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邪

第一百章 :鹿鳴宴席,刺史霸道

第一百章 鹿鳴宴席,刺史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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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鳴宴始於前朝,主要目的是為了給新科舉人餞行和勵誌的,有詩曰:呦呦鹿鳴,食野之蘋。說的是鹿發現了野外新鮮草地,便發出叫喚聲,呼喚同伴過來一起分享。

此謂美德。

有見及此,古人效之,在每屆鄉試考完放榜後安排宴會,效仿古禮儀製,讓舉子與舉子之間,舉子與考官之間,進行一次和諧良好的交流會聚。

發展至今,鹿鳴宴漸漸變得繁文縟節,完全成為攀附關係打點人情的宴席,已失初衷。

一言以蔽之:無聊得很。

陳三郎本不樂意來,但他身為解元,目標太大,推搪不得。

太守王大人先是熱情洋溢地說了一通;然後輪到主考官蘇燕然……大官們陳辭完畢,就輪到新科舉人吟誦《鹿鳴詩》,一起跳舞了,其樂融融。

一大套禮儀程序做下來,已過去一個多時辰,後麵則是即席賦詩,按照格式獻宴詩。都是應酬和景之作,不外乎頌歌頌德的內容。

這些詩作,雖然要求即席寫就,但誰都心裏明白,大部分詩作早就打好腹稿,反複推敲過,現在隻是拿出現成來而已。

作詩完畢,後麵自由活動,吃吃喝喝,談談笑笑。

“道遠,我讀了你鄉試的那篇時策論文章,觀點警醒,頗為新穎。當今朝廷風氣靡靡,正需要這樣發人深省的見解。你,寫得很好。”

蘇燕然叫陳三郎過來。很是讚賞地說道。

陳三郎拱手回禮:“多謝座師誇獎。”

蘇燕然看了看他,歎息一聲:“及冠之年。鋒銳最盛。但有時候,也得學會藏器而動。待時而行。”

陳三郎心一凜:這一番話算得上是對方的點醒之言了。當即回答道:“學生領會。”

兩人坐著,侃侃而談,許多觀點竟出奇一致。

陳三郎就明白自己這個解元絕非偶然而得,敢情是寫文章時心領神會,寫對了題,捉對了路。

又或者可以說,這就是時運高的體現。畢竟人的念頭,瞬間多變,能做出正確的選擇並非一件容易的事。

約莫小半個時辰。萬象園忽而發生一陣嘩然,人群**。蘇燕然正感到疑惑,就有一名隨從跑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大人,元刺史來了。”

元刺史,就是元文昌。

蘇燕然一聽,麵色不禁一變:“他來做什麽?”

一般而言,鹿鳴宴就是個常規宴席,規格並不高。由州郡太守主持綽綽有餘,封疆大吏很少會親身到場的。從另外的角度上看,也是要避嫌。畢竟科舉取士,為朝廷選拔人才。為國效力,當前九州隱隱有割據之意,插手進鹿鳴宴來。容易引起朝野猜測。

但現在,元文昌來了。

對此蘇燕然頗覺不喜。他是不折不扣的親皇派,曾數度上書勸諫聖上。要對州郡製度改革,比如說刺史任期滿的,必須調換,最好詔令入京,掐斷其和地方上的聯係……

隻是這些政改措施阻力重重,都成了紙上空談。

噠噠噠!

兵甲陳列的聲音,帶著一股令人寒顫的心悸之意,隻見兩隊虎威衛全副武裝地開撥進萬象園。所到之處,眾人匍伏,如迎聖駕。

這些虎威衛,個個身形彪悍,手執長槍,槍尖鋒芒熠熠,下麵散開一團紅纓,如血般鮮豔,顯得氣息壯烈。

“刺史大人到!”

一名虎威衛高聲喝道。

就見行伍當中,踏進一人。他年若五旬,麵容堅毅如一塊岩石,讓人懷疑一刀砍上去,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其背負雙手,虎行狼顧,雖然身上沒有著甲,隻穿著緋紅色的莽圖官袍,但身上隱隱透射出來的氣勢,仿佛剛從屍山血海的戰場上走出來的一樣,帶著冰冷的殺伐意念。

江湖上常說的“有殺氣”,用來形容此時的他最為恰當了。

“見過刺史大人!”

