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 老朋友
285. 老朋友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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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藍色的火焰懸空漂浮著。
這是這個洞窟裏唯一的光源。
透過這光源，依稀可以看到這兩個人非常的狼狽，而且身上還有著無數道傷痕。按照正常邏輯來看，一個人的身上如果有這麽多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傷痕，必然早就成為一具屍體了，但是看這兩人那起伏不斷的胸膛，明顯這兩人並未成為屍體。隻是如此一來，就實在讓人驚訝，到底是得經曆多麽慘烈的戰鬥，才會在身上留下這麽多的傷痕。
“還活著吧。”洞窟內，突然傳來一聲輕響。
聲音並不大，但是在這寂靜的洞窟內，倒是顯得異常的響亮。
“廢話。”隔了好一會，才有極為虛弱的聲音回應道。
隻是在這沒有光線，也缺乏了對時間流速感應的地方，這隔了一會的時間就顯得有些長久，以至於感覺上兩人的對話好像是隔著一個時空在進行一樣。
“你們之間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啊，盯著你打了整整兩年，還是不肯罷休。”爽朗的聲音再度響起，隻不過這一次語調裏卻是多了幾分好奇，“最近幾天出現的那幾個人，雖然個人實力不弱，但是無論是戰技還是配合都非常的嫻熟默契，這些家夥應付起來不比那兩個鐵皮罐頭容易啊。”
鐵皮罐頭，通常是對全副武裝騎士的蔑稱。
隻不過隨著近幾年南大陸的聖喬爾斯帝國越來越強盛，而且這個國家也是出了名擁有最多的騎士。因此這種蔑稱便越來越少見。現在，一般會說出這個蔑稱的，都是用來特指聖喬爾斯帝國出身的騎士。
“那些是暗麵騎士。隸屬於審判騎士團麾下專門負責在深淵作戰的特殊騎士。”那聲較為虛弱的聲音，沉默了許久之後。才開口說道，“因為長期在深淵戰鬥，所以對付惡魔他們也很有一手。……你雖是魔神，但是隻要一天還沒有離開這個物質界，你就一天無法用虛空之力淬煉身體，不能算是真正的魔神，他們要對付你還是比較輕鬆的。”
能夠被稱為魔神，而且又是在奇跡大陸的主位麵裏。整個世界便隻有一個人。
懺悔者.愛德華。
而和懺悔者.愛德華同行的，自然便是戴安這位恩科斯的信徒。
這兩人，自從那次聯手之後，接下來整整兩年的時間，雙方幾乎戰遍了整個西大陸的所有區域。
但是讓齊格斯意想不到的，是戴安和愛德華兩人的聯手是越戰越勇，而且實力的精進更是達到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一開始齊格斯和納紮爾兩人的聯手還能夠壓製住戴安和愛德華，基本上是勝麵居多，但是畢竟雙方都是傳奇級別的強者，除非是鐵了心的想要死戰又或者是擁有絕對優勢。否則雙方都沒有絕對把握可以殺死對方。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盡管是被追著打，但是愛德華和戴安兩人還是偶爾能夠進行一下反擊。打得齊格斯和納紮爾兩人也同樣是狼狽不堪。更甚至有一次，納紮爾差點就被愛德華殺了。
就這樣，在一年多的時間裏，雙方的獵人與獵物關係一直都在不斷的轉換著。
一直到愛德華的實力再一次得到質變穩定，而戴安也漸漸習慣了這種高強度的戰鬥後，納紮爾的實力過低頓時就成了齊格斯的後腿。於是，在接下來的大半年時間裏，局麵就變成了愛德華與戴安兩人聯手追殺齊格斯和納紮爾。對此齊格斯終於不得不向教皇求援，因為再這麽下去的話。納紮爾就要隕落了。
而麵對齊格斯的求援，教皇也幹脆。直接就將正在深淵位麵進行遠征的特殊作戰部隊，暗麵騎士團調回。
與其繼續搜索那根本就不知道掉落在深淵位麵哪個位置的雷米爾。還不如切實的把烏列爾掌控在自己的手上，所以整支從未在奇跡大陸地表世界露過臉的暗麵騎士團，便全部趕赴西大陸，參與到這場討伐魔神的行動中。
由此可見，這位聖喬爾斯帝國的教皇其魄力是多大。
尤其是暗麵騎士團沿途打出的是討伐魔神的旗幟，因此西大陸各教會、王國、部落等等也紛紛相應號召的配合。如此一來，愛德華和戴安兩人的處境自然就更加危險了。隻不過因為兩人的實力實在太過強橫，縱然是一般的傳奇強者，也很難在他們兩人麵前討得了好，所以除了像暗麵騎士團這樣專門針對惡魔的特殊作戰部隊外，倒也沒有人能夠真的解決得了這位實力已經無限接近超級強者級別的魔神了。
但是相比起愛德華那幾乎隻要稍微休息一下，就能夠快速恢複的身體，目前依舊還算是正常人類範疇的戴安，就顯得辛苦多了。尤其是一場接一場的戰鬥頻繁發生，更是讓這位實力強大的騎士缺乏了足夠的休息時間，日積月累之下，戴安就連其體內本源的力量也受到了震蕩，現在的實力大概相當於一般的傳奇強者，而且還沒辦法讓烏列爾進入覺醒狀態，這等於是硬生生的降低了三個階級的實力。
“暗麵騎士團，我以前倒是聽說過，不過一直以來都覺得隻是個傳聞而已，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這一次的沉默時間有些久，然後才響起了愛德華的聲音，而他的聲音也顯得有些嚴肅，很明顯是明白了暗麵騎士團的難纏之處，“看起來，我們接下來的日子是真的不好過了。”
