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這一刻
232. 這一刻
虛空宮，作為綠洲城的城內城，距離綠洲城的中央廣場大概有四到五個小時左右的路程。
當然，這是指正常人以步足移動時的時間消耗。
若是馬車以正常速度行進的話，在不考慮擁堵的情況下，大概僅需三小時左右。
畢竟這不是兩點之間的直線移動。
而像肖恩這一級別的強者，從空中直接飛行的話，大概也就僅需……
一分鍾左右。
若是飛行速度再快一些的話，恐怕連三十秒都不到。
傳奇巔峰的強者，並不是玩笑話。
在經曆過外人看來或許隻是一眨眼，不過短短的三十秒鍾，可是對於肖恩而言卻已經相當於一年之久的高速飛行之後，肖恩終於輕輕的落在了一個位於三樓的外露陽台上。
在大量綠化的襯托下，整個虛空宮就像是漂浮在綠色海洋的島嶼上一樣。
虛空宮的建設，是一種充滿了複古歐式格調的建築群。這些建築物最高不過五層樓高，最矮的話也隻有兩層樓，雖說看起來這些建築物彼此之間並沒有任何關聯，但是實際上在所有建築物的底下都有一條秘密通道，這條秘密通道構築起來的地下網絡將整個虛空宮都連成一片。
負責挖掘這些秘密通道的不是別人，正是希娜的寒蛛軍團。
當然，這裏實際上也是希娜真正的地下宮殿所在——位於峽地要塞底下的“希娜的迷宮”，實際上隻是一個防禦機製部署而已，真正和希娜簽訂了魔法契約的地穴寒蛛皇後，也早就從黑天鵝古堡被秘密轉移到了這裏。
畢竟，希娜雖是寒蛛軍團的首領，可是她並不能生產地下寒蛛，所以整個寒蛛軍團最具核心價值的地穴寒蛛皇後自然是要放在最安全的地方才行。
而在整個虛空帝國裏，還有什麽地方比虛空宮更安全了嗎？
答案是沒有的。
在這裏聚集了幾乎整個虛空帝國最為精銳的所有人士——包括但不限於虛空四大巨頭、虛空四小巨頭、最高層核心圈將領、虛空十字軍駐地、塞西莉亞近衛軍駐地等等。能夠被允許在虛空宮獲得一個住所，已經是整個虛空帝國最高規格的獎勵，也是無數虛空帝國官員的最終信仰目標。
作為虛空帝國菲尼克斯女皇塞西莉亞的寢宮所在，按照尼爾製定的虛空帝國法律而言，其標準規格是可以達到最大占地麵積五十畝，樓層高度達到五樓的建築標準。值得一提的是，肖恩作為虛空帝國的第一任皇帝、虛空開創者、虛空帝國的精神領袖，他的行宮建築標準擁有超規格的三百畝以及最高七層樓的建築標準。
整個虛空宮，占地麵積實為一百八十萬平方米，亦即是兩千七百畝。
而作為目前可以擁有僅次於肖恩這位帝國開創者的虛空宮第二大占有麵積者，塞西莉亞的這個寢宮，占地麵積卻僅為一千百平方米左右，建築樓層高度為三層。而且哪怕是占地麵積達一千平方米，但是其中卻有接近六百平方米都是花園綠化麵積，實際上真正的建築物僅有七座，占地麵積為四百平方米不到。
尤其是塞西莉亞自身居住的房子，僅是一棟僅有一百平方米左右的小房子。
別人或許不知道這棟看起來非常樸素的房子到底有什麽象征意義，但是肖恩卻是非常的清楚。
那是位於塞裏安王國希維爾領的哈達斯小鎮上的一棟房子。
在當年肖恩和塞西莉亞還隻是兩個小小傭兵的時候，塞西莉亞的夢想就是擁有這麽一棟房子——那是哈達斯小鎮上僅次於鎮長家的第二大房子，據說原主人因為生意上的資金問題，而將這棟房子掛牌出售。但是很可惜，當時這房子開價的四百枚塞裏安金幣，對於不過隻是掙紮在溫飽線上的肖恩和塞西莉亞而言，是屬於一個無法觸及的天價。
肖恩剛回到虛空帝國，他自然不會知道塞西莉亞實際上住在什麽地方。
可是在他看到這棟房子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塞西莉亞肯定是住在這裏了。
所以他沒有絲毫遲疑的降落在這裏，然後推開了陽台通往房間的落地窗門。
房間的采光極好，明媚的陽光透過擦得明亮的窗戶照耀進來，讓整個房間顯得非常明亮。
在房間的一角擺放著一個小型的書櫃，上麵都是一些私人性質比較明顯的書籍，占據最多的是各種騎士類的小說故事，其中幾本在肖恩的印象中他似乎也曾翻看閱讀過。而在書櫃稍微靠前的位置，則是一張小小的矮幾以及一張一眼看起來就知道非常柔軟的躺椅式沙發，矮幾上則是一套在柴納斯帝國比較常見的茶具。
與整個明亮整潔的房間稍顯不同的地方，則是位於房間另一角的一張書桌。
