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奔赴天涯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奔赴天涯(1/3)

次日,墨門上上下下的弟子都集中在前山的空地上,或參與或圍觀站得整齊劃一的內門弟子。

上次進試煉之境,通過各項的考驗,掌門連同幾位長老,選出了大約二十多名弟子前往試煉之地。人數雖然看起來不多,不過這次試煉凶險異常,那些個能力不足的弟子若是去了,說不定反而會送命。

任平生就是就算是本事再高,到情況危急之時,恐怕也不是能個個都照顧周全的。

總之,聲勢不小。

連同長風在內的二十多名弟子一起向墨門中的掌門和長老,以及諸位師兄弟們道了別,這就排列整齊地往山下而去了。

東昆侖的山路崎嶇,荊棘叢生,不太好走。所以任平生率先禦風而行,直上天際,後麵的弟子們匆匆跟上,直到全部都化光消失了,祈遊等人才令弟子們都散去。

祈遊站在墨淵殿的台階之上,有些沉重地說道:“希望這一切都能順利,他們平安無事才好。”

明瑜安慰道:“有那位在,師兄你就放心吧。”她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四下張望了許久,卻都沒有看到腦海中想看到的人,忍不住出聲問道:“今日怎麽好像並沒有見到那位?他是不打算去了嗎?”

“不。”祈遊的臉上逐漸露出淺淺的笑意,道:“他已經跟師兄出發了。”

“誒?”

雲端之上,任平生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前行,隨行的方可從弟子的隊列後麵飛了過來,湊到他身邊,卻突然瞧見了任平生的前襟鼓起了一個小包,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師兄,這是什麽?”

隻見任平生伸出手來在那團包上揉了揉,那團子在裏麵動了幾下,最後在方可震驚的目光中,探出一隻小腦袋來。它頭部的羽毛都是通紅的豔麗色澤,一雙眼睛竟呈現出紅金兩種不同的瞳色,頭上一根金燦燦的呆毛迎風吹,被吹得東倒西歪。

它看起來凶巴巴地盯上了方可,惱了半晌,終於決定開口了:“幹什麽?!”

像是被打擾了睡覺的孩子一樣,奶凶奶凶的。

方可驚詫萬分,忙壓低了聲音問任平生:“師兄,這是……”

“他變回原形你就不認識了?”任平生淡淡地說了一句,就見方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他是戰公子啊!”

“嗯。”

雖然早就知道戰一龍是鳳凰,但是方可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鳳凰的原形,忍不住好奇地多探望了幾眼。沒想到戰一龍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一樣,很快就把自己豎著呆毛的腦袋又縮回了任平生的前襟裏,團成團睡覺去了。

偏偏任平生還一臉正經嚴肅的樣子,揣著戰一龍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搞怪。

“噗。”方可實在沒憋住,對他們兩個說道:“等落了地的時候,你們還是別以這副樣子見人了,太引人注目了。”

天之涯這個地方,尋常人是到不了的,他就在昆侖以北最靠近九天的位置,有術法屏障遮掩,若是不小心尋覓,恐怕連任平生這樣的人物都會錯過。

而天之涯方圓百裏之外,隻能用雙腿走過去,強大的禁術讓所有修道者都無法再繼續飛行,隻得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在天之涯百裏之外,有一個專供他們這樣一路風塵仆仆趕來的修道者休憩的茶廬。這茶廬的攤子不小,開攤的人是個年長的老者,雖然白發白須,身形佝僂,但是紅光滿麵,精神極好,招呼幾十號人也並不覺得累,反而身手矯健,靈活得不像個老人家。

從他們一落地的時候,就瞧見了這茶廬,還有那位躺在搖椅上,正悠閑大睡的老人。

趕了這麽久的路,眾多的弟子們臉上也略顯疲態。方可建議道:“師兄,咱們去前麵那個茶廬坐坐吧,順便問問別的道門的人,有沒有先來一步的。”

人情世故,任平生不懂,自然是聽了方可的。

目送著弟子們都歡喜地進入了茶廬後,任平生胸口中的紅鳥就探出頭來,還啞著睡嗓說了一句:“你先去,我去溜一圈兒。”

說著,他就掙紮要從任平生的衣口往出鑽,結果撲棱著翅膀半天都沒鑽出來。

任平生那張淡漠的臉上終於有了點微妙的表情變化,“是昨天晚上的口蘑湯太好喝,所以今天胖的爬不動了?”

