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陽光依舊燦爛，鋪陳在摩耶之海上，海麵一片波光粼粼，盡顯安寧祥和。整個海麵，唯有“傑拉”號周圍浪濤凶猛。
道格眼見得那水球朝自己飛來，立馬閃身，正要避過，卻見那水球急劇壓縮成片片水刀，直朝他射去。才不過射出幾公分遠，那水刀又凝結成片片冰刀，繼續射向道格。
道格的速度自然快不過那冰刀，他還沒來得及動作，那冰刀已是近在眼前。雖然靠防護鬥氣擋住了冰刀大半的殺傷力，還是有小部分冰刀穿透了防護鬥氣，刺傷了他的皮膚。然而，道格很快就沐浴在一片聖潔的白光之中，冰刀帶來的傷口完全愈合，就好像從未受過傷一樣。道格運起鬥氣在全身運轉了一圈，大致了解了身體狀況後，便再無顧慮。九級牧師的治愈術當真非同凡響。
突然，一個個慢悠悠的蒼老聲音飄蕩進道格的耳裏：“終……極……”
聲音一起，周圍的水係元素立時劇烈波動起來，看這波動的強度，這法術至少有九級威力。再聯係前頭那兩字“終極”，隻可能是水係九級禁咒“終極冰封”。在場能施放的隻有道格腳底下的那隻海龜。那聲音自然也是海龜的。
道格聞言便知不妙，趕在剩下二字出口之前，快步從龜背上滑行到龜/頭處，對著龜/頭迎麵就是一擊。海龜正在念咒，龜/頭定然不能縮進龜甲。可惜道格雖然直擊龜/頭，但他的奮力一擊被海龜的護盾牢牢擋住了。那護盾正是道格跳到龜甲上時，海龜撐起的那個。想來海龜之所以撐起那護盾並非為了讓道格從他身上下去，而是防止他施放“終極冰封”的時候，被道格打擾。
道格一擊不成，繼續使勁戳那水元素護盾。奈何僅在護盾上留下些許波紋，就再無痕跡。
“冰……封……”海龜緩慢地說完法術的名字。
“喀拉！”
清脆的一聲過後，從龜甲與“傑拉”號連接之處開始，整個“傑拉”號都被一層堅冰凍住。那海龜沒選擇強行突破諾裏的防護屏障，而是直接在防護屏障外裹上了一層堅冰。那層防護屏障讓海龜的攻擊進不去，堅冰則讓裏頭的人想出來也出不來。要讓裏頭的人出來，諾裏必須收了防護屏障。一旦諾裏收了防護屏障，那層堅冰沒了阻隔，便會直接附著在船身、人身上。到時候就不是出不出得來的問題，而是有沒有命出來的問題。
道格站在海龜的龜/頭上，仰視被一片銀白包裹住的“傑拉”號，雙目漸漸紅赤。修琅還在船上。修琅被禁錮在裏頭了。修琅逃脫不得。這樣的認知，讓他心中焦急不已。
海龜的龜背慢慢下潛，竟是有要讓被凍住的“傑拉”浮在水麵自生自滅的趨勢。
道格察覺後，立即從龜/頭爬回龜甲，踩在滑不溜秋的護盾上，一步步朝龜甲和“傑拉”號連接之處行去。首要的並不是對付海龜，而是保得船中乘客，尤其是修琅平安。況且，縱使是殺了這海龜，隻要堅冰不破，修琅等人依舊出不來。元素係魔法效果並不會因為施法者的死亡而消亡。
“鏗！鏗！鏗！”重劍鑿在堅冰上，撞擊聲極大，成效卻是沒有多少。九級水係禁咒施放出的堅冰絕不是平常的冰塊可比。道格能砸出幾絲裂縫已是萬幸了。
“嘩！”蛇尾甩起海水的聲音近在耳邊，卻沒有一滴能沾得到道格分毫。
“嗷！”道格可以聽到受傷的海蛇因攻擊無效而愈加淒厲的哀號。他心中知道海蛇之所以攻擊不到他，是因為諾裏為他撐起了護盾，但他的麵上卻未有表示。而今，道格必須爭分奪秒地鑿開堅冰。
正當道格費力開鑿時，銀白包裹著的聖潔白色突然開始劇烈震顫。
“道格，讓開！”
道格聽到諾裏的喊聲後，立即快速退開十幾米遠，隻見那聖潔的白光一番收縮膨脹之後，竟是直接將那層堅冰給炸開了，而原本防護屏障保護之下的“傑拉”號卻完全沒有半點損傷。道格身處黑暗神殿這麽多年，卻從來不知光明神殿還有這樣的招數。這招是光明神殿的絕密法術？亦或者，這一招是諾裏獨創的？
