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一百零九章 深入調查

第一百零九章 深入調查(1/3)

這些日子以來,戰九歌可謂是被燕坤澤寵著過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比燕坤澤這個做皇帝的過得還要精致的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突然出一次任務,還有些不大習慣了。

戰九歌和白文化作了鳥的模樣,落在了總督府的院子裏,蹲在離溫有道不遠的樹枝杈上。

戰九歌用翅膀拍了拍白文的後背,有點忐忑地說道:“把皇上和那三個不中用的大臣交給鷹隼,沒問題吧?”

白文的紅喙在自己潔白的羽毛上輕啄了幾口,梳理著毛發,一邊囫圇著安慰她:“少主不必擔心,鷹隼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溫有道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去民宅裏麵去鬧事……”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塞進嘴裏的翅膀給堵著了下半句話。

白文:“……”

戰九歌嫌棄地說:“快閉嘴,你跟烏鴉混得時間久了,這烏鴉嘴的本事倒是學了個九成,就跟在佛祖跟前開過光似的,一說一個準兒!”

委屈巴巴的白文嗯了一聲,就感覺嘴裏的鳳凰翅撤走了,這才安分下來。

他們已經知道了這位溫總督並不是之前真正的溫有道,因此對此人格外關注。而讓戰九歌下定決心來親自跟梢的原因,還是那位婦人所說的話。

“是否與陵川的官府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我隻曉得,從遭遇這天災之後,人心就變了,變得極為醜陋、泥濘不堪。”

她的眼中似有淚光,帶著幾分澄明透徹,將這世間的人心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一開始,總督大人並沒有逼著百姓去繳納那麽高額的賦稅,隻是說,誰能出海捕獲到漁獲,誰就能免去這一年的稅。於是,陵川城幾乎所有的男人都去出海了。起初,他們都能帶回或多或少的漁獲,來跟官府換取免稅的權利。後來,海都要被撈空了,人們都捕不到魚了,才開始互相埋怨了起來。”

“從那之後,海上就漸漸的有人失蹤,下落不明。官稅跟著水漲船高,可要真說起來,總督大人逼著百姓上繳貢稅了嗎?沒有……不過都是因為人們太過貪婪罷了。”

戰九歌的眼皮跳動了幾下,心中忖思道:這賦稅是三個月收一次,從天降異象的時間來看,最多收一兩次也就罷了,怎麽從那婦人的口中聽起來,似乎是一個月便收一次?

白文說:“這大約是叫溫水煮青蛙。將三個月的分例拆成三等分,那些凡人自然覺得少了,還能拿漁獲換,一舉兩得的事,又怎麽會不吸引人呢?”

戰九歌卻覺得自己隱隱抓住了重點,一爪子踩上了白文的,有點驚異地問:“白文,這整套動作看下來,像不像是假的溫有道在忽悠著百姓們去出海捕魚啊?”

陵川在江南地帶,氣候熱濕,遇上這天上的兩個大太陽,也就隻有熱、沒有濕了。

白文舉起一隻翅膀來擋著頭上的日光,琢磨著戰九歌的話,前後一思量,驚歎出聲:“哇!聽少主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

“這麽看來,這個假的總督大人,果然有點問題。”戰九歌振臂起飛,白文緊跟在後,隨著院中的人往不知名的方向飛去。

“你猜他是人是妖?是如何偽裝成溫有道的模樣的?”