這張書桌上攤開著無數的羊皮紙和一些裝訂書本，甚至還有數個已經用空了的墨水瓶，幾支羽毛筆胡亂的丟在上麵。眼尖的肖恩隻是一掃，就已經發現其中一份攤開的羊皮紙上還有著密密麻麻的數據，看起來似乎是什麽計算公式，不過這方麵向來不是肖恩擅長的領域，所以他也不清楚這個計算公式的結果是否已經取得。
而在這種一半秩序、一半混亂的正中間，則是一張造型明顯有些超規格的大床。
它就像是一道分水嶺那般，將整個房間的兩種截然不同氣質分割開來。
似乎是早已知道結果，塞西莉亞靠著床板，然後微微側頭望著打開陽台落地窗門的肖恩——她就這麽看著肖恩降落在陽台上，然後將房門打開，跨步而入。
無論此前塞西莉亞的心思情緒如何，此時此刻，在看到肖恩邁步而入的這一瞬間，她的心靈瞬間就寧靜了。
塞西莉亞那因虛弱而顯得蒼白的麵容上，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真摯而甜美的微笑，宛如雨後彩虹般：“回來啦。”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肖恩的心緒也因此而變得寧靜下來。
三年來，他在地底世界征戰殺戮許久，無數的血腥殺氣纏繞在他的身上——在那個昏暗、赤.裸的叢林法則社會裏，有的隻是你死我活的戰爭殺戮，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同情念頭。上一秒的朋友、下一秒的敵人，便是地底世界最常發生的事情，哪怕就算是家人都無法彼此信任，更不用說其他了。
所以不管肖恩是否願意承認，實際上在這三年裏他的內心都不可避免的被蒙上了一層灰霾。
而且最重要的是，肖恩的心性也與他如今的實力不匹配。
簡單的說，就是肖恩的實力提升得太快了，以至於他的根基不穩——他是依靠著吞噬強者的靈魂，才使得如今的他擁有了十五階傳奇巔峰的戰力。或許憑借遊戲中那超越本世界土著的巔峰高超技術和眼光，肖恩依舊可以穩勝絕大多數同為十五階的傳奇巔峰強者，可若是麵對如萊維、瑞娜這類越戰越勇的戰鬥狂人，又或者是如塞西莉亞、安琪兒這樣的真正天才以及雪法妮奧這樣的神眷者的話，那麽肖恩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臨死前重創敵人而已。
由始至終，肖恩就不是什麽所謂的天才。
他是靠著其他的手段才能夠勉強追得上這個世界上的天才，而倘若沒有這些手段的話，肖恩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一個稍有天賦的強者而已——或許，他最終還是能夠成為一名傳奇巔峰的強者，可那大概需要他付出百年以上的努力才行。
所以此刻，在見到塞西莉亞之後，肖恩那因快速提升實力而導致心境不穩的裂縫，也終於停止擴大。
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圓滿的心情，在肖恩的內心升騰而起。
他微微點頭，臉上同樣露出了一個真摯的笑容，道：“恩，回來了。”
這對虛空帝國最有權勢的大人物之間的私下對話，一如十數年前兩人還是傭兵那會般平常簡單。
就好像肖恩並未消失三年，僅僅隻是出門工作了一天，然後下班歸家一樣。
肖恩快步走到塞西莉亞的床邊，然後坐在床沿，阻止了試圖起身的塞西莉亞：“傷勢沒好之前，就好好呆著吧。”
“這傷又不是安靜的躺在**就能夠養好的。”塞西莉亞嘟著嘴，以一種微帶撒嬌的聲音輕哼著，“我現在有些餓了，我想要起床吃飯。”
“我去給你煮吧。”肖恩無奈的輕搖著頭。
“不要。”塞西莉亞突然發出極大的抗議聲，“你除了煮雜燴鍋之外，就什麽都不會了！”
聽到這話，肖恩的臉上麵露幾分尷尬之色：“我沒什麽時間去研究料理嘛。”
“我最近這段時間都閑得很，看著料理書也煮了一些還不錯的料理，我來給你下廚吧。”塞西莉亞似乎早就知道肖恩的回答一般，她開心而微帶得意的輕笑起來。
“你確定是能吃的料理？而不是蜥蜴、蛤蟆之類的玩意？”
“我是魔法師！不是故事書裏的巫婆！”塞西莉亞發出一聲抗議，小臉顯得氣鼓鼓的。
她知道，這是肖恩在反擊她的第一次下廚：在肖恩救了塞西莉亞之後的一段時間，厭煩了吃幹糧過日子的兩人組，肖恩便讓塞西莉亞試圖去煮飯。但是當時不過年僅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唯一做出來的玩意，就是用蛤蟆幹、蜥蜴粉末、藍蘑菇等等之類的魔法材料製作出來的弱效精力藥劑。