然而，還未等道格放鬆片刻，海龜的聲音又起。
“終……極……冰……封……”慈祥蒼老的聲音在道格耳中聽來，無疑是催命符。
一層微弱的白光堪堪在“終極冰封”施放之前，落在了“傑拉”號上。法術的強弱和施法的倉促程度並無關係，白光的虛弱隻可能是因為諾裏魔力不支。想到這裏，道格立即抬頭仰望依舊飛行在空中的諾裏，隻見他麵色一片蒼白。看來剛才那一招大範圍地引爆防禦屏障，已經耗去了他太多魔力。防禦屏障並不複雜，然而，“傑拉”號這麽大，防禦屏障的覆蓋麵積定然寬廣，魔力不支也是自然。
現實容不得他多做考慮，道格握住手中的巨劍，注入全身的鬥氣，鑿向新形成的堅冰層。一下一下，都用盡全身力氣。
海龜越沉越下，道格的上身眼看就要沒入海麵，整個附著著的堅冰突然消失不見。包括海龜在內，所有生物都為之一愣。九級禁咒的效果自然不可能隨便消失，道格立時想到了唯一一種可能性——斂魂。也隻有斂魂的空間魔法修為可以讓這九級禁咒消失得如此無聲無息。然而，雖然想到這樣的可能性，他卻未曾嚐試去搜索斂魂所在。若真是斂魂已經回來，他不肯現身想必是要給他和修琅鍛煉的機會了。他又何必找尋？
思及此，道格立即抓住帆船的船錨，船上的某處防護屏障立時為其打開。道格一躍，便回到了船上，站定身體後，他才抬頭便見到修琅堅定的臉。
道格露出海族來襲後的第一個笑容，朝修琅道：“並肩作戰吧。修琅，我的夥伴。”
修琅聞言，便召喚出了他的契約亡靈。死亡之氣立時充斥整個“傑拉”號。召喚完畢後，他正準備帶著亡靈衝出去，便見他的契約亡靈突然都變得奄奄一息。
修琅一思索，便想起斂魂交代過的，光明係法術克製亡靈魔法。想必正是“傑拉”號上覆蓋的那一層薄薄的光明係防護屏障大幅削弱了修琅的契約亡魂。
修琅身為魔法師，行動甚為緩慢，而且他也沒到七級，並未掌握漂浮術，自然不可能跳到船外，和道格一樣穿行於海族之間來指揮契約亡靈。他所能做的，隻是自己待在確保安全的船上，指揮船外的契約亡靈動作。
時間一分一秒淌過，修琅見諾裏麵對越來越弱的亡靈毫無反應，這才高聲喊道：“諾裏，暫時打開防護屏障，讓我的契約亡靈出去。”
海龜和海蛇換了個方位又開始撞擊“傑拉”號，船身像之前一樣不斷晃動。修琅的聲音也跟著一顫一顫。
“諾裏！……”修琅的話還未喊完，就見他的契約亡靈魚貫而出，按照他的指示，齊齊朝那兩個海族衝去。想是諾裏聽到了他的喊聲。
修琅剛才在船上觀戰這麽久，早已是躍躍欲試。此時，他知道自己可以出手，已經顧不得眾人的反應，像之前在麥希王宮那次，專心沉浸在指揮契約亡靈戰鬥之中。
他的餘光瞥見道格也進入了戰場並且直接挑上了海龜，便指揮眾契約亡靈專攻海蛇。雖然修琅沒什麽戰鬥經驗，但憑借斂魂教給他的經驗知識，也可以從道格和海蛇以及海龜的戰鬥中，判斷出二者的實力。前者大致八級，後者大致九級。修琅自然知道自己身為一名五級法師，硬抗上八級海蛇幾乎都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是九級的海龜？
他的契約亡靈多半都是些骷髏——骷髏法師、骷髏戰士，偶爾有幾個幽靈穿插其中。對於亡靈法師來說，隻要身前有一堆骨頭，他就可以將他們重組成骷髏。因此，有亡靈法師在場，骷髏本就不存在溺水或者是行動不便之說。至於幽靈，到哪都是飄著的，在海上也是一樣。
