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啃骨頭
朱雀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一進門就看到李天佑正在沙發上吃水果。
“回來啦？”李天佑看到朱雀，高興道。
朱雀點點頭，道“談的怎麽樣？”
“順利拿下！”
李天佑不忘介紹一下這次行程，連一對兒新奇的大洋馬都沒落下，朱雀聽到兩個洋妞貼著他敬酒狠狠的掐了李天佑一下，雖然麵上一副氣惱樣兒，但心裏卻是開心的不得了。
男人的世界她懂，就算李天佑不說她也不會問，更何況這個男人還老實交代呢。
嬉鬧了一會兒朱雀見李天佑沒有離開的意思，問道：“今天在這住了？”
李天佑一陣不解，心道不在這住去哪兒住？難道還能回出租屋？
“你以後不能總往這跑！”看出李天佑準備持久戰的想法，朱雀輕聲道。
李天佑噘了下嘴，說道：“為啥啊？你還怕別人知道啊？要不要我去酒吧再喊一次？”
想起那晚李天佑無畏的宣言，朱雀搖頭苦笑。
“放心吧，姐不忐忑了。但是我還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畢竟都知道咱是姐弟，讓人說閑話不好！”
李天佑也明白朱雀的心思，自己一個老爺們兒無所謂，但她畢竟是女人，而且名聲不小。確實沒必要惹人閑話，隻要她不糾結了，兩人這樣也挺好。
雖然心裏明亮，但嘴上還是沒個正型：“又不是親的，怕啥。”
朱雀知道他是同意了，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她還真怕這家夥死纏爛打，心情一鬆，朱雀也開起了玩笑，道：
“但是我就喜歡偷偷摸摸的感覺！正大光明的，反倒沒意思了。”
李天佑哈哈一笑，抱過朱雀，笑道：“姐，那咱得幹點偷偷摸摸的事兒了。”
說著李天佑便上下其手，他原本是想調戲一下，畢竟這裏是沙發，朱雀八成會反抗。令李天佑意外的是朱雀竟然任由他胡作非為。
李天佑偷看一眼，隻見朱雀正俏皮的看著他，嘴角還忍著笑意。
雖然表情奇怪，但李天佑動作不停，直到他那順腰而下的手碰到一團柔軟，頓時如遭雷擊，悻悻然的縮回手，朱雀笑出聲來。
“媽的！就一天吶，你這親戚也太會鑽空了吧！這一周可咋過啊……”
李天佑仰天長歎，欲哭無淚。
第二天下午，在長春某偏僻小區的樓道裏，李天佑正坐在樓道上抽煙，背後是一麵已經掉了漆的防盜門。這是一棟老樓，一層三戶人家，他背後這戶就是他要找的韓誌國家。李天佑已經來了近三個小時，但家裏一直沒人。所以他就坐在樓道上等著，腳下散落著七八根煙頭。
李天佑很後悔，他原想早點來，免得趕上人家飯口太尷尬。但是現在已經黃昏，依然不見韓誌國家人歸來。
一根煙又抽到尾巴，一個骨瘦嶙峋的老人提著一袋蔬菜緩步上樓。
老人看到樓梯口的一地煙頭，皺了皺眉。對這個坐在自己家門口的年輕人很是反感。
李天佑坐在樓道上，見老人走過來，趕緊側身讓過。
忽然聽到身後的開門聲，李天佑猛然轉身。
“您是韓老？”
老人正是韓誌國，聽到身後的聲音，老人轉頭看向李天佑。上下打量一番，疑惑的點點頭。
李天佑欣喜若狂，上前握住韓誌國的手，自我介紹道：“韓老您好，我叫李天佑，慕名而來，冒昧拜訪，您別介意。”
韓誌國皺眉道：“慕名而來？嗬嗬…….”再次上下打量一番李天佑，他顯然不信這麽大一個小孩子會慕自己的名。
李天佑笑著點點頭：“我是在趙河山趙老師那裏聽到您的，所以我想來拜訪一下。”
聽到趙河山三個字，韓誌國有些驚訝，冷哼一聲道：“他這麽大的人物還記得我？”
李天佑故作不解道：“怎麽不記得呢？趙老師對您可是佩服的緊呐。”
在李天佑疑惑的目光中韓誌國臉色漸暖，但還是冷笑了一聲打開房門。雖然口氣不善，但對於李天佑跟著進了屋也沒表示反對。
一進門李天佑心中狂喜，走了一招險棋，但效果完美。
常年打架的經驗告訴李天佑，人身上越硬的地方打起來越疼。你不是硬骨頭麽？那我就專挑硬的地方咬。
李天佑也不是賭博，在他想來，像韓誌國這樣自尊極強的老頭，聽到有如今地位的趙河山依然對他推崇備至，即便表麵不顯山露水，但心裏虛榮心一定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確如李天佑所想，韓誌國退休已經這麽多年，很多原來想不通的事情也逐漸看開。但自尊心極強的他肯定不會主動提及趙河山，更不可能去巴結。所以聽到今天的趙河山依然對他評價頗高，心境自然大不相同。
“你找我幹什麽？”韓誌國問道。
李天佑心想這老頭還真是外冷內熱，明明很開心，卻非要裝作很冷漠。
“我想投資一部電影，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劇作家，趙老師說您要是願意動筆，那我的電影就成功一半了，所以我就來找您了。”
