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9 商議
499. 商議
皇家玫瑰莊園因為是一所為王都貴族提供春狩和秋狩的補給站，所以這裏每一個房間裝潢都顯得非常的高貴與奢華。不過因為鮮少有貴族在這裏逗留過夜，或者停留太長的時間，因此可以提供居住的房間反倒是並不多。
但是因為亞絲娜等人的到來，對這裏進行了很是一番努力的翻新與整改，所以雷鳴之鋒的士兵們倒是不需要在莊園內尋找空地建立帳篷。畢竟這莊園當初有一部分目的就是給狩獵的貴族提供一個集會和炫耀戰利品的地方，因此有許多空間頗大的房間，隻要稍加改造一下就可以成功能夠提供多人居住的集體宿舍。
當然，這裏麵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亞絲娜率隊而來的雷鳴之鋒士兵數量並不多——隻有五百來人，差{不多是一個強者戰鬥單位。以亞絲娜作為加羅德大公的身份，帶領這麽一群士兵過來也差不多就是極限了，若是想要整支雷鳴之鋒都帶過來的話，那麽肯定就會引起一些麻煩。
不過以皇家玫瑰莊園的規模而言，五百名雷鳴之鋒已經足夠將這裏防守得滴水不漏了。當然最重要的是，薇薇安、亞絲娜和伊麗莎白都是沙場老將，不是那種空談家，所以在經曆幾次暗殺之後，整個玫瑰莊園的漏洞都在第一時間得到修繕，就玫瑰莊園的防守甚至比起亞絲娜在加羅德公國的老巢都要完善，如今哪怕是隱修會或者刺客聯盟的人來，想要無聲無息的潛入也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一路行來，肖恩都是以觀察居多。鮮少有開口。
但是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更能夠感受到亞絲娜等人的壓力。哪怕是最為大大咧咧的薇薇安。也顯得有些沉默，想來應該是近來幾乎沒怎麽睡好的緣故。
在小居室裏。肖恩等人和亞絲娜的交流，基本都回避了陣營方麵的選擇，就好像是老朋友重逢一般的交談著。不過因為大家顯得心事重重的模樣，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肖恩在講，其他人在聽。唯一要說還能夠表現出正常社交禮儀的，大概也就隻有與肖恩並不是很熟絡的弗爾希斯公主了。
對於這位公主，非常符合肖恩心目中對“公主”這一定義的形象。
弗爾希斯公主有著一頭金色的長發，發梢微卷，她的眼睫毛很長。這讓她的雙眸看起來顯得靈動而有神，再配以一張鵝蛋臉和小巧的鼻子，這一切都讓弗爾希斯公主看起來顯得格外的恬靜和乖巧。而事實上，這位公主也確實是如此，因為在正常談話過程種，她很少開口說話，反倒是更像一位傾聽者，甚至還會主動起身為眾人斟茶，一點也不像一位公主殿下。
在這位公主身上。肖恩看到的隻有屬於古老貴族的安靜和優雅，卻沒有如今世俗常見的貴族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戾氣。
這讓肖恩有些理解，為什麽這位公主殿下會那麽受人歡迎了。
隻是這過分的安靜與典雅，卻也使得這位公主殿下顯得有些太過溫柔與仁慈。這樣的性格實際上並不適合掌管一個國家，至少肖恩沒有在這位公主殿下身上看到任何魄力。而且根據肖恩對這位公主殿下的所知，她的許多決策都過於理想化。很多時候都隻考慮到最底層的平民，反而忽視了貴族們的利益。
雖然肖恩並不排斥這種天真。甚至可以說是很有好感，可是他也清楚。正是因為這一點才使得這位公主殿下幾乎無法獲得那些中層貴族的支持——沒有人願意把自己到手的利益吐出來，尤其是比商人還要更自私自利的貴族。倘若換一種場合與環境，恐怕就算是亞絲娜也不見得會支持這位公主殿下。
興許是這位公主殿下沒有熬夜的習慣，所以在午夜時分，這位一直打著瞌睡卻又竭力忍耐著的公主殿下終於在亞絲娜的勸慰下，由伊麗莎白陪同著返回寢室休息。
而伴隨著這位公主殿下的離開，小居室內那種刻意營造出來的熱烈且歡快的交談氣氛，也終於徹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凝重到幾近窒息的沉默。
“亞絲娜小姐，我覺得你的決定……有些過於倉促了。”沉默了片刻之後，肖恩才終於打破了這種凝滯的沉默，“弗爾希斯公主殿下……並不是一個理想的君王選擇。她……”
