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棺裏無人
第79章 棺裏無人
“主人，你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吧。”長樂說。
“你既然是長樂的身份，你以後還是叫我林長生。”我疲憊地往**一靠，長樂伸出手來給我捏腿捏胳膊，問我晚上去了地府，那是什麽樣子？
我濃墨重彩的給他描述了地府的樣子，嚇得他尖叫了幾聲，說一定要在人間好好活著，永遠不去那個地方。
“你們是不是要回老家？我也想跟你們一起去。”長樂說，“我想看看他生活過的地方。”
“你去幹什麽？”我阻止道，“萬一被老家的人看出了破綻。”
剛才我還想帶他，現在他主動提出，我又覺得諸多不妥。
“怎麽會呢？我繼承了長樂的記憶，村裏的人我都會記得。”他說，“我知道你們是去幹什麽，把我帶上是有用處的。”
“那你先說說有什麽用處？”
“比如說你們不用把墳墓掘開，我可以分神進去，能看到墳墓裏麵的樣子，有人沒人我都知道。這樣多好，不但可以不破壞老人家的墳墓，還可以知道裏麵到底有沒有死人……”
我心裏一動，這個辦法果然好。
“你不會永遠把我藏起來吧？你是我的主人，我要為你效力，不然的話你養著我有什麽意思？我還想你早點把這件事情辦好了，我要回到紙鎮去。”
是的，她要回紙鎮去，我也要跟著去調查我媽那件事。
“對了，你還回那裏去繼續唱戲？”
“那是當然，我不唱戲我有留在紙鎮的理由嗎？”
“你認識葉家班的人嗎？比如說葉梨花。”
他點點頭說：“葉梨花可是鼎鼎大名的班主，雖然現在不叫班主這個稱呼。現在應該叫明星經紀人了吧，我不認識她，但是我早就知道她的名頭，你怎麽認識這個人？”
我撒謊說，我也不認識她，隻不過在別處聽到她的名氣好像挺大的樣子，我沒想到現在唱戲的也有這麽大的名頭。
“你這個人太落伍了吧，現在追星這麽狂熱，唱戲的也算是明星呀！”他興奮的說，“你如果想認識葉梨花，以後我出名了，可以帶你去見見。”
“你不出名的話，我就見不到？”
“怎麽會呢？我聽說葉梨花會去給我們指導，到時候我再通知你，讓你見識一下巨星的光環。”
“那到時候你一定要帶著我。”
我暗想，我收了紅娘，給我帶來了災難，惹得我被地府的人通緝，但是她還是會給我帶來好處的，所謂利與弊、得與失可能就是這樣。
吃過早飯之後，我們一行人便回了村。
事先我三叔給我爹打了電話，我爹在村口迎我們。
三叔是擔心我回去會引起村民們異常的目光，所以不打算回家裏，可是沒想到我們剛一停車，我第一個下車，四周就出現了許多村民，不知道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好像老早就在那裏等我。
我爹這人不靠譜，不明白三叔的用意，一定是他把我們回村的消息透露出去了。
他們有的給我打招呼，有的就非常八卦的看著我，那眼神好像恨不得把我看穿似的，我知道就算給我打招呼的人也是不懷好意。
他們可能都很好奇，像林長生這種為了搶嫂子而害了二伯二嬸一家的人怎麽有臉回來呢？
像這樣十惡不赦的家夥，不應該抓進去坐牢或者槍斃嗎？
還有的趁機問我媽的下落，他們明知道我媽沒回來，偏偏要在這個時候問，那幸災樂禍的樣子，讓我恨不得三合院裏死的就是他們。
沐珺和花和尚下了車，村民頓時就把驚訝的目光看向這兩個人，我聽見有人說：哦，原來是回來給老太婆做法事的。這個老太婆也太費事了，來了一波一波的陰陽先生，怎麽就治不了她？
聽聽，以前我奶奶可是他們的大恩人。
而當長樂下了車，有幾個好事者就圍了上來，紛紛問長樂，有沒有去他爹媽的墳上，有沒有去他亡妻的娘家？
長樂冷冷的看著周圍的人，讓他們七嘴八舌的說，當這些人不再說話的時候，長了一雙陰冷的眼睛從他們身上掃過，然後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告訴你們，事情不是你們所說的那樣，造謠是會坐牢的！”
村民們竊竊私語，三叔從車上跳下來，抱著一大盤鞭炮，在村口砰砰的燃放，把那些村民全都蹦開了，然後我們才去拜祭我奶奶。
我三叔故意支開我爹，讓他回去給我們燒茶水。我爹離開之後，三叔把花和尚引到我奶奶的墳墓前。
長樂緊緊的跟著我，今天的陽光還可以，長樂走了不遠就氣喘籲籲的，我回頭一看，他臉色蒼白，我拉了他一把，他小聲說：“那個和尚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份？怎麽我這麽害怕他？”
“那不過是一個招搖撞騙的人，一會兒就要揭開他的真麵目，你就等著吧，別怕他。今天就是他的終結日，以後他再也不會是陰陽和事佬。”
“可是我感覺他很厲害的樣子。”長樂說，“我覺得他比你三叔都要厲害。”
“錯覺。”
“長生，你是不懂的，一行服一行，你和他都是人，所以你沒有那種天敵感，我覺得他就是我的天敵。”
我顧不上和他說話，現在花和尚已經到了我奶奶的墳墓前，他繞著墳墓走了幾圈，臉上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
我也仔細觀察了這個墳墓，自從上次我和三叔把奶奶下葬到這裏，我還是第一次到這裏。
一切看起來都沒有什麽異常，奶奶的墳墓上有新草開始長出來。
看得出我爹來上過墳，墳墓前麵的盆子裏有燃燒過的紙錢。
“老弟呀，你母親的墳葬得挺花哨。”花和尚笑嘻嘻的說。
三叔問有什麽花哨之處？
