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一百一十八章 覬覦之欲

第一百一十八章 覬覦之欲(1/3)

“你回來怎麽也不回屋裏?我總擔心你會出什麽事。”

戰九歌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酒壺,她戴在手腕上的轉神鈴發出悅耳的響聲,引起了夏朗的注意。夏朗的臉色微微一變,又看著戰九歌這身行頭,愣了好半晌。

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燕坤澤不動聲色地端起了酒杯,徑自輕啜了一口,戰九歌的杯子就湊了上來,跟他一碰杯,清脆的碰撞聲讓坐在一旁的夏朗回過神來,發出驚歎。

“燕兄弟,沒想到你竟然有這種癖好!”夏朗一臉欽佩的樣子,心中對燕坤澤肅然起敬。

燕坤澤輕咳一聲,險些把口中入喉的酒給嗆到鼻子裏。而戰九歌則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們兩個,完全聽不懂這個漢子在說些什麽。

等燕坤澤咳完,優雅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牽起了戰九歌的手同夏朗解釋道:“這是我夫人,出門在外穿成這樣隻是為了行走方便。夏兄你誤會了。”

夏朗粗嗓門驚訝地叫了一聲:“誒?!”

頓時驚得整個客棧裏麵的人都往這邊看了過來,夏朗尷尬得傻笑一聲,又仔細地打量了一番戰九歌的外表。

她看起來身形瘦弱,個子也比尋常的男子矮了半頭,眉清目秀,若不是她眼神帶著幾分淩厲,與眾不同,還真看不出她與尋常的男子有什麽不同來。

“失禮失禮!”夏朗尷尬地一抹頭上的汗,把手伸進了身上的布兜裏麵,摸索了好久才摸出一串佛珠來,真是讓人一點意外都沒有。

燕坤澤暗自笑了下,就見夏朗將那串佛珠放在了戰九歌的手心裏,還十分虔誠地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手勢,頗為認真地說道:“這串念珠是和尚我跑了一百八十個寺廟收集的佛骨,打磨了足足十年才製成。後來我師父給它加持了佛門的聖印,有辟邪擋惡之功效。”

戰九歌聽得瞠目結舌,覺得這東西太過貴重,就又推了回去,忙說道:“不行,這念珠得來不易,大師還是將它收起來……”

“不不不。”夏朗又將佛珠推了回去,粗獷的外表下意外地藏著一顆純淨又良善友好的心,他憨厚地一笑,露出與他彪悍的外表不符合的溫和來,又深深地看了一眼燕坤澤。

“和尚與燕兄弟雖然是萍水相逢,不過我們兩人卻一見如故,這念珠再好也不過是身外之物。弟妹若是不嫌棄,收下便是。女子身上陰氣重,難免會引來些不幹淨的東西,有了這念珠,保你平安順遂!”

假和尚的笑聲宏厚爽朗,端的是一派正氣,他笑了一會兒見戰九歌仍有遲疑,這才想起來,她既然是戴轉神鈴的人,說明她本身就是個修為低的妖怪。

再拿著驅邪避惡的佛珠,豈不是……

他大手往自己頭上一拍,嘖歎一聲,“瞧我這糊塗的!弟妹你……是不能戴這東西啊?”

戰九歌暗中看了下燕坤澤的臉色,見他稍稍點了點頭,才拿起那串念珠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正好和轉神鈴湊成了一對兒,配起來還挺好看的!

