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劍為媒

第十四回 初試神劍威

葛天森微笑道:“這叫做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在下隻要把那淩醉翁逼住,薑浩然必然不敢再作蠢動了!”簡鵬道:“那薑浩然可是還領了很多人前去麽?”葛天森道:“在下猜想之中,薑浩然必然已經派人將我的居住之處團團圍住,是故我不得不在淩醉翁身上打主意,否則,即令在下擊敗薑浩然,也終將難逃他們群毆的毒手。”

齊逖皺眉道:“這事淩醉翁知道麽?”葛天森道:“不知道,否則,以淩醉翁自視甚高之人,一定不會允許薑浩然這麽做了!”簡鵬道:“不錯,薑浩然是不會讓那淩醉翁知道的,否則,那魔頭決不肯前去太白山了。”

葛天森道:“在下向那淩魔頭提出較量武功以後,當時倒是大出薑浩然意料之外,一時之間,他幾乎有些不敢相信,連淩醉翁也愣了半晌!”他說到此處,似是十分得意,一時間竟然笑了起來。

簡鵬道:“那淩醉翁想必很欽佩你這份豪氣,而予你以可逞之機了。”

葛天森道:“不錯,在下正是設好了這等圈套!”雷剛道:“這算什麽圈套?”齊逖道:“是啊,你既然不是他的對手,為何還算是圈套呢?”葛天森道:“在下用心,既是要設法克製淩醉翁,當然先得找他才行!”語音一頓,接道:“淩醉翁在接受在下挑戰之後,十分大方地要在下提出比武方式,這正如了在下之意,當下便由在下提出了作五場比試,以分勝負。”

簡鵬道:“五場比試,老弟不嫌太多點?”葛天森道:“簡兄,在下如想使得那淩醉翁無可奈何的退去,自然要多多耍上一些手段了。”

簡鵬道:“老弟要與他比的哪五種武功?”驀天森笑道:“兵刃、暗器、輕功,以及內力和服毒!”簡鵬一怔道:“服毒?這是什麽工夫?”葛天森笑道:“這也是屬於內功,也就是每人服下一種毒物,憑自己功力壓製毒性,不使發作,誰先發作,誰就落敗!”簡鵬笑道:“很新鮮啊!”葛天森笑道:“不錯,錯非如此,又如何能堵那薑浩然悠悠之口。”

齊逖道:“毒發之後,不是要命麽?”葛天森道:“當然會要命,不過,在下已然早將那解藥擺在當地,一旦不支,即可自行取用,而且即使毒發之後,服下解藥,亦可立即無礙。”

簡鵬道:“這五種比試結果如何?”葛天森笑道:“除了兵刃一場,其餘四項都是在下獲勝。”

雷剛一怔道:“你獲勝?閣下不是自承武功差那淩醉翁甚遠麽?”葛天森笑道:“這就是在下的心機比那淩醉翁高明的地方了!”雷剛道:“這武功上高低,與心機又有何關?”葛天森長歎一聲道:“太有關係了,否則在下隻怕早已橫屍太白山中了!”簡鵬道:“老弟這心機用在何處?”葛天森道:“淩醉翁以雷音魔叟為名,在劍法上師承九魔中的雷音魔娘藍先迪,在下不敵他的劍法,本是意料中事,但在暗器和輕功上,在下比他確是高明一籌。”

簡鵬笑道:“內力呢?”葛天森道:“在下內力修為,與那淩醉翁相較,自是要差了十年火候,但在下卻早已在居處的四周,暗中做了不少手腳,故而比試結果,在下竟然勝過了他!”簡鵬笑道:“老弟這等說法,未免叫人難以相信,比試內力,根本無假可借,你老弟縱然做了手腳,那又有什麽用呢?”葛天森笑道:“簡兄,在下與他比試內力,並非如一般人那等雙掌相抵,直接較量,而是用的隔石傳力的方式較量!”簡鵬笑道:“原來如此!我已朋白了!”雷剛呆了一呆道:“你明白什麽?”簡鵬笑道:“這位葛老弟定然在那石頭上弄了什麽花樣了!”雷剛道:“石頭上能做什麽手腳?”簡鵬笑道:“這就是葛老弟的高明之處了!”葛天森道:“兄弟與他講定隔石傳功,比量內力之時,如是有人用力不勻,震裂巨石,就得算是輸了……”雷剛忽然大笑道:“雷某也明白了!”葛天森訕訕一笑道:“兄弟為了保命全身,不得不耍了這等下流手段,尚望幾位莫要見笑!”語音一頓,接道:“那淩醉翁自然不明其中道理,當他與我各自盤膝坐在那巨石之前,伸掌按在巨石之上,運出內力以後不久,突然在他那邊的巨石,從中裂開了一條尺許細縫。”

簡鵬笑道:“淩醉翁認敗了?”葛天森道:“認了!”雷剛接道:“奇怪!為什麽那巨石隻從淩醉翁那一邊裂開呢?閣下縱然做了手腳,隻怕也不會隻做了巨石的一邊吧!”葛天森道:“不錯,在下果然不曾隻做一邊,因為這選擇坐在巨石的那一邊,仍是由淩醉翁自行挑選的!”雷剛道:“這其間莫非尚有緣故?”葛天森道:“有!在下在那巨石之上所做的手法,十分巧妙,如是雙方力道均衡,則那裂縫不會出現,但如某一方的力道忽然加重,那加重的一邊就會裂開了!”雷剛道:“果然花樣不少!”簡鵬道:“葛老弟,這等手法,難道他們當真沒有瞧出來麽?”葛天森道:“這個,那淩醉翁是否已然瞧出來,在下不敢說,但薑浩然是一定不曾瞧出來的了!”簡鵬笑道:“淩醉翁說過什麽話?”葛天森道:“他隻說了一句,老夫失手了!”齊逖忽然笑道:“他已然覺察到,隻是,他不說將出來而已!”雷剛一怔道:“為什麽?”齊逖笑道:“淩醉翁自視極高,自然不敢說出自己中了別人圈套之事啊!”雷剛也大笑道:“那他又為何認輸?”齊逖被他反問得連連抓頭道:“這個……這個……齊某猜想,他大概是不好意思耍賴吧!”葛天森看了兩人一眼,道:“兩位想的都有道理,隻是,據在下想,他乃是故示光明磊落的風度而已!”簡鵬道:“不錯,那淩醉翁果然是為了表明自己的長者風度,雖然吃了虧,也不便說出口來!”葛天森道:“內力一關通過,淩醉翁連最後那服毒一項也未比量,就喝令薑浩然隨著他退去了。”