修琅的契約亡靈一接近海蛇，他就按照斂魂所教導的，讓幽靈和骷髏戰士在前和海蛇硬撼，骷髏法師則在遠處攻擊。然而，還未等契約亡靈完全擺開陣勢，海蛇蛇尾一甩，就徹底打散了修琅的布局。
麵對這意料之外的變故，修琅一時有些愣怔了。
“修琅，要活學活用。”
修琅聽得道格的聲音，回頭隻見道格正揮灑重劍抗擊海龜。他忽而想起來，斂魂當年教給他戰鬥經驗時，還提到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戰鬥風格，弱者隨機應變，強者以不變應萬變。
修琅自然不會是強者，他此時能做的隻是隨機應變。
他快速念咒，將那些被海蛇拍散的骷髏迅速重組。然而，還未等他重組完，海蛇的蛇尾一甩，又一批骷髏被海蛇拍散。等到修琅重組完，海蛇已經拍散了兩批。修琅眼見得自己的吟唱速度比海蛇甩尾慢上這麽多，心中焦急，念咒愈加慢了。
這次對戰海蛇不比他在麥希王宮那次。那一次雖然亡靈數目眾多，但實力多半不高。並且，麥希王宮方麵也有不少高手，那時，修琅雖然消滅了多個亡靈，但並未正麵對上超過七級的亡靈。而這次他卻是直接對上了八級海族，而且還是在摩耶之海。
“嗬嗬嗬嗬嗬……”海蛇的喉嚨裏發出低沉的震動聲。
修琅雖然聽不懂他是何意，但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其中飽含的蔑視，心中不禁一怒。他在心中告誡自己，一定要勝過他，一定要勝過他！
斂魂教育過他，身為亡靈法師，一定要有亡靈法師的驕傲，無論何時，都不能辱沒了亡靈法師這一職業。雖然他目前實力尚弱，但是他也不能辱沒了亡靈法師。
憤怒的修琅暫時把操控權交給契約亡靈本身，自己口中則吟唱起複雜難明的咒語。良久之後，他用變聲期的的沙啞嗓音無比堅定地喊道：“召喚！死靈奴仆！”
話音一落，修琅麵前一道灰色縫隙應聲而開。縫隙中伸出一雙枯槁的手，硬生生地把那道縫隙一點一點掰大，直到可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的大小。而後，便見一青年模樣的“人”從縫隙裏頭出來。或者說，這根本不是人。那人的眼神太過平靜了，宛如一潭死水。縱使是斂魂的眼睛也不會比這人更為死氣沉沉。
“去吧！死靈奴仆！讓那海蛇見識一下死靈的力量！”
死靈奴仆聽到修琅的命令後，死水般的眼睛動了動，機器一般地朝“傑拉”號外奔去。
召喚死靈奴仆，算是死靈血脈的一項血脈技能。在修琅晉級五級之後，斂魂就將這一招教給了修琅。作為死靈血脈的血脈技能，死靈奴仆可算是修琅的底牌了。而這張底牌，他還是在經曆麥希王國一戰後才領悟到的。那時候，他真正見證了死亡的殘酷，才終於將死靈奴仆的召喚之術融會貫通。
這一次，諾裏很幹脆地為這名死靈奴仆開了方便之門。死靈奴仆逋一出得“傑拉”號，便直奔海蛇而去。修琅此時才五級，召喚出的死靈奴仆不會超過六級，然而，那氣勢卻是很多八級乃至九級強者都及不上的。
幸而海蛇之前已被道格重創，七寸之處的傷口依舊鮮血直湧。死靈奴仆和海蛇糾纏戰鬥，每受海蛇的蛇血沐浴一次，戰鬥力就增強一分。亡靈可以靠吞噬活物或者同類的軀體魂魄而提升力量，死靈奴仆自然也可以。血液雖然比不上頭顱，但也聊勝於無。
然而，死靈奴仆的戰鬥力再如何增強，也依舊是五級實力的修琅召喚出來的，自然強不過八級的海蛇，尤其還是被激怒的八級海蛇。不過，至少能給修琅爭取到重組亡靈的時間。
修琅口中不斷念咒，雙目緊盯著海蛇。他一定要讓海蛇為他的輕視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