王應知快步迎上,躬身施禮。

至於諸多原本談笑風生的新科舉人們此刻噤若寒蟬,下意識地就讓到後麵去了。一些膽子小的,甚至兩股戰戰,隻恨不能現在離開。

刺史之威,霸道至斯。

“參見元大人!”

蘇燕然忍住心中不快,過來見禮。

元文昌嗬嗬一笑:“蘇翰林不必多禮,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響在耳邊,如同驚雷。

蘇燕然心一驚,隨即有莫名的惱怒在心頭翻騰:元文昌絕對是故意這樣的,他乃大將軍,一身武藝登峰造極,如今卻用話音來震懾自己:

賊子,亂臣賊子……

心裏咬牙徹齒地罵道,隻是不敢發作。他不過區區文臣而已,有職無權,手裏無兵,和元文昌相比,脆弱得像一隻雞。

元文昌來到,當仁不讓就坐了主位,目光熠熠,掃了全場一眼。眾多舉人被他目光看到,像是被虎狼盯上的綿羊,心裏發寒,趕緊低下頭去。

最後,元文昌的目光落在一個人的臉上——

陳三郎!

元文昌忽然開口:“今屆鄉試第一名,陳原陳解元是哪一位?”

然後在場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陳三郎,一些舉人心中,暗暗替陳三郎感到難過。

很明顯,元文昌早認出了陳三郎,故意開口問的,裏麵意味深遠,不好揣測。

陳原踏步而出,拱手作揖:“陳原見過刺史大人。”

他並沒有拜下去。

夏禹王朝拜禮自有意義,譬如君臣主仆之間,才會施行跪拜大禮,尋常上下屬的關係,是不會隨便跪拜的。

但是,如果剛才陳三郎跪拜了下去,也沒人敢多說什麽,反而覺得他懂做人。鄉試解元雖然難考,可比起刺史來,完全就不夠看了。陳三郎要是想找門路,還有哪個比元文昌更適合當金大腿的?

也許他不拜,隻是為了先摸清楚刺史大人的態度……

在場不少人都存著這樣的心思。

元文昌雙眼眯了眯,打量著陳三郎,許久不說話。

場中的氣氛頓時變得沉重壓抑,每一個人都在等元文昌開口,他不出聲,就沒有人敢出聲。

空氣仿佛凝固了似的,讓人感到呼吸困難,非常難受。

幸好這時候,元文昌說話了:“老夫聞陳解元擅於對對子,曾對出了周分曹的一副絕對;在南陽學院端午詩會上張口念出近百字的長聯,真是才華橫溢。如此甚好,我前一陣子偶然想到了一個上聯,苦思下聯不得,請陳解元幫老夫解惑。”

聞言,眾人看向陳三郎的眼神再度有了變化。

眾所周知,元文昌為武夫出身,向來不喜詩詞之類,覺得這些筆墨貌似華麗,實則百無一用。所謂悲春傷秋,所謂詩言誌,其實便是堆砌辭藻,故弄玄虛,遠不如直接說一句大白話更加直抒己見,更加能讓人明白理解。

那麽現在,他居然出了一副上聯,要讓陳三郎對下聯,其中含義耐人尋味。

這是一個拋出橄欖枝的積極信號嗎?

相當有可能。

近年來元文昌一直在大力培植心腹力量,招攬人才俊傑,陳三郎年紀輕輕便考得今屆鄉試解元,前途無量,不管怎麽看,都是一個值得招攬的對象。

看來,這一次陳三郎真得要抱上金大腿了……

眾人滿心羨慕:縱觀被元文昌看重的人才,比如王應知,比如杜隱言,比如魏了名等等,哪個不是仕途青雲直上,一路無礙?

接下來就看陳三郎怎麽對了,如此大好機會,肯定得奮身貼上去,遷就元文昌意思,才是最明智選擇。

陳三郎長吸口氣,拱手道:“請大人賜教。”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