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奇怪的老人
劍鋪，門麵不過二十平方左右，略微發黃的白壁業已開裂，細細的裂縫旁毫無裝飾，隻簡簡單單地懸掛了幾柄劍。沒有桌子，沒有椅子，隻在店中後部鋪著一張草席，草席上一張油漆班駁的茶幾。這樣的擺設、這樣的文字描述給人的第一感覺一定是破敗，破敗地猶如風雨中殘留在枯樹上的葉子，一不留神就要被暴風雨扯碎。然而，事實卻並非這樣。茶幾上一罐紫砂壺古色古香，龍涎香已經點燃正冒著淡淡清香。
草席上端坐的老者，老者手中的茶杯，茶杯口中的香茗……
一花一砂一世界，一派蒼勁！
小雪原本還是扭扭捏捏不肯前行，但見了房中這擺設竟然呆住了！她隻是愛撒嬌愛捉弄人，但並不笨。以她世家子弟的背景自然有著良好的文化修養，更懂得欣賞這世間美好的東西，在她眼裏這哪裏還是普通的劍鋪，簡直就是整體的行為藝術！
“喜歡這裏嗎？”無痕笑嗬嗬地對小雪說，“到了這裏真是舒服得緊，有種……”
小雪白了他一眼，“有種置身世外的感覺，對吧！”
無痕尷尬一笑，心想最近怎麽老覺得自己是土包子呢。
老者聞聲抬起了頭，悠閑地問道：“小夥子，你買劍？”
無痕禮貌地回道：“嗬嗬，我就隨便進來看看，您忙您的。”
話雖如此，但老者還是放下茶杯從草席上站了起來。踱著極其輕盈的腳步慢慢走向了無痕的身旁，指著他頭上懸掛的一柄略微彎弧的黑鞘短劍說道，“此劍出自名家本代劍魂之手，雖然是他年輕時所鑄造工藝上稍嫌稚嫩，但上麵所洋溢的青春氣息卻是他以後所鑄之劍難以企及的！”
見二人都在靜心聆聽，老者舉手把那柄短劍取了下來。
“你們看，”老者用蒼老的手拔出了這把劍，輕輕地撫摩著劍身，本就幹淨的短劍頓時又白亮了許多，“劍名‘愛之吻’，長一尺二寸寬一寸，由天外白鐵隕石所鑄，劍身中部鏤空雕以玫瑰花形。”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最難得的是它突破了傳統劍的豎直形狀而成俏皮美觀的扭曲狀，端的削鐵如泥！”
無痕接過劍欣賞，隻見做成如竹子材質的劍鞘也是由金屬所製不禁笑開了，心裏暗想原來爺爺以前竟也有這副童心！
老者繼續說道：“小夥子你看這劍如何，劍鞘是由合金製成，雖堅柔而不失輕盈，實在是劍中極品！”
小雪的撒嬌勁這時候又來了，“無痕哥哥，我好喜歡這柄劍，你就給我買嘛！你看它的名字叫玫瑰之吻’，我又與玫瑰特別有緣作為哥哥，不買都說不過去呢！”
她似乎忘了世界上跟她有緣的玫瑰花多得不計其數，更忘了這麽名貴的寶劍價值應該不菲。
“買……買不起……”無痕尷尬地臉紅，乖乖，雖然名義上是什麽劍魂世家的少主人可自己經手的錢還沒超一萬呢！
“哼！”小雪見無痕拒絕了自己，於是一跺腳轉而憤憤地問老者道，“說吧，這柄劍要多少錢？我自己買！”
“嗯……”老者盯著氣勢洶洶的小雪為難地一搖頭說，“此為非賣品！”
小雪不依不饒地繼續問道，“不賣的？那你剛才怎麽跟我們說這麽多的話呢？分明是在勾起我們的購買欲嘛，現在我們想買了你又說不賣了，哪有這樣的商人的！說吧，要多少錢你開個價就好了，價格再高都可以！”
按照“砍價原則”來說，小雪是犯了大忌——哪有買家讓賣家漫天開價的？但是沒關係，小雪大街什麽都缺就是不缺錢。（當然，也不缺心眼，尤其是捉弄人的壞心眼。）
可惜，這世上還真有不要錢的人。
“這個……因為難得遇見個識劍之人，老朽的話不免多了許多。”
小雪抬頭看看夜無痕，又回頭看那老者。
“他？他就是你口中所謂的識劍之人？”
她說的也不錯，雖然說無痕是劍魂世家的傳人，但他與祖父相認也不過兩三個月，換言之就算你無痕聰明絕頂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短的時間內把“識劍”水平提高到足以讓如此慧眼脫俗的老者欣賞的地步吧？
可惜，他錯了！
“多謝老人家，”無痕緩施一禮，“小子也隻略懂皮毛而已！”
聽他這麽說，無痕直覺地認為老者的話是可以信的。於是抓住這難得的機會繼續說道，“既然無痕哥哥是識劍之人，說起來也算您和他有緣了。既然有緣，您就把這劍賣了我們吧，！”
“不是老朽我不賣，實在是不能賣。本店在此地有著三百多年的曆史了，賣劍一向講究誠與信二字，但有所為必有所不為——此劍不賣！”
理由實在是牽強地可以，但別人不賣又能說什麽呢。
無痕的心裏其實是比較開心的，因為不需要掏大把的錢出來了（雖然真要買錢肯定也是小雪出），但他還得裝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來，他可不想某隻母老虎再次發威。
“哎，可惜啊！原本這劍我是很喜歡的，它是我爺爺年輕時候所鑄，於我有著很特殊意義。不過話說回來，既然老人家堅持不賣，我們也不好強求，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嘛！”
“您剛才說什麽？”老人的眼睛一亮，急忙問道，“您是說您是當代劍魂之孫？”
無痕點頭。
“有何憑證？”
無痕心想這有什麽好憑證不憑證的，沒事我冒充自己幹嗎？於是便微微搖頭笑而不答。
老者見他如此，臉上頓時呈現出失望之色，長歎一聲惆悵萬分。
“他當然是劍魂的孫子了！”小雪見老人不信無痕的話忙開口辯解，“在蜀漢城誰不認識他呢？”
這話說得太假了，連無痕自己聽了都害臊。想他無痕一個暑假幾乎都窩在家裏，蜀漢城善良的人民怎麽可能會認識他呢？
“蜀漢……”老者的喃喃自語，“蜀漢，如此熟悉的名字現在隻能在夢中出現了！”
“老人家，我是劍魂之孫沒錯！”無痕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令剛才還侃侃而談的老人一下子變得哀傷，但實在是不忍心，於是解開頸上所掛的玉佩拿到手裏說，“這是臨別時爺爺送我的玉佩，不知道老人家可認識？”
老者接過玉佩端詳半天最後竟如孩子般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四十年了啊，整整四十年了！破劍啊破劍，你終於想起我這個失敗者了麽？”
轉頭看向大惑不解的無痕兩人，他才發現自己失態了，忙道，“一時激動，實在是對不住了。”
他拿過桌上的短劍遞到無痕的手中說道，“現在，這柄劍物歸原主了！”
無痕依舊不明白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麽事，開口詢問，“老人家，這麽名貴的劍我怎麽能白要呢？”
“不，此劍乃你劍魂世家之物，本就該歸你所有！”老者興奮地說道，“你可能還弄不大明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吧？且聽我一一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