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將軍解戰袍

第二百零四章 互不相識

第二百零四章 互不相識(1/3)

隔幾日後,在一個還算繁華的小鎮上,人聲鼎沸,行人們來來往往,好不熱鬧。這裏已經快要到燕國向西的邊界線了,再走一段路程就要到達燕國西邊最大的一座城,西都。

“東有東都,西有西都。燕國起這種城的名字,還真是沒什麽新意。”

從圍觀了白羅山掌門和其餘五位長老處死了淨羅那個血腥的場麵之後,戰一龍就帶著弟弟妹妹們出了白羅山,跟著熟門熟路的任平生先在這小鎮上落腳。

要不是紅蓮口渴鬧著要喝茶水,他們今天就能直接趕到西都。

茶寮裏,五個人圍坐成一桌,就算是打麻將都還有多餘。從白羅山出來之後,七星就一直悶悶不樂的,看起來也沒什麽精神的樣子。趁著歇息的時候,戰雙城一手攬上他的肩膀,開玩笑道:“老七,不用這麽傷感,以後你和掌門還會再見麵的。”

七星悶悶地推開了他的手臂,有點不開心地說道:“別瞎喊,欺負我沒見過我大哥是不是?”

“哈哈!”

戰一龍和戰雙城對視一眼,嗤笑出聲,旁邊的戰九歌倒是深有感悟地點頭:“我也沒見過哥哥們,一個都沒有。”

弟妹的控訴,戰一龍還是頭一次聽見。其實這件事誰也怪不得。戰家雖然在行事上跟鳳族其他人不同,不過本性上倒是相差無幾,都涼薄寡淡得很,若不是戰九歌在凶犁之丘走了一遭,跟戰一龍之間的兄妹情燃,也就不會有今天這種局麵了。

戰一龍從老七的脖子上將那龍紋鎖鏈勾了出來,果不其然,在上麵掛著的一塊鐵片上雕刻著戰七星的七字。而戰雙城和戰一龍也都把自己隨身帶著的能證明自己身份的牌子拿了出來,這就算是兄妹相認了。

戰七星朝著他們抱拳,規規矩矩地叫了一聲:“大哥,二哥。其實剛見到你們,我就猜到你們是同族,隻不過沒想到還能見著二位兄長。我出生時,不在本族,也不在祖父跟前,隻見過小八一個。成年之後,便四處遊曆了。”

每個人都有著自己不同於別人的經曆和人生,戰七星也是如此。他大概跟兄長們講述了下自己這些年的經曆,幾個人聽得津津有味。倒是任平生看著眼前這一幕,有點不可思議——天底下像這種場麵可不多,有多少人是從出生之後就沒見過自己的兄弟呢?

紅蓮最近野得很,在墨門的時候本來就被上上下下的人寵著慣著,出來之後任平生什麽都由著她的性子來,戰九歌又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簡直要把她寵成任性刁蠻的小公主了。這不,剛在茶寮裏麵解了渴,就不安分地轉著眼珠子,好奇地打量著周圍。

這時,恰好有個人從他們這桌旁邊路過,紅蓮手一伸,就把他掛在腰間的一個玉墜子給拽了下來。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忙著跟同伴喝茶沒留神,還是這玉墜子壓根就沒係牢?就這麽明目張膽地被一個小娃娃拽走都沒有察覺。

戰九歌給她倒水的功夫,抬頭就看見紅蓮手裏把玩著那玉墜子,頓時瞪大了眼睛:“嗯?這墜子哪兒來的?”

“啊?”紅蓮呆呆地叫了一聲,隨後就裝傻充愣地笑開了。任平生低頭,伸手在那玉墜子上摸了一把,眼睛閉了片刻,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掃向了坐在他們後桌上的那兩位茶客。

“這小鬼,動手動腳的。”戰九歌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對紅蓮這種令人意外的本事頗為讚賞,伸手在她鼻尖上捏了一把。“下次可不許這樣了,不然被打屁股我和你任師伯可不幫你!”