雷剛道:“這老兒倒是知機得很,否則,他如是一旦服了你的毒物,恐怕這一輩子也別想再活了!”葛天森道:“雷兄認為在下在解藥中也用詐了麽?”雷剛道:“閣下必會如此!”葛天森看了他一眼,未再解說什麽,隻是淡淡一笑道:“那淩醉翁退去以後,未出月餘,就傳出青城山主薑浩然暴斃之事,是以,在下就放心離山,再出江湖了……”齊逖這時忽然兩眼一瞪,道:“老夫明白了,閣下與那薑浩然之死,恐怕脫不了關係吧!”葛天森一怔道:“薑浩然之死,與在下何關?”齊逖道:“那薑浩然正值盛年,想必不會是病死在床塌上的了!”葛天森道:“在下聽說,乃是暴斃在青城舍身岩畔的一棵古鬆之下。”

齊逖笑道:“還不是很簡單麽?有人謀害了他!”葛天森道:“有此可能。”

齊逖道:“然則,這事想必與閣下有些關聯吧!”葛天森皺眉道:“齊兄怎會有了這等想法?在下既然避他多年,當然不會再計較於他的了!”齊逖冷笑道:“老夫的看法,卻是不同I”雷剛道:“齊兄有何高見?”齊逖道:“那薑浩然乃是死在葛天森手下!”葛天森臉色一變,冷冷喝道:“齊兄,事關師兄弟的倫常大理,閣下可莫含血誣人!”齊逖道:“老夫當然不會隨意誣人!”葛天森道:“齊兄,在下如是真要有心傷他,也不必等到這麽多年之後,閣下說話最好當心一點!葛某為人雖然平和,但也不容別人妄加誣蔑……”齊逖大笑道:“你想怎麽樣?須知齊某不是薑浩然,並不那等容易打發!”葛天森勃然大怒道:“這麽說,閣下認定在下是殺了薑浩然了?”齊逖道:“錯不了,除了你,不會再有別人!”葛天森忽然站起來,大聲道:“齊逖,在下一再忍讓,並非懼怕於你,隻因……隻因……”他終於長長一歎,接道:“閣下乃是於堡主上賓,在下看在主人麵上,未便得罪罷了!”齊逖忽然仰頭大笑道:“那倒不必,於堡主心目之中,隻怕對老夫也不如閣下所想的那麽尊重,如能借閣下之手,除去老夫,那正合了於逸的心願了!”他話音甫落,於苓惶急的接道:“齊叔父,家父對你老可是尊敬得很啊!”齊逖冷哼了一聲,正待反唇相譏,簡鵬忽然大笑了一聲,道:“齊兄,莫要再說了!”笑聲一斂,向葛天森道:“葛老弟,薑浩然之事,與老夫等可謂毫無關係,他之死於何人之手,自有他青城門人替他伸冤,倒是那位雷音魔叟淩醉翁的行跡,葛老弟可有消息?”葛天森聳動雙眉,長籲了一口氣,道:“到底簡兄是個明白人……”語音頓了一頓,接道:“在下問心無愧,齊兄這等含沙射影的言詞,實實在在叫兄弟既是氣憤,亦複好笑!”齊逖聽得勃然作色道:“葛天森,你是旁敲側擊的譏笑老夫無知麽?”葛天森道:“不敢!”簡鵬看兩人又要相鬥,心中大為不快,頓時喝道:“兩位當真一點都不給兄弟麵子麽?”齊逖聞言,淡淡一笑道:“簡兄不必動怒,兄弟不說就是!”葛天森更是表現得十分謙遜,抱拳向簡鵬一揖,道:“簡兄言重了,兄弟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鐵膽簡兄不敬啊!”簡鵬本來不是真的動怒,一瞧兩人都不再鬥口,當下微微一笑,道:“隻要兩位不再相鬥便好。”

語音一頓,接道:“葛老弟,你還沒有回答老夫所問之事啊!”葛天森笑道:“什麽事?”簡鵬道:“那雷音魔叟的下落啊!”葛天森道:“淩醉翁眼下大概留在青城山中!”石承先很久沒有說話,這時脫口接道:“葛大俠,那淩醉翁真是九大魔尊的後人麽?”葛天森道:“石老弟莫非不信麽?”石承先道:“在下……果然有些難以相信。”

葛天森道:“為什麽?”石承先道:“這個,如是那淩醉翁真的是九大魔尊之後,在下恩師怎會不曾提及?”葛天森笑道:“石老弟,那淩醉翁多年不曾現身江湖,尊師甘大俠一定誤以為這位魔叟已然死去了!”石承先笑道:“在下不信!”葛天森道:“老弟為何不信?”石承先道:“家師對九大魔尊動態,知之甚詳,他們如有後人,家師不會不告知在下的了!”葛天森道:“老弟疑心葛某造謠麽?”石承先道:“那倒不是,隻是心中有些不解而已!”雷剛忽然接道:“公子,這些事與咱們無關,我們管他作甚?”石承先搖搖頭道:“大叔,這事小侄可是非管不可呢!”雷剛一怔道:“為什麽?公子你……”石承先道:“師祖遺命,小侄與家師都要遵守,試想小侄又如何不管呢?”雷剛道:“原來如此。”

