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的,我買了!

迷宮 退讓

小獅子……她知道,長出了鬃毛和利爪的寒非離,再也不是昔日的小獅子了。她是想得通的。隻是此時看向他的目光,猶如隔了萬千溝壑,如此遙遠。

她站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衫,麻利的攀到一塊較高的礁石上,放眼望去。

島嶼出乎意料的大。在船上觀望時,他們不過是望到了島嶼的一角,她這樣登高遠望,目光所及之處已是十分廣大,又被更高的礁岩擋住了視線,無法估量島嶼究竟占多大麵積。

那此嶙峋的礁石初看隻覺張牙舞爪,毫無規律可言,細細觀察卻發現礁石間卻隱藏了窄窄的通道,轉折複雜,猶如迷宮一般。看的久了,唐果腦中的寶圖的圖像漸漸浮現出來,與石道隱隱重合。通過與寶圖對比,她推測出了目前他們所處的方位,而寶圖上紅花標識幾乎就在圖的正中,那麽應該是位於島嶼的腹地了。

她躍下了礁石,明確的朝著一個方向一指:“向這邊走!”看也不看寒非離一眼,便攜了洛羽痕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在前邊。

寒非離與蝠影默默的跟上。

隻走了幾步遠,隻聽得身後傳來一陣異樣的轟鳴聲。幾人驚異的回頭,隻見停泊在不遠處的獅子座號四周的水流在迅速的旋轉、翻滾,船身也在原地打轉。

還未等幾人明白過來,就見海麵上突然形成一個黑洞似的漩渦,船身猛的豎了起來,發出可怕的碎裂聲,猶如被魔鬼的巨手從水下扯住,迅速被吸入海底,一眨眼的功夫,隻餘了些碎木板漂在海麵上。

醒悟過來的唐果一聲驚叫:“貓咪!貓咪還在船上!”那樣洶湧的水流,船身都被扯碎,貓咪區區的血肉之軀……不敢細想下去。

蹦了一下,下意識的想跑回去,卻被洛羽痕死死扯住了。

“船已沉了,”他說,“果兒,這一切皆是定數。”

她看著他,一愣一愣的。貓咪不肯跟他們上島,就是要與船同歸於盡嗎?可是究竟是為什麽?難道她的使命就是送寒非離到島邊,然後就獨自赴死嗎?

寒非離催了一聲:“時間不早了,上路吧。”

是啊,她就是杵在這裏想到老死,也找不到答案。一轉身,邁著匆忙的步子,悶頭上路。原本尋找寶藏的期待感,已變成了難以遏製的憤怒。她隱約覺得,隻要找到寶藏,就可以解開壓抑在心中的謎團——這個破寶藏,為什麽要這麽多人為它而死。

日晟國的皇族。戰火中喪生的百姓。水手和士兵們。最後是貓咪。

為諸多的冤魂索要一個答案,成了她尋找寶藏的最強動力。

腳下的路——如果能將其稱之為“路”的話,除了礁石,還是礁石。嶙峋,尖銳,濕滑,極其難行。其他三人輕功底子好,走得尚算體麵,唯有唐果同學,原本功夫就了了,再加上心中抑怒,早就將“體麵”二字丟到腦後去了,鐵青著一張臉,手腳並用的爬行,隻求速度,不求形象,若是牙齒能加速,她早就毫不猶豫的一口啃在石頭上了。

石間的通道曲折複雜,有時轉到地下,要鑽過長長的岩洞。裏麵有積水,大家的衣服都濕透了。走一陣子,唐果就得爬到高處看一看方位。某一次登高時,發現礁石間有詭異的身影潛伏著,一對對黑沉沉的呆滯的眼睛,窺視著站在高處的唐果。她嚇得腳一滑,險些沒從石頭上掉下去。