紅蓮清脆地應了一聲:“好~”她說完就伸出胖乎乎的肉手把玉墜子放在了戰九歌的手心裏,戰九歌笑吟吟地用手指點著她的額頭,伸手將那玉墜子攏在了手心裏頭,起身往那位茶客的身旁走去。

戰七星扭頭看向了戰九歌,又回頭對戰一龍和戰雙城說道:“她是老九?再下頭沒人了吧?”

“嗯。”戰一龍有些哭笑不得,“她跟咱不一樣,是從小在祖父跟前長大的,守著一國的普通人,過著最簡單的軍戎生活。要不是天下這麽亂,她到現在還是個將軍呢。”

戰七星若有所思地看著戰九歌的背影,默默地抿了口茶水。

戰九歌的確是個能吸引別人注意力和目光的人,她自起身之後,茶寮裏就有不少在暗中盯著她,有驚豔的、探究的、疑惑等各式各樣的目光,好像八輩子沒見過一個女人一樣。她高挑又纖瘦的身姿在這些男人的眼裏就像是迎風擺動的柳枝一樣柔軟動人,卻不知道這身軀是外柔內剛。

她就輕輕往那張桌子旁邊那麽一站,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她的身上了,包括那名被摸走了玉墜子還一無所覺的男茶客。

戰九歌看他愣愣地看著自己,便淡淡地開口說:“這位公子,你掉了一樣東西。”

“什、什麽東西?”那人傻傻地問

了她一句,然後便看見戰九歌伸手拿起了他麵前的茶杯,並且將裏麵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後她又把茶杯放回了自己的麵前。

戰九歌轉身離開,男茶客和同伴看著她走開的背影愣了好久,再次低頭一看,好嘛、茶杯裏麵放著一隻玉墜子,看起來還眼熟得很。

可不就是他剛剛被摸走的那隻玉墜子麽?男茶客在身上摸了半天,都沒摸著自己那墜子,這才明白自個兒那是遇著高人了。

茶喝了許久,幾個人這就要再次趕路出發,誰料從茶寮裏麵剛走出來,還沒走幾步,就被後麵追上來的人給喊住了。

“留步留步!幾位留步!”

戰九歌和三個哥哥們齊齊回頭,停住了腳步,讓任平生也不得不扭過頭來,看向了追在後麵的那名男子。這一瞅,幾個人不由得麵麵相覷了片刻。

這人正是方才被紅蓮摸了玉墜子的那男人。

隻見他扶起了自己頭上戴著的書生帽子,在幾人的麵前刹住了腳步,客客氣氣地拱手作揖:“在下看幾位像是有能耐的高人,有些話想同幾位說說。”

戰九歌頷首:“公子請講。”

“再往前可就是西都,西都乃是近西部最大的一座城。不過最近卻是因為西都的都統得了一種怪病,久臥病床不起,還下了令封了城,幾位若是要途徑西都的話,得治了都統的病才行……”

他們這一行人也不是非要過西都不可,不過這西都的都統顯然是有問題的,而且這書生接下來的話才是讓他們決定去西都的真正原因。

“最近啊,從皇城傳下來的命令,說是要找一個人,我看那畫像上畫著的人,跟這姑娘倒是有幾分相似。你們可注意著些,別被官府的人當做那畫像裏的人給抓走了。”

戰九歌雖然一頭霧水,卻還是禮貌地對著這書生模樣的男人頷首,客氣地說了聲謝謝。

道別此人之後,他們一行人在鎮中踱步,戰九歌不解地說道:“為什麽西都會有我的畫像?那個都統……總覺得不是什麽正經人。”

戰一龍好笑地問她:“你怎麽確定,那人說的畫像上的人就是你呢?”

