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兄出沒
她現在唯一能想出的辦法,就是把寒非離關在自己屋裏,誰都不讓看。不僅如此,還要想方設法把他累到半死,讓他沒有精力去行刺家人!
嗯嗯,現在好了,寒非離做了一天鼴鼠累趴了,窗戶也釘死了,門也鎖好了,她可以放心的睡一覺了……
剛迷迷糊糊幾分鍾,半夢半醒中腦海裏掠過鬼影一隻,她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出了一身冷汗。
蝠影!把他給忘了!除夕夜裏引發鬧鬼騷亂的,自然是非鬼魂兄莫屬!現在他在哪裏?會不會乘機刺殺郭宇駱?!
想到這裏驚恐萬分,急忙鑽出被窩。
睡在裏側的棋兒睡夢中翻了一個身,卻沒有醒來。
唐果從腰上摸出鑰匙,哆嗦著手打開裏屋門上的銅鎖,幾步衝到床前,抓住還在睡著的寒非離的領子就揪了起來,一陣猛晃,低吼道:“寒非離!蝠影在哪裏蝠影在哪裏蝠影在哪裏?”
寒非離真的累到了,此時睡得正沉,迷迷糊糊的被揪著甩了半天愣是沒清醒過來,反而臉往前一趴,枕到了她的肩上,極舒適的睡他小子的!
咦?!她這邊急的要命,他倒睡的香哈!肩頭一送,將他的腦袋朝外推開。他就那麽毫無知覺的向後倒去。她趕忙伸手接住了他——本來頭上就的傷,再在床頭撞一下,該撞傻了。
於是他就躺在她的臂彎裏,愜意的繼續合著眼睛沉睡。她低臉看著他的睡顏。長長的睫覆著,神態分外的安靜乖巧,睡得像個小孩。
思維一瞬間的恍惚,心中忽然升起奇異的企盼:多麽希望這一刻凝固,小獅子孩子一般酣睡,沒有家仇,沒有國恨,沒有她與他之間血色的裂痕。
不過是癡了一小會兒而已,很快又記起了父親身邊可能潛伏有蝠影的殺機。
一定要叫醒他小子阻止蝠影!手一探,就捏住了寒非離的鼻子。哼,不信弄不醒你!
卻見他因為氣息受阻,不滿的蹙起了眉頭,頭輕甩了一下甩掉她的手指,然後臉一扭,埋進她的懷裏,把遭受虐待的鼻子徹底藏了起來——當然,還在睡。
這下子,他的睡相簡直就像個小嬰兒了。其軟弱無辜狀,隻有冷血魔頭才能忍心繼續打擾他的好夢。
然後某果恰恰就是那隻魔頭,再度伸出了魔爪,目標是他嫩生生的耳廓。
肩上忽然被輕拍了一下。
這大半夜的,突然被從身後拍了一下,而之前她沒有聽到身後有絲毫異響,頓時驚得魂飛魄散,“嗷”的一聲低叫,將寒非離的腦袋緊緊護在懷中,頭也不回就往身後踢了一腳。
一個暗色的身影倏忽退開,她的這一腳未掃到半片衣角。
這一幕何等的熟悉!不用看,也知道這裝神弄鬼的是誰了。她激動的將寒非離往**一丟,撲過去揪住了來者的袖子,咬牙切齒道:“死鬼魂!我抓住你了!想害我爹,沒門兒!”
蝠影的臉照舊隱在低低的鬥篷帽下,冷冷道:“我倒是極想如此,少主子卻沒有下令,我也不能擅自行動。”
呼……她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不過,門窗都關的好好的,她還是搞不懂這家夥是怎麽進來的。但對這個問題她早就失去了探究的興致——探也白探,永遠也弄不明白。
蝠影很隨意的在桌旁的椅上落座,就像在自己家中一般。進出暢通無阻,可不跟到自己家中一樣?
唐果跟過去坐在另一側椅上,問道:“鬼魂兄,你上次被抓,是怎麽出來的?”
“什麽牢獄能關的住我?”
“……”說的沒錯。監獄可以關住人,但關不住鬼。
“我成功越獄後,就與少主子會合了。”他說,“我們.16.\\m 1|6|官方招牌**四菜一躺上傳
到處找你,卻是找尋不到,直到在城門守衛處打聽到曾有大將軍府的車駕出城,才猜想你是回了京城。”
“你也認為是我一直假裝失憶嗎?”
“一開始是這樣以為,從蝶穀出來後,就不再懷疑。”
“那麽,我帶著玉消失了以後呢,你有沒有懷疑我……”
他略略的向這邊偏轉了一下身子,低低的鬥篷沿下隻露出線條分明的下巴和頸項,雖看不見眼睛,卻分明在坦然的注視著她:“沒有。”他清晰的回答。
她的臉一低,埋進袖子裏。
連蝠影都信她,為何他不肯信。
蝠影低聲道:“少主子心中有太多負擔,不免多疑,你不要怪他。”
她掩著臉,搖了搖頭。她沒有怪他。她是他的殺父仇人之女,他來懷疑她,這很正常,她理解。別說懷疑她,就是殺了她解恨,那也是情理之中。
她隻是有點傷心而已,一點點傷心。
抬起臉看著蝠影:“鬼魂兄,求你帶他走,不要找我的家人尋仇,好不好?”
蝠影默默的沒有回答。
她將臉又掩回了袖中,深深的歎道:“我知道,我知道。血海深仇,血海深仇啊。可是這讓我怎麽麵對啊,鬼魂兄?”