韓誌國聽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想拍電影，冷笑道：“嗬嗬，現在的電影還真是好拍。”
李天佑聽出韓誌國的嘲諷，也笑道：“是啊，現在的電影，隻要有錢，想拍就拍。隻要能賣上價，隻要能迎合大眾，那就是好電影。”
韓誌國冷哼一聲：“賣座的電影我可寫不出來！你另請高明吧！”
李天佑無動於衷，說道：“誰說您寫不出來？我的電影隻有您能寫出來！”
韓誌國看著語氣堅定的李天佑，疑問道：“你不想賣座？你不想賺錢？”
李天佑微微一笑：“錯！我就是想賣座，我就是想賺錢！誰說韓老的電影不值錢？我就是想證明您的電影能賣座，能掙錢！我就想證明抗戰的電影有魅力，我就想證明東北的曆史文化值得稱頌，我就想證明這片黑土地的人文能夠吸引觀眾！”
李天佑一連串的證明聽得韓誌國目瞪口呆，好像沒注意到韓誌國的表情，李天佑繼續道：
“不是您的電影不賣座，是因為那個時代沒有電影院。如果拿到今天，您的電影肯定一樣賣好賣座！隻是那些人忘掉了傳統，他們鑽進了沙漠，隻認得出石頭，卻看不清金子了。”
韓誌國心緒起伏，嘴唇顫抖。
李天佑繼續道：“如果不是趙老師的推薦我根本不知道您。聽了我要拍的電影，趙老師直接告訴我來找您。說實話，我都怕和您有代溝。但是當我翻看您寫過的作品時候，我就覺得除了您真的沒人能把我想要的電影完美的寫出來了。您對東北曆史文化的了解太深刻了，您對東北風土人情的詮釋太準確了。我實在找不到第二個，所以......我請求您成全我。”最後一句，李天佑收斂了鋒芒，言辭懇切。
“你要拍什麽電影？”不知道是被李天佑一通抑揚頓挫的咋呼給嚇到了，還是老人的心緒太過複雜，韓誌國沒了之前的冷漠和脾氣，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道，細聽下去還帶著一絲激動的顫抖。
李天佑站起身，目光如炬：“讚譽抗戰時期東北的英雄兒女，寫一個在民族大義麵前悍不畏死的女土匪。慷慨悲壯，智勇雙全，敢愛敢恨，舍生取義。”
“你……你能拍出來？”韓誌國激動不已。
李天佑點頭道：“這是我和趙老師還有長電集團合資的一個電影公司，是一個以展示東北文化和魅力為主題的電影公司，這是我要推出的第一個作品。”
韓誌國死死盯著李天佑，然後緩緩站起身來，原本微弓的身軀變得挺拔，就這麽怔怔的盯著李天佑，良久後道了一聲：“好！”
李天佑再次激動的握住韓誌國的手：“謝謝您！”
韓誌國也握住李天佑的手：“我該謝謝你......”
如果沒有李天佑來找自己，他不會知道原來還有人記得自己，原來還有人記得自己的作品，原來還有人對自己推崇備至。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對於韓誌過來說，這是最大的滿足。
李天佑搖頭道：“是我該謝謝您！我太幸運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李天佑絕對想不到在電影屆擁有如此輝煌經曆，擁有如此多膾炙人口作品的老人會屈居在一個不足60平的小房裏孤獨的慢慢老去。
也許是時代發展太快，所以很多人都恨生的太早。就像今天的劇作家，能有韓老眾多作品中的一部就足以安享晚年了，但韓老卻隻能在鬱鬱中度過餘下歲月，這種落差如何不讓人心寒。
“多久要見劇本？”韓誌國問道。
“不著急，您慢慢寫。”李天佑不想急於求成，以免影響作品質量。
韓誌國點點頭，李天佑有些後悔，剛想提醒盡量快點，就聽韓誌國說道：
“一個月之後，你來拿。”
李天佑愕然。
“這…這麽快？您不用急。”李天佑嚇到了。
韓誌國露出了久違的自信，說道：“足夠了！”
聽到這三個字，李天佑不再多言。他知道，這不是狂妄，是自信！
臨走前，韓誌國欲言又止。
李天佑道：“韓老，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說。”
“找個好導演！”韓誌國言辭懇切。
李天佑笑著點點頭：“您放心吧，我不會糟踐您的作品，更不會糟踐我的產品。”
韓誌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送走李天佑，韓誌國火急火燎的返回房子，在床底角落裏找到一個落滿灰塵的盒子。打開盒子，裏邊是一個尚未開封的筆記本。這是當年自己最驕傲的作品獲得全國影視金獎時廠裏頒發的紀念獎品。
拿出跟隨自己半輩子的鋼筆，塵封多年的嶄新筆記本終於迎來了第一滴墨。
“193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