石承先道:“小侄自然不會說假……”語音一頓,掉頭向簡鵬道:“簡大叔!”簡鵬一怔道:“賢侄有何見教?”石承先道:“武林之中,果真有那淩醉翁其人麽?”簡鵬道:“有啊!”石承先呆了一呆,道:“他真是九大魔尊的後人?”簡鵬道:“傳說中,這位雷音魔叟淩醉翁,乃是九魔中淩玉坤的侄兒,並且是九魔中雷音鬼劍藍光迪的衣缽弟子!”石承先道:“這就奇怪了!”簡鵬道:“賢侄依然不信麽?”石承先道:“小侄實在很難相信!”葛天森淡淡一笑道:“聽石老弟言下之意,似是對淩醉翁這個人是否真有,都有些兒不信了!”石承先道:“不錯!”葛天森道:“老弟,這中間總該有些什麽特別的道理吧!”石承先道:“當然有道理……”語音一頓,向雷剛道:“大叔,那九大魔尊如是有了傳人,不知‘八荒魔劍’軒轅豪又怎會取得了九魔秘笈?”雷剛道:“這個麽?老奴可是不明白了!”石承先道:“大叔,如果說有什麽漏洞,這就十分明顯的了!”葛天森一怔道:“老弟,你是說淩醉翁如果真是九大魔尊的傳人,他應該獲得九魔秘笈,是麽?”石承先道:“正是如此!”葛天森搖搖頭道:“老弟,如是你僅僅憑著這等理由來反證淩醉翁的身份可疑,葛某卻是要指出你老弟這等看法的錯誤了!”石承先道:“錯在何處?”葛天森道:“淩醉翁從師之時,九大魔尊未聚在一處修練魔功,自然不會有那九大魔功秘笈了。”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葛大俠此話當真?”葛天森道,“兄弟怎會哄騙老弟呢?”石承先皺眉沉吟道:“這麽說,那淩醉翁不但實有其人,而且還真是那九魔中的傳人了?”葛天森道:“他那雷音劍法,正是九大魔功中的一種,兄弟在他劍法之下,不出五招,就敗下陣來,自然隻有魔功才有這等威力了。”

石承先忽然笑道:“葛大俠,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說出?”葛天森道:“老弟有話請講!”石承先道:“葛大俠用的也是劍麽?”葛天森笑道:“葛某的劍法,隻是雷音魔叟五合之敵,直叫葛某今後愧於談劍了!”石承先淡淡一笑,抱拳道:“在下不才,想向葛大俠討教兩招劍法!”葛天森一怔道:“老弟你……”石承先道:“在下想知道那雷音鬼劍的威力如何,尚盼葛大俠惠予應允!”葛天森皺眉沉吟良久,道:“老弟與葛某試劍,又怎能較量得出雷音鬼劍的威力呢?”石承先道:“在下想以師門劍法,與葛大俠試招,如是在下也能在五招之內破解葛大俠的劍法,則可知道,那‘雷音鬼劍’的強弱了!”這兩句話在石承先說來,似是十分得體,並無絲毫火氣,但是,聽在葛天森耳中,卻是大大不是滋味!他乃是成名多年的高手,今日當著簡鵬等人麵前,竟被一個年未弱冠的少年人指明,試著在五招之內,將他擊敗,心中的難過,自然是非言語所可形容了!但他卻也顯得甚有風度,當下苦笑了一聲道:“老弟既然有著這等豪氣,葛某不允,那就是過份小氣了!”說話之間,已然探手撒出脅下長劍,站起身子,走向廳內空地之中。

石承先也拔出了長劍,大步走了過去。

雷剛、簡鵬、齊逖和於苓四人,八隻眼瞪得大大的,瞧著他們兩人,心中都有些替石承先擔心!別人不知道葛天森底細,但簡鵬卻是十分明白,那葛天森不但身傳青城劍法,而且更得太白樵隱的一身武功,在劍法之上的造詣,似乎已不在當代第一流劍手之下。

石承先居然想在五招之內將他擊敗,而來衡量雷音鬼劍的強弱,自然是令人十分難信!何況,那葛天森表麵之上,似是心平氣和,十分從容,實則,他心中的不快,也已到了極點,一旦出手,必將是全力強攻,甚至說不定從第一招起,就會對石承先驀下殺手!雖然他們都在擔心,但要勸阻兩人罷手,那似已是不可能了。

這時,石承先抱劍一揖道:“葛大俠,請!”葛天森皺眉道:“葛某癡長幾歲,怎可搶先出手?老弟,還是你先出劍吧!”石承先微微一笑道:“咱們隻是衡量劍法,並非真正相鬥,葛大俠如不先攻,在下又如何能夠瞧出那雷音鬼劍的威力呢?”顯然他是一定不肯占先出手了。

葛天森略一沉吟,又複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道:“如此,葛某恭敬不如從命,老弟仔細了!”話音一頓,長劍一舉,刷的一聲,攻了過來!這一劍來勢不快,劍身平平,看似點向石承先眉梢之際,也無什麽特別之處!但是,石承先一見他出劍之勢,心中頓時一凜,知道這位聖手藥王的劍法,不是等閑之流。

因為他這一劍刺出之勢,十分平穩無奇,但其中所暗藏的變招,卻是可以多達十多種以上!當下微微一笑,喝道:“好劍法!”長劍一揚,斜斜向上削去!石承先這一招劍法看出也是十分平淡,但卻正好將那葛天森的劍勢,完全製住!葛天森臉色一變,突然一震右腕,長劍倏地下沉,變刺為削,砍向石承先左脅!石承先也將劍勢一轉,以一種幾乎是肉眼難見的速度,揮動劍身,奇妙無比的一彈一抖,將葛天森那下沉的長劍,蕩開了三尺開外!石承先的劍招巧妙不用說了,就這一彈一抖之間,他劍上的真力之強,也使得葛天森為之大吃一驚!但此刻葛天森卻也無暇讚歎,身形一斜,長劍再度攻了過來。

