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死靈之塔依舊一片昏暗，各種亡靈生物充斥著塔內每一個角落。地下室倒是因為道格每日的整理，幹淨了許多。
一年的時間，道格已經適應了地下室的寒冷。在對抗冰寒的過程中，他的鬥氣凝實度提升了不少。也算是因禍得福。
又是一日清晨，斂魂一早便在地下室裏埋首擺弄著試驗台上的瓶瓶罐罐。道格安靜地立侍在一旁，隻偶爾搭一把手。
有了道格，斂魂放在研究亡靈魔法的時間多了不少。道格畢竟是人類，思慮比管家吉列周到許多。斂魂幾乎不用為日常事務操心。如今，修琅的亡靈魔法和配製藥劑都已經登堂入室，斂魂也不必處處關照了。
燒杯裏，沸騰的**發出“噗通噗通”的聲響，一個又一個氣泡生成而後破碎，濺起一朵朵小水滴。藥劑已經配製成功，隻待它冷卻下來，便可裝入藥劑瓶。
“道格。”斂魂搖晃著燒杯，突兀開口。
“嗯？”道格疑惑地轉頭。
斂魂簡潔地吩咐道：“死靈之塔附近長有幽冥草。取十株回來。”
幾乎每天，斂魂都會想出各種各樣的事情讓道格出塔。格蘭城覆滅之前，城裏有不少實力不錯的劍士。他們在死後雖然沒有生前的記憶，但自己職業的技能還留存了不少。因此，對道格來說，死靈之森裏的亡靈，是不錯的訓練對象。而且，道格已經得到了死靈之塔的認可，那些亡靈除了戲耍道格外，並不會對道格怎樣。經過這一年的訓練，道格已經從七級一階升入八級二階，隱隱還有突破之勢。
斂魂仍記得那一夜，道格在夜空下，暢談他想成為龍騎士的理想。而今，道格恐怕隻能和骨龍、幽靈龍為伴。他還年輕，還躊躇滿誌，他所要做的不該是待在自己的身邊，成為自己修煉時的附屬品。斂魂的確希望道格留在這裏，但並不想就此毀了道格。
道格聞言點頭，“我明白了。”
而後，他向斂魂告辭，心念一轉，便離開了死靈之塔。
道格離開後，斂魂將已經冷卻的藥劑裝入藥劑瓶，轉而研究起地下室裏的屍體。亡靈魔法被光明法術克製住這一點，是他一直想要改進的。對著屍體思考應對方法，則是他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光明法術是淨化……對死氣有效……若亡靈身上沒有死氣……”
“用魔晶……不行……鬥氣……魔法……魔力……精神力……覆蓋……”
這時，一抹亡魂飄蕩到斂魂身邊，恭敬地道：“斂魂大人。麥希王國南部邊緣出現大量喪屍。疑似是喪屍藥粉在作怪。”
斂魂在聽到“喪屍藥粉”時，擺弄屍體的手頓了頓，而後便揮手示意亡魂離開。
很久以前，他是曼圖大陸的風雲人物，不過不是以斂魂之名，而是格蘭。人們一提到弗拉帝國的格蘭，總會做出這樣的評價——千年奇才、最有望晉級法神。也正是因為他，格蘭城才會被稱作格蘭城。
十五歲突破到九級大魔導師。十八歲晉級藥劑大師。那時候，格蘭是個讓人既羨又妒的名字。
而今，世人對於格蘭這個名字毫無所知，而又無比懼怕排斥著死靈之森。
喪屍藥粉，斂魂當年的無心之作，可以說是斂魂一生的轉折點。且據他所知，目前應當無人製成喪屍藥粉。那麽，那喪屍藥粉莫非是當年的殘留不成？
而且，喪屍橫行的地方，是在麥希王國，修琅出生的地方。
當年，喪屍之亂是由斂魂的老師親手終結。如今，恐怕再沒有另一個空間係大魔導師來終止這一切。若是喪失之亂蔓延到麥希王國宮廷……
修琅和麥希王國的事情，早該有個了斷。一年前，麥希王國王室內亂，西奧聯盟趁機暗襲王宮，隻為揪出麥希王室的厄運之子，進而動搖民心。若不是修琅拚死逃往這裏，等待他的隻有兩種下場。死了被傑西拖回去示眾，活捉被傑西擒回去示眾。然而，麥希王國在修琅失蹤後卻是不聞不問。修琅眼中的寵愛，遇上關乎國體之事，便是無足輕重。既然如此，不如讓修琅回去，讓他斷了回家的念想。
心念一轉，斂魂便瞬移到了六樓圖書室。
圖書室裏，修琅正如往常一般，盤坐冥想，臉上一片肅穆。
自從修琅可以契約亡靈後，斂魂就把給修琅掌燈的兩個亡魂換了下來。畢竟，每個契約亡靈都隻會聽命於自己的主人。讓斂魂的契約亡靈給修琅掌燈，確實並不合適。
如今六樓圖書室裏的亡靈都為修琅所有。因此，斂魂到來後，並沒有任何亡靈理睬。
魔法師冥想時，很忌諱外界的打擾。