戰一龍咆哮:“滾!你裏麵的衣線勾著我的腳了!”

任平生:“……”

沒轍,任平生也不能當著這麽多徒弟的麵寬衣解帶,於是隻好往旁邊的樹林子裏走了幾步,剛鬆了腰間的係帶,扯開了衣襟,就聽見前方傳出了一聲尖叫。

任平生麵色不虞地抬起了頭,就見前方林子裏有個穿著玄色道袍的女子盯著他看,遠遠地罵了一句:“無恥!**賊!”

她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好巧不巧的,戰一龍終於從他懷裏撲騰出來,在那姑娘震驚的瞪視之下,在林子裏麵盤旋了一會兒,發出尖銳的叫聲,像是在嘲諷這姑娘自作多情一樣。

那女

子師門中的人匆匆趕來,見任平生衣衫不整,又聯想到了方才的那一聲驚叫,當即就斷定任平生是個登徒子,想要對這女子意圖不軌。

戰一龍飛離了人群,等到在一棵參天的大樹之後變回了人身,才邁著穩健的步伐往任平生那裏走去,還未走近,便聽見了那群人氣勢淩人的吵鬧聲,要任平生給他們一個交待。

而任平生不言不語,就站在那裏,就好像平白無故受著他們欺淩一樣,默認了這段罪過。

那女子想要插話解釋,卻被同門的人給按住了肩膀,聽他們信誓旦旦地說要為她討回公道,臉上的難色愈發明顯。

見又有外人靠近,而且身上穿的卻並不是屬於任何一家道袍,在場之人不由得為他的氣魄所折服。高挑的身姿,冷毅的臉龐,加上沉寂的黑瞳,和全身不自覺散發出來的傲氣,都壓得人有些喘息不過來。

他走到任平生的身旁,將他衣物還沒整好,便問道:“還不穿好,你是打算授人以柄嗎?”

任平生側過了身體,沒想到戰一龍的手就直接撫上了他的胸口,將前襟拉得極為服帖後,才滿意地微微一笑。兩人這就要離開,旁邊那些個人才喊住了他們。

“你們想欺負完人就跑啊?堂堂墨門,竟然也會幹這種下三濫的事,不怕被同道嗤笑嗎?”

任平生並不打算給予理會,反倒是戰一龍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了這群人。

這時他才發現,那姑娘師門裏的人,竟是清一色的女子!

女子怎樣?女子就可以隨便汙蔑別的男人,要他們賠禮道歉給說法,最後再把自己搭上去麽?

“你們口口聲聲說墨門欺人,可有真憑實據?從你們來了此地之後,那位姑娘便被你們壓兌得連一句話都插不上嘴,聽不得她解釋。莫不是你們借著替她出頭的名義,想訛墨門一筆吧?”

“豈有此理!”她們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一般,推著一開始出現的那位姑娘說道:“明秀!你自己說,是不是這個男人輕薄了你!”