這一招劍勢,與先前兩招大不相同,劍上不但真力貫注,而且來勢之猛,大有使人不敢逼視之態!石承先臉上的神色頓現一片凝重,右手劍勢,卻是又顯得無比的輕靈,但見他隻憑腕力搖動劍身,緩緩的向葛天森的長劍撥去!隻聽得當的一聲脆響傳來,石承先突然暴喝一聲,道:“撒手……”簡鵬等人一怔之間,卻見葛天森閃身飛退八尺,右手長劍,應聲跌落丈五開外的石地之上。

凝目望去,石承先額角微微現汗,但他臉上的神色,卻是依舊甚為從容,正慢慢將手中寶劍,納入鞘中。

葛天森則是一臉驚駭之容,呆呆地站在兩丈之外,半晌沒有動靜!這時,齊逖和於苓兩人,同時發出了一聲驚歎!顯然對於石承先的劍法,充份表露了無比的讚揚!簡鵬則忍不住脫口大叫道:“好劍法!老朽總算是開了一次眼界了!”石承先回頭向簡鵬抱拳一笑,立即大步向葛天森走了過去。

葛天森忽然見他走了過來,不禁吃了一驚,隻道他年輕氣盛,想當著幾人,羞辱自己一番,頃刻之際,心中隻覺大感難過,是以,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但石承先卻是麵含微笑,拱手道:“葛大俠,在下真氣不純,火候不夠,一時控製不了師傳劍勢,失禮之處,尚盼葛大俠莫要見罪……”葛天森聞言,怔得一怔,長歎了一聲,道:“老弟,葛天森從今日起,此生永不論劍了!”石承先皺眉道:“葛大俠不嫌太過嚴重了麽?在下不過得遇奇緣,習得了當世第一等劍法,如論真實功力,怎能與葛大俠相提並論?葛大俠莫要自謙了……”葛天森苦笑搖頭道:“老弟雖說是仙緣遇合,但這等年紀,就能有這般火候,也非常人所能做到的了!”語音一頓,接道:“葛某到今天才算明白,這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之語,實不我欺!”石承先隻覺眼下的局麵反倒弄得十分尷尬,兀自不由的苦笑道:“葛大俠這般看重,倒教在下好生不安……”葛天森瞧著石承先,心中暗道:“看他乃是一片誠意,並非是諷刺於我的了!”轉念至此,不由的心情一暢,縱聲大笑,道:“老弟,咱們入坐說話吧!”一拉石承先,狀極親密的向眾人走來。

石承先見他不曾對三招棄劍落敗之事介意,心中也覺得大為寬敞,隨由他拉了自己入坐!兩人剛剛坐定,齊逖竟然站起身來,笑道:“石賢侄,你這一套劍法,可是甘大俠所授?”石承先道:“正是家師所授!”齊逖翹起姆指道:“果然了不起得很……”自從現身以後,就甚少說話的神機堡主於逸,這時忽長歎了一聲,接道:“當代第一劍法,確是不凡,也真當之無愧!”石承先忙道:“過獎了!”葛天森目光一轉,接道:“那雷音魔叟五招之內,迫得葛某棄劍,那是因為葛某早有自知之明,並未盡我全力搶攻,否則,淩醉翁雖強,不是葛某自我吹噓,淩醉翁要想像石老弟這等震脫葛某手中長劍,至少也得在十招開外的了!”簡鵬聞言,一怔道:“葛老弟,你是說那淩醉翁並不能真正在五招之內,用劍法勝過於你麽?”葛天森道:“不錯!”目光忽然轉向石承先,接道:“石老弟要想與葛某比劍,而去衡量那雷音鬼劍在九大魔功之中的功力高低,老弟,此刻你心中也該明白了吧!”石承先道:“葛大俠,在下心中並不明白!”葛天森知道他乃是謙讓遜退之意,當下接道:“老弟,你當真不明白麽?”石承先道:“真的不明白啊!”葛天森道:“老弟如此自謙,果然令人敬佩!”語音頓了一頓,接道:“那雷音鬼劍的招術變化雖多,劍身變出的鬼嘯之聲,亦有迷人心目之狠,但如與老弟的劍法相較,不是葛某給你老弟吹捧,雙方的優劣,實在是十分明顯,二十招之內,老弟定可克此強敵!”葛天森話音方落,於逸一笑接道:“葛兄,你的看法錯了!”葛天森一呆道:“哪裏錯了?”於逸道:“石老弟的劍法,博大精深之處,尚未全部發揮,對付雷音鬼劍,哪裏要用二十招呢!”葛天森道:“依於兄的見解,石老弟莫非尚未發出全力麽?”於逸道:“哈哈狂劍甘大俠昔年在武林之中,手下從無十合之將,石老弟乃是甘老傳人,照兄弟看法,不出十招,定可戰勝淩醉翁了!”葛天森沉吟未語,簡鵬已大笑接道:“不錯,不錯!於老弟的看法,老朽同意!”語音微微一頓,又道:“何況,甘大俠這套劍法,本就是針對九大魔功而創,如是一旦遇到對手正是九魔武功傳人,克敵致果,必然為機甚速!”石承先聞言,心中暗暗一驚,忖道:“簡大叔怎會知道我的劍法,乃是針對九魔武功而創呢?”他心中雖然動疑,但口中卻未說出。

