我們的領地正式入侵，沿途兩支地方守備軍都被全殲。”
聽到這話，布蘭斯的臉色猛然一變，顯得異常的難以置信：“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在這之前沒有任何的報告？”
“昨晚的事。”布蘭斯的臉色也不再如之前那般輕鬆，“目前還不清楚敵方是如何滲透進入的，但是目前已知的情況就是此次虛空領出動的並不僅僅隻是雷霆之獅而已，就連猩紅騎士團都一起出動了。”
肖恩麾下的三大主力部隊，分別是阿爾弗雷德所統帥的雷霆之獅，安諾所統帥的鋼鐵羽翼以及克洛夫所統帥的塞西莉亞近衛軍。這三支在當初對達比昂戰爭的南方戰區極其活躍的軍團，如今自然也成了整個萊恩乃至周邊鄰國都耳熟能詳的強大軍隊，其知名度甚至不在亞絲娜的雷鳴之鋒、沙伯家族的鐵血衛隊、伊文思家族的聖壁軍團之下。
甚至許多萊恩貴族和萊恩名將都在私底下議論，如果肖恩不是擁有這三支強大軍團的話，南方戰區根本就不可能是他一個平定得了的。當然，換做任何一個貴族擁有這三支軍團的話，他們也同樣一定能夠平定整個南方戰區，甚至其成就都要比肖恩.康納利這位虛空公爵更高。
所以，在聽到雷霆之獅的出動時，就算是布蘭斯也難免要臉色大變。
至於猩紅騎士團，這支部隊則是在戰爭結束之後，才由肖恩上報到萊恩軍部進行備案的騎士團。萊恩的貴族們對於這支騎士團的所知甚少，但是他們卻很清楚一點，既然能夠稱之為騎士團的部隊，那麽戰鬥力自然得擁有一定的保障才行，而且據說萊恩軍部的人在進行評估後立即就承認了這支騎士團的身份，由此可見這絕對是一支貨真價實的騎士團。
如今，萊恩所擁有的兩支騎士團，分別就是猩紅騎士團以及神聖羅馬騎士團。
當然指揮權並不在萊恩軍部和皇室的手上，不過就算這樣，這兩支騎士團的存在也已經是不容忽視的強大存在。甚至已經有秘聞，據說皇室也在準備籌建一支騎士團，畢竟如今的萊恩在吞並了達比昂後，已經擁有二等王國的規模，所以如果在國力方麵配不上的話，那麽萊恩王國就會淪為別人眼中的肥肉。
動用了猩紅騎士團和雷霆之獅這兩支虛空領赫赫有名的軍團部隊，可見從一開始肖恩就也不是全無防備的。
如此一來，所有人就不由得開始深思一個問題：這兩支軍團到底是如何瞞住整個萊恩神不知鬼不覺的滲透進來的？而且此時距離大戰結束也還沒有多久，雷霆之獅據說當初在南方戰區的戰事裏損失頗重，如今又是如何重新恢複滿編的？他們的兵源到底是來源於何處？
這些，都是萊恩諸多貴族迫切想知道的秘密。
“現在什麽情況了？”布蘭斯急切的問道。
“根據我剛才收到的緊急軍報，北羅鎮及周邊地區在今早黎明時分已經徹底淪陷，駐守在北羅鎮一帶的三百巡備軍全軍覆沒，虛空領的雷霆之獅軍團已經在北羅鎮一帶建立起防禦據點，和諾達拉子爵領的灰無鎮遙相呼應，已經拉開一條完善的後勤補給路線，具體兵力如何暫時未知。”米萊恩將一份軍情報告文書遞給布蘭斯，後者看著這份文書的報告後，臉色也漸漸變得更加難看起來，“至於猩紅騎士團，他們隻是在北羅鎮稍作停留，截至我收到這份軍報止，這支騎士團已經再一次北上，我猜測他們的目的地應該是白夢之森，最遲將會在今晚抵達。”
“能夠阻擋住這支騎士團的前進嗎？”
“以我們領地目前的情況，恐怕不行。”米萊恩很是遺憾的搖了搖頭，“如果我們要執意阻擋這支騎士團的步調，那麽在針對肖恩公爵的行動上我們就會受到阻礙，最終結果很有可能會導致肖恩公爵和敵軍的順利匯合，屆時我們昨晚所付出的一切犧牲和努力將會徹底白費。”
“騎虎難下了嗎……”布蘭斯苦笑一聲，“看起來，你覺得會是誰的計劃？”
“沒有正麵交過手，實在不好推測。”米萊恩搖了搖頭，“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對方的布局能力在我之上，因為從眼下的情況來看，很明顯從肖恩公爵這一次前往王都的時候，對方就已經開始布局了，否則的話不可能我們才剛有所行動，雷霆之獅和猩紅騎士團就立即出現。”
“那你有把握對付他們嗎？”
“戰爭，從來就不是看誰先布局的，很多時候也要看實戰將領的指揮能力和水準。”米萊恩冷笑一聲，言語間盡是一種狂傲之色，不過作為芬利斯汀家族成名已久的老將，他也確實有這種狂傲的資格，“猩紅騎士團肯定不會選擇戀戰，而是會以最快的速度馳援救助他們的領主，這一點反倒是我們可以利用的機會。……隻不過，大人您的損失可能會比我們之前預估的更大一些，至於具體大多少，就要看沉寂山脈部隊的增援速度以及指揮官的水準了。”
“如果我能夠爭取到將沉寂山脈的指揮權給你呢？”
“不顧一切代價？”
“不顧一切代價！”
“隻要灰狼之刃的指揮權還在我手上，配合沉寂山脈，我有把握可以徹底吃掉整支猩紅騎士團或者過半的雷霆之獅。”
“明天，沉寂山脈將會抵達，我現在就去爭取沉寂山脈的指揮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