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死亦為鬼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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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齊的黑色車隊一字排開，浩浩((蕩dàng)dàng)((蕩dàng)dàng)的駛向連城最貴的一塊墓地，氣勢雄渾，聲勢駭人，引得路人紛紛駐足觀望。正當李天佑為這一幕咋舌時，忽然兩輛警車出現在了他的視野。</p>
兩輛警車在大街上橫向排開，然後三行的車道上就形成了一個詭異的畫麵。兩輛警車一左一右行駛在前方，張虎駕著的寶馬帶領一字車隊行駛在中央。</p>
良久才反應過來這突兀出現的警車竟然是前方開路的，李天佑渾(身shēn)一震，十分駭然。他不明白因罪惡滔天而死的楊明怎麽還會有如此待遇，見旁邊開車的虎哥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qing)，更是一陣狐疑。</p>
沒等李天佑發問，目視前方的張虎悠悠開口。</p>
這話要從很久以前講起，原來在楊明還不是九千歲的時候，一次應酬過後因喝駕車被一個小交警碰到了，那個年代酒駕還沒有現在這麽嚴，所以小交警隻是象征(性xing)的罰了楊明點錢，然後開著車把楊明送回了家，路上沒忘告訴他酒後駕車是多麽危險的事(情qing)，那時候這個小交警根本不認識這個已經在連城逐漸聲名鵲起，小有成就的楊明。</p>
小交警無心的一個善舉讓楊明頗為感念，從那以後楊明也就再未酒駕。在一次和警局領導吃飯的時候，楊明玩笑著講起了這個事兒，順口稱讚了一句：國家培養一個正直的警察很難得。</p>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於是隻因為這一句話，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交警被調到了公安局，領導的青眼在加上自(身shēn)的努力，小交警從此政途亨通，數年之後的今天，已經官拜連城市公安局副局長。</p>
於是在楊明死後，就有了這樣的景象：每年清明都有豪華車隊前往墓地祭拜，而每次在車隊行駛一半的時候都會出現兩輛警車開路。名義上是正常出警，維持社會治安秩序。但所有人都知道，是當年那個受了楊明滴水之恩的小交警在用自己的方式祭奠九千歲。</p>
張虎講完了故事，車隊也抵達了終點——楊明墓。</p>
到了墓地下了車，天空開始淅瀝瀝的灑下小雨，此(情qing)此景仿佛印證了一句話：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yu)斷魂。</p>
下了車的朱雀駐足不前，這麽多年來了無數次，但每次到來依然無法平靜。</p>
沒人打傘，四五十人(身shēn)著黑西服，手上各拿一捧花。</p>
朱雀率先上前祭拜，獻花之後駐足墓前。</p>
沒有聲音，但李天佑知道她心裏一定在和楊明聊著什麽。或許是關切的問他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不好，或者是在講述自己的生活。</p>
他不知道，朱雀隻說了很短的話。</p>
“看到我(身shēn)旁的年輕人了麽？我在吉林認識的幹弟弟。他(身shēn)上有你的影子，所以我就帶他來看看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p>
朱雀不自覺的微微一笑，當然除了冰冷的墓碑，除非某個人真的在天有靈，否則肯定無人看到。</p>
“我猜你喜歡……因為我喜歡，你就也會喜歡……”</p>
朱雀沉默一會，側(身shēn)讓開。然後是(身shēn)後的人一一上前。</p>
幾年裏，大家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每人鞠躬，獻花，然後跟楊明說幾句話。</p>