葛天森這時卻向簡鵬抱拳道:“簡兄,如是尊駕所言不虛,莫非石老弟這套劍法,乃是……乃是……”他忽然住口不語,呆呆的向石承先看了過去!石承先淡淡一笑,道:“葛大俠為何不往下說?”葛天森皺眉道:“老弟,兄弟有一個請求,不知老弟意下怎樣?”石承先道:“有何見教?敬請明示!”葛天森道:“甘大俠在武林之中的班輩極高,老弟如是不見外,可否改變一下對葛某的稱謂?”石承先呆了一呆,道:“這個……要怎生的改法呢?”葛天森道:“葛某癡長幾歲,叫你一聲老弟,你何不叫我一聲葛兄?”石承先沉吟了一陣,道:“這……太失禮了!”葛天森見他已有答允之意,當下笑道:“石兄弟,這不但不是你失禮,反倒應該說是兄弟高攀了才是!”石承先道:“在下看來恭敬不如從命了!”雙手抱拳接道:“葛兄!”葛天森大喜道:“石兄弟……”話音未已,已然縱聲長笑,顯見得他是何等的高興!但就在葛天森長笑之際,簡鵬卻在暗中發現,於逸的臉上,神色大為陰晴不定!這光景如是瞧在別人眼中,也許就會忽略過去,但落在簡鵬眼中,不由的使他有警惕之心。

刹那之間,他已感覺到這位神機堡主,大不可靠!隻是,就這一日夜之間而言,簡鵬也找不出於逸的什麽大錯和險謀所在之處,是以,他心中盡管已有了戒備,表麵之上,卻絲毫不曾流露出來。

這時,石承先淡淡一笑道:“葛兄,你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哩!”葛天森點了點頭,接道:“石老弟,你這套劍法,不僅是威力極大,而且處處能夠製敵先機,顯然手創此劍法之人,乃是一位智慧極高之士……”於逸忽然沉聲:“葛兄想必已知此人是誰了?”葛天森道:“放眼武林之中,就連甘大俠包括在內,隻怕也無這等才智!”於逸道:“不錯!兄弟認為甘大俠雖然功力過人,要他能有這等創悟之才,果然還辦不到!”葛天森道:“是以兄弟認為,石兄弟這一套劍法,必是甘大俠的師長留下……”石承先道:“葛兄是說兄弟的師祖麽?”葛天森長長一歎,道:“武林代有才人出,各領風華五十年!上代武林中,有一位曠古博今的奇人,曾經憑仗一己之力,將當時橫行天下的九大魔道至尊收服,其人其能,實在是後代武林朋友的典範!”語音頓了一頓,接道:“石兄弟,這位高人你可知道是誰麽?”石承先心中早已明白,葛天森所指之人,正是自己的師祖,但他卻不說出來,隻是笑道:“葛兄說出來吧!兄弟對武林故事,知曉的不多!”葛天森道:“石兄弟,這位曠代奇人,乃是你的師祖通天神叟白無塵白老前輩!”石承先故作驚訝的道:“這個……家師倒沒有向兄弟說過呢!”葛天森沉吟了一陣,道:“甘大俠不說,也許有他的用意,但這一套劍法,不知甘大俠可曾說出喚作什麽劍法麽?”石承先忖道:“這無塵九劍,師父曾要我輕易不要施展,今日一時氣盛,迫得施展出來,這劍法名稱,是千萬不可再向他們說明白了。”

當下搖頭道:“家師授我之時,隻說這套劍法十分犀利,出手之後,極易傷人,尤其是最後幾招,有著雷霆萬鈞之勢,千萬不可隨意施用!”葛天森笑道:“隻是這些話麽?”石承先心中很快的尋思道:“看來他們似是不信這套劍法沒有名稱的了!好歹我也得想個法子瞞他們一下才是……”轉念之間,露出一付為難的神色,沉吟不語。

於逸道:“石老弟,你連劍法都已施展過了,這套劍法的名稱,又有什麽不可告人之處呢?”石承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了於逸一眼,慨然道:“於堡主說的不錯,在下連劍法都已施展過了,說出劍法的名稱,想必家師也不會見怪吧!”葛天森忽然皺眉道:“石老弟!”石承先道:“葛兄有何見教麽?”葛天森道:“石老弟,如是甘大俠真個告誡過你,不許說出這套劍法的名稱,那你最好是不用說出來了。”

石承先聞言心中大為激動,忖道:“這葛天森倒是一位心地正直的人……”但他口中卻道:“不妨事,家師並未作過這等交代,葛兄不用擔心!”語音一頓,向於逸一笑道:“於堡主,這套劍法的名稱,家師曾經告知過在下……”於逸顯然有些迫不及待的喝道:“喚作什麽?”石承先從容一笑,接道:“雷霆五劍!”他不但改了劍名,也少報了四招之多。

於逸呆了一呆,道:“雷霆五劍?”石承先原隻是因為自己先前說過,此劍後麵幾招,威力極大,有著雷霆萬鈞之勢,所以,順口就取了一個這等劍名。

此時,於逸忽然反問,他不由得不硬起頭皮,笑道:“不錯,於堡主聽說過了?”於逸搖頭道:“沒有聽說過。”

