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葉心璃（二）

關於葉心璃（二）

“不是的。她跟我們都不一樣，也不是離異家庭。她爸爸去世了……死於車禍，而且當時……她也在場。”

陸遠航頓了頓，試圖讓語氣顯得輕鬆，“那場車禍很嚴重，應該是……當場死亡。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可能是為了保護她之類的吧，我雖然不在現場，但是可以想象出來。”

蘇起軒呆呆的站在原地，大腦再次空白——親眼見證親人的死亡，一瞬間的生離死別。他想象不出這份痛苦，也無法用至今他所遭遇的任何一種痛苦來相提並論。

“所以，可想而知，她一定是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消化和沉澱才接受這個事實的。但是她真的很堅強吧？”陸遠航笑著說。

蘇起軒用力點了點頭。

“太好了，你也這麽覺得！”

“可是這件事……她應該很不願意提起吧？”蘇起軒愣愣的問道。

陸遠航始終笑的很燦爛，“對啊，那件事也我好不容易才知道的，是在我們成為一家人之後。我總是嫌她太冷漠了，真的經常跟她吵架，後來我爸就讓我們兩個一起去掃墓，那個時候還不是清明節。”

蘇起軒幾乎能猜到後麵的發展。

“啊！終於有地方能坐一會兒了！快點。”陸遠航兩眼放光，招了招手跑向街道對麵的長椅。

兩人坐下之後，他才像鬆了一口氣似的，繼續說道：“七夕節，你能想象嗎？七夕節去掃墓，哈哈哈哈！”

呃，這個……

“但是整整十八年了，我印象中沒有哪個七夕節過得像上次一樣。啊啊啊簡直了！那天還下著雨，我抱著花……呃，花圈。一路上我們都沒怎麽說話，因為不知道說什麽。大概是快到了時候，她跟我說了一句話。”

蘇起軒側過頭看著他，問：“什麽話？”

陸遠航俯下身，雙臂撐在腿上，雙手合十撐著下巴。似乎在努力的回憶。

“她說……是用那種有點兒懇求的語氣說‘他不希望看到我難過，你配合我一下’。我看她很認真，就答應了。她爸爸很年輕，也可能是照片比較早。當時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把東西放好以後就撐著傘傻站著。她沒哭，有點兒犯規，甚至還笑著。”

“笑？”蘇起軒皺眉。

“嗯。笑著說‘爸，好久沒來看你了，你過得好嗎？不用擔心，我跟媽媽過得很好’。”陸遠航的表情是少見的認真。

他沉默了片刻之後，歎息著說：“太犯規了！她不僅笑，還笑的很開心，拽著我說什麽‘我有新家了，爸爸你看，這是哥哥，你不是總說我弱小嗎，現在我有哥哥了，你是不是放心一點了？雖然他看上去很不靠譜，但是也很有安全感呢，畢竟長兄如父嘛。你要照顧好自己，從今以後，再也不用擔心我了’……”

後麵的話蘇起軒沒聽到，因為他腦海中已經浮現出了那個場景：七夕佳節，兩個人撐著傘站在墓碑前，強顏歡笑，說著一些連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話，雨水混雜著淚水從臉上滑落。逝者已逝，活著的人卻要承擔全部的痛苦。

“……然後我還哭了，哈哈哈。那種場麵也沒辦法。”陸遠航的笑容燦爛的讓人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