語氣說的那麽斬釘截鐵,好像她要是說一句不是,就要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而戰一龍卻用沉下來的語氣,溫和地道:“姑娘,我勸你善良。”

“……”

那姑娘有些瑟瑟發抖,兩邊的人都讓她覺得害怕,於是她隻好吞吞吐吐地道出了實情:“師姐……我沒事,是這位同道揣了一隻鳥兒打算來放生,正好寬衣解帶的時候被我看見了,所以我就以為……”

“聽見了嗎?是她以為。”戰一龍輕輕地揮了揮手,一股無形的力量竟將這群姑娘們毫不憐惜地推向了樹林之外。

任平生輕聲道了一句:“走吧。”

兩人這才從林中走出,並沒有理會身後的那些有些仇怨地看著他們的女子。

這時,墨門的弟子們已經落座了茶廬內,煮茶的老頭正提著一壺茶水在幾張桌子之間來回穿梭,臉上的笑容不斷,顯然是對這件事極為享受。

半個茶廬都被他們占了,方可遠遠地朝著他們招手,示意他們坐到前麵那桌有空位的位子上。

弟子們沒察覺到戰一龍竟然也跟著來了,那一襲黑衣,怎麽看著那麽有點眼熟呢?

有個經常往風雨山上送信兒的弟子壓低了聲音跟同桌的人悄聲說道:“我跟你們說啊,那位高人身上穿著的玄衣暗鶴紋的衣裳,我見過!是任長老的~”

“噫……”

弟子們的話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戰一龍的耳朵裏,這人麵不改色地喝茶,卻早就紅了耳根。

他的那身衣裳,早就被**得不能穿了,不僅上麵都是洞,而且還染了血。任平生這人看起來年輕的很,但是有些觀念還是十分老舊的,他認為衣服染了血光,就算是染了晦氣和凶兆最好還是不要再穿了,於是就把舊衣服扔了,送了他一件自己以前穿的衣裳。

上麵雖然隱約能看出鶴的暗紋,不過通體都是墨色,倒也應和著墨門這個墨字。

任平生還說,墨門最早以前的道袍就是這種圖樣式,隻不過後來換了。如今地墨門道袍是藍白色相間,倒是在袖口上會有一個墨門的黑色標誌,那是墨門的門徽。

戰一龍抿了口茶,神遊天外。

而方可則是興致勃勃地悄聲跟他們兩個說道:“師兄,猜我剛才看見了哪個道門的人?”

“暮春門。”任平生手中捏起了一顆瓜子,卻並沒有吃,隻是在桌上敲了幾下,就見那沏茶的老人家快步邁了過來。

熱茶被沏滿,方可才緩緩回神,歎了口氣道:“真沒勁,師兄總是什麽都猜得到。”

聽他語氣有點不開心,戰一龍有些疑惑地問道:“暮春門?是整個門派都是女弟子的那個?”

“你怎麽知道?你這尊大神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怎麽就知道人家暮春門的名號了?”方可還想著口頭上戲弄戲弄他,結果沒想到戰一龍瞥了一眼任平生,兩眼放光。

“可不是我,是

你的任師兄。他差點就被暮春門當做是登徒子抓起來了。”

方可大驚失色:“師兄,這是怎麽回事?”

眼下正在趕往天之涯的路上,若是跟別的道門結下梁子,要是在進入試煉之地後被人家暗地裏陰一把可該怎麽辦?

任平生淡淡地道:“放心,暮春門這次來的人不多。而且一點小誤會,不值得動手。”

他給人的感覺向來可靠,聽他這樣說,方可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麽。

這時,方可被過道中路過的一個莽撞小弟子給撞了下後背,他手裏捏著的瓜子撒了方可一身,頓時惹得方可有些生氣。

“你這小弟子,怎麽走路不看道?”方可一轉身,看著那連連低頭道歉的小少年,有點訝異地說道:“誒?你不是那個……”

“長鳴。”任平生替他回答,讓方可和戰一龍深感意外。“他叫長鳴。”

隻見那小少年露出憨傻的笑容,用了地點了點頭,“師伯說的沒錯!”

方可眉梢挑得高高的,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稍稍側過頭來看了看長鳴,就讓他回自己坐著的地兒了。方可用手肘神秘兮兮地戳了戳任平生的手臂,問道:“師兄,難得見你能記清一個弟子的名兒,你該不會有什麽想法吧?”