在夏朗震驚的目光中,戰九歌抖了抖手腕,笑著說了一聲:“多謝。”

飯菜和好酒一上桌,夏朗這個酒肉和尚嘴上就沒個把門的,天南地北海吹一通,同他們兩個說了許多的奇人異事。

若是換做以前,兩個人興許都隻將這些當做笑談,而如今,他們竟無端地生出許多的羨慕之情來。

一個是身在高位的君王,一個是下決心要守護這片國土的將軍,兩個人都將自己死死地鎖在了大燕,即便有心去看這名山大川,也被羈絆著、脫困不得。

酒肉穿腸過,夏朗才問起了他們兩人來這裏的意圖。戰九歌回道:“我和夫君二人,乃是從燕城而來,遊遍了江南風光,這便要啟程回家去了。”

說起家這一字,燕坤澤率先想到的,竟是將軍府中在藏書樓的那段旖旎時光,心中頗受觸動地看向了戰九歌,唇角含笑。

戰九歌與他目光觸及,迅速地低下頭來啜了一口酒,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喊的那一聲夫君而揶揄她呢。

“去燕城啊……”夏朗摸著自己的絡腮胡,思索片刻,厚著臉皮問道:“和尚我向來都是四處漂泊,居無定所,畢生的心願就是能走遍人界各處,順便尋求機緣。若是燕兄弟不嫌棄的話,可否帶和尚一程啊?”

“嗬。”燕坤澤還真沒見過誰敢像他這麽厚顏的人,先是跟自己稱兄道弟,然後又求著蹭一蹭馬車一同去往燕城。

他將手中的折扇唰地一下打開,在戰九歌驚詫的目光中痛快地應了下來:“當然,一路還請夏兄諸多照應了。”

夏朗大喜過望:“好說!好說!哈哈!”

懵懵然的人,恐怕是隻有戰九歌一個人了。

待用過飯食

之後,燕坤澤和戰九歌回到了兩人的客房中,戰九歌不解地問道:“為何一定要帶著那和尚?我們與佛門接觸甚少,他怎麽看……也不像是個正經的佛門弟子啊!”

燕坤澤輕聲道:“他熱心是真,我又怎好意思拒絕?”

隻見戰九歌瞪大了雙目,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莫不是改了性子?以前的你十分謹慎,絕不感情用事。怎麽到了這和尚身上就……”

“你在擔心什麽?”燕坤澤勾起了唇角,戲謔地望著她,開玩笑道:“你該不會怕朕……移情別戀,喜歡上一個和尚吧?”

戰九歌:“……”

見她仍舊氣鼓鼓地盯著自己,燕坤澤沒有再就著夏朗此人說下去,而是說起了她手上那串轉神鈴的來曆。

“按照夏朗的說法,大燕存在這種奇怪的販市已久,但是整個大燕卻隻有兩處,是否有些不大合理?”燕坤澤這一路上都在琢磨著此事,又問起了戰九歌:“你在邊陲之地,可聽說過這種妖怪販市的存在?”

戰九歌搖頭。“我一門心思撲在戰場上,倒是聽手底下的兵將曾說起過,有個賣雜貨的集市賣的東西古古怪怪,現在想來,怕是他誤入了你口中所說的販市。”

怪不得方才看到假和尚夏朗的布兜裏麵有什麽活物在動,原來是從販市裏買到的小妖獸。

思及此,戰九歌看向了他用手帕簡單包紮起來的手指,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跟前,小心翼翼地解開手帕一看,就見上麵什麽傷痕都沒有,光溜溜的,哪裏有什麽被咬過的痕跡?

戰九歌抬起頭用疑惑的目光看著他,燕坤澤猜到她在想什麽,十分淡定地抽回了自己的手指,說道:“自己愈合了,不礙事。”

戰九歌有些頹敗地歎了口氣,突然很認真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燕坤澤。”

自燕坤澤記事起,所有人對他的稱呼都改了,無一不是崇敬又畏懼地喊一聲太子殿下,或者是皇上。像戰九歌這樣直呼其名的,近幾年便是連太後都不曾這樣喊了。

他伸出手來捏了下戰九歌的臉頰,隻覺得上麵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小肥肉又因為這幾日身子異常,折騰的又瘦回去了。

燕坤澤嗯了一聲,輕聲回她:“怎麽了?”