肖恩的眉頭微皺著，似乎是在思索著用什麽樣的詞匯來描述會比較婉轉一些。
“魄力不夠，所以稍顯怯弱；對外界接觸不多，所以很天真，對諸事考慮過於理想，顯得有些不切實際；盡管公主殿下本人有經過係統化的領主培養，但是因為沒有實際管理過領地，因此很多政務的考量與應對方法都不夠準確。”亞絲娜的聲音非常低沉，但是她卻是毫不留情的將肖恩未曾說出的話都給說出來，“我當然知道弗爾希斯公主殿下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王位繼承人。……但是，我別無選擇。”
我別無選擇。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幾乎是耗盡了亞絲娜全身的力氣。
在這一瞬間，肖恩看到的是亞絲娜身上那種幾乎快要承受不住的沉重壓力。
肖恩望了一眼薇薇安，後者稍顯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很明顯對於這股壓力來源，她是清楚的，但是具體的解決方案，她卻是並不清楚，畢竟這種事情比讓她麵對三倍於己方的敵軍還要更讓她覺得困難。因此當她發現肖恩望向自己的目光後，薇薇安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顯得有些無奈。
“那位亞當斯王子就真的那麽傑出？”肖恩皺起了眉頭，“當年就算南方戰局多麽的艱難，我也從未見你露出這樣的神色。你可是叱吒戰場的女武神啊！你曾經能夠擊敗那位亞當斯殿下。那麽你現在也是可以的！”
“我擔心的並不是這個。”亞絲娜有些無奈的說道，“誓約軍團雖然棘手與麻煩。但是我卻未必沒有取勝的機會。在正麵戰場上，隻要給伊麗莎白一些時間。我完全有能力將這支軍團殲滅。或許它們確實不會死亡，隔一段時間又會出現，但是我敢說在整個萊恩王國，除了你麾下的那群人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在戰場上正麵擊敗我。”
亞絲娜著重強調了正麵與戰場，所以肖恩很自然便聽出了這裏麵所蘊含的另一層意思：“那些刺客……不是衝這弗爾希斯殿下而來的，而是衝著……你？”
“正確來說，應該是衝著這莊園裏的我們。”薇薇安開口糾正道，“我、亞絲娜小姐、弗爾希斯公主殿下、伊麗莎白。都受到了刺客的攻擊。最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隻是巧合，畢竟保護公主殿下的是我們，所以應該是我們成為了阻礙他們暗殺的擋路石，不過之後我們才發現並不是如此。”
“殺了弗爾希斯殿下的話，我可以理解為是少了一位王位繼承者；而殺了你和伊麗莎白的話，我也可以理解是為了讓亞絲娜小姐失去左臂右膀，那麽……”說到這裏，肖恩的目光顯得有些隱晦不定。“這些暗殺……並不是來自其他王位繼承人，而是別有用心的貴族在試圖製造混亂局麵……”
“亞絲娜小姐和伊麗莎白也是這麽認為的。”薇薇安點了點頭，當然她的臉色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就是了，“伊麗莎白小姐認為應該是當年那些政敵之類的秘密行動。不過……”
“政敵太多了。所以反而分不清到底誰最有可能是吧。”肖恩苦笑著接過話，臉上的神色顯得頗為無奈，“而且這些政敵大多數也是因為亞絲娜小姐支持我才樹立的。如今這些政敵基本全都聚集在三王子阿爾蘭殿下的麾下，因此亞絲娜小姐自然不可能選擇加入阿爾蘭殿下的陣營。再加上和亞當斯殿下的不可調和矛盾，所以隻能選擇……弗爾希斯殿下了。”
“差不多就是這樣。”薇薇安點了點頭。
“但是亞絲娜小姐如今已經是加羅德公國的大公。完全可以不選擇啊。”肖恩有些不解，“為什麽一定要選擇站隊呢？”
“還是之前那個原因，因為亞當斯殿下曾經被我羞辱過。”亞絲娜此時終於開口，“別人或許不了解他，會被他的表麵假象所蒙蔽，實際上亞當斯殿下為人心胸狹窄，非常記恨，若是被他登上王位的話，他肯定會對當年羞辱過他的人采取報複，我自然是首當其衝。……而且他登上王位之後，若是召我來王都的話，你說我應不應該來？”
被亞絲娜這麽一問，肖恩頓時也有些目瞪口呆：“你已經是一國大公，有理由拒絕的。”
