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契約符與契約者（一）
第119章 契約符與契約者（一）
距今六百餘年前，初代妖靈誕生。
關於初代妖靈的事情保留下來的很少，如今更是連名字都已經被遺忘。即使是情報販子也無從得知。
正如之前陸遠航找來的資料所記載，那個年代正值戰亂時期，妖物在人界大肆橫行。至於妖界為何會與人界交接，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戰亂時期人類的生活狀態——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妖物公然襲擊人類，怨煞之氣日積月累，妖物或者說惡靈的力量已經令其他生靈聞風喪膽，即使是人界德高望重的法師也束手無策。
那時候的人們信奉鬼神之說，極度害怕妖物，足不出戶夜不敢關燈。
不知道這樣的生活狀態持續了多久，直到一個不知來曆的年輕人的出現。
那個年輕人自稱是“妖書的掌控者”，說自己有降服妖物的辦法。那辦法就源自於他一直隨身攜帶著的一本繪冊，他大膽地接近妖物，想辦法讓自己混入他們的群體當中，自身也擁有了不可思議的力量。
隨後他創造了念力的契約儀式，隻要與其立下契約並報上自己的真實姓名就可以封存念力。表麵上是幫助生靈保存記憶，實則上隻要契約符一被毀滅，不止是靈體的記憶，連同本體都會被一並清除。
但沒有任何生靈知道這個內幕，生靈們都十分願意以名字作為交換來立下契約。這其中甚至還有許許多多的靈物。
那本繪冊便是妖書，也叫做契約書。
掌管妖書的年輕人四處遊走幫助人類降妖除魔，分文不收，像是以此為樂。後來被其他生靈尊稱為“妖靈”。
……
聽完妃瑾的講述，良木並沒有過於吃驚，而是一臉的質疑。
“你掌握的情報就隻有這些？”
“關於妖靈大人的，就隻有這些。”
良木抬起右手扶著額頭，似乎在調整情緒，遲了一會兒才說道：“別搞錯了，你根本就沒有提及關於第二本妖書的詳情。有什麽需要隱瞞的嗎？”
修岩聽罷就盤腿坐下，仿佛若有所思。
“沒有什麽需要隱瞞的。隻是妖靈大人並沒有告訴我過多的內容，就隻有剛才的那些。”
說完，妃瑾將視線轉向了遠處的蘇起軒。此時的蘇起軒正因為這邊的情況心急如焚，在原地踱來踱去。
良木也跟著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冷冷說道：“如果是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理由而不願意交出妖書，我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也正是本神想問的。”坐在地上的修岩終於開口，目光平視著前方，問道：“良木，你可知道自己是這妖書的契約者？”
似乎是沒想過會被問到這個問題，良木愣了愣，冷冽的目光像是化開一樣轉變為茫然。
“篡改本神以及其他生靈的記憶，強行介入，甚至對掌控妖書的方法知道的一清二楚。你究竟從何而來，你的目的又是什麽？”
“這些是誰告訴你的？”良木的眼神再次變得冷冽，語氣也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情感。
妃瑾默不作聲，態度十分鎮定。和先前一樣，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修岩輕歎了一口氣，說：“你不必知道是誰告訴本神，但是本神要提醒你，沒有妖靈之力的你就算拿到妖書也無法掌控，你吞噬了原來的良木所擁有的記憶還占據了他的靈體，如果還要亂來……本神不會袖手旁觀。”
“無知。”良木語氣輕蔑，淡淡笑了一聲，說道：“第二本妖書的秘密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是沒有辦法知道。我說過了，我才是真正的‘良木’，無論是記憶還是靈體全部都屬於我。隻要記憶完成融合我就能想起之前的一切，難道你不為此感到好奇嗎？”
“你錯了，本神對於這些無聊之事沒有任何的興趣。隻是不允許你在這世間胡作非為罷了。”
修岩冷聲說完，視線移向妃瑾繼續說道：“如果你不想這個家夥做出些什麽傷天害理之事，就快把妖書交出來，真正的妖靈就在那裏。這件事早已驚動各路神明，你們是無法與神力抗衡的。現在覺悟還不算太遲。”
妃瑾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蘇起軒。良木呆站在原地，雙拳固執地緊握著，絲毫沒有妥協的打算。
三人再次僵持了許久。