小將軍的表情看起來嚴肅又莊重,腮幫子還鼓鼓的,似乎憋了很多的話想要跟他說。然而千言萬語,都隻化作了一聲軟儂儂的撒嬌,小將軍一頭栽進了他的懷裏,用腦袋拱著他的胸口,埋怨著道:“你怎麽有那麽多的事瞞著我呀?”

呀~這將軍不得了,學會以柔克剛了!

燕坤澤挑起眉梢,手掌撫過她的馬尾和後頸,一直到肩胛,才安慰似的拍了拍,哄勸道:“朕瞞你什麽了?朕自己怎麽不知道?”

戰九歌猛地抬起頭來,結果撞到了男人的下巴,害的他把舌頭給咬破了,滲出一點血絲來,奇怪的腥味在嘴巴裏麵漾開,卻最終被他和著口水吞咽了下去。

“你明明就隻是一個凡人,雖說有帝王的言靈之術加持,但也不能讓你的傷好的這麽快吧?”她狐疑地盯著燕坤澤,用雙手捧著他的臉頰,臉上就差寫上老實交代四個大字了。

“還有應龍大神的殘魂,為什麽會附在你身上?你受傷之所以好的這麽快,是不是因為有他在幫你?”

“他不會想奪舍吧?”

戰九歌憂心忡忡地說道。

可惜,小將軍每次麵對搖著尾巴的大灰狼時,意誌力都不太堅定,很快就敗下陣來,連自己是誰、在哪兒都不知道了,被吻得暈暈乎乎的,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燕坤澤究竟吻過多少個女人?

就這樣被糊弄過去的戰九歌把心中的困惑暫時都拋在了腦後。

他們一行人打算再在臨安鎮上待一夜,明天一早便出發回往燕城。

然而夜幕降臨,燕坤澤卻不打算早早地就寢,帶著戰九歌和白龍珠,來到了臨安鎮上最高的建築屋頂。這裏是一座鍾樓,算是臨安鎮的一處有名的景點。

白文鳥落在了不遠處的屋簷上,觀察著周圍的動靜,以防有人來襲。

“十五、十六……”戰九歌用手指掐算著日子,算到最後呀了一聲,驚異地同燕坤澤說:“大約足足有半個月沒降雨了,按照這種間隔,莊稼恐怕早就旱死了吧?”

燕坤澤眯起眼睛眺望著整座臨安鎮,因為此刻已是深夜的關係,千家萬戶的燈火都滅了,一眼望去,一片黑暗。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白龍珠,眉頭緊皺,最後用頗為嫌棄的口吻問戰九歌:“這世上真沒有什麽神弓之類的東西,能將天上的太陽打下來一個嗎?”

戰九歌哭笑不得:“我對此知之甚少,要不明兒個返回燕城的路上,夫君再問問你那位

萍水相逢的夏兄唄?”

話題隻要一扯到夏朗身上,燕坤澤就有些沉默。他伸出手來,張開五指,看著白龍珠漸漸上升到天空上,倏然發出一道光束,破開雲層,直射九重天上。

臨安鎮並不是一處簡單的小鎮,若是真如白文和燕坤澤白日所說的那般,許多世外的高人臥虎藏龍於此,那麽這麽大的動靜,說不定會把他們引來。

燕坤澤不傻,他這麽做的意義何在?

戰九歌用複雜的眼神看著身旁的這個男人,卻在他回望過來的時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裝作什麽都沒有看的樣子,轉頭看向了別處。

天上突然有幾道閃電一瞬閃過,隨之而來的,則是聲響巨大的驚雷,一道接著一道,氣勢足以撼動天地。

白文振翅高飛,來到燕坤澤和戰九歌的頭上,轉了幾圈,輕輕地打下一個隔空結界,沒過多久,豆大的雨點就劈裏啪啦地從天而降,拍在房頂上、地麵上,而他們所在的位置卻並沒有被雨水打濕。

戰九歌撇頭誇讚道:“白文,你這術法可算是駕馭得爐火純青了啊!”