這話聽起來怎麽怪怪的?

“暫時還沒想法,要是有了,我一定會跟你們說的。”

任平生喝完了最後一杯茶,嚐得味道有些淡了,才把茶杯放在了桌上,對他說道:“歇得也差不多了,該出發了。”

他們這一行人正要起身走,就看見暮春門的人遠遠地往這兒來。

方可知道了她們和任師兄有了些過節後,自然是不願意在這裏多做停留的,於是便領著弟子們,準備進入天之涯的領地。

後麵的暮春門來的人,也隻有數十名,雖然看起來要比墨門人數多一些,不過卻都是些女流之輩。為首的幾個遠遠地就看到了任平生和戰一龍,互相扯著對方的袖口道:“那不是剛才的……”

“怎麽了?”站在她們身側的一位看起來較為年長一些的女長老問道:“你們看著墨門的長老做什麽?那個人,可不是你們能惹得起的?”

之前在樹林裏見過他的幾個女弟子麵麵相覷,終於還是有個人忍不住問了出來:“師父,你說那個是墨門的長老,他是哪一位長老啊?”

隻見女長老敲了敲她的頭,不客氣地說道:“讓你好好聽掌門教課,就是不聽!沒見那位的道袍上有水流藍紋麽?他可是墨門最厲害的那位風雨支長老任平生!見了可要規規矩矩地叫一聲前輩,知道嗎?”

這群姑娘們被嚇得噤了聲,又聽長老喝了一聲,這才齊齊應了下來。

暮春門的小姑娘們是如何擔憂,任平生暫時是不知道了。一年隻來一次的試煉,縱然是各大道門有心開出一條路來,也因為長時間無人打理,又被長草給覆蓋了。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一群人在日光下走得有些吃力,每個人隨手都用劍柄掃著已有半人高的草,生生踩出了一條路來。

方可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總覺得日光這麽曬,有些反常。以他們的腳程,莫說百裏,這起碼應當走了有一半,怎麽連試煉之地入口處的那把標誌性的巨劍看都未曾看到過呢。

就在這時,天空上飛來一隻蜂鳥,極小的一隻,發出清脆的鳴叫。它在空中盤旋片刻,就離開了。

所有的弟子正深感迷茫的時候,任平生站在戰一龍的身旁,問道:“怎麽了?”

戰一龍的氣色極好,和那些一臉菜色還無精打采的弟子們簡直截然相反。他抱著自己的手臂平靜地說道:“有人在這兒設下了迷陣,我們誤入陣裏,並沒有再往前,而是一直在原地打轉。這條路,永遠都走不到天之涯的。”

聽他這麽一說,弟子們有些驚慌失措,而方可則是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的大師兄任平生。

戰一龍默默地往後退了幾步,就等著看任平生出大招了。

然而,任平生卻從自己的腰間摸出了一個錦囊來,從裏麵倒出了一顆珠子,在手心裏放置了片刻,就向上空拋去。

這珠子也不知道是什麽來曆,作用為何,隻見它在被拋到了一定高度,像是觸碰到了什麽似的,發出了清脆的聲響,迷陣就此破裂。

周圍的環境一轉,哪裏還有什麽過膝的草地,眼前正是一片濃密的樹林。

透過樹林葉子的間隙,可以看到遠處的那把石雕巨劍的劍柄。

戰一龍問道:“那是先人遺跡,還是刻意打琢好了擺放在那兒的?”

方可回想了片刻,說道:“自我和師兄他們來這兒曆練的時候,就已經有了。想必應該是發掘這裏的前輩們所留下的吧。可為什麽會是石頭樣子,就不知道了。”

修道者並不會長生不死,隻是會長壽一些。因此這些事跡的真相究竟怎樣,已經無人可知了。即便是口口相傳,也會出現偏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