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的,我買了!

百變妖狐

看著僮兒端了飯食走進寒非離的房間,她舒心的鬆了一口氣,忽然覺得腳好痛,就往回廊的欄杆那邊挪了兩步,一下子走進了夕陽照到的地方,陽光打在眼睛上,忽然一陣暈眩,直直的就往前栽去。

腦中隻來得及冒出一個念頭:拜托不要摔到臉!

一對臂膀及時接住了她。睜開眼睛,逆著光看不清來人的臉,隻看到一個人的剪影。

恰恰是看不清五官的剪影,反而更讓她容易認出他來。

一句埋怨從頭頂上傳來:

“隻知道讓別人吃飯,不曉得自己也餓了幾天了嗎?”

她嘴巴一咧就笑了。

對了,就是這個聲音。這才是他原本的聲音。

洛羽痕。

蝶穀醫仙就是洛羽痕。

之前他偶爾的眼神和表情,就讓她有些似曾相識的感覺,行為也讓她感覺怪異,但相貌實在相差很大,均被她草率的解釋為“變態”,並沒有深想。直到他撲到她身上,那股無人能及的醋勁兒,讓她終於將二者隱約聯係了起來。

蝶穀醫仙,就是洛羽痕……她或許早該猜到,醫仙那飄逸的身姿,本就與洛羽痕一般無二。雖然麵目完全不同……這就是傳說中的易容術吧。連聲音都改變了。細想一下,改變聲音對於這些武林高手來說,也並非難事。

可是他居然連氣質都改變了。第一眼看到醫仙時,那超塵脫俗的氣質,並非一襲白衣帶來的,似乎是從骨子裏散發出的清高傲氣。隻有不經意間的流露,才看的到洛羽痕的妖嬈嫵媚。

怪不得洛羽痕的外號叫做百變妖狐。

又怪不得醫仙口口聲聲說遊魂穿心針無第二人能解,而他偏偏又救得了小獅子,還知道洛羽痕訂下的三日之期。

原來百變妖狐與蝶穀醫仙本就是一個人。

“百變妖狐”和“蝶穀醫仙”這兩個稱號,都是從蝠影口中聽來。蝠影說起百變妖狐,那是滿臉的唾棄。說起蝶穀醫仙,哪怕是穀中的毒物在眼前飛來飛去,也未削減他語氣中的敬畏之意。

如果告訴蝠影這二者本是一人,他會相信嗎?別說蝠影,就是事實擺在她麵前,她也很難將二者的形象重疊起來。洛羽痕究竟是個怎樣複雜的人物?

而這一次,他是把一切都算計好了,有意在蝶穀中等著她和小獅子的到來,還是他如約返回客棧,不見了她和小獅子的蹤影,一路追趕而來?

她這邊思量著,洛羽痕已將她抱進一間清雅的房間,房間正中的桌子上擺了幾樣精致的飯菜。他坐在椅上,讓她坐在他的膝上。手指輕彈,遠在牆角的燈撲的點燃。

老招數!

她雙目炯炯的看了他一會,忽然抬手去摸他的臉,他也沒有反抗,於是一張薄薄的人皮麵具就從他的臉上落下,露出眼角那隻妖嬈的藍蝶,燈光映照下,眸光溫柔的流轉。

她將手中的麵具捏成一團,咬牙切齒道:“洛、羽、痕!……”

“妻主莫要生氣……要生氣也要吃了飯再說。”他柔聲說著,在她的臉上輕落一吻,提起筷子夾了菜喂到她嘴邊。

她卻顧不吃,忙忙的問:“你真的是蝶穀醫仙?”

“正是。來,先吃飯。”

她又躲開了筷子,一把揪住他的領子,狠狠瞪他:“你害死了蝠影!”

他歎息一聲,將筷子放回桌子,道:“妻主放心,蝠影未死,蝶穀之中的陷阱和毒物隻能傷人不會殺人,蝠影我已讓僮兒妥善安置。”

光線逐漸暗下的窗外,忽然傳來僮兒驚恐的叫聲:“鬼啊!!!!!”

她驚得身子一跳,卻被他按住了,安慰道:“是蝠影跑出來了……”

啊!對於蝠影形象,群眾真是眾口一詞啊!喜悅的叫了一聲:“鬼魂兄……”尚未嚷出來,就被他捂住了嘴巴。

“噓……讓他們主仆二人聚一聚吧。妻君先吃飯。”

知道蝠影活著,她大喜過望,露出一臉喜色來。

洛羽痕卻神色黯然,幽幽道:“妻主總是對別人這樣關心……”

執起她的手,當時她企圖把蝠影從土裏挖出來時,將指端磨破的傷痕猶在。嘴唇微啟,將她指尖的傷含在嘴裏,疼惜的吸吮了一下。

這輕柔的接觸讓她心中一顫。瞅了他一眼:“嗯,那個,你的病怎麽樣了?吃過藥了吧?”