鬼魂兄久久的沒有作聲。她再抬頭時,已不見了蝠影的蹤影。顯然,他“穿牆”而去了。
她起身走到床前,看著仍是睡得人事不知的寒非離,心緒苦楚的糾結。探出手,拇指輕撫過熟睡的人墨色的眉。
“小獅子……”她的自語如微微的歎息幾不可聞,“雖然他們隻是我異世的家人,可是我不能讓你傷害他們,也不願讓你受到傷害。”
……
次日早晨,寒非離又被唐果驅逐到院子裏挖土。她自己則雙目囧囧的站在旁邊監工。在她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之前,算是認定這招疲勞戰術了。盡管據蝠影說他現在還沒有尋仇的打算,但也不能排除突起殺念的可能。先將他關在這裏,絕不讓他有機會跟父親打照麵!
忽有人過來傳話,說太子殿下駕到,要約小姐一起出去看花燈。
“看花燈?!”唐果怔了一下,奇道:“這大白天的看什麽燈?”
棋兒在旁邊道:“元霄節快到了,街上的花燈都擺出來不少了,但白天還真沒什麽可看的呢。是不是太子殿下想念小姐,又感覺晚上相約不合適,才……”
唐果狠狠一眼瞄過去:“白天也不見得就合適!”這可是封建社會啊,有婚約的男女隨意的約會,完全不合禮數啊!這衛清蕭就不能自重些嗎?
想是他既找上門來,家裏人礙於他的身份,又不好駁回,隻能勉強應下吧。可是她真的不想跟他約會啊,她還得在家看管小獅子呢。
她對傳話的人道:“你去回太子殿下,就說我跟他出去,飯錢他都舍不得掏,我不去!”
門口忽然有人接話:“這次我帶了銀子。”
抬頭一看,衛清蕭已不請自來了,一身淡青色的袍子,質地相當考究,色澤卻不張揚,透著高貴雅致的氣質。大冬天的手裏把玩著一把折扇,唇角掛著一個貌似彬彬有禮,實則有些狡黠的微笑。
她略略有些尷尬,感覺按禮數應該行禮,就對著他福了一下身。
他的視線忽然轉向蹲在花園中頭也不抬挖土的人,眉好奇的輕揚了一下,拿折扇一指,問道:“這是……”
她猛然意識到寒非離有可能被認出來,趕緊接話道:“他是園丁!”
“園丁?他這是在……”
“在鬆土!”眼珠一轉,急忙迎上前道,“太子殿下不是約我去看花燈嗎?我們走吧。”
“糖兒方才不是說不願去嗎?”
“你既然帶了銀子,我就願意去了!”
“……那好啊。”視線有意無意的掃了寒非離一眼,臉上的微笑保持不變。
走到門口,唐果又轉身叮囑棋兒道:“好好監督園丁幹活!不許他偷懶!”
這才隨著衛清蕭走出去。
……
街道兩側店鋪的門前都掛了花式各異的七彩花燈,又有很多賣花燈的小攤子,雖然白天沒有點燃,但也是琳琅滿目,十分好看的,元霄節的氣氛頗為濃厚。
但唐果走在衛清蕭身邊,心中卻掛念著寒非離會不會偷空從她的院裏溜出去,會不會遇到父親,會不會出意個,整個人有些心不在焉。
衛清蕭掃她一眼,體貼的問:“糖兒累了嗎?”
“啊?哦,有些累了。”放我回家吧……她心中企望的默念。
“既然累了,我們乘舟觀景吧。”衛清蕭道。
“乘舟?……”
舟在哪兒呢?唐果驚奇得尚未反應過來,衛清蕭已領著她拐過一個街角,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一道寬寬的河麵。這是一條穿越市區的河,河的兩岸是一座座金粉樓台,鱗次櫛比,十分繁華。最近天氣不是十分寒冷,河上沒有結冰,時不時有懸掛著彩燈的美麗畫舫穿梭河上。
他們立足的地方就是一個小碼頭,她驚訝的張大了眼睛望著眼前的風景,道:“這這這,這不是秦淮河嗎?”
衛清蕭奇怪的瞥她一眼:“什麽秦淮河?你生於此地長於此地,難道不知道此河叫做煙波渡。”
煙波渡……好名字!可她真的不知道哇……白他一眼道:“我說我失憶了你不信。”
他的眼中現出一絲迷惑,旋即隱去,不再計較這個問題,扶著她的手臂,上了停在碼頭的一艘華麗的畫舫。
畫舫有著布置精美的船艙,是一個獨立的空間,與駕船的船工隔開。裏麵桌椅設施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個看上去很舒服的軟榻。畫舫很快開動了,再沒有別的乘客上來。顯然是衛清蕭包下了這艘畫舫。
窗戶開的大大的,方便觀賞岸上的風光。她就落座在窗邊,窗外的景色優美,岸上隱約有悠揚的琴聲隨風飄來,如同一幅配樂的美麗畫卷緩緩展開。她這才有了些觀賞的興趣。前世她隻去秦淮河遊玩過一次,留下了極其美好的印像,沒想到在異世也能找到故地重遊的感覺。
“好美……”她讚歎道,“原來這裏有這麽好玩的地方,棋兒都沒跟我說,都沒帶我來過的!”
衛清蕭意味深長的一笑:“她自然不會帶你來。”
“咦?為什麽?”
“因為這河岸上的建築,多為青樓。”
“……”還真的是古時秦淮河的翻版啊。太子殿下領著法定未婚妻到煙花之地遊玩,也真是不走尋常路,夠囧夠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