語音一頓,接道:“石老弟這套劍法,想必隻有五招的了?”石承先道:“正是隻有五招,不過,每一招之中,卻又有著三式變化!”於逸道:“三五一十五,那是十五式了!”簡鵬忽然笑道:“於老弟,你這等問法,未免有些愚蠢了,既然每招都有三式變化,那還錯得了麽?你真是細心有過啊!”於逸臉上訕訕道:“簡兄教訓的是!兄弟隻是一時被石老弟劍法所奪,故而有些失神了!”葛天森這時卻淡淡一笑,道:“石老弟,有一樁事,兄弟不知當不當問?”石承先道:“什麽事?葛兄請講!”葛天森道:“關於那九大魔尊之事,不知令師可曾對你說過?”石承先心中迅快的想道:“不知他為何又問及此事?當著於逸麵前,我還是不說的好!”心念一定,立即接道:“家師沒有提及九大魔尊之事,兄弟所知,不過是雷大叔所說的一二!”葛天森看了雷剛一眼,道:“雷兄知曉那九大魔尊的結局麽?”雷剛聽得石承先這等回答,就知必有緣故,定是不想多所談及有關九魔之事,當下搖頭道:“雷某所知,隻是從老主人石大俠口中聽來,至於那九大魔尊的結局,老主人也不知曉!”雷剛這麽回答,不啻已把有關九大魔尊之事,推得幹幹淨淨,隻因石嘯風已經喪身在少室峰頂,葛天森再想追問,那已是死無對證的了!葛天森聞言,果然怔了一怔,道:“原來是乾坤一劍告知你的麽?這麽說,九魔的結局,滔滔濁世,隻怕已然無人知道的了!”於逸忽然接道:“石大俠捐軀少室,死無對證之下,雷兄如是不願說出,咱們也無可奈何的了!”這於逸果然陰險得很!但雷剛卻冷冷一笑道:“於堡主,雷某不知道,那本是實情,不過……”他忽而住口不語!於逸皺了皺長眉,道:“不過什麽?”雷剛竟然仰天哈哈一笑,道:“不過,武林之中倒有一人知曉此事,隻怕於堡主不敢找他相詢!”於逸心中一動,接道:“什麽人知曉?雷兄又怎敢斷定於某不敢詢問?”雷剛道:“這個麽,隻因此人武功太強之故!”石承先聽得心中暗感奇怪,他不知道雷剛肚子裏又在弄什麽鬼,但他卻也暗中捏了一把汗,深怕雷剛所說之人,乃是自己恩師甘布衣!石承先心中明白,師父此刻一身武功未複,遇到於逸這等深通機關消息之人,那四絕穀中的諸多布置,恐是難他不倒,當下暗中決定,雷大叔如是當真說的乃是恩師,他隻好自己先行挺身代師父辯駁了。

他轉念之際,於逸已然麵泛怒意,接道:“雷兄未免太小覷於某了,武林之中,眼下還沒有使得於某不敢向他問話之人!”雷剛見他業已動怒,心中暗暗歡喜,但口中卻十分鄭重的接道:“於堡主豪氣過人,叫雷某好生佩服。”

於逸道:“不敢,雷兄快快說出那人是誰?”雷剛微微一笑道:“八荒魔劍軒轅豪。”

於逸聞言一怔,道:“軒轅豪?”雷剛道:“不錯,於堡主認識嗎?”於逸臉色很是難看,但口中卻接道:“有過數麵之緣!”語音略為頓了一頓,接道:“雷兄說那軒轅豪知曉九大魔尊的最後下落,可是真的?”於逸果然心機很深,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把那九魔最後的結局,無意之中,改成了最後的下落。

在場諸人,除了葛天森,誰也不曾懷疑到他的這一句話,還有什麽其他作用!是以,雷剛應聲笑道:“九魔秘笈既是落在他的手中,當然隻有他知曉那九魔的下落了!”無形之中,連雷剛也不由自主的跟著他改口了!於逸臉上微露笑意,道:“雷兄,那九魔秘笈不是在少室峰頭已然毀去了麽?”雷剛道:“此乃人人皆知之事,於堡主此間,未免是多餘的了!”於逸道:“雷兄當日也曾在場吧?”雷剛道:“老夫隨侍老主人身側,秘笈乃是老主人親自毀去,自然也算是目睹者之一。”

於逸笑道:“這麽說,那軒轅豪果真是唯一知曉九魔下落之人了。”

雷剛冷冷接道:“隻怕閣下不敢去問!”於逸沉吟了一陣道:“雷兄,於某如是能夠找到那軒轅豪,一定是要問他的了!”話音一頓,掉頭向葛天森道:“葛兄,兄弟相信,那淩醉翁也該知曉九魔之事才對!”葛天森冷冷一笑,道:“不一定!”於逸道:“葛兄問過淩醉翁了?”葛天森道:“沒有,不過……”於逸見他沉吟不往下講,忍不住問道:“不過什麽呢?”葛天森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道:“隻因醉淩翁在太白山與兄弟搏鬥落敗之後,曾經說過一句話!”於逸道:“什麽話?”葛天森道:“他曾經在落敗以後,仰天長歎,自怨這些年來,為了到處找師父、叔父和姑姑三個人下落,以致把武功荒怠,結果兩無所得,終於招來今日之敗,可見得那淩醉翁已然有很久沒有見到他的師父了。”

於逸道:“葛兄這麽講,那是說九大魔尊的下落,早就成了個謎了?”葛天森道:“確是如此,雷兄說舉世之中,隻有那八荒魔劍軒轅豪一人知曉,倒也不是假話!”石承先忽然抱拳道:“葛兄!”葛天森笑道:“石兄弟有何見教?”石承先道:“葛兄適才說那淩醉翁尋找他的姑姑和叔父,莫非這兩人也是九大魔尊之一?”葛天森道:“不錯,那淩醉翁的叔父淩玉坤和姑姑淩九姑,均是九大魔尊中人!”石承先聞言,心中暗暗吃了一驚!隻是他不曾露出,當下隻淡淡一笑道:“原來這淩醉翁的來頭不小……”這時,雷剛驀地哈哈一笑,道:“於堡主,老夫已把當世唯一知九魔結局之人,告訴了你,不知於堡主準備幾時前去找那軒轅豪查詢?”他忽然又把話題轉到了尋找八荒魔劍軒轅豪身上,倒真是大出於逸意料之外。