斂魂運起神念，查探修琅冥想時對亡魂的感應能力，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他便走向書架，隨意抽了本書，一邊看一邊細心地做批注，等待修琅結束冥想。
一本書看完，修琅剛好結束了冥想。
“師父。”修琅睜眼見到斂魂，就笑開眉眼迎了上去。一年前還顯稚嫩的一張臉，如今略見往後的英挺。
斂魂將手裏的書放回書架，開門見山道：“等會兒去麥希王國。”
修琅愣了愣，而後狂喜道：“麥希王國？我可以去麥希王宮看看嗎？”
算起來，修琅已經一年多未見到他的親人了。第一次離開家人便是這麽久，自是思念。
“嗯。”斂魂點頭。
“太好了！”
這股興奮勁兒過去後，修琅才有些疑惑地問道：“師父，為何突然想起去麥希王國？是出了什麽事嗎？”
在死靈之塔內專心修煉一年多，並沒讓修琅陰沉多少。看他的樣子，實在難以和亡靈法師聯係到一起。
“喪屍之亂。”斂魂依舊平靜地敘述道，而後，斂魂複又添上一句，“目前還危及不到王庭。”
“喪屍之亂？從前死靈之森的那個？那……”修琅的說到一半，又突地頓住，一臉懊惱慚愧之色。
斂魂平淡地點頭。
對於修琅知道那件事，他毫無意外。畢竟，當時老鼠亡魂就跑來告訴他，修琅翻的第一本書是《曼圖大陸十大凶地》。在死靈之森裏翻看這本書，不是為了查死靈之森，還會是為了什麽？
“那師父您打算怎麽解決？不會是書上記載的那個吧？”修琅略顯驚恐。圍繞著他的幾個契約亡靈安慰地在他周身打轉。
“我自有辦法。”斂魂的聲音不由放軟了些。
書上記載的方法，無非一種——自爆異度空間。其實，他老師那時並不一定要選擇自爆，然而，為了防止喪屍繼續擴散，還是做了這樣的選擇。
那時，他的老師隻能把喪屍困於異度空間，疏通不得，別無他法。但斂魂如今完全可以把那批喪屍帶回死靈之森。死靈之森的喪屍已然不少，也不差這一批了。
修琅這才放寬了心，“那我們何時出發？”
“很快。”斂魂運起神念搜索一番後回答。
“現在就可以出發了。”道格的聲音從門口傳來，“給，斂魂，你要的幽冥草。”
斂魂循聲望去，便見傷痕累累的道格朝他緩步走來。幽冥草素為亡靈所喜，有些亡靈甚至會日夜看管。道格想要摘取，他們自是不肯輕易放手。
斂魂接過道格手裏的幽冥草放入空間戒指，道格這才從空間戒指中掏出恢複藥水喝下。這一年來，他一直都是這麽過來的。至於空間戒指，他剛來死靈之森不久，斂魂便給了他。戒指裏裝的不僅有各式各樣的藥劑還有他需要的劍士裝備。
“那我們現在就出發？”修琅雙眼晶晶亮地看著斂魂，“到了麥希王國，我要介紹好多人給你們。父王，母後，王兄，王姐……唔，還有我的乳娘。”
“走吧。”
修琅的幻想固然美好，但他卻忘了，他已經不再是原來的修琅。他如今不是魔武廢物，而是個五級的亡靈係魔法師。縱使他並沒有把力量用在邪惡的地方，但是，外人卻不會這麽想。況且，即使他沒有拜斂魂為師，單他的灰發灰眸被人發現這一點麥希王室就很難再接受他。麥希王國的子民定然難以接受厄運之子成為本國王子。
不過一瞬，三人已身處死靈之塔外。無論何時，死靈之森總是一片昏暗。白天不會變明亮，夜晚也不會更黑暗。
喪屍之亂蔓延極快，修琅堅持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麥希王國。斂魂答應後，便一手抓一個，飛往麥希王國。除了傳送陣，對人類來說，這世上沒有什麽比飛行術更迅速的了。當然，前提是，這世上沒有法神。
這次出行，斂魂毫無顧忌，運起飛行術，直抵喪屍之亂所在的拉布羅斯城城外。死靈之森和麥希王國北部相鄰，離拉布羅斯城並不遙遠。三人當天就抵達了目的地。
其時，拉布羅斯城城內已是哀嚎一片，城外卻依舊是安寧祥和的麵貌。盛夏正是樹木最繁盛的時候，一片片葉子都翠綠得似是能熬出油來。樹幹上的知了不厭其煩地鳴叫。耀目的陽光，刺得眼睛發疼。
“麥希王國……終於再次踏上這片土地了。”三人落地後，修琅便歡快地跑開去，四處張望起來。
“好懷念，我當初……”言至此，修琅突然吃驚地瞪大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