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愛得如此受罪
枯葉漫天飛舞，一名女子婷婷而立，枯黃的樹葉映襯她絕世的容顏，仿若化作了一體，同樣得讓人心醉、心疼。
來者正是小舞，神族的舞公主，當今神王的嫡親妹妹！
她緩緩走到了吳超的身前，帶著滿臉的淚。
“超哥，你……真的要放棄你的理想了，放棄奔走了五千年的理想？”小舞抬眼幽怨，一雙眸子淚光點點，“同樣，也放棄了等待了你五千年的小舞麽？”
吳超下意識地退開了一步，刻意跟小舞拉開了距離。
“不是不堅持，是難以堅持！你不知道……”吳超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吞了回去，他仿佛把什麽掩藏在了心底。
“我不知道什麽？”小舞激動極了，她伸手強行抓過了吳超的手說：“等待了五千年的男人，你說我不知道些什麽？苦苦等候了那麽久，卻隻等來你的拒絕麽？這是為了什麽，難道我的苦苦等待真的這麽不值得你為我珍惜嗎？”
吳超掙脫開，苦澀地搖了搖頭，他一句話都不想說，哪怕是為自己辯解的話他都吞在了肚子裏，他唯一想要做的就是離開這裏，馬上離開這裏。
他一聲不吭地就飛身而起，如流星般往天際射去，而無痕則歉意地對小舞點了點頭也跟了上去。
小舞痛苦地蹲倒在了地上，她雙手拂麵大哭，秀美的黑發漸漸亂了，淩亂如她飄遠的思緒……
落寞的季節，冰涼的水麵，難為一對鴛鴦依舊相偎相傍，就著水麵遊蕩。
整整五千多年了吧，超哥已經有五千多年沒有陪我看這鴛鴦戲水了。其實我不喜歡鴛鴦，甚至連鳥都不喜歡，可是當那超哥將幾對取自魔界的鴛鴦送到我手裏並對我說很想跟我永遠一起如這鴛鴦戲水時，我就知道自己喜歡上它們了。在水裏的嬉戲的鴛鴦很快樂，因為它們總是有自己的伴侶陪伴著，可是……
我的超哥一去五千年，此時，他又在哪裏呢？
侍女過來跟我說幽諾那丫頭來了。嗬，也難為了這孩子，這些年來也隻有她還記得我這個姑姑，也隻有她才會時常來看我了。
“姑姑，你猜我給你帶了什麽好消息來了？”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鬼丫頭古靈精怪的，她帶來的消息是我永遠都猜不透的。
然後，她伸手朝後麵指了指，我聽見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然後我就看見了他——我盼望了無數年的超哥！
心，仿佛被什麽給堵住了，我很想像從前那樣歡蹦著跑進他的懷裏，可怎麽也邁不動步子，眼淚不爭氣地就這樣流了下來。
對視著，思念了無數個夜晚的那個身影被我深深地映入眼簾，我隻靜靜地注視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而他仿佛也呆了，默默地站在那邊，對著我傻笑著。
我的喜悅全都化作了眼淚，汪汪如流水。我知道，他還像以前那樣深愛著我，從他的眼睛裏我就能看得出來。
“好了，我這鬼丫頭就不打擾吳超叔叔跟舞姑姑的好事了！”幽諾眨著她的那雙大眼睛將超哥拉到了我的身邊，她的睫毛真好看，一如昨日的我。“我這可就走了哦，吳超叔叔可不許再欺負我舞姑姑！”
然後，她曖昧地對我眨了一下眼睛走了。
“這鬼丫頭，真是越大越古怪了！”我不帶一絲怒意地嬌嗔著，雖然手指著幽諾，可眼睛卻一直緊盯著超哥——我在害怕，我怕這隻是一個夢，隻要我一不留神，他就又會消失。
超哥慢慢舉起了手把我的眼淚一點一點地擦幹，多年來隻出現在夢中的聲音柔柔地對我說：“可是你呢，越大越像小孩子一樣流眼淚麽？”
我使勁地捶打著他的胸膛，怪他笑話我，怪他不該取笑我，可眼淚卻再一次忍不住流了下來。
“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難道你就不怕哭著哭著就把自己的水放幹啦？”超哥任由我捶打著，臉上的笑比什麽都要燦爛，“放幹了水的女人可就變老變醜了哦，到時候我可要跑得遠遠的了！”
“你才不會呢！”我抬著頭盯著他的眼睛看，甜蜜地說，“就算我變得再老再醜，你也不會不要我的，我知道的。”
超哥對我眨了眨眼睛，又取笑我說：“真不知羞，都這麽大的人了還說這樣的話。”
我被他逗笑了，一絲羞澀爬上了我的臉，於是我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口。好溫暖，超哥的胸膛跟以前一樣的那麽溫暖，溫暖得讓我發暈。一刹那間我仿佛又回到了過去，撩撥少年正輕狂、媚眼凝春霜，如此得詩情畫意，如此得讓人忘記了一切。