於逸怔了一怔,道:“在下一時尚未決定啊!”他話音甫落,立即又微微一笑,接道:“雷兄這麽催逼兄弟,可是別有什麽用意麽?”雷剛暗暗忖道:“他怎麽知道我別有用心呢?這真是奇怪……”原來雷剛故意提出軒轅豪來,正是有心想利用於逸的機智,代他尋找軒轅豪,隻因他到此刻為止,依然覺得那軒轅豪乃是殺害了老主人的凶手!雷剛心中雖然在暗自奇怪,但表麵上可還未動神色!隻是冷冷一笑,道:“老夫有何居心,隻怕與於堡主也沒有關係,閣下敢不敢去找他,那可是你自己的事了!”石承先知道雷剛一再用言語激惱於逸之意,不過也需他幫忙找軒轅豪,於逸居然像看穿了雷剛用心,反問了一句,可叫石承先有些替他著急!但這時雷剛竟然回答得如此鎮定,而且不卑不亢,恰到好處,不但叫石承先心中大為高興,卻也叫那於逸的心頭大為怒惱!當下皺眉道:“於某說過,武林之中,還沒有叫於某不敢向他就教之人,閣下不管是何居心,但於某百日之後,定將設法前去找那八荒魔劍……”雷剛冷冷一笑道:“隨便閣下何時去找,老夫總會拭目以待……”雷剛話音甫落,簡鵬應聲接道:“於老弟,那過山拳譜,你看完了?”於逸道:“看過了!”簡鵬一笑伸手道:“兄弟要代雷兄收回了!”於逸道:“簡兄可是要走了麽?”簡鵬道:“打攪一宿,已是不安,收回拳譜,兄弟等打算向老弟告辭了I”於逸道:“簡兄去心何必太急,明日再走也不遲啊!”簡鵬道:“兄弟此來,乃是向於兄求教那筆跡之事,既承於兄見告,咱們又有事在身,自是不便多留了!”於逸目光一轉,道:“既然簡兄執意要走,兄弟這就去把拳譜取來……”轉身出了大廳,向後院走去。

葛天森見那於逸已去,笑向簡鵬道:“簡兄,那過山拳譜,你是從哪裏尋來的?據說此譜已然失傳百年之久,如今重現人世,中原武學,當可為之一放異彩了!”簡鵬笑道:“拳譜乃是甘大俠贈與雷兄之物,怎生重現武林,恐怕隻有甘大俠才明白了!”葛天森忽然看了於苓一眼道:“賢侄女,愚叔想麻煩你一件事!”於苓嬌然一笑道:“葛叔叔,你老有事盡管吩咐,何必這麽客氣啊!”葛天森笑道:“你去把愚叔房中的那隻小小鐵箱取來,愚叔要替齊兄看看病!”於苓聞言,嬌笑應聲而去。

但齊逖呆了一呆道:“你……葛老弟要替兄弟看什麽病?”葛天森見那於苓業已離去,這才搖頭一笑道:“齊兄莫要慌張,小弟不過是借題將於苓支走而已……”語音一頓,接道:“小弟與石兄弟可謂不打不相識,眼見各位已入於逸陷阱之中,自是不能不稍盡棉薄……”他語聲未已,雷剛已疾聲喝道:“葛兄這是何意?難道那於逸想……想……他膽敢對我們下手麽?”葛天森長長一歎道:“不錯?他是不會放你們離去了!”齊逖怒道:“憑他也敢?”雷剛更是目如閃電的拍桌而起,喝道:“那於逸想是活得不耐煩了!”葛天森輕輕的一笑,接道:“兩位稍安勿躁,且容兄弟把話說完!”話音一頓,目光轉向石承先,接道:“那於逸的武功,自然不是各位之敵,但這神機堡中的一切布置,可謂鬼斧神工,奇異無比,四位如是想憑武功闖出此堡,那是萬萬不易辦到的了!兄弟為了避禍,借居堡中,雖然於逸待我不薄,但他存心要戕害像石兄弟這等武林少年奇才,兄弟卻實在是難以坐視不管!”石承先拱手道:“葛兄過獎了!”葛天森嚴肅的搖了一搖頭,接道:“石兄弟,不是葛某在這兒捧你,武林之中,自從甘大俠隱居四絕穀後,不知有多少人想上門拜師求藝,但結果甘大俠卻選中了你,足見甘大俠對你垂青之隆,也可以瞧得出甘大俠對你寄望之殷,今日之事,不是兄弟在為那於逸吹噓,神機堡中的一切布置,如是不知門徑之人,進來以後,決難出得去,何況眼下那於逸已有置四位於死地之心,兄弟若不挺身而出,隻怕那於逸真要成功了!”石承先聽得呆了一呆,簡鵬卻接道:“葛兄,於逸所謂成功,那是指何而言?”葛天森道:“獨霸武林,為禍天下。”

雷剛忽然怒道:“武林之中,高手如雲,即令他能傷得了我們,他也不可能獨霸武林啊!”葛天森淡淡一笑,道:“兄弟昨夜曾經與他有一次長談,據他告訴兄弟,見到石兄弟以後,他忽然覺出今後武林中的局勢,如是有了石兄弟這等少年高手,不出三年就可能有了很大的變化,是以,他如果想完成他的野心,那必須先將心目中的唯一對手除去的了……”說話之間,隻見那於苓已然走了過來。

葛天森連忙低聲道:“齊兄,你裝著讓我為你療傷,莫要讓他們瞧出破綻!”齊逖道:“老夫記下了!”葛天森這才大聲笑道:“齊兄,你餘毒似是未盡,是以兄弟必須為你查看一番,隻因於兄所用的毒物,皆是出自兄弟之手……”餘音未已,那於苓已含笑進了大廳,接道:“葛叔叔,你的百寶箱來了!”雙手捧著藥箱,遞了過去。