白文尖銳的鳴叫了幾聲,就見戰九歌與燕坤澤的臉色皆是一變,齊齊回頭向身後看去。

隻見在他們身後的幾處屋頂上,站著幾個身穿著黑色鬥篷的人,夜色太暗,以至於看不清他們的臉。不過即便是看到了,也不認識,這些人的臉對於燕坤澤三人來說,沒什麽差別。

白文忽扇著翅膀落在了戰九歌的肩膀上,突然發出稀奇的叫聲:“噫?這不是白天裏為難主子的那幾個修道的道士嗎?他們想幹嘛?”

戰九歌看了一眼表麵雲淡風輕、實則內心暗搓搓咬牙記仇的帝王,小聲地問白文:“啥啊?這些人跟皇上過不去?”

“嗯,我記得當時一個小姑娘替主子解圍來著。不過當時主子溜了,我還以為他沒把這些人放在心上,沒想到……”

沒想到突然半夜說要祈雨,就隻是為了引這些人出來,然後好好進行一下帝王愛的教育?戰九歌莫名有一種想笑的衝動怎麽辦?

不過顯然,燕坤澤引出來的不止是這群出身同一個門派的道士,還有形形色色的各路妖魔鬼怪、大羅神仙。連夏朗也在其中。

“誒?那不是燕兄弟嗎?”

這些人都不知不覺中圍了過來,站在不遠也不近的屋頂上麵,觀察著燕坤澤和戰九歌,還暗中覬覦著天上的白龍珠。

戰九歌環抱著手臂,往燕坤澤的身旁躲了躲,碎碎念道:“我討厭雨……這些人也不嫌淋雨濕的慌。”

白文:“人家也會結隔離屏障的,不信少主仔細看。”

那些人身周有一圈白圈,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是他們使出了看家本事,起了一層防護的術法結界,雨水一滴都落不到身上。

戰九歌心中一驚,同燕坤澤小聲說道:“人太多了,個個修為都不低,以我現在的實力,恐怕……打不過。”

男人的手落在了她的額頭上,輕輕地揉了揉,冷冰冰的臉龐在涼夜中揉出一抹讓人心底發暖的笑意來,他說:“不用你動手,他們不敢怎麽樣的。”

像是為了應證這句話一樣,周圍這些人久久都沒有動彈,目光都隻是望向了天上的白龍珠。

夏朗從客棧裏麵飛出去之後,就見到燕坤澤與戰九歌兩人站在鍾樓頂上,似乎這夜間的大雨正是他們兩人施法降下的。他不假思索地飛上了鍾樓,落在這兩人的跟前,狠狠地罵了一句:“你們瘋了!這臨安鎮裏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你們,你們就毫無察覺嗎?”

耳邊的雨聲太大,讓這位糙和尚的吼聲也顯得不那麽聲嘶力竭了。

戰九歌舉起雙手來安撫他,眯著眼睛微笑的樣子瞬間就讓夏朗焦躁的情緒安定下來,就聽見戰九歌笑著說:“這不是有夏兄在麽?夏兄應該可以一打十的吧?”

一打……夏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和尚雖然比尋常人厲害上那麽一點,但到底不是大羅金仙。引了這麽多狼過來,你們打算如何收場?”

眼看著白龍珠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從天上緩緩降下來,安逸地落在了燕坤澤的手裏,周圍的這些人就各自做出了雁陣一打的樣子。

一雙雙狼眼都盯上了他手中的白龍珠,發出了貪婪的光芒。

“哎。”夏朗歎了口氣,“燕兄弟,沒想到你竟然拿著上古的聖器。不過如今這世道,可不是寶貝在誰的手裏,就是誰的東西了。”

戰九歌聽著他這話味道不對,隱隱嗅到了幾分危險的氣息,忍不住開口問他:“莫不是夏兄也要分上一杯羹?”

假和尚瞪大了眼睛看她,有些不滿地說:“弟妹小瞧我了,已經認主的東西,和尚我可不願意奪人所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