再仔細望去,發現那些身影埋伏著的地方,都不在他們要通過的必經之路上。

她想起了小時候玩過的紙上迷宮遊戲。正確的路線暢通無阻,錯誤的路線上有怪獸、陷阱之類的機關。

這就是一個真正的迷宮。一旦走錯,便是殺機。若不是她這幅活地圖在,擅自上島亂闖的人,必定會與那些怪怪的東西狹路相逢。

然而怪物也有站錯崗的時候。它們大概是在迷宮中無聊的守候了太久,終於有人上島,卻沒有走到錯路上給它們解悶,就探頭探腦的爬到近處窺視。一望見他們走近,就迅速的爬開,發出簌簌索索的聲音。

於是有一隻好奇過了頭的,一個不小心摔到了他們前進道路的正前方。

這個身披黑袍、渾身濕漉漉的怪人發現自己犯了錯誤,著急的想爬回自己.16.\\m 1|6|官方招牌**四菜一躺上傳

的工作崗位,無奈它摔下來的地方是幾米高的石壁,慌亂之間竟沒能跳上去,見他們走近,緊張得縮成一團,半蹲半伏的擋在路上,長發中附著肮髒的海藻,臉蒼白浮腫,黑黃的長牙突出在嘴外,看不出年紀,一對空洞又陰森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們。

唐果先是嚇了一跳,停止了腳步。洛羽痕上前牽住她的手往後輕輕一帶,道:“別怕,這就是夜間爬到船上的那種怪物,應該是貓咪所說的守護者。”

“哦……”唐果點頭,“就是這東西殺了水手們,是吧?”

“是。”

“我們身上有禁印,它不會傷我們的,是吧?”

“貓咪是這樣說的。讓我來將它趕開吧。”

“不不不,我來,我來。”

唐果忽然甩開他的手,走向這名看上去介於人和動物之間的守護者。

洛羽痕吃了一驚,欲上前阻攔,寒非離卻突然從他的身後往前衝,嘴著嚷著:“果兒,不可冒失!”

洛羽痕本來站立的地方就十分狹窄,寒非離這樣貿然的往前一擠,二人就擠在了一起,偏偏是誰也不肯讓誰,都死命的想擠到前邊去拉住唐果,結果兩個人卡在那裏……

二人一語不發的使著狠勁兒,目光短兵相接火星四濺。

這功夫,唐果已氣宇軒昂的走到守護者身前,揚著下巴俯視著它。

“你醜死了。”唐果說,“看你那惡心的牙齒。你幾百年沒刷牙了?長的醜本已是很不幸,跳到老娘麵前賣弄惡心,你就更不幸了!”

也許是太久沒有人對著它說話了,它竟感興趣的老老實實聽著。它的眼神如動物般空洞,恐怕完全沒有聽懂唐果的唾罵。倒是好奇的看著她豐富的表情,直看得發起呆來。

然而讓它感到驚恐的是,繼惡毒的精神侮辱之後,這個女人竟趁它發呆,提起了她的腳,狠狠的對著它的臉跺來!

砰!

它的臉上印了一個清晰的泥腳印,“嗷”的怪叫一聲,連連後退,唐果卻緊追不放,變本加厲,一腳一腳跺在它的身上。被跺了七八腳後,它終於想起了反抗,.ㄧ.m一個反撲,將唐果按在爪下,黑長的獠牙惡狠狠呲出,生著彎曲尖甲的利爪高高舉起,就欲插進這女人的顱骨!

利爪即將落下時它又猶豫了……這女人的眉心印有禁印,它是不能殺她的。

既然殺不得,它就打算將她舉起來,狠狠摔一下出氣!——它簡單的頭腦不知道,就憑它的蠻力,輕輕一摔就能將這女人摔得五髒錯位……

唐果隻覺得衣服被這怪物抓住,身體一輕,被高高舉起。這才慌了……她原本以為身有禁印它就不敢碰她的,才有膽子上前揍它以渲泄心中的惡氣。就算是它敢,她有後援軍呢——現在唯一能使出武功的寒非離也不會坐視不管吧。

她人在半空,慌忙的去看她的後援軍。一瞥間,卻悲摧的看到了某兩隻擠作一團的情形……淚了……心中悲號一聲:你們兩個王八蛋!給我擠!擠!!老娘死的好活該啊!!!!