閑來無事,一主一仆竟然開始打起了賭。

白文甚少見過世麵,隻能隱隱猜想著這假總督是個擅長變裝換臉的妖怪,而戰九歌卻不認同。她笑著看著假溫有道進入了一個房間內,說:“我猜他是個人,起了邪念的普通人。”

白文不信,跟著戰九歌一起蹲守在窗台上,用術法開了一道縫兒,兩隻鳥一起往裏頭看去。

隻見“溫有道”坐在了一麵銅鏡前,露出了極不自然的一抹笑,隨即雙手就在臉部的邊緣摸索了許久,生生扯出一條縫來。

白文瞪大了眼睛,幾乎震驚地喊出聲來,就被戰九歌舉起了翅膀又塞進了他喙裏,把他的聲音給堵得嚴嚴實實的。

那是一張人皮麵具,如果戰九歌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從真正的溫有道臉上撕下來的。

做陵川總督並沒有燕坤澤那麽繁忙,他撕下臉皮之後露出了一張陌生的麵龐,隨即坐在了書桌前,看了幾個從陵川各地送來的密折之後,就從裏麵反鎖了門,打算好好休息休息。

到這兒為止,白文的嘴巴仍舊是合不上的。

還是戰九歌用翅膀給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才把他打回神。

一白一紅,兩隻鳥飛回了樹上,各自舒展了下全身,才盯著那房屋的門口出神。

戰九歌:“看傻了吧?回戰府之後記得把你收藏的寶貝分我點。”

白文:“憑什麽?”

戰九歌:“你剛剛打賭,輸給我了。”

白文往旁邊的樹枝杈上一跳,咒罵一聲,“媽的……誰知道這人還有這種本事的?”

總而言之,戰九歌這一天下來的得到的消息,要比一路上聽到的傳聞要多的多。

在陵川城周邊的小村莊裏,燕坤澤閑坐在院子裏一顆杏樹底下,金色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投在了他的身上,影影綽綽,光影斑駁,襯的他仿佛是不世的高人一樣。

戰九歌飛回這院子的時候,就將這一幕映入了自己的眼簾。

院子裏還有陌上霜在陪著主人家的女兒在屋簷下玩耍,而戰九歌就好像是沒看到她們似的,頂著頭上金燦燦的呆毛,以凰鳥的模樣,一頭紮進了燕坤澤的懷裏。

而燕坤澤就好像是包容著胡鬧亂來的孩童一樣,在麵對戰九歌的調皮時,也隻是淡定冷靜地伸出手來接住從胸口撞落,掉下來的赤紅毛團。

然後戰九歌就當著陌上霜和不懂事的小丫頭的麵兒,她變作了人的模樣,姿勢曖昧地坐在燕坤澤的腿上。

她淺笑著說:“夫君夫君~我們出海吧!”

不待燕坤澤開口,從屋子裏麵走出了楊柳青,他手中握著一本書冊,口中說道:“主子,我尋到了……”話語戛然而止。

瞧瞧他看到了什麽?

楊柳青直接低下了頭,轉過身去,高聲道了一句:“我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瞧見!”

他還順手把要跟著出來的陳浪一並拐帶進了屋,這時才聽見院子裏頭傳來了哄然大笑的聲音,等他再往院子裏看時,戰九歌已經恭敬地站在一旁,雙目含笑。

楊柳青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對燕坤澤說道:“主子,屬下與陳大人,查到了一些端倪。”

“嗯?”燕坤澤總算是拿正眼瞧了他幾分,說道:“呈上來。”

於是,楊柳青便將手中的冊子遞上,指著上麵的一些數目,說:“按理說,溫大人將數目相對的貢稅都上報了朝廷,那麽這筆多出來的稅款則去向不明……”

燕坤澤拿著那冊子,第一反應並不是疑惑楊柳青口中所說的稅款去向,而是好奇地問道:“這冊子是從何而來?”

實在不怪燕坤澤起疑心,他看這冊子封皮是全黑的,分明就是用來做真賬用的。想必是那假總督藏得嚴實的寶貝,怎麽就到了楊柳青的手上了呢?