“也是。”戰九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可能是跟我長得差不多的人也不一定~”

這麽說無疑是在安慰她自己罷了,可隻有戰一龍明白,那畫像上的人,百分百肯定就是戰九歌。宮裏頭的那位冗務纏身,這麽久都沒有動靜,可見應該是抽不開身,於是便在這民間撒了網想要尋九歌。雖說手段庸俗了點,不過好歹奏效,起碼他們一進入燕國地界就已經知道了此事。

任平生不大理解地道:“不直接往燕城趕嗎?西都有什麽是值得你們去看的?”

“當然是那副畫像,還有那位都統了。”

從小鎮出來之後,大約有兩三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就來到了西都城外,還沒到城門口的時候,就能遠遠地看到高高聳立的建築,可見是個相當繁華的地方。等走到了城門口,幾個人自然而然地就看到了牆上貼著的畫像。

可是不管怎麽看,那畫像上畫的都是個男子。

戰九歌在看到畫像上的人時,一瞬間有些晃神。上麵的人的確與她有幾分相似,隻不過看行頭和裝扮,怎麽看怎麽都像是個男人的模樣。

她身旁的戰一龍道:“那位大人還以為你仍舊著男裝行走世間,所以給你畫成了這副樣子。不用在意這些細節,我們這就進城吧。”

起初,戰九歌還以為他說的大人是那位都統,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以前認識過這位都統大人嗎?”

幾個人走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就被守城的衛兵給攔了下來,其中一個像是領頭的人物,嚷嚷著說:“停下,盤查。畫像上的人有沒有見過?”

在這幾個人裏麵比較活潑能講話的戰雙城就被推了出去,笑麵迎人地回道:“沒見過,不過我家的小妹跟這人長得倒是有幾分像。不知道畫像上的這人是什麽來頭?為何要滿城尋他呢?”

那守衛往戰九歌的身上掃了一眼,訝異地挑了挑眉,這姑娘看起來的確是很像畫像上的人,不過性別不同,他總不能指鹿為馬胡編亂造吧?

將目光收回來之後,守衛跟戰雙城無奈地吐槽道:“這畫像啊,是從皇城那邊傳過來的,讓我們一有這人的消息就上報。明明也不是通緝犯,但是上麵就是很重視。這不,把都統都給急的病倒了,至今還沒好呢!”

說話間,從城門裏麵走出來一位從軍裝上看就比守城守衛高出很多級別的大人,他握著腰間挎著的腰刀,悠閑地從城裏信步踱來,見到城門口罕見地堵上了人,便快步走了過來,朗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啊?”

“北大人。”

見到有人到來,那些原本還圍著戰雙城談天說地的守衛頓時乖乖地噤了聲,看來這位北大人官銜不小啊。

那位北大人聽說了這件事,

揮了揮手無所謂地說道:“人家不過是想從西都借過,又不是什麽大事,認錯了就認錯了,可別將錯就錯把人家給……”他無意中瞄了一眼這群人,一下子就看到了在幾個大男人裏麵尤為顯眼的戰九歌。

這家夥當場愣在原地。

“戰、戰將軍?”

這下不止是戰雙城幾個人呆住,就連戰九歌也愣在原地,逗弄著小紅蓮的手都僵住了——難不成她以前真的是個將軍?

戰九歌哭笑不得地衝著這位北大人笑了笑,道:“大人您認錯人了。”

語氣都一模一樣!這還能認錯?!北大人盯著戰九歌愣怔許久,要不是戰一龍和戰七星默默地擋在了戰九歌的跟前,估計他還能繼續看下去。

回過神來,這位北大人忙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讓他們進了城,自己就蹭在了他們的旁邊,把那幾個守衛都拋在了腦後,笑著賠禮道:“抱歉抱歉!我看見這位姑娘,還以為看見故人了呢!”

“故人?”戰九歌沒吭聲,倒是戰雙城和戰一龍對她的過去很感興趣,就連戰七星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似乎對接下來的對話有所期待似的。

戰雙城自來熟地攀上了那位北大人的肩膀,客氣地問了一句:“敢問大人怎麽稱呼啊?”