看著當時麵部表情非常精彩的肖恩，塞西莉亞是這麽回答的：“這玩意可以維持正常成年男子一天所需要的營養，並且能夠保持精力上的充沛，比起傳統通過食物來攝取養分以維持生命力的手法要更快捷有效。”
後來，和塞西莉亞在一起的每一天，便是肖恩負責下廚：哪怕他隻會簡單的雜燴大悶鍋，但是在肖恩看來，這種方法也比“巫婆湯”好吃多了。
說著隻有彼此才知道的小秘密，對視了片刻的塞西莉亞和肖恩兩人皆是發出一陣笑聲。
片刻之後，肖恩才起身：“我去給你做飯。”
“要辣一些。”塞西莉亞笑著說了一句。
“吃太多辣不好。”肖恩是典型的不愛吃辣，而塞西莉亞卻更喜歡吃比較辣的食物。
“哼，你非常掛念的人現在想要吃比較辣的食物，隻有這樣才能讓我精神更好一些，所以！”塞西莉亞在“非常掛念”這四個字上加重了讀音，然後她就欣賞到了肖恩確實因此而略顯急促和不好意思的神色，“我現在就是要吃辣的！”
“你都聽到了？”肖恩眨了眨眼。
“不止是我，整個虛空帝國所有人都能夠聽到。”塞西莉亞的眼神很是明亮，若不是臉色確實蒼白毫無血色的話，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名病弱的人，“我還特意用魔法幻象石錄了起來呢。……不過你這次演講的時間太短了，尼爾本來還想將整個過程都刻錄下來，然後當成某種商品來賣呢，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你破壞了尼爾的賺錢計劃。”
“該死的尼爾，我回頭一定要扣他的薪資！”肖恩有些氣呼呼的嚷道，“我才剛剛從地底回來，這個無良的執政官就已經開始想要拿我來當賺錢工具了！”
“肖恩。”看著在那氣呼呼嚷嚷著的肖恩，塞西莉亞突然開口說道，“我真的是你最掛念的那個人嗎？”
本來肖恩還打算回答“什麽時候變成‘最掛念’這樣的名詞”，但是看著塞西莉亞的臉色，肖恩重新坐回到更靠近塞西莉亞身邊的床沿，然後輕笑著點了點頭：“當然了。在地底世界這幾年，我可是一直都在擔心著你呢。畢竟我走的時候，你還在睡懶覺呢，我實在很擔心你過得好……”
不等肖恩把話說完，塞西莉亞突然就猛的湊向了肖恩，然後親向他的嘴唇。
但是，或許是因為塞西莉亞的動作過於迅猛，又或許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總之，這本該是帶著美好的一幕，卻是以塞西莉亞的痛呼聲而告終。
因為塞西莉亞的牙齒，撞上了肖恩的牙齒，但是一名魔法師和一名戰士，誰的牙齒更堅固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事。感受著嘴裏的血腥味，塞西莉亞知道自己的嘴唇一定是磕破了——但是這並不是她最難以接受的，真正讓她恨不得就這麽死了的是，原本滿臉錯愕之色的肖恩很快就恢複過來，然後以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正捂著雙唇的自己。
羞憤難當！
如果不是現在的身體已經虛弱到隻能凝聚微弱火苗的程度，塞西莉亞發誓自己一定召喚出所羅門七十二重焰，然後狠狠的將那滿是戲謔之色的肖恩直轟出位麵壁！
看著漲紅了臉的塞西莉亞，肖恩伸出手輕輕的掰開捂著自己雙唇的塞西莉亞的雙手，接著再伸手輕輕的抹去塞西莉亞嘴唇上的鮮血。他的動作輕柔而細心，感受著肖恩手指上的溫熱，原本滿是羞憤之色的塞西莉亞很快就重新變得平靜下來。
興許是塞西莉亞的“傷勢”並不重，又或者是塞西莉亞身為強者的恢複力依舊存在，總之她嘴唇上的血很快就被止住。
“肖恩……”塞西莉亞輕輕的喊出聲。
“恩？”肖恩望著塞西莉亞，臉上的笑意依舊溫和，“怎麽了？”
“我……我……”似乎是有些著急，塞西莉亞一連我了好多次，卻還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看著麵露急切之色又顯得不好意思的塞西莉亞，肖恩伸手輕輕的摩挲著塞西莉亞那精致的麵容，然後他終於微微傾身吻上了她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