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聞言，修琅驀地睜大雙眼，道：“你怎麽知道我是修琅？”
一直以來，因為修琅的灰發灰眸，他的存在一直都受到麥希王國直係王族的嚴密保護。道格之所以知道修琅是麥希王國的那位厄運之子，也是靠著黑暗神殿的情報。
“殿下隻需明白臣已經知曉便好。”曼德拉纖細的眉毛下，一雙眼睛彎得看不到瞳仁。
修琅仔細盯著曼德拉看了半晌，才泄氣般地回頭看了眼斂魂，問道：“師父，和他們一起去柏塞城嗎？”柏塞城，正是麥希王國的國都。
“隨意。”
“道格呢？”修琅轉頭問道。
打從道格站起來後，他的視線就很少從斂魂身上挪開。此時聽聞修琅的問話，他才將看向修琅，笑道：“我跟著斂魂。”
修琅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朝曼德拉道：“我們跟你們一起回柏塞城。”
“如此便好。”曼德拉依舊保持微笑道，“不過，還望殿下在臨行之前穿上鬥篷，掩住自己的發色和眸色。”
修琅聞言，癟了癟嘴。一聽說要回麥希王國，他就隻顧著高興了，以至於都忘掉了他的灰發灰眸實乃禁忌。而後，他才想起來，當年，他是因灰發灰眸被傑西追捕才進了死靈之森。既然如此，那麽，是不是全天下的人都已經知曉他灰發灰眸？曼德拉是不是也是因此才知道自己就是麥希王國國王的幺子？若是全麥希王國的國民都知道他是厄運之子，他還怎麽能回到麥希王國？
思及此，修琅回到麥希王國的滿腔喜悅，都化成了滿肚愁腸。
正當修琅兀自難過之時，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修琅回頭，便見道格麵目溫和地看著自己。
斂魂則冷聲道：“若不是你，隻這一場喪屍之亂，就足夠麥希王國滅國。”
道格聞言點頭，補充道：“你沒做過任何對不起麥希王國的事。”語畢，道格意味深長地看了曼德拉一眼。
“如此，不如先用過早飯，我們便出發？”曼德拉不理會道格的目光，徑自提議道。
修琅應聲，聲音依舊有些惶然。才被道格和斂魂開解，曼德拉便提出用餐，以至於他的心情還未真正調試過來。
吃過早飯，阿貝拉便下令拔營回都複命。軍隊裏，大部分士兵不過是附近城市的守城軍，自是不會跟著阿貝拉回都。
拉布羅斯城距麥希王國國都頗遠，若是步行過去，花費的時間至少有一個月。幸而，拉布羅斯城鄰城有傳送陣可以直達王都。也正是這個原因，阿貝拉才能在領命後，這麽迅速地趕到拉布羅斯城。
步行至羅曼城的傳送陣，花費了眾人大約半天光景。而後，眾人乘坐傳送陣，不過片刻，便已抵達了麥希王國王都——柏塞城。
斂魂一出得傳送陣，整個人氣勢一凜。柏塞城裏有海族的氣息。海族因種族原因無法踏足大陸，千萬年來和大陸都少有通信。出海的船隻一旦遇到海族，少有能存活下來的。單這一點便讓摩耶之海的凶名傳遍大陸。然而，此時柏塞城裏卻有海族的氣息。這麥希王室竟與海族互有通訊？麥希王國故意將他引到這裏，是否正是因為海族？
柏塞城不愧是一國之都，繁華絕非尋常城市可比。屋舍儼然，道路寬闊。尤其是貴族區的那幾棟房屋，建築工藝可謂是美輪美奐。走在街上，還不時可以看見名貴的馬車從身邊穿行而過。
修琅在離開麥希王國之前，幾乎是被圈養在王宮之中。此番，可算是他第一次看到王宮之外的柏塞城。原本的那點愁悶，在邁出傳送陣後不久，便漸漸被新奇給取代了。修琅越看越投入，腳步不知不覺便加快許多。
“修琅殿下，這想必是您第一次參觀柏塞城吧？”曼德拉不緊不慢地綴在修琅身後。
“嗯。從前父王母後一直不讓我出來……”修琅心不在焉地回答，“啊，柏塞城真是太漂亮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走在柏塞城的街道，自然是引人矚目。
進城之後，不斷有路人向阿貝拉和曼德拉問好。每一次問好，無一例外，都是由曼德拉回答。阿貝拉走在曼德拉身後，無聲應對，顯得傲慢而又高深莫測。問好之人似乎都是習以為常，無人為阿貝拉的沉默而顯出任何不滿之意。
如此走了片刻，曼德拉便快步行至修琅身側，問道：“修琅殿下，此時國王和王後陛下想必正忙，不如臣帶你四處看看？”
道格聞言，立時目光一凜。先前曼德拉對二人如此禮遇，道格還以為他未曾發現斂魂是亡靈法師。阿貝拉之前知道斂魂平亂，那麽曼德拉必定曾傳音給阿貝拉。既然如此，那麽身為臣子，曼德拉必定也曾傳音給麥希王國國王。那現在的拖延又是為何？若真當斂魂是恩人，不應該大肆歡迎麽？這麽反常的安靜，莫非是另有圖謀？