然後，木製的走廊又響起了一個腳步聲，我跟超哥抬頭望去，竟發現來人是我的哥哥，當今的神王！
超哥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他推開了我，冷冷地注視著我的哥哥——我的心黯了下來……
“大哥，沒人追過來，你飛這麽快想飛死我呢！”無痕故意喘著粗氣，邊飛邊抱怨著說，“有病死的、餓死的，可我卻是飛死的，這要是傳了出去你就不怕跟著丟臉啊？”
吳超刹住了去勢停了下來，然後一聲不坑地走到一條小溪邊坐了下來。
“嗬嗬，今天太忙了，正好沒洗臉！”無痕跟著走了過來，蹲下身子就掬了一捧的水開始洗起臉來，“不過這裏的水倒挺清澈的，流水淙淙，也算是大自然的恩賜了！”
溪水倒映著吳超的身影，溪水流處，那一雙虎目也就濕潤了。
“可惜很快它就要沾滿鮮血了！”吳超喃喃地說，“戰爭一起，不管是神族還是魔族，總有人要死，總有許多的鮮血匯流成河，到了那個時候或許這裏也就髒了……”
為了讓吳超能開心點，無痕並沒有接過他的話頭，他隻是用手擦拭著自己臉上的水跡輕描淡寫地說：“剛才那女子是水呀，那麽美的一個人為什麽要哭呢，該不會是大哥你惹她傷心，而她又湊巧是大嫂吧？”
“曾經我也以為她會成為你的大嫂！”吳超帶著深深的傷感說，“可惜，以後永遠都不會是了……”
“為什麽呢？”無痕忍不住好奇地說，“看得出來她很愛你。而你，我知道，你也很愛她。既然彼此是相愛的，又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在他看來，所有相愛的人都應該在一起，這也是他為什麽會拋下了人族所有的事情跑來找曉卿的原因——不管她如今過得是好是壞，他想要的隻是跟她再在一起！
“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所想象得這麽簡單。”吳超歎了一口氣，帶著一絲無奈說道，“我不能愛她，也不應該愛她！所有的一切都應該變成往事，從此再也不應該想起！”
“仇人？”無痕笑了。“即便是仇人也沒什麽關係的，我相信愛的力量足以消除任何的仇恨！”
“不是因為彼此是仇人！”吳超痛苦地說：“而是因為她是我曾經為之急功近利一心想立戰功的人，更是因為她是神王的嫡親妹妹！”
無痕更加奇怪了，他看著吳超不明白這跟愛與不愛有什麽聯係。
“曾經為了能夠得到神王的賜婚，我離開了大哥跑出了神界，害得他自殺身亡；如今，因為她的存在，神王處處利誘我領兵出征魔界。你說，我還能愛她還該愛她麽？！”
無痕無語，搖了搖頭說：“其實有些事情未必真的就這麽複雜的，或者，你們可以私奔！”
他心裏暗道自己就是因為父母私奔才來到這個世界的，如果沒有父母的私奔或許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呢。隻是這樣的話有些難以啟齒，所以他並沒有說出口。
“私奔？嗬嗬……”吳超再次苦笑，“我受不住自己內心的折磨，隻要我一看到她我就會想起慘死的大哥，你讓我用什麽樣的心情去麵對她呢？況且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出了皇宮的公主我又能拿什麽來保證能給她幸福？”
吳超不再說話，他將雙目投向了淙淙溪水，思緒如這湍急的溪流一般湧了開去……
大哥已經死了，我沒留住他，甚至連留他的機會都被自己給拋棄了，我痛苦地看著大哥的陵墓，心如刀絞。幽諾過來讓我去見小舞，我想，有些事情也該解決了。
很快，我就見到了小舞——一如五千年前美麗的小舞。
本想跟她說些絕情的話的，可當我看到她淚流滿麵的臉時我心痛了，我不忍心再添一道傷痕在她的心上。在那一刻我甚至背棄了所有，什麽內疚、彷徨統統都被我拋到了九霄雲外。我所想要做的僅僅是將她攬入我的懷中，讓我的胸膛去溫暖她冰涼的心。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神王來了，這野心勃勃一心隻想誅滅魔族的神王、這害得我大哥自爆身亡的神王來了。更不幸的是，他是小舞的大哥，我摯愛著的小舞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