葛天森淡淡的一笑道:“有勞賢侄女了!”他接過藥箱,竟然拉著齊逖起身,向大廳左側的一間客房行去,口中接道:“兄弟要為齊兄仔細的查看一番,幾位請在大廳稍候……”說話之間,兩人已然進了那間客房之內。

雷剛目睹二人離去,不由得皺眉道:“這姓葛的毛病不少,檢查傷勢,又何必避開我等?莫非他有什麽對付齊兄的舉動麽?”簡鵬笑道:“這個,大概不會吧!”笑容一斂,沉吟了一陣,接道:“倒是於堡主前去取那拳譜,怎地這久尚未回轉?”目光不由射向於苓,似是要她解說。

於苓柳眉一揚,笑道:“是啊,爹爹怎地去了這久?簡伯伯,侄女去瞧瞧好麽?”簡鵬心中暗道:“聽那葛天森之言,於逸顯然不是前去取那拳譜,而是去暗中布置人手,對付自己等人,留下於苓在此,也許還可使他投鼠忌器,如是容她走去,咱們就要陷入危境了……”尋思之間,不禁搖頭笑道:“不必了!令尊若不是有什麽特別之事,應是早已來了!”於苓也沒有再說,坐在石承先的對麵,眨動著大眼,不時朝石承先看去。

但石承先這時卻是心中思如潮湧,甚是不安!隻因葛天森的那一番話,令他感觸良深,武林人物,個個如此狂妄自大,野心不泯,師父期待自己能夠均衡武林局勢,降魔衛道的責任,隻怕一旦要行之獲效,那是決不可能的了,是以,這一瞬間,他驀然覺出自己今後可得事事小心方是……就在他尋思間,雷剛忽然大聲道:“簡兄,這事有些不對啊!”簡鵬怔了一怔道:“什麽事不對?”雷剛道:“那於堡主去了如此之久,必然是有什麽緣故,咱們在此坐等,要等到什麽時辰?”簡鵬笑道:“神機堡步步陷阱,咱們沒有主人引路,離此一步,即蹈危機,雷兄,除了坐等,又有什麽辦法可想呢?”雷剛道:“咱們要等到何時?”簡鵬笑道:“且待葛兄出來再行設法吧!”雷剛兩眼一翻,正待說話,隻見葛天森已然陪同齊逖含笑走了過來。

簡鵬目光在齊逖身上一轉,笑道:“齊兄,你的毒傷怎麽樣了?”齊逖大笑道:“不妨事,有了葛兄這等高手,於堡主的毒物,自是害我不了!”葛天森微微一笑,道:“簡兄不必掛念,齊兄的毒力已解,即令與人動手,眼下也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言外之意,頗有著暗示他們準備與人動手之意。

簡鵬淡淡一笑,道:“多謝葛兄了!”這時,石承先忽然站起身子,向於苓抱拳道:“姑娘,令尊現在何處?姑娘知道麽?”於苓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呆了一呆道:“家父可能在書房之中,不知石公子問他作甚?”石承先笑道:“在下等去心甚急,令尊前去取那拳譜,費了這大的工夫,於情似是有些不合,不知姑娘是否願意帶路,引導在下等去見令尊?”於苓怔怔的道:“這個!……”石承先道:“姑娘莫非不願?”於苓道:“家父少時即來,公子何必急在一時呢?”石承先道:“姑娘,在下有一句話,說將出來,尚盼姑娘莫要見怪!”於苓忽然低下頭去,接道:“公子請講……”石承先抱拳道:“昨夜侍候在下房中做事的婢女,可是姑娘身邊丫環麽?”於苓嬌靨通紅,輕聲道:“公於是說紫煙麽?”石承先道:“不錯!”於苓搖了搖頭道:“紫煙不是妾身的丫環,不過,她跟妾身很好!”石承先道:“原來如此!”語音一頓,接道:“在下今日一早本想向姑娘致謝,隻苦令尊在旁,姑娘相救之意,在下心中感激得很!”於苓又低垂粉頸,道,“公子客氣了!”石承先目光一轉,接道:“姑娘既是援手在先,眼下為何不肯領我前去與令尊相見呢?在下實是有些不解!”於苓沉吟久久,未曾說話。

簡鵬等人,卻是被石承先和於苓的一番對答,弄得如墜五裏霧中,摸不清究竟是什麽一回事。

雷剛更是十分關心,不覺的走了過來,低聲道:“公子,昨夜有什麽人要危害公子嗎?”石承先點了點頭,道:“大叔,這事已由於姑娘代我解去了厄難,大叔不必再問了!”雷剛也甚感意外的一怔,道:“公子,此事連老奴都不該知道麽?”石承先道:“大叔,以後小侄會告訴你”掉頭向於苓接道:“於姑娘,到底令尊現在何處?請姑娘據實相告可好?”於苓臉上紅暈未褪,但神情之間,卻是有些惶惑,低聲道:“公子,你們再等一會兒吧……”聽她的話中含意,似是在哀求他們莫要催逼了!這一來,簡鵬也覺著問題變得嚴重了!他白眉一揚,向於苓喝道:“姑娘,你們父女究竟在搞什麽名堂?半盞熱茶時光,令尊再不出來,休怪老夫失禮了!”他忽然間改了稱呼和口氣,倒真叫於苓吃了一驚!怔怔的瞧著簡鵬,接道:“簡伯伯,你老人家為什麽生氣呢?我爹就回來了!”齊逖忽然冷冷喝道:“姑娘,你爹隻怕不會回來的了!如是老夫料想的不錯,他此刻應是在那書房之中,指揮著一切呢!”於苓聞言,頓時臉色一變。

雷剛接口大喝道:“於姑娘,倘若令尊真個有那不利我等之心,少不得姑娘就要護送咱們出堡了!”說話之間,人已閃身而起,獨臂一探,就待向於苓抓去。

石承先眉頭一皺,忙道:“大叔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