“從裏到外都花哨。具體是什麽你知我知，咱們就不要說出來啦！”
三叔說：“花大師，現在我們開始打賭，你是要怎麽查看？”
花和尚抱著手，又騰出一隻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麵不改色的說：“絕塵啊，你現在還可以反悔的，如果你承認這裏麵沒人，那我們就不打賭了。”
三叔說怎麽不打，都到了這裏，不能說變就變。
“我是不想把我們倆的關係搞僵……”花和尚說。
“花大師，你是不想退出你那一行吧？”三叔說，“沒關係，以後你想做陰陽和事佬，還可以悄悄的做，我不揭你的短。”
花和尚的臉上有了一些變化，他好像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似的，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腦門上，發出一聲脆響，他說那麽我就不客氣了。
他轉過身來問長樂：“小夥子啊，我把這個機會給你，你告訴我，這個墳墓裏麵有沒有人？”
長樂一臉驚訝的看著我，我說沒事，你看到什麽就說什麽。
長樂說：“墳墓外麵做了太多的防護層，我根本就看不透，我也不敢進去。”
“好，那我就把保護層去掉。”
三叔把墳墓周圍他以前埋下來的那些小旗全都掏了出來。
花和尚在旁邊問：“絕塵，普通人家下葬的話，不會用上這些法器的，你到底是防什麽？”
三叔說這塊地方是他看中的風水寶地，他怕有一天被別的人看中了，會對奶奶不利。
“這是什麽風水寶地？無風無水一片幹脊，絕塵，你不會是看走眼了？”花和尚說。
“花大師，我知道走陰陽我不如你。但是看風水這一行，我自認為我看得比較準。”
三叔和花和尚的對話充滿了火星子，好像兩個人隨時會燃起來，但是彼此都還掌握著分寸，就這樣碰撞著，也沒碰出過什麽意外。
“好啦，我們不說風水。既然你們帶著自己的人，就讓長樂進去看一看。”花和尚說，“為了公平起見，我不幫長樂，你們也不許幫，讓他自己進去。”
三叔問長樂可以進去嗎？
他怯生生的說，讓他試一試。
幾秒鍾之後，長樂的臉一片蒼白，一雙眼睛空洞無物，我知道長樂的靈魂是進入墳墓裏麵去了。
沐珺自從到了奶奶的墳墓前之後，她一句話也沒有說，一直冷眼看著。不過長樂靈魂出竅的時候，她就過來站在長樂的身後，應該是擔心長樂會突然摔倒。
過了約莫有三分鍾，長樂的臉色變了過來。
三叔迫不及待的問道：“長樂，奶奶在裏麵嗎？”
花和尚笑道：“絕塵，你這是對自己不自信嗎？”
“我是關心則亂。花大師，那裏麵畢竟是我娘，對你來說是一個賭注，但是對我來說意義非同凡響。”
“好，我理解你。”花和尚說，“長樂，你說說。”
長樂看了看三叔，又看了看我，那樣子好像有些為難，三叔說你別怕，有什麽說什麽，裏麵有人沒人，這都不怪你。
“三叔，棺材裏麵是空的。”長樂說。
三叔吃驚的問道：“你確定你看清楚了裏麵真的沒人？”
“看清楚了，沒有。三叔，我連棺材的紋路都看清楚了。可就是沒人。”長樂說。
“不可能的，這墳墓外麵絲毫未動。”三叔說，“不是我親眼所見的事情，我都不相信。”
“絕塵，這麽說你是要開棺看了？”花和尚問。
三叔就有些為難，我奶奶才下葬不久，現在又要把她翻出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他的兒子跟別人打了個賭。
這要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麽想？老人家屍骨未寒，連睡個覺都睡不安穩。
沐珺說：“我看要不就算了吧，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因為你們兩個人一言不合打了個賭。絕塵，你給花大師陪個，不是勞煩他跑這麽遠。花大師，請你也理解他，畢竟他是為人子……”
誰知道花和尚強硬的說：“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這事如果傳出去，不知道還會傳成什麽樣子……”
沐珺說我們大家都不說這件事，就不會傳出去。
“可是我的手藝就會受到你們的質疑。我不接受抹黑。絕塵，要不你就認個輸，這事就算了。”花和尚說。
我聽到三叔的雙拳握得咕咕作響，我看了看三叔，他臉上的神色特別不好看，脖子上青筋崩起。
我把三叔拉到一邊，告訴他不要生氣，三叔說他不是生氣，他是覺得這個花和尚有些欺人太甚。
這口氣他實在是咽不下去。
可真要開棺，這對奶奶是大不敬。
“三叔，其實我在下麵見到奶奶了，這件事我沒有告訴花和尚。”
“什麽？你見到奶奶了？”
“奶奶還告訴我聖女是誰。”我悄聲說，“花和尚說，在下麵找不到關於我奶奶的信息，我雖然口上不說，但是我知道他是騙我們的，他就是一個騙錢的。”
“這麽說，你奶奶一定會在棺材裏。”
“對。那和尚信口雌黃，我們不要信他的，不要上了他的當……”
誰知道三叔說，如果這個賭不打下去，不弄個明白，那就算他輸了。花和尚會讓他做一件事，不知道會讓他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這個賭他一定要打下去。
“三叔，你要想好。”我說，“奶奶她也不是普通人，如果開了棺，萬一出了事……”
三叔看了看前麵的墳墓，歎了一口氣，做了一個重大決定似的，沉穩的走到花和尚的麵前，從嘴裏蹦出了兩個字。
“開棺。”