“那麽我就會被冠以叛軍之名。”亞絲娜倒是看得清楚，輕聲說道，“我的加羅德公國不比你的虛空公國，地理位置上處於一個封閉的狀態，若是我被冠上叛軍罪名的話，一旦萊恩發兵攻打的話，我隻能死守加羅德要塞，若是加羅德要塞淪陷的話，我就毫無險要可守。”
肖恩回想起當年和達比昂王國戰爭時，最後一戰的勝負也是在加羅德要塞上展開的。當他和亞絲娜聯手攻下加羅德要塞之後，整個達比昂王國就再也沒有任何險要能夠防守，最終隻能退守達比昂王國的王都。可是那座規模宏偉的都城卻最終因為沒有任何逃生密道和秘密糧倉，在被圍攻多日之後終於因內亂爆發而被攻克。
“可是你不是說過，在正麵戰場上……”
“那麽你有沒有想過，若是亞當斯殿下讓我的父親擔任大軍統帥的話，我該如何應對呢？”亞絲娜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是讓肖恩陷入了啞口無言的境地。
別人或許不清楚，但是肖恩卻已經知道，亞絲娜和她的父親羅爾德隻是表麵上偽裝出來的不和而已，為的就是寬慰坐在那把王椅上的帝王心。但是正是因為外人不清楚這一點，所以亞當斯更有理由讓羅爾德這位“萊恩之盾”擔任一軍統帥，而且若是羅爾德拒絕擔任的話，那麽已然登上王位的亞當斯也就有理由收拾伊文思家族了。
如此種種看來，亞絲娜也確實已經處於一個別無選擇的地步。
她隻能幫弗爾希斯公主登上王位，成為萊恩第一位女王。隻有這樣，她才能夠保住自己以及她的父親和整個伊文思家族，否則的話她最終的歸屬要麽就是臣服於亞當斯，任由亞當斯欺淩羞辱，要麽就是背上叛亂者或者弑父者的罪名。
“如果……我是說如果……”肖恩沉聲說道，“如果這位亞當斯殿下不在了，那麽……”
“若是阿爾蘭殿下登上王位了呢？”亞絲娜反問了一句。
“那無關緊要。”肖恩輕聲說道，聲音裏卻是有著一股淡漠的口氣，“倒不如說，這反而是一件好事。”
亞絲娜挑了一下眉頭，她對肖恩實在太熟悉了，以至於隻聽肖恩此時的口氣，她就已經猜到了肖恩想幹什麽：“你想脫離萊恩的附庸？……那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阿爾蘭殿下登上王位，而你脫離附庸後，他派我擔任大軍統帥負責攻打你的虛空公國，那麽我該如何抉擇？”
“那你到時候來就是了。”肖恩笑了笑，有些不在意的說道，“如果你擔任大軍統帥的話，那麽我們之間倒是可以好好的做一場戲了。……反正啊，這一點你就不用擔心了。”
“不行，我不同意。”亞絲娜搖了搖頭，一臉堅決的說道，“既然這樣的話，你還不如幫我一把，讓弗爾希斯殿下登上王位，這樣一來我們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矛盾與衝突。哪怕……哪怕你想要脫離萊恩的附庸身份，自成一國也不是不可能，弗爾希斯殿下肯定不會為難你的。”
亞絲娜很清楚，肖恩的麾下已經有了一位傳奇強者，所以根本就不可能阻擋得了肖恩脫離附庸公國的身份。事實上，在奇跡大陸的曆史裏，所有擁有傳奇強者效力追隨的人，都是一國之王，而不僅僅隻是一位大公。所以肖恩要脫離附庸公國的身份，這並不是什麽大逆不道或者無法理解的行為，隻能說是一位強者的必經之路罷了。
而且在亞絲娜看來，若是弗爾希斯殿下登上王位的話，虛空公國脫離之後，也可以繼續和萊恩王國建立友邦的關係，而且這一關係在未來幾代人的手中都不會被破壞。當然，亞絲娜會幫弗爾希斯公主爭奪王位的另一個條件，也在於這一點，畢竟亞絲娜如今麾下也是有一位傳奇強者坐鎮。
就在肖恩和亞絲娜還在皇家玫瑰莊園裏繼續交流著的時候，艾麗克西斯卻是離開了這座充滿這玫瑰香味的莊園。
皇家玫瑰莊園建立在萊恩王都的近郊，不過雖說是近郊，但是實際上乘坐馬車的話單程也需要超過兩個小時的行程時間。而且當初為了美觀，皇家玫瑰莊園是建設在一座矮山的半山腰處，除了莊園的必要築地麵積外，周圍的林木都沒有進行砍伐，依舊維持這原生態的模樣，隻是在山腳下建造了大量的圍牆將整座山都包圍起來。
這裏，就是王都貴族們春狩和秋狩的地方，被王都平民稱為“狩獵山”的地方。
艾麗克西斯，此時就在這座狩獵山的後山密林中，距離皇家玫瑰莊園直線距離大概一個小時左右。不過對於傳奇強者的話，或許也就是十幾分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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