未悲摧完畢,人已被狠狠擲出,眼看著唐果就要以一張肉餅的方式結束她的悲劇人生……

某果還在半空疾飛的時候,阻塞的交通突然暢通了,有人飛身攔截,攬住她的腰身,順勢翻轉幾下,穩穩著陸。

她原本嚇得緊閉著眼睛,此時身處緊密溫暖的懷抱,讓她意識到自己得救了,驚魂未定的揪住抱著她的人的衣襟一陣猛晃:“啊……嚇死我了!”

忽然間感覺不對,抬頭看去,不由愣了一下。

抱著她的人,竟是寒非離。揪住他衣襟的爪子下意識的鬆開,有些尷尬的跳到地上,匆匆的轉頭去看另一個人。

隻看到洛羽痕退到了那道狹窄石縫略後的地方,臉色略略蒼白,落寞的目光看向這邊。

她的第一個念頭,就猜想著是寒非離救她心切,出手傷了內力被封的洛羽痕,所以跑過來接住她的才是寒非離。若不是如此,霸道到極端的洛羽痕怎會任她落入他人懷抱?

一念至此,心下驚怕,拔腿跑了過去,抱住了他的手臂,驚顫顫問:“怎樣怎樣?傷到哪裏了?他打到你哪裏了?”

洛羽痕的嘴角扯出一個勉強酸澀的笑:“沒有傷到。他沒有打我。”

“怎麽可能!別騙我了!我看看我看看,傷哪兒了……”一麵說,一麵已急忙忙的上下其手。

他握住她的手,笑道:“果兒不必疑心,真的沒有傷到。是羽痕自己退讓的。”

她愣愣看著他苦楚不甘的笑容,心下旋即明了。他明白自己的內力被封,身手不能全力施展,對於能否安全的將她救下,並無十足把握。而與寒非離的一時的爭搶更是毫無意義,因此在她即將被守護者擲出的一刹那,他選擇了退讓,將救她的重任交予了有實力有把握的寒非離。

見她呆怔不語的樣子,他的心情愈加的低落。“果兒需要我的時候,我竟退開了……果兒怨我,我知道……”

“我沒有怨你呀!”唐果忽然歡快的跳了一下,攬住了他的脖子,大聲說道:“我不怨你,正相反,我不知有多開心。”

“果兒?……”他狐疑的打量著被別人抱了一下便歡欣鼓舞的家夥,患得患失。

“不是一味的霸道強占的洛羽痕,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欣喜的情緒實實在在的溢滿她的胸腔。一直以來,他總是以極端的強勢霸道來占據她的身心,那種戰戰兢兢、警惕非常的樣子,讓人覺得可愛,也讓她有些辛苦,更多的卻是心疼。

是因為她對於他,是這世上唯一的溫暖嗎?他的霸道背後,恰恰反映著內心的孤單脆弱。對於斤斤計較得幾近神經質的他來說,不知是做了多深的掙紮,才有這一步小小的退讓。

他不再為了獨占而不顧一切的傷人傷已,這樣的成長讓她感到欣喜。

“小狐狸,你越來越可愛了啊!”她鼓勵的拍了拍他的臉蛋。

他勉強笑著,顯然是對於此事不能釋懷。

沉默了一會兒,道:“果兒說的是。如果不能保護果兒,就應將果兒托付別人……”語氣中,是深深的蕭索。

她的心被這句不吉祥的話砸得猛沉了一下。忽的抬眼看住他,咬牙道:“你說什麽?”

他的睫寂寂的垂著:“我……”

她抬手揪住他的兩隻耳朵,怒道:“渾蛋,再說這種話,我把你的兩隻耳朵全揪下來!”

“我……我不敢了……”

“砰”的一聲悶響,伴隨著一陣怪叫,那隻守護者被寒非離踢得騰空飛起,落向遠處。

唐果聞聲扭頭看去,這才發現寒非離的麵色不善。

當然了,好心救了某人,某人不但沒半點謝意,劈頭就懷疑他打傷了她的情郎,然後與情郎在那裏喜歡來喜歡去的唧唧歪歪,完全將他這個救命恩人丟到腦後,換誰誰不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