“免貴姓北,北亢。”北大人看得出這一行人都來曆非凡,尤其在看見一位長得和過去的生死之交特別像的一位姑娘,話就不免多了起來。“是故人,我是去年才被調到西都任職副帥的。這邊雖然不像邊陲那兒常年有戰事,不過流寇小賊倒是不少。在來這兒之前,我一直是跟著戰將軍在邊陲打仗的。”

北亢伸手指了指西都內牆上貼著的畫像,頗有些驕傲地說道:“就是那位。燕城戰家代代都是將軍,我跟隨的戰將軍更是年輕有為,十幾歲便被老將軍推上了戰場。你們可別看他瘦弱,殺起人來冷冰冰的可一點都不會手下留情。”

戰雙城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跟在身後的戰九歌,扭回頭來裝模作樣地稱讚道:“是嗎?那可真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誰說不是呢?”北亢大概是一個人憋悶得久了,難得遇著知心的人,於是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似的,說個不停:“所以在平亂之後啊,回到燕城受封時,就他一個被提拔成了禦前一品帶刀侍衛。”

“這不是等於降職了嗎?”

“誰叫他要在冊封大典上睡覺的?哈哈哈哈……”

戰九歌:“……”

默默地接受著哥哥們的注視而不敢反駁的戰九歌跟在了任平生的後麵,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是這麽叛逆的一個人,還會做出這麽不拘一格的事情來。

幾個人逐漸行至西都最中央的大道上,這裏是一處十字街口,北亢指著街道上的店鋪說道:“西都往東的路上千裏之內可再沒城鎮了,今兒天色也不早了,不如諸位就暫時落宿在這裏過個夜。這前麵就是西都的客棧,大大小小有十幾家,都緊挨著,因為生意競爭的關係所以價錢也不高,都很實惠。向南這條街啊,是西都出了名的美食街,幾位要是想嚐嚐本地的特產和夥食手藝,就來這兒。東路是直接出城的,北路通往西都都統的府邸。”

北亢收回了手,對他們笑笑:“幾位既然來了西都,可要好好待上幾天才行,也領略一下咱燕國西部的風土人情不是?”

戰一龍覺得此人不簡單,他不過是雙城聊了幾句,而且雙城幾乎都沒怎麽說自己的事,就被他猜了個大概。這種眼力,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他問:“你怎麽知道我們是打算往東走,而不是去別處呢?”

“看你們像燕城人,我一聽這姑娘說話的口音就是燕城本地人。你們不願意說,我就不問。”北亢跟戰雙城相談甚歡,臨分別時還互相擊掌,說道:“我住在都統府邸旁邊的那座別院裏頭,幾位要是閑來無事,可以去找我喝酒聊天。”他湊到戰雙城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記得帶上你家妹子。”

他這聲音雖小,但是架不住別人耳朵好啊。就連任平生都聽得真真切切的,在目送北亢離開之後,瞥向了戰九歌:“我懷疑他早就喜歡你了。”

戰七星:“附議。要不是所謂的戰將軍失蹤,恐怕他會直接跟戰將軍那樣的男子表明心跡呢。”

被他們說得一陣臉紅的戰九歌別開了頭,她覺得再就這件事糾纏下去對自己沒什麽好處,於是靈機一動地轉移了話題:“大哥,那家客棧看起來不錯,我們去那兒落宿吧!”說完,她就不管哥哥們是什麽反應,從任平生的手裏抱過紅蓮,就率先走向了西邊的街道裏。

路邊上也有賣小孩子玩耍的小玩意兒,都是些撥浪鼓之類常見的東西,紅蓮的年齡已經不適合玩耍這些,所以戰九歌隻買了一朵紅色頭花給她戴上。

紅蓮紅蓮,這名字注定了以後是要姹紫嫣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