蘇起軒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麽，雖然能確定已經停戰了，但那種不好的預感依然籠罩在心間揮之不去。
“不行，我必須過去看看，萬一……”他說著就要過去。
“沒有萬一，妖靈大人！你千萬不能過去，你的力量實在不是他們的對手啊！”玖彌慌忙扯住了蘇起軒的衣角。
這種時候就算蘇起軒在場又能怎樣？
沒錯，就算這堂堂的妖靈大人在場也無濟於事，因為之前的良木早已經不在了。現在的良木隻是一個強大的對手。
妃瑾思來想去，許久後還是給出了一個令人失望的答案：“恕我難以從命。妖靈大人死前托付，這種不祥之物萬萬不可公諸於世，即使是第二代的妖靈也……”
“那麽你有改變這個宿命的方法嗎？”修岩平靜地將其打斷。
妃瑾遲疑了片刻，搖了搖頭。
“所以妖書在你的手中也並不能擺脫它是‘不祥之物’的宿命，那麽你又何必執著與此？”
“執著與此嗎。我自然是因為不想辜負妖靈大人的信……”
“並不是無端的執著才能對得起這份信任，如此簡單的道理需要本神來提醒嗎？”修岩的情緒十分不滿，緩緩從地上站起身，兩手環在胸前繼續說道：“如果你還是執意，就莫怪本神不念舊情了。這件事本神無法坐視不理。”
良木忽然握緊了雙拳，“別廢話了，既然是不祥之物那我幹脆就連同這世間一起毀滅掉……”
“良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適時擋在了麵前。
玖彌隨後慌張地跟來，“大人！算我求您了別過去啊！！”
是的，蘇起軒還是忍不住參與了進來，與其躲在遠處還不如直麵。果然剛一過來就聽到了不得了的一句。
“你剛才說什麽？”他茫然地望著麵前的良木。即使這張麵孔早已不是他曾經所熟知的。
“你來幹什麽？”
“我問的是你剛才究竟在說什麽！”
毀滅？連同這世間一起？蘇起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氣氛十分不妙，修岩二話不說將兩人拉開。無論如何，事情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免不了會有一場惡戰。雖然這並不是他們所期待的結果。
就在幾人僵持對峙，惡戰一觸即發之時，妃瑾的手中忽然亮起一道刺眼白光。
這道突如其來的白光讓幾人都有些睜不開眼，待亮光暗下去之後，情況更是在意料之外。
妃瑾的手中多出了一本看起來十分古老的宣紙繪本，乍一看就和蘇起軒手上的那本一模一樣。沒錯，是乍一看，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上麵隱約有墨跡。
“這是……妖書？？”玖彌趕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發出了一聲驚呼。
“你們所說的第二本妖書，”妃瑾語氣平淡，空出左手撩了下眼前散亂的劉海，然後翻開妖書，說道：“這就是我為何了解那些連情報販子都無從得知的情報的主要原因，這本妖書記載著曆來那些契約者們的詳細資料。”
蘇起軒有些愣神，一時反應不過來情況。
“記載詳細資料跟毀滅有什麽關係，你是強行將這二者關聯起來的嗎？”良木的語氣更加冷徹。
“見識如此淺薄還敢大言不慚。妖靈大人一定有他的精密安排，雖然沒有被告知原因，但我猜測一定是為了不讓這些資料流入……”
“這上麵，也有良木的資料嗎？”
蘇起軒冷不丁打斷妃瑾的後半句，問道。
如果按他們的猜測良木是契約者的話，那麽這第二本妖書上就一定有良木的相關資料才對。
這句話一說出，不止是良木，玖彌和修岩也有些愣住了。雖然他們在內心裏已經認定了良木就是契約者，但是真相即將揭開的時候反倒感覺有那麽一些……殘忍。是的，不管是對良木還是對蘇起軒一等都有些殘忍了。
“我不知道，不過你可以找找。”妃瑾遲疑了一下，將妖書遞過去，“他說的沒錯，如果這不祥之物真的能帶來毀滅，倒不如連同這世界一起被毀滅掉的好。這四百年來我所承受著的你們無法想象，我早已不堪重負。”
如果不是修岩的隔離屏障，恐怕良木這時候不是過來開戰就是將妖書一把撕毀了。
蘇起軒看起來十分從容不迫，接過妖書在手裏捧了許久。事實上雙手都有些隱隱發抖。
他看了一眼被隔離在屏障中的良木，又看了看修岩和玖彌。這種時候他沒有餘力去想後果，隻想知道良木究竟在不在這本妖書的記載之中。
顫抖的雙手將紙張翻開。第一頁、第二頁、第三頁……
傍晚刺骨的寒風讓蘇起軒的雙手都失去了知覺，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些通紅。不知翻看了多久，終於，一個熟悉的名字赫然顯現，刺痛了蘇起軒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