“楊爺，我們(挺ting)好的，也不知道您過得好不好。沒事兒給我們托托夢。”</p>
“楊爺，大姐不在連城呆了，去吉林了。不帶我們玩了，你沒事兒得說說她。”</p>
“楊爺，咱那高爾夫場擴建了，增加了三分之一的麵積，草皮也換了更好的，唉，您也不來玩了。”</p>
“楊爺，雖然您不理兄弟們了，但是大家都沒忘了您。連城也還是您那時候的連城，變不了天。”</p>
……</p>
李天佑聽著大家的言語，心中觸動。每個人都在說著不相幹的事(情qing)，但他知道，那些話語裏記載著他們每個人和楊明在一起時候最難忘的時光。</p>
李天佑忽然發現，他每次聽說關於楊明的東西都是新的，仿佛這個傳奇的(身shēn)上有無盡的故事，就像一個挖不空的寶藏，越是深入越讓人著迷。</p>
究竟是怎樣的不可一世，才能鑄就死後的輝煌不減？</p>
所有人祭拜完畢，張虎遞給李天佑一束花。李天佑微微一怔，他自然明白意思，但是他並沒有準備，他原想就是來看看，自己在心裏向這個未曾謀麵的偶像致個敬，但不知道是朱雀授意還是張虎自作主張，於是李天佑接過鮮花也學著眾人一樣走上前去。</p>
隻是李天佑的順序有些顛倒，也許是因為有些緊張。畢竟那麽多陌生的目光在看著他。</p>
李天佑先默默的走到碑前獻了花，然後撤步三鞠躬。李天佑的鞠躬很認真，甚至是一絲不苟。每次都是九十度的彎曲，大家能看出他的誠意。</p>
李天佑鞠躬的時候一直都在想著自己了解楊明的過程，從董誌海初次提起時候的向往，到和朱雀相識後的深入了解，從那本(日ri)記到那一晚的生平，他逐漸從一個心中的傳說變成了一個更真實的人物！</p>
也正因如此，李天佑才感受到那股敬意是多麽的深刻。想象著他的生平事跡，也就漸漸地忘掉了(身shēn)後的一群人，也忘掉了緊張和膽怯，這一刻的他忽然覺得楊明就在眼前，那冰冷的墓碑已然不見，仿佛前邊佇立著一個高大威武，笑起來和善而充滿魅力的男人，無比清晰。</p>
就這樣“麵對”心中的偶像，他下意識的叫了聲“楊爺”，他忽然想和楊明說點什麽，這是突如其來的一種感受，其實也是他內心一直的念想，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和這樣的男人把酒話當年會是何等的快意。</p>
所以很自然的，水到渠成的，李天佑開口了。所有人都以為他鞠躬完畢就要離開了，所以聽到李天佑開口，都有些意外。</p>
“楊爺，您好。我叫李天佑，是崇拜你的人當中的一個。今天冒昧而來您別介意，是我求著我姐帶我來的。我知道您很忙，但是我就是想感謝一下您。雖然沒見過，但是我聽過。您是真男人，真漢子。我不小心看了您留下的東西，嗬嗬，說是不小心，其實是沒忍住，您見諒。雖然現在還說不上受益良多，但總算收獲不小，我會珍惜您留下的財富。</p>
另外您不用擔心我姐，您在的時候沒人敢欺負她，您走了大家待她更是絲毫不差。雖然我姐現在去吉林了，我也沒多大能耐，但是誰要欺負我姐，他也得踩著我屍體過去。”</p>
李天佑說的平淡，絲毫沒有發誓表決心的樣子，但就是這淡淡的娓娓道來的一席話讓本就心(情qing)壓抑的朱雀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p>
張虎心有戚戚焉。</p>
原本大家覺得這個叫李天佑的家夥是在這說著討好的話打小聰明，但當眾人看到粗人一個的張虎也露出凝重的神(情qing)，他們知道這個家夥所言應該是真心實意。起碼在他們不知道的吉林，一定有他們不知道的事。</p>
李天佑一陣恍惚之後眼睛變得清晰，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冰冷的石碑上的六個大字——連城楊明之墓。</p>
看著墓碑上簡簡單單、沒有一點修飾詞語的六個大字，一股豪(情qing)油然而生。</p>
“生時是人傑，死亦為鬼雄，此去泉台招舊部，旌旗十萬斬閻羅。行了，您忙。有機會我再來看您。”</p>
哢嚓！</p>
李天佑話音剛落，一聲驚雷，大雨瓢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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