對於愛德華的話，戴安沒有說什麽，他此時隻在思考一個問題。
原本，他會成為一位惡魔的信徒。就是為了來消滅愛德華這個魔神的。而且事實上，他們之間也確實是爆發過一次非常激烈的戰鬥，其激烈程度並不亞於後來和齊格斯、納紮爾的戰鬥。更不亞於眼下被暗麵騎士團的圍剿。按理而言，他和愛德華應該是不死不休的局麵才對。最不濟也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那種情況。
可是現在？
戴安通過懸浮在半空中的淨化之炎所散發出來的光亮度，望著愛德華這位魔神。
他身上有著絲絲縷縷黑色的能量氣息在彌漫著，這些能量氣息快速的修補著他身體上肉眼可見的傷痕，這些傷痕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縫合著，然後身體的皮膚頃刻間就又變得非常的細嫩。他的臉上滿是不在乎的神色，此時還饒有心情的哼著一首不知道是從哪聽來的曲子，音調頗為舒緩寧靜。
戴安搞不清楚，自己現在和這位魔神應該算是什麽樣的關係。
敵人？
還是……戰友？
但是戴安隻知道。如果現在要讓自己對愛德華揮動屠刀的話，他是真的做不到。畢竟彼此之間可是有了兩年同生共死的戰鬥經曆，在這期間愛德華也不止一次的替他擋下了足以致命的攻擊，而他當然也在關鍵時刻救過愛德華的性命。所以，他已經無法再輕易的將愛德華視作一個必須手刃的敵人，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已經將愛德華當成了自己的同伴，可以將後背安心交給對方的同伴。
“哪有那麽多好想的，等解決了這一次的麻煩之後，我們之間該幹什麽還幹什麽。”似乎是看出了戴安的糾結。愛德華倒是頗不在意的繼續哼著曲調，然後開口說道，“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是不介意殺了你的。……所以，你也不需要有什麽心理負擔，隻要能夠殺了我，就直接動手吧。”
聽到愛德華如此直白的話語，戴安愣了一下，隨即又故作輕鬆的笑道：“確實，我們之間的立場始終是對立的，注定我們以後也無法再像這樣並肩作戰了。”
愛德華笑了笑：“你知道就好。……而且，總覺得死在你的手上。我也不會有什麽遺憾。”
“我也是。”戴安愣了一下，隨即才笑道。“如果說有一天我必須死的話，那麽我也希望可以死在你的手上。……如果是其他人的話。說不定我真的會不甘心呢。”
“嘿。”愛德華笑了笑，隻有這個時候，他的身上才沒有那股屬於魔神的氣息，反倒像是一個真正的貴族，“我們還是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麽逃離這個包圍圈吧。……那些家夥，很明顯是有意把我們往北方趕，估計那邊有什麽陷阱正在等著我們。”
聽到愛德華的話，戴安的臉色陡然一變：“北方！……我居然將這事給忘了！”
看到戴安的臉色一變，愛德華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忙追問道：“怎麽了？”
“他們這是在將我們往聖喬爾斯帝國驅趕！”戴安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聖喬爾斯帝國有四大軍團，分別是純白之翼、審判騎士團、護庭騎士團、聖殿騎士團。其中隻有審判騎士團可以隨意離開聖喬爾斯帝國的國境，其他三支軍團都不能隨意離開聖喬爾斯帝國的國境，因為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
“你的意思是……”愛德華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畢竟他也是奇跡大陸的原住民，對於純白之翼的戰鬥力自然不會陌生，“他們在把我們往聖喬爾斯帝國的國境內驅趕，好讓純白之翼騎士團出動？”
純白之翼，大陸上唯一一支九級的騎士團，其戰鬥力之強悍冠絕奇跡大陸。哪怕沒有齊格斯坐鎮，這支騎士團也能夠輕鬆對付得了兩到三名傳奇強者，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傳奇強者，而是那種實力大概在十三、十四階的傳奇強者。若是有齊格斯這位純白之翼騎士團的團長親自坐鎮，就算是超級強者陷入包圍圈戰陣也難逃一死。
“看來必須想辦法離開了！”強忍著扯動身體時傳來的一陣陣劇痛，戴安悶哼一聲後開口說道。
“要強闖包圍圈的話，其實不難。”愛德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才開口說道，“但是那些家夥顯然有什麽追蹤的秘法，無論怎麽樣我們都無法擺脫他們的追蹤。這倒是非常麻煩。”
“不。”戴安搖了搖頭，“其實一直以來，都是我在拖累你。他們之所以能夠追蹤到我們，純粹是因為我。……我和齊格斯、納紮爾之間互有感應。雖然不是很準確，但是卻是有一個大致範圍。……所以，他們的目標也僅僅隻是我而已，你自己一個人的話，可以離開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丟下你一個人逃跑？”愛德華望著戴安，雙眼微微一眯，眼神也變得淩厲起來。