他有些酸楚的笑了,下巴在她的肩上研了一研:“妻主總算想起關心為夫了……”

沒來由的尷尬起來,倒感覺好像真的很對不住他似的,呐呐解釋了一句:“我看你氣色不錯,所以一開始沒問啊……”

他這才舒展的笑開:“藥早就吃過了。”

“你自己是醫生,為什麽還會生病?”

“傻瓜,醫生也是人,自然也會生病。”

“呃,我是說,你的病不是‘舊疾’嗎?你的醫術那麽高,為什麽不給自己開付藥根治了它?”

“再高明的醫生,也有治不愈的病。”

她驚了一下:“難道……是……絕症?”

他淺淺一笑,眼中竟滿是蒼涼:“絕症也好,小病也罷,無非是死的早些晚些,誰會在意?”

見他說起自己的命來毫不在意的樣子,她的心微微疼痛起來,輕聲道:“我會在意,好不好?”

“妻主騙我……根本沒有人在意羽痕的生死……”

“我沒有騙你!”她惱怒的大聲道,“我不喜歡你這付無所謂的樣子!”眼中竟忍不住有淚水飆出來,惱火的抬手用力擦著眼睛。

他眸中有光亮閃動著,忽然埋頭在她的頸間:“從未有人這般在意過羽痕的命,我很開心……”又抬起臉來笑笑的看著她,“妻主放心,不是絕症,隻是固疾,定期的服藥就完全無礙。”

聽他這樣說,她心中總算好受了些。

他再度夾了菜喂她。她早就餓得肚子失去知覺的,此時一見飯菜,胃口蘇醒,毫不客氣的大吃起來。

他卻沒有容許她吃太多,說是餓了太久,一次吃太多會傷脾胃,不顧她眼巴巴盯著盤子的貪婪目光,強行將她抱離餐桌,抱到了**,自己也袍角一撩上了床,伸出手臂環住她,額抵在擱在她的鬢角,靜靜的臥著。

她清了一下嗓子,喚道:“嗯,那個……你……”

“妻主不知該如何稱呼為夫了嗎?”

“……沒錯。洛羽痕?百變妖狐?蝶穀醫仙?”

“那都是我,世上隻有妻君一人知道這個秘密呢。百變妖狐原有百變,沒有什麽稀奇的。”

沒有什麽稀奇?可是稀奇的很呢!“為什麽要讓自己有那麽多身份?”

“因為……有的身份是不得不做,有的身份是情願擔當。百變妖狐如何?蝶穀醫仙又如何?妻主隻要知道洛羽痕就足夠了。”

好深奧……她聽不懂。

又問一句:“你就是來穀中吃藥嗎?”

“不,是去另一個地方……我怕妻君等得心焦,片刻也不歇息的趕路,第二日就趕回了那客棧。妻主卻信不過我,帶著那人求醫去了……估計你們會來蝶穀,故一路追來。”

“……”如果自己對他多一點信任,又何苦生出這麽多枝節。

他的聲音忽然陰沉了下去:“在穀中看到妻主對那男人疼惜有加,不顧生死樣子,為夫很心痛呢……”突然恨恨的咬上了她的肩頭,直至舌尖嚐到了血腥味,才慌忙鬆口,掀開她的衣服,滿眼的懊悔之色,探出舌尖輕舔舐滲血的牙痕。“抱歉……妻主為何不喊痛?”

她沒有喊痛,雖然這一咬疼得入骨,但她隻是忍痛顫抖了一下,居然沒有敢出聲。心中對於洛羽痕,忽然充滿了懼怕。

在穀中時,他明明就暗中跟隨在側,卻冷眼看著她背了小獅子在迷陣中苦苦掙紮,從石縫中湧出的青蛇群,更是給她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這時再想起當時的絕望和恐懼,胸口還感受得到撕裂般的痛苦。對於他的狠絕,心中忽生寒意。

他的性情如此變幻莫測,忽而暴戾,忽而溫柔,身份更是撲朔迷離,心裏忽然有了遠遠逃離的想法。

看到她眼中的恐懼神氣,他忽然慌了,急急的擁住她,語調哀婉:“妻主不要這樣看著羽痕……不要怕羽痕……為夫隻是嫉恨他,才忍心不出手相助……為夫保證再也不會傷害妻主,再也不會……”

這樣的一麵許著諾言,一麵卻反複在她身上留下傷痕,更累及了她身邊的人,小獅子險些命喪他手。

看到自己的哀求也未能消減她眼中的陌生,他急怒難奈,用力將她按向胸口,抽泣般喘息道:“不準你怕我!不準……”

這一抱卻碰痛了她原本就火辣辣的皮膚,痛得叫出聲來。

他慌忙鬆開她:“抱歉……又弄痛妻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