說起這個問題來,楊柳青就嗓子不舒服地咳嗽了一聲,把身後的陳浪用肩膀拱了過去,示意他上前解釋。

陳浪怪不好意思地咧開了嘴,小聲說道:“主子不是知道臣以前的出身麽?順手就……”

“哼。”燕坤澤笑了一聲,雖然聽不出是什麽情緒來,但是瞧上一眼他的眉眼,就知道他沒生氣,賠著笑向後退了幾步。

“罷了,身為國之棟梁,此等盜竊之事日後不準再做了。”燕坤澤的手快速翻過這私賬賬簿,總結出了問題的大概。“看來,有一筆稅銀,是不知道進了誰的腰包裏。”

他的手指在書冊上的一串數字上點了點,歎了口氣。

燕坤澤向來冷靜自持,處事有道,朝中上下的事似乎沒有能難住他的。而今,麵對這些暗中作祟的臣子們,他也是有心無力的長歎一聲,頓感身心俱疲。

靜默了片刻,他以手撫著額頭,問:“九歌你方才說出海,可是得到了什麽消息?”

戰九歌嗯了一聲,“據我的觀察和分析,這位溫總督溫大人,似乎在將陵川的百姓有意無意地往海上引。近來傳出消息,已經有不少漁民因為出海捕撈漁獲,想以此來抵賦稅,卻下落不明。陵川的百姓人口驟減,我想……這應該不是尋常的出海遇難。”

她的意思,燕坤澤瞬間就聽明白了。

有人,或者有鬼怪在海上作祟。而這個假溫有道扮演著一個媒介的角色,他把百姓們引誘進了大海,因此讓這些生人成為了某個怪物的祭品。

這件事並不像是看起來那麽簡單。

而這些事,似乎已經超出了楊柳青和陳浪兩位大人的理解範圍。

陳浪懵著問她:“戰將軍這話是何意思?莫非這位總督大人,還能串通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好讓漁民覆船而亡?他為的什麽呢?”

戰九歌似是感慨地回了一句:“是啊,他圖什麽呢?”

幾個人一時都無言,等過了一會兒,燕坤澤才幽幽說道:“此事暫且按下,讓人繼續盯著他。至於這筆稅銀,你們兩個就耗點心力,查出它的去向吧。”

那本黑冊子又扔回了楊柳青的手裏,陳浪和他對視一眼,苦著一張臉回屋想轍去了。

戰九歌看著那兩位大人磨磨蹭蹭的進了屋子,便伸出小拇指來,暗戳戳地勾住了燕坤澤的手,湊近了問道:“讓本將軍猜猜看,皇上又想以身犯險、深入虎穴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燕坤澤越來越不將生死看在眼裏了,他輕飄飄地斜了一眼戰九歌,露出了無比信任的眼神,“再說,不是還有陪著麽?”

戰九歌一噎,將頭扭開,卻正好露出了發紅的耳根和脖子,讓寡情淡欲的君王眼眸瞬間沉了下去。

就好像是野獸流露出了對食物的渴望。

是夜,院子裏一陣靜謐,今夜看不到月亮,卻能一眼望去,繁星盡收眼底。

院子南邊的房門輕輕地打開,先後走出了兩個人影。高低壯瘦各不相同,卻都穿著黑色的勁裝,幹淨利落。

要說有什麽特別之處,就是高大一些的男人臉上戴著一張麵具。

“非要戴這個東西嗎?”燕坤澤的手摸上了臉上的銀色麵具,上麵還用朱紅的筆畫出了一張狐狸的臉來,戴在男人的身上,就顯得有幾分詭異了。

戰九歌高高的馬尾在扭頭的時候一甩一甩的,她轉過身來,看著燕坤澤有幾分不自在地扶著麵具的邊緣,忍不住湊上前去,踮起腳來在他露出來的半張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要是心情可以具象化,恐怕燕坤澤的頭上都能冒出粉色的桃心泡泡來。

戰九歌:“為了不暴露你的身份,還是乖乖戴著它吧。”

再繼續在院子裏麵磨蹭下去,估計就會把其他的人給吵醒了。兩人輕手輕腳地打算往門外走,結果從正屋裏麵出來了這房主的女兒,一見了戰九歌,就欣喜地嚷嚷著:“小紅……唔!”