“沒錯。”戴安點了點頭，“和我在一起。你也會跟著隕落。而他們的目標是我，何必拖著你一起死。”
“哼，你當我愛德華是什麽人？”愛德華冷笑一聲，身上有著黑色的烈焰在燃燒著，“之前才剛說過的話，你就想不作數了？……如果你真的想去送死的話，那麽不如現在就讓我在這裏殺了你。”
“如果有辦法的話，你覺得我願意這麽幹？”戴安苦笑一聲，神色顯得無比的平靜，“他們的目標是我所擁有的天使具裝。這一直以來都是晨光教會的心病，所以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除非我願意將這套天使具裝交出去。……但是。你覺得我會把這套天使具裝交出去嗎？”
“聖喬爾斯帝國倒是好霸氣。”愛德華一臉陰沉的說道，“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讓你的實力快速恢複？”
“我現在是核心本源受傷，短時間內想要恢複幾乎不可能，不過……”
“不過什麽？”愛德華皺了一下眉頭，然後開口問道，“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吞吞吐吐的跟個女人似的。”
聽到愛德華的評價，戴安苦笑一聲，倒也不去理會愛德華的評價。然後才接著說道：“如果有生命樹原液的話，倒是可以立即修複我的傷勢。讓我恢複實力。”
“生命樹原液？”愛德華微微沉思了一下，然後才開口說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去給你弄點生命樹原液來。”
說罷，也不等戴安開口說什麽，愛德華便已經起身，隨手收回那朵漂浮在半空中的淨化之炎，然後轉身離開了這個洞窟。
這種雷厲風行般的做法，戴安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所以他並沒有感到驚訝或者突兀。隻是看著愛德華離去的背影，戴安的頭往後一仰，在這黑暗之中露出了一個誰也看不到的笑容，隻是這個笑容卻是顯得有些如釋重負的意味。
隨著愛德華的離開，洞窟內回想著腳步聲也漸漸消失。
隻是，才沒有一會，就又有一陣聲音響起。
聽聲音，似乎是鼓掌聲。
“看不出來，你對一頭魔神也挺重情重義的。”有輕蔑的嗤笑聲響起，緊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傳來，同時還有火光亮起，“居然以這種方式騙他離開。”
對於這聲音，戴安並不陌生，那是屬於納紮爾的聲音。
隻不過，當火光照亮了洞窟內的一切時，縱然是經曆了這兩年廝殺的戴安，也忍不住微微一愣。
除了納紮爾和齊格斯兩人外，在這兩人身邊還跟著兩位氣勢同樣深沉的男子。
幾乎不需要想，戴安也在這一瞬間就知道這兩個人是誰。
與納紮爾一起負責教皇的安危，立於教皇的左側，天使具裝.加百列的持有者，被稱為神之左翼的洛朗.赫格勒.泰爾。
以及。
專門貼身保護曆屆聖喬爾斯帝國皇帝的安全，天使具裝.拉貴爾的持有者，被譽為“永恒聖盾”的耶比恩.羅米塔.泰爾。
聖喬爾斯帝國四大聖騎士長，居然悉數到齊！
“戴安.哈倫克，投降吧。”望著和自己交手了整整兩年的戴安，齊格斯的神色顯得有些複雜，“如果你現在投降的話，你的家人依舊可以安全無虞，在帝國的記錄裏，你也是那位為了帝國而戰死的英雄。”
“我還有一個條件，如果你答應我，我就跟你們回去。”
“我們的目標是你，沒有純白之翼的協助，我們也奈何不了那頭魔神，所以我們不會去找他的麻煩。”似乎是知道戴安打算說什麽，齊格斯直接開口說道。
“我明白了。”戴安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艱難的站起身來。
他並沒有反抗，很順從的就讓納紮爾將專門用以囚禁惡魔的枷鎖套在自己的身上，然後緩步跟著這四位聖騎士長一起離開這個洞窟。此時的他無需任何嚴刑，體內本源之力的受創再加上專門針對惡魔的囚禁工具一起加身，就讓他每移動一步都要承受非常強烈的劇痛，隻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卻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齊格斯等人自然是知道戴安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所以對於他能夠忍耐著不發出任何悶哼聲，也自是感到非常敬佩。
尤其是，齊格斯的眼裏更是流露出惋惜之色。
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回到聖喬爾斯帝國之後，等待戴安的是什麽樣的下場。
他的死亡，已經注定。
教皇是絕不會允許讓一件天使具裝落在不受控製之人的手上。
出了洞窟後，戴安望了一眼繁星點綴著的晴朗夜色，用隻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輕笑道：“看起來，要失約了，不能死在你的手上了……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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