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百鬼夜行”的效果散去後，在場眾虎族唯餘彩石白虎王尚能清醒站立。彩石白虎王低頭將眾虎族掃視一圈後，眼中一派慷慨赴義之色。

“如此，你還不肯將孩子交與我徒弟契約嗎？”

彩石白虎王聞言，虎目中閃過幾分不甘與掙紮。

即便是契約魔獸也有自己的意識和意念。契約魔獸就相當於人類中的契約主仆（當然這樣的主仆契約並不是上古誓言），不同的是前者是魔獸，後者是人類罷了。當然，也有人類會和魔獸訂立同生共死的平等契約。隻不過，很少有魔獸願意訂下這類契約。在大陸各個種族之中，人類的壽命實在算不得長，普通魔獸的壽命也要比人類普遍長一些。若是主仆契約，主人死後，魔獸便可以繼續逍遙。畢竟大多數魔獸都極為向往自由，他們之所以訂下契約，多半是因為實力不敵，或是對方有恩於自己，並不是喜歡跟隨人類。若是平等契約，主人死後，他們也得跟著死去。後者才是真正地將他們的一生都和某一個人類綁在了一起。

正是因為魔獸都有自己的意識，甚至尚在魔獸卵的形態時，就開始記事。斂魂才至今都未真正傷及虎族。等過了阿爾山脈收服魔獸這件事，便是他放任修琅外出曆練的時候。死靈之森的問題，讓他不得不讓修琅和道格外出曆練。若是萬一他死了，變成亡靈且失去了生前的記憶，那麽至少有修琅可以把他亡靈魔法的研究傳承下去。修琅的空間戒指中，有他關於亡靈魔法最為精華部分的記載。

“我……我交出。”彩石白虎王說出這句話，整隻虎都蒼老了好幾百年，再不複初見時的意氣風發。他的頭揚得高高的，整個虎身都在顫抖。他的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為了克製怒氣。

他是整個虎族的王。他的每一個舉動都要考慮到對於整個虎族的影響。所以，他此刻萬不能對斂魂發難。原本想靠著虎族數量的優勢製住這名狂妄的人類。雖然虎多欺負人少並不多麽光彩，但也好過被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硬搶了自己的兒子還無能為力強。若是斂魂這麽輕易就奪走了他的兒子，虎族豈不是從此在阿爾山脈抬不起頭來？當然，而今他發現即便是找了眾多虎族過來，依舊應付不了這名人類。反而讓自己的眾多同族都處在危險之中。因此，他選擇了將自己的兒子交出去。既然是這人教出來的徒弟想必也不會弱。自己的兒子跟了他也不會太被辱沒。

但是，他同樣也是自己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親。身為一名父親，在自己的地盤上保護不了自己的兒子，無論怎樣都一件讓他憤怒的事情。虎族本就傲氣，更何況他生來就是虎族的王者，哪曾受過這樣的挫折和侮辱？他甚至覺得，自己隻要多看孩子一眼，就會忍不住拚死把孩子搶回來。

答應斂魂後，他就再沒正眼看過斂魂，隻調動神念關注斂魂的動靜。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洞裏的獸卵被斂魂招了出來。普通的虎類野獸隻是胎生，並不會有獸卵，獸卵也是區分普通虎類和虎族的界限之一。

也正是斂魂這個動作，讓彩石白虎王開始慶幸自己選擇交出了自己的孩子。若是原本對於自己的光明係法術莫名消失還僅是猜測，畢竟對手的魔法套路太過奇怪，那麽他現在是完全確信了，眼前這人類並不僅是名強大的黑暗係法師還是名強大的空間係法師。即便他自己是七係法師，麵對空間係的對手，七係的優勢就無從發揮。除了空間係，無論哪個魔法體係都有克製自己的法術體係。即便是光明係，若是黑暗係足夠強大也可以反過來克製住光明係。隻不過，黑暗神殿千百年來都沒出過這樣的人才。

彩石白虎王的神念清楚地感知自己妻子在巢裏孵了頗久的那枚魔獸卵快速地朝那人族而去，直至到了那人類手中。

彩石白虎王這才稍微低了下頭，想看自己孩子的最後一麵，便見斂魂手中的那顆魔獸卵才挨上斂魂的手邊立時破開。破碎的蛋殼裏露出一個濕漉漉的腦袋，尚未長出白色皮毛的軀體皮膚□在外……然而，這些彩石白虎王都注意不到了。

此時，他滿眼隻有那白虎額頭上的八彩印記。他自己本身隻有七彩，除了空間係之外的七彩。而這個剛剛出生的稚嫩小虎竟然是八彩！比他多出來的那一環，那透明的色澤一再一再地提醒彩石白虎王，這多出來的一環正是空間係！數萬年難得一見的八係彩石白虎！而每一代八彩的彩石白虎無疑都會將虎族引向新一代的興盛。如今是否交出自己的孩子，已經不是他個人的問題，而是關係到整個虎族未來的問題。一旦他交出自己的孩子，他必然是整個虎族的罪人。他絕不允許自己犯這樣的過錯。

“不！我不能把他交給你們！”彩石白虎王再一次抖擻起精神，攔在了斂魂麵前。

說出這句話後，彩石白虎王的視線都緊緊凝在斂魂的身上，生怕錯過斂魂一絲一毫的回應。

“虎王想出爾反爾？”

彩石白虎王聞言沉默了良久。身為一族之王，他自然知道說出的話絕不是可以輕易反悔的。然而，原則在虎族長遠的利益麵前，又算得了什麽？被其他魔獸暫時地恥笑又怎樣？待到一隻八係彩石白虎王成長起來，帶領虎族踏平整個阿爾山脈時，誰人膽敢說虎族一句不是，誰人還敢拿這樣的事情說笑？到時候，虎族就是阿爾山脈真正的統治者！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其他種族共同瓜分整個阿爾山脈。甚至連先前神煉之錘現身阿爾山脈都分不到一杯羹。

“閣下，我願意代替自己的孩子成為您徒弟的契約魔獸。如何？”原本一代獸王若是願意做他人的契約魔獸，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然而，現在彩石白虎王卻對自己是否能成功毫無把握。雖說他現在比之自己的孩子厲害，但是在不久的將來，絕對是他自己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