戰九歌瞬移到她身旁,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然後比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小姑娘好奇地問:“你們要去哪兒?”

戰九歌抬起頭來看了燕坤澤一眼,又低下頭來哄著她道:“我們要幫你把你的爹爹找回來啊!”

“能帶我去嗎?”提起自己的親人,小姑娘眼巴巴地看著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戰九歌的心肉軟得一塌糊塗了。她委委屈屈地說:“爹爹答應我,回來的時候要給我買好看的頭花。可是好多叔叔伯伯從出海以後都沒能回來,我現在不要頭花了,隻想要爹爹平安地回來~”

天惹出的災禍,卻讓無辜的人承受苦難。

燕坤澤麵具下的眼瞼垂了下來,心情並不好受。卻聽見戰九歌認真地同意了:“好啊,帶你去你可要乖乖的。”

“嗯!好!”

燕坤澤:“……”

戰九歌遠遠地衝著他拋了個飛眼,然後用很輕柔的話語哄著小丫頭道:“好啦,現在你要乖乖閉上眼睛。然後……”

在小姑娘閉上眼睛的同時,她手上打了個響指,清脆的聲音一響,懷裏的小丫頭就外頭睡了過去。戰九歌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轉身瞧見了站在門口的婦人和陌上霜。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陌上霜心裏不安,直勾勾地看著戰九歌。

而戰九歌將手裏的孩子交還到婦人的手中時,對陌上霜說:“有些事需要我們去調查一番,若是明天白天你還未看到我們回來的話,就跟著白文他們離開這裏。”

她朝著婦人微微點頭,轉身欲離去,豈料陌上霜鑽進了屋子裏麵,套好了衣裳,急匆匆地跟了出來,追著喊道:“我也要去!”

戰九歌全身無力地耷拉下肩膀來,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燕坤澤。而後者朝著她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

說好的兩人行變作了三人,戰九歌的心思莫名複雜,她仍舊覺得,即便是在經曆過陌上霜做出過傷害她的事,燕坤澤對陌上霜的重視程度仍舊絲毫未減。

三個人想要潛入總督府並不是什麽難事,更何況這三個人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從總督府門口進入府內,一路走來,竟然隻靠著燕坤澤動動嘴皮子就暢通無阻了。

這讓戰九歌也好,陌上霜也罷,兩個人摩拳擦掌興奮備戰了半天,卻發現旁邊最不起眼的那位才是最厲害的那個,不免有些失落,還隱隱有幾分被打擊到的挫敗感。

而燕坤澤完全沒有察覺出她們兩個的心思來,在從府中的一個護衛口中得知了溫有道的所在,他們三人便一鼓作氣地到達了目的地。

總督府的後院有一處水塘,修築得比將軍府中祭拜應龍大神的地方還要大,讓戰九歌心裏忿忿不平:“憑什麽?一個小小的總督居然建造這麽奢侈的水塘!他又不是供奉共工!”

這讓燕坤澤想起了戰家修的那兩個溫泉湯池,遂意味深長地瞟了她一眼。戰九歌心有靈犀地想起了同一樁事,心虛地閉上了嘴巴。

陌上霜扒在院門口的牆邊,回頭朝著他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他好像在進行什麽召喚的術法,你們別驚擾到他。”

為了能光明正大地觀察這位假總督的一舉一動,戰九歌在三個人的周圍劃下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外麵的人看不到他們,而他們卻能看到外麵所發生的一切。

隻見這位假總督往水塘邊上一站,從懷裏摸出了一道符來,用火點燃之後就扔到了水塘裏。

也不知道那火是什麽火,在入了水之後也沒能熄滅,愣是在水中把一張符咒完整地燒完了。過了許久,也沒見有什麽動靜。

戰九歌咬著手指陷入了沉思,而抱著手臂的燕坤澤瞥她,“你在想什麽?”

戰九歌:“我總覺得那符咒好像在哪裏見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