思及此，道格看向身邊的斂魂，見他神色如常，便也靜觀其變。既然道格都發現了，斂魂不可能未曾察覺。
修琅聽說父王母後正忙，麵上立時暗淡了不少，心不在焉地應道：“……好啊。”
聽得修琅的回答，曼德拉回頭朝緊跟在身後的阿貝拉道：“阿貝拉，不然你們先回去？我帶著修琅殿下好好逛逛。”
阿貝拉帶回來的大部分士兵，在剛進城時，便自由解散，回了自己家裏。此時，他身後不過跟著將軍府的近百名親衛罷了。
“噢。好啊。那我回家等你。”阿貝拉撓了撓頭，憨憨地笑笑，便帶著麾下眾人，回了將軍府。如此，原本接近百人的隊伍，立時縮小到了四人。
曼德拉趕在阿貝拉尚未離開時，出聲詢問道：“斂魂閣下，道格閣下，二位想必也辛苦了，不如跟著阿貝拉早些休息？”
斂魂一路都默然地跟在修琅身後數米遠處，九級氣勢外放，除了道格，沒有一人能近得他身。此時，他聽聞曼德拉詢問，平淡地回了句：“不必了。”
“嗯。”曼德拉對斂魂的冷淡不以為意，微笑點頭，而後又朝道格道：“道格閣下呢？”
道格回以客氣而疏離的微笑，“我也逛一會兒。”
“……既然二位執意如此，那便一同走吧。市集那邊想必正開始熱鬧了。”言罷，曼德拉便指引修琅朝市集那邊行去。
由曼德拉帶路，四人步行了不過十來分鍾，便到了柏塞城的市集。正是傍晚時候。許是小販想趁著天還沒黑，占個好位子，集市的街道兩旁，早已有小販擺好了攤位。琳琅滿目的商品，看得修琅目不暇接。
修琅剛走到小攤麵前時，還有小販都對他的鬥篷深感疑慮，而後他們見修琅如此沉浸於挑選商品上，才漸漸放下了戒心，轉而熱情地介紹起攤位上的商品。修琅認真聽著小販的每一句話，很是樂在其中，先前的鬱悶也淡了不少。
“修琅殿下，您離開麥希王國這麽些日子，可曾聽說，二王子殿下要迎娶弗拉帝國的公主殿下？”曼德拉站在修琅身旁，狀似無意地問道。
“嗯？”聞言，修琅驀地放下尚在把玩著的小玩意兒，轉過身來問道，“二王兄要成婚了？什麽時候？”
“大概就是這幾天的事了。”曼德拉默默掏出錢袋，把修琅把玩時間較長的小玩意兒，一一買了下來，口中則徑自回答著修琅的問題。
“啊！太好了！這麽說，我正好趕上了咯。”修琅欣喜地驚呼，而後又陷入了思索之中，自言自語道，“啊，成婚的話……上次大王兄成婚時，好像聽說要送禮什麽的。送什麽好呢？二王兄喜歡什麽呢……”
曼德拉一邊將那些小玩意兒打包進一個袋子，一邊溫言道：“殿下不必如此煩惱。修琅殿下有心，二王子殿下定是知曉的。”
修琅聞言，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複又挑選起攤上的貨物，而後，他才發現之前他挑中的東西，都已經被曼德拉打包買了下來。修琅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道：“謝了。”
小時候，他想要什麽，他的父王母後王兄王姐都會給他謀來；再年長些，他遇到了斂魂和道格，更是不需要他說，二人便會為他安排詳盡。因此，曼德拉的此番作為，他倒是也頗為習慣。
“殿下何須如此客氣？臣既是麥希王國的臣子，領的是麥希王國的俸祿，為殿下效勞也是臣分內之事。”如此官方的話語，由曼德拉溫和綿軟的聲線道來，卻是無法讓人生厭，倒是有幾分信服。
修琅朝曼德拉笑笑，便又開始挑選起他認為可以做婚慶禮品的東西來，越挑他的眉頭皺得越緊。
修琅不過第一次出來逛街，自是不知道真正貴重的東西，都是好好地珍藏在店鋪中作為鎮店之寶的，哪會隨便在小攤上拋頭露麵？
“到底選什麽呢……”修琅兀自喃喃自語。
曼德拉聽後，建議道：“修琅殿下，不如去店鋪裏看看？柏塞城的一品齋在整個大陸都享有盛譽。在那，說不定能找到您想要的。”
兩三米開外的地方，斂魂一直保持旁觀的姿態，神色不變地看著二人互動。而道格卻是難得皺起了眉頭，看向曼德拉的眼神也越發複雜。
天色愈加暗了下來，集市上愈加人潮湧動，都快要人挨著人。然而，斂魂四周除了道格，卻是半個人影都沒。即便沒被斂魂的氣勢掃到，遠遠看到斂魂那雙眼睛，也足夠讓人拒之千裏了。
見修琅滿麵糾結之色，斂魂撫了撫手上的戒指，開口道：“若